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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局

飘飘说:“那我要给他重新找个爸爸。不过我现在大着肚子,可能找不到什么好的了。”

潘子说:“这更不可能,联系太多了也会被看出来。”

再次和飘飘联系上是三个月后。飘飘解释不接电话的原因是“只想给你听好消息”。飘飘说她找到了一个老乡,不介意她的职业和肚子,愿意娶她。飘飘说根据自己的经验,这样的男人很危险。但这个老乡对自己很好,或许他不一样。她不能冒让孩子没有父亲的险,就权当跟自己打了一个赌。

飘飘说:“我存款可多了。但孩子生出来之后,你要多教育他。你是他爸爸。”

几天以来,潘子都感觉心脏被乌云围住,跳得无比盲目。他呆呆地望着天空,想:“如果马上下起雨来,就去阻止飘飘嫁给别人。”

潘子说:“我真的没有钱接济你们。太频繁会被妻子看出来。”

“如果马上下起雨来,就去阻止飘飘嫁给别人。”

飘飘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他愤怒地指责她如此重大的决定都不让他参与,飘飘只是说:“告诉你,你也管不了我的。我得到的一切都来之不易。我不像你那么幸运,有人给你资本让你去一遍一遍碰运气。我的一切都是我努力、学习、争取来的。到了我手上的东西,我就绝对不会丢掉。”

“如果马上下起雨来,就去阻止飘飘嫁给别人。”

后来想起,大概就是那天晚上有了自己的孩子的。

“如果马上下起雨来,就去阻止飘飘嫁给别人。”

他喜欢同自己打的一切赌,好像赢的总是自己。飘飘的身体让他沉醉,他对自己说,如果这次冲刺可以再坚持一百下而不射,就让飘飘再留一个星期。

潘子的生活再次被打乱,是在很多年以后。

潘子便在市郊定了一间房,对妻子说有公事要出门,去机场迎来了笑容满面的飘飘。

有个女孩子拿着一串手机号码来到公司要求见他。前台把手机号发给他之后,他让女孩儿在公司门口的肯德基等自己下班。

第二天,女人在电话里对他说:“你安排一下吧,我下个星期随时可以。”

快乐儿童餐端上桌,才发现根本不够女孩儿吃。已经是个小大人了。

如果一会儿向妻子求欢被拒绝,就打给她。他暗自决定。

潘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家不过一月有余,电视里熟悉的广告让潘子想起了另一个女人。他有那个女人的电话。

女孩儿说:“我姓红,叫红线。我妈说你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我是谁。你肯定不会再去叫别的鸡了。”

和妻子结婚数年,她仍像当年那个古典的富家大小姐。穿上衣服什么都好,脱下衣服反而没什么吸引力。多年没有孩子,也是因为妻子并不在意此事。好在丈人家不缺子嗣,也很少过问。

潘子摇摇头说:“这么多年不联系,怎么现在来找我了呢?你妈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吗?”

潘子摇摇头。女人思索着说:“你别搞得跟告别一样。我算了一下,你虽然是散客,但已经达到了每月消费满两万的会员标准。我给你我的私人工作号码,你回去之后想我了就打这个电话。我们公司和西航有合作,包邮。”

红线说:“也不算困难吧。我妈得病了。不过你放心,我出来的时候就快没救了,现在应该已经死了。你也放心,病是近几年得的,我都好好的,你更加没事。”

女人说:“哦,李飘飘。”

潘子的心里一阵翻江倒海。

潘子说:“真名。”

红线说:“我妈让我来找你试试。她说她很愧疚,因为给我找的两个父亲都不靠谱。家里那个实在不能用,就让我来问问你。她说你高兴要,我就跟着你过。你不高兴要,我也不能缠着你。我在这儿想办法自己过下去,捅了篓子再找你帮忙。”

女人说:“名片上不是写了吗?三号,飘飘。”

潘子想了又想,对她说:“这是大事,你要给我点儿时间考虑。”

出差期间的十来天里,潘子又和自己赌了十几局,每天都赢到同一个大屁股姑娘。返程前夜他问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潘子打算,如果母女是串通来索要财产的,自己不会吃这个哑巴亏。但如果红线所说都是真的,自己就得当她的依靠。他决定晾红线半个月,再跟自己打个赌:如果这半个月里她真的自力更生,不伸手问自己要钱,那就去认这个女儿。

女人说:“当然,干一行爱一行。”

红线说:“好咧。不着急。”

潘子说:“你很有职业认同感啊。”

再次见到红线时,她正窝在一家小饭馆的衣橱里睡觉。在狼狈的环境下依然保持着脸色的清爽和衣衫的整洁,显然是个吃过苦的孩子。潘子带她回到家里,和妻子及丈人家解释了她的来历。不出所料地离了婚,被剥夺了在丈人的家族企业里的一切地位。妻子对自己存有情分,把房子留给了自己,又丢下十万私房钱让他从头再来。

女人立刻脱到全身只剩系在右脚脚踝的一根红绳。见潘子在看,就解释说:“广粤地区出来做这一行的姑娘身上都要缠一条,辟邪祈福的,有意思吧?”

本以为自己的生意经很好,没想到这次的十万没有变成一百万。数年之后,他的小吃店仍然不温不火,只够勉强度日。夏日镜子里的自己光着膀子,长出肥肉,脸色黝黑,丝毫没有了当年的英气。

潘子说:“不喜欢,你赶快脱了吧。”

女儿却出落得越来越漂亮,对自己也很尊重,她是自己最大的安慰。红线常说:“我妈肯定爱你。如果不是我爱的人,我一定不给他生孩子。”

女人说:“我们是高级妓女,俱乐部会员制,只在五星级酒店才做做散客,当然不能和路边鸡比。老师跟我们说,要想业务做得好,就要好好研究客户。您说,您是不是不喜欢学生妹?”

但是最近,女儿往家里带回了一些让他心惊肉跳的东西。那些包和首饰的品牌,都是自己的前妻年轻时用过的。他知道要花多少钱。

潘子惊奇地说:“现在做你们这行的都这么有文化?”

红线又涂抹起妆容打算出门。潘子问:“你化妆,老师真的不管?”

女人说:“根据我的经验,喜欢学生妹的老板都是年轻时无人问津,中年发家致富的暴发户,长相丑陋、形容猥琐。您这种成熟稳重的真正大老板,不是喜欢风尘骚,就是喜欢知性美。”

红线说:“我的妆淡。他们以前不管,现在也管不着了。我退学了,现在在1912上班。”

潘子摆摆手,让她进来说:“大老板也有专点学生妹的,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潘子的冷汗冒出来,问:“这么年轻,上什么班?”

敲门的是个长头发白皮肤的女人没错,但居然穿着学生装。对方见到自己的表情也有些诧异。她说:“对不起,老板。根据我的经验,我判断提出这种要求的客人一般都是青年富二代,没想到……您等我五分钟,我去换一套工作服。很快的,我就住在楼下。”

红线说:“不算年轻。我妈也是这个时候出道的。等她二十岁的时候,已经比那些大学生赚得多多了。”

他看了看表,打了电话,要一个“长头发白皮肤”的,高档一些。

潘子坐在红线面前,刚打算开口,就被女儿捂住嘴巴。女儿说:“爸,您别这样。您管不了我的。我妈肯定很爱你,所以我不想和你吵架。您好好的,注意身体,我赚钱了给您买中华抽。”

既然犹豫,必然两种选择各有利弊。这时候与其在未知中苦苦权衡,不如果断抉择。

然后她挎起小包,消失在即将暗淡的暮色里。

生意也好生活也好,只要遇上让他犹豫不决的事,潘子就这样自己打一个赌,让上帝决定。

潘子提前收了小吃店铺头,搬着小板凳坐在店面门口,一面摇扇子一面回忆。

如果电视剧间隙的广告超过五分钟,就打电话叫一个来,他想。

女儿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姓红,叫红线。我妈说你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我是谁。你肯定不会再去叫别的鸡了。”

他随手拾起来,看着卡片上种种香艳的造型,心里传来一阵悸动。

当时的女儿轻快地捋着长长的头发,大方地露着白白的皮肤,身上的学生装干净整洁,和第一次同她妈相见时几乎一模一样。那时候他想,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是谁。

出差中的晚上,宾馆门缝下面塞进来几张卡片。

而现在他想,自己和自己的赌局真的很无聊。赢了多少,也就输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