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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最坏不过是从头再来,她不怕

两人不是一个组,夏唯安也帮不上她太多的忙,只好随她撒娇撒气,反正把沈丛啃下什么的,也许早前她心里还有过一点点涟漪,可自从谢子鸣跟她“讨便宜”的事情之后,她连那点涟漪都没有了。

或许是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夏唯安对最后的考评结果并不是特别紧张,晏宁倒是神神道道的,那些日子经常回来很晚,有时候还冲她撒娇:“夏唯安,你怎么就不肯去把沈经理啃下来呢?你啃下来了,我也好沾点光呀,现在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至于谢子鸣,据说,评选出来的新人王,很有可能在颁奖礼上,得以和谢子鸣跳一支舞。

夏唯安挑好学校,选好专业,打算等考评过后,就正式报名就读。

嗯,女生们多在摩拳擦掌暗戳戳地期待了,就是晏宁,也用志得意满的语气和夏唯安说:“谢总的舞,我要预订了!”

沈丛说到做到,果然给了夏唯安一堆关于夜校的资料,等夏唯安挑好的时候,五月到了,实习生们的最后一次考评也到了。

所以,最后那个月,她才特别努力,甚至于,不惜代价。

当时,夏唯安是真不知道郑绵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然而不用多久,她知道了。

[4]

夏唯安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呆地看着郑绵进了电梯,门阖上,她微笑的脸消失在门背后。

夏唯安听到和晏宁有关的流言,是在新人王评选结束后。

夏唯安在电梯里遇到了郑绵,她还有些担心郑绵会说她,结果郑绵和气得很,冲她微微一笑:“回来了?”

公司张贴了每个组最后留下的人员,夏唯安组有三个,原来连续四次获得小组第一的家伙被淘汰了,然后,莫时留下了。

到公司后,沈丛体贴地让她先上去,自己留在车里。

莫时是真的不显山不露水,成绩一直中等,却和夏唯安一样,在最后两个月,唰地冲了上来。

两人就如何读夜校说了一路,直说得夏唯安意犹未尽。

另外还有一个男同事留下了。

夏唯安瞬间就来了精神,逗得沈丛忍不住一笑:“你还真是个现实派。”

这结果,可以说是出了绝大部分人的意料,因此,出结果那天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曾经的第一还跟夏唯安甩话:“你以为你就真的赢了?呵,耍手段赢来的,多光彩吗?”

这些困难,她从没跟人说过,沈丛也没有探究她隐私的意思。见这个提议她拒绝,他就笑道:“我说的回去读书,不是非要正正经经经过高考再到大学呀,现在大学里有夜校,如果你愿意,完全可以报名去读,而且花费也不是很大的,只是需要时间。而且如果你想的话,我认识一个大学教授,我把你的情况和他说一说,让他给你介绍最好的班,最好的老师。”

夏唯安本不想理他,失败者的几句口头不甘,听听也就罢了。

回去读书是更不可能的了,因为她大妹已经进了高中,二妹也马上要考高中,后面还有小妹,还有个弟弟,父亲虽然恢复了,但是重体力活已经没办法做,家里的负担那么重,哪怕有助学贷款,她也不可能安心回去学校读书。

谁知他越说越难听,小组的人都在呢,他就一直嚷嚷:“用身体去拿业绩,你也够拼的,夏唯安,我就等着看你能通过这种手段,走出多远!”

夏唯安摇摇头。

夏唯安忍无可忍,站起来:“你说这种话,有凭证吗?无凭无据,我完全可以凭这些去告你诽谤!”

沈丛说:“其实你现在也可以再回去读书。”

“哈,吓唬我?”他拍着胸口,阴阳怪气地说,“我好怕啊!夏唯安,敢做要敢当,你和晏宁混在一起,你们俩什么货色,当公司的人眼睛瞎吗?晏宁是怎么留下来的?她就是睡了他们老大!别说我是瞎说,公司里可不止一个人看到他俩勾勾搭搭,甚至去开房!至于你,你那一天天往外面跑,说得多好听,是去谈业务,是去做市场调研,实际干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不要以为,你可以一步登天,咱们哪,走着瞧!”

发现这个,夏唯安这几天连看书的兴趣都淡了下去。

他说完,一脚踹翻凳子就走了。

那个单子会丢,说到底,是她境界不够,而所谓的思想境界,真的不是她闭门多读几本书就能够拓宽的。

夏唯安没有追出去,虽然她脸色难看,但是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根本就不需要为之心虚、生气。

被看穿了,夏唯安挠挠头,特老实地说:“对不起啊,不过比起静坐反省,我更喜欢努力做事。我郁闷不是因为丢掉了单子,而是到现在我才深刻地明白,当初放弃回去读书考大学,我到底失去了什么。”

所以,她特别坦然地问留下来的两个:“你们也觉得,我是靠抱上公司里的大腿赢了的?”

沈丛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在我面前,不需要伪装。”

相对来说,莫时最了解夏唯安,尤其是,她后来之所以能够成功上位,夏唯安给她的那份资料以及提供的一些帮助,可以说举足轻重,所以她立即说:“不,我相信你,你的努力和能力,我都看到了。”

她犹豫了一下,说:“嗯。”

夏唯安这才笑了笑。

回去的时候,沈丛问她:“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因为吵架的重点在她身上,所以她就没把晏宁那些流言放在心上,不过回去后,她还是问了一句,嗯,委婉地问的。

夏唯安坐在那儿,下雨,风雨桥上行人很少,加上河边的雾气,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晏宁自己倒挑明了:“你是说那些说我上位是靠我们组长的话是吧?”

沈丛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到这里来坐一坐,你不妨也试试。”

夏唯安点头,旋即澄清:“我没相信的啊,我就是提醒你一声。”

彼时雨已渐渐小了些,他带着她上了风雨桥,雨雾弥漫,往日宽阔悠长的眉河,犹如一条被美人遮住的纱面,在细雨霏霏里,悠然飘远。

“谢谢啊。”晏宁抱着夏唯安蹭了蹭,叹道,“果然是我的好姐妹!”她没有说那些流言是真是假,转而谈到三天后的颁奖礼,这也相当于是公司内部的联谊会,到时候,特别热闹的。

事实上,他也没带她去哪里,就是沿着眉河开了一段,然后停在风雨桥旁。

夏唯安有些难过,她明白,这样的避而不谈,其实就是默认,至少,也是有部分事实是真的。

夏唯安笑了笑,只好由着他把自己带走。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哪怕是最好的朋友,很多东西,也是没有办法深入的。

夏唯安有点拘束,沈丛就跟她开玩笑:“别担心,我不会把你拉去卖掉的。”

晏宁像是没看到她脸上的复杂,问她:“衣服你都准备好了吗?”

然后,她“啪”地关上门,跑了。

夏唯安回过神,懵懵懂懂地问:“什么衣服?”

那家伙还冲她抛媚眼:“好好跟着沈经理,上班的事不用担心,我会帮你请假的哈。”

“礼服啊!别告诉我,你打算就穿这么一身衬衣西裤去参加那天的典礼。”

夏唯安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晏宁就已经下车了。

夏唯安摊摊手,表示自己就是这么打算的。

不过沈丛对夏唯安是真的好,而且他观察可敏锐了,夏唯安有个单子,因为她的原因丢掉了,为此她郁闷了好多天,沈丛发现后,某天早上把她们送到公司后,他对晏宁说:“你先上去吧,我带夏唯安去个地方。”

晏宁无语,点着她的脑袋:“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呀?”硬拖着她去买衣服。

此后晏宁就致力于给夏唯安和沈丛拉红线,也幸亏夏唯安意志坚定,否则,就真要被她给撺掇得春心荡漾了。

然而,夏唯安跟着晏宁逛了一圈后,誓死不从,一件衣服少说也要大几百,贵的一千几千,杀了她吧!

晏宁翻了个白眼。

她扭头就走:“我还是穿我的衬衣吧,我觉得挺好的!”

夏唯安说:“别乱讲啊!”

晏宁也是服了她。

沈丛笑了笑,拿了两条干爽的毛巾给她们。晏宁接了毛巾,拉着夏唯安走在后面,蹭着她的胳臂说:“我这算是,沾你的光吗?”

结果就是夏唯安真的没有买,晏宁瞧着实在不像话,翻出自己一条没怎么穿过的裙子给她。那裙子倒是挺好看的,大红的颜色,也不短,不过晏宁自己穿小了一些,给夏唯安倒是刚刚好。

晏宁喜出望外,夏唯安还在犹豫是不是太麻烦的时候,晏宁就已经笑着应下了:“好啊好啊,沈经理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夏唯安推不掉,又不想占晏宁便宜,晏宁就威胁:“行,你要是敢就这么衬衣西裤过去,以后就当我不认识你!”

那天她们上班恰好遇到沈丛,见两人狼狈的样子,就说:“你们每天什么时候出门,要不以后我早上去接你们一起吧。”

没办法,夏唯安只好换上了那条裙子。

夏唯安和晏宁上班就辛苦了很多,干干爽爽出门,到公司,全身都是半湿透的。

她少有穿裙装的时候,穿着那裙子,只觉得哪儿哪儿都别扭,晏宁还要给她化妆,她都要求她了:“别折腾了吧!”

进入梅雨季,整个四月都在下雨,天仿佛是漏了一个角,倾盆大雨,毛毛细雨,轮换着上场。

没抗争过,还是让晏宁给她化了一点妆。

倒是很有自己的一套处世哲学。

好在晏宁的手艺不错,淡淡地给夏唯安抹了一层,并不是很明显,但夏唯安的气色确实提亮了不少。夏唯安就也随她了。

夏唯安回晏宁说:“自己抠一点,因为知道自己不能跟自己较劲,但别人要是跟我较劲,那日子就不好过了。”

晏宁见夏唯安满意,哼一声:“以为我是随便化的是吧?哼,我可是当真学过化妆的,妆容要和衣服搭配,你本身就正当青春,穿的裙子颜色又这么艳,要是妆还化得浓,那就不是去参加典礼,而是去台上演大戏啦!”唠唠叨叨的,直把夏唯安唠服了,晏宁才放过她。

晏宁说她傻,对自己抠得要命,对别人倒是傻大方。

参加典礼前,大家讨论得最多的自然是新人王的结果,夏唯安他们过年时的那个小群还保留着,不过里面的人,走到最后的,只有两个。

她帮刘工,是心甘情愿的。

可见此次新人竞争的残酷。

夏唯安没有收。

晏宁对结果也挺紧张的,只是她紧张的方式是不停地调侃夏唯安,问她:“如果这次你能评上新人王,要不要干脆在典礼上跟沈丛表白?”还不停地畅想,“想想啊,你一个新人,初入公司和自己的上司一见钟情,然而虽然你们彼此喜欢,却因为身份的差距而苦苦压抑自己的感情,直到你出人头地,在盛大的典礼上,勇敢地向他表白……”

夏唯安拿到工资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刘工的账结了,说好的价钱,他后来还退了一小半给她,说:“谢谢你帮我照顾我妈,我知道这些钱不抵你的付出,但这也是我们的心意。”

她讲得十分深情,夏唯安掏掏耳朵,当她是在放气。

郑绵对她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没有再刻意针对她,甚至于发工资那天,郑绵请组内人一起吃饭,还专门叫上了她。

眼见编得实在太不像话了,夏唯安才提醒她:“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你还是闭嘴吧,嫌那些流言蜚语不够多呢?”

得了少老板那个单以后,夏唯安在接下来的考评中很顺利就得了第一。

晏宁入戏颇深:“怕那些干什么,弄假成真懂不懂?”

在这方面,夏唯安毫无经验,她无话可说。

夏唯安听到她说什么弄假成真的就想起艾满江,就头疼。和晏宁扯不清,她只得也跟着瞎扯:“那你,看你今天打扮得这么隆重,是不是有目标啊?”

但是晏宁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决绝有什么不对,她振振有词:“难道拖拖拉拉,就是对他好?别逗了,发现两个人不合适,及时止损,既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对方负责。”

晏宁说:“是啊。”将手架起来,做了个瞄准的姿势,“我看中的是,谢子鸣。”

有点可怕。

夏唯安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看向晏宁。说晏宁打扮隆重还真是半点也不夸张,晏宁本身长得就不错,虽说身高不算太高,但是她身材匀称,又会穿衣服打扮自己,往人群中一站,总是格外显眼的那一个。

作为一个旁观者,夏唯安第一次看到人在处理感情一事上的冷酷和干脆。

今日尤其,她挑了一件粉色的小礼服,斜肩的设计,胸口还配了个闪闪的胸花,整个人,都粉嫩粉嫩的。

艾满江不敢试,最后只得哭唧唧地走了,自此以后,没有再来过她们的租房。

然后夏唯安就想起那则传言,说谢子鸣喜欢年轻粉嫩的女孩子—显然,晏宁也是听过这则传言的人。

艾满江就想去公司找晏宁,晏宁便直接威胁:“你来找也可以,你有胆子上公司来找,那我就有本事马上找个男人给你看,你要不要试?”

她微微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问了晏宁一句:“和艾满江分手,你是真的一点也不伤心啊?”

但是他守在这儿,晏宁就不回来,她宁可跑到同组一个同事那里去寄宿。

晏宁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伤心?他死缠烂打我才伤心,伤心自己眼光怎么那么烂。”

晏宁和艾满江闹了很久,艾满江那个可怜的娃,一度连事都不做了,撇下了他叔叔,在她们这儿守了好几天。

夏唯安无话可说。

谢子鸣也没再来找过她,仿佛那天中午发生的事情,是她的幻觉一样。

也许,这样的晏宁,才真正适合谢子鸣的吧?

夏唯安等了几天,都没等到辞退她的通知。

放荡不羁,也不怕受到伤害。

然而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

到了会场,夏唯安才发现自己被晏宁忽悠了,事实上,来参加典礼的,有和她们一样盛装打扮的,但也有很平常模样的,甚至就穿着衬衣西裤的还不少。

嗯,所以,她以为她只是在伤心,她又要换工作了。

莫时就完全没打扮,当然了,她也没有穿衬衣,而是换上了平常穿的一条连衣裙,雪纺的材质,看起来飘飘的,还挺美。

从没有谈过恋爱的她,不明白那股子怅然若失代表的是什么,她还以为自己是在担心谢子鸣会因为她拒绝而报复她,然后她不得不被迫辞职。

已经过了实习期,莫时不再避讳郑绵,远远地冲夏唯安招手。

怅然若失。

见晏宁也找到了自己的组员,夏唯安便和她说了一声,然后去找莫时。

夏唯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退出来的,然后一下午,她都是蒙蒙的。

“你这裙子可真好看。”莫时打量了夏唯安一眼,笑眯眯地夸她。

他放开了她。

夏唯安如今的肤色,和当初刚来时已完全不能同日而语,虽说脸上的皮肤还没完全白回来,但腿因为她常年穿着长裤的缘故,又细又长又直,站在那儿,都能发光了。

谢子鸣一下就想起他们初遇的那年,在凤凰台二十八楼的高台上,她趴在栏杆上往外望,霓虹和星光璀璨,给她镀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莫时可羡慕了:“刚认识你的时候,看你脸上也没有多白,没想到,你身上竟然这么白!”掐了掐她的腰,“腰也细!”又看看她的胸,再看看自己的,哀叹。

她说这话时,彻底没了那股子呆气,反而有一点傲然的味道,小小的骄傲的夏唯安。

夏唯安本来就不自在,被她这么一掐一看,更不自在了,便也去掐她的腰。

她说:“我喜欢的那个人,我不想要仰望他,不管从哪一方面。”

两人打打闹闹着,又见到了王晓月。

悄悄地叹口气,夏唯安说:“谢总,谢谢你,不过地位相差太过悬殊的感情,不是我想要的。

夏唯安刚进泰华时认识的两个女孩,王晓月闯过了实习期,刘可却没有,她早在上一次的考评中就被刷下去了。

她想,她永远都做不了晏宁那么洒脱。

王晓月告诉她:“刘可已经上班了,是在另一家公司做文员,她说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跑业务,在泰华的时候,差点累吐!”

这一刻,她莫名地想起晏宁的话:感情本来就是用来玩的呀,太认真了,还有什么趣味可言?

三人既兴奋,可也对未来表示了一番憧憬和忧虑,然后照常地猜测各组的新人王。

她眼睛转啊转,努力地想着说辞,但是脑子里一团糨糊,想了半天,也只能颓然放弃,实话实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谢总,我知道,大概在别人看来,你喜欢我,不,哪怕你不喜欢,只是职场骚扰,在其他人看来也是一个很荣幸的事。可是,我不喜欢。”

正说着,突然王晓月推了推她:“哎,谢总来了!哇,牧总和他一起!”

夏唯安顿时就不敢再说了。

夏唯安转过头,就看见那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人皆是正装俨然,谢子鸣且不论,牧晓奕穿了条黑色长裙,贴身的款式,衬得她的身材妖娆而又苗条,满是风情。

谢子鸣语气危险:“你把这个当成是玩笑?”

夏唯安听到身边很多抽气声,有人喃喃:“牧总身材这么好的吗?”

她干巴巴地苦着脸说:“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还有人叹:“谢总和牧总怎么不是一对啊,两人看起来太搭了!”

夏唯安是真的吓坏了。

自然,这样的感叹公司里常有,不过待得久了就知道,他们两人也就是关系稍微好一点的朋友而已,牧晓奕很少回总部这边,她向来在下面的分公司负责,且有传闻,她是结婚了的,事实上,她右手无名指上也确实戴了婚戒。

他说:“本来我不想这么早就和你说,不过谁让你昨天冤枉我呢?既然一时冲动,已经犯下了错误,那我就只好把计划提前,也省得你把我想歪了。顺便,”他说着,指腹轻轻在她手腕挠了挠,“也讨点福利。”

夏唯安隐在人群中,隔着无数的人头望过去,她以为自己毫不显眼,所以看的时候就也没有掩饰,结果一不小心,就撞进谢子鸣那浅淡的眸子里。

谢子鸣笑得有如春风和煦,说不出的柔和动人:“追求你呀,就是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那样的追求。”他再次问她,“可以吗?”

他依稀是冲她笑了一下。

说话都结巴了。

然后,王晓月捧着胸口:“喂,刚才谢总是看我们这边吧?天,我感觉他好像在看我一样,”把夏唯安的手放到她胸口,“有没有感觉到怦怦的声音?”

她看着他:“什……什么意思啊?”

夏唯安点头:“有。”就此避开了他的目光。

夏唯安整个都呆掉了,本来用力挣扎的手也松懈下来。

她叹口气,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怦怦跳得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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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夏唯安:“……”

谢子鸣和牧晓奕他们到达之后,所有人各归各座。

然后,她听见他说:“随便做点什么,你会反抗,那如果我追求你呢?像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那样的追求,可以吗?”

因为这个典礼的重点是新人王的结果,所以夏唯安、王晓月这些新人的位置离舞台很近,尤其是夏唯安那一桌,就挨着谢子鸣。

谢子鸣也望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温柔而又怜惜。

晏宁和她坐在一起,两人的位置本来没挨着,她私底下悄悄跟人换了。

这样的郁闷和绝望给了她一些勇气,她再次抬起视线,望着他。

没了竞争,大家一团和气,晏宁一提,那人也客客气气跟她换了。

但总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被赶出去,真的让人郁闷又绝望。

晏宁的注意力总算不只放在谢子鸣身上了,她有些紧张,问夏唯安:“你觉得,你能拿到新人王吗?”

她还年轻,她不怕的。

夏唯安瞥了她一眼:“那个不重要了吧,横竖我们已经不会被淘汰了。”

不过是从头再来而已。

晏宁恨铁不成钢地说:“怎么不重要?你当初还放了豪言壮语在那儿呢,想被打脸啊?”

她语气特别真诚,甚至于在她心里,已经考虑再次被扫地出门的事了……其实真被扫地出门也不怕,现在不比以前,至少住的地方有了,她还认识了不少朋友,而且,从泰华学到的东西,足够她去别家,另外找一份相当的工作。

夏唯安想了一下:“不想。但是能不能拿新人王,我又不能决定。”

她说:“谢总,我胆气不壮,但是也不会弱,如果你真要对我做点什么,我一定会反抗的。”看着他,认真强调,“真的。”

晏宁就怂恿她:“你问问沈经理呗。反正结果就要出来了,你问问嘛,他肯定知道的。”

夏唯安深吸一口气,她太紧张了,哪会不怕呢,但是年纪到底还小,被他这么握着,手微微有些发抖。

夏唯安无语:“那结果都要出来了,你急什么?而且现在知道,也改变不了结果吧?”

“一说就跑,夏唯安,你胆气不是很壮的吗?”

晏宁想了想:“也是。”然后自我调侃,“哎,我还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当初考大学都比现在淡定呢。”

她想跑,不过没跑成,谢子鸣早有防备,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

夏唯安笑了笑。

他说着就往前挨过来,吓得夏唯安一蹦起身。

这时候,司仪已经上去了。外请的司仪是某电视台的主持人,也算是小有名气,上去一通调侃,气氛就热闹了起来。

结果她完全低估了谢子鸣的无耻程度,他闻言笑了一下:“又要冤枉我?那我是不是得做点什么坐实罪名啊?”

典礼的流程并不太复杂,主持人将公司业绩一通夸之后,就是公司领导讲话,上去的领导并不是谢子鸣,而是公司董事会的主席,姓蔡,一个精神特别旺健的老头儿,也特别能说。

昨晚上守夜的时候,她刷了一晚上的手机,刷到了这个词,今日拿来提醒谢子鸣,她觉得挺好的。

“我猜今天晚上大家最期待的可能就是十个新人王了,不瞒大家说,我也很期待。来之前,我拿到了所有新人的名单,说实话,我为公司招募到如此多的新生血液感到欢喜……”蔡主席从中挑了几个自己印象比较深刻的名字,然后把那些名字一个一个,用古诗串联起来,差不多,每个名字都是一句诗,夏唯安没有,晏宁却得了一句“落笔胜缩地,展图当晏宁”,他还夸这名字取得好,“言笑晏晏,丁宁周致。”

鼓起勇气,她说:“这算是职场性骚扰了。”

晏宁听了,很是高兴,喜滋滋地和夏唯安咬耳朵说:“我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听,又大气又好听。”

“哦?”

被点到名的,基本上都给了一个好寓意。

夏唯安不想他如此坦白,惊讶地望着他,半晌,她憋出一句:“谢总,这样是不对的。”

点完名之后,这位相当有才的主席还意犹未尽,宣布说:“之前有人跟我建议,说是这次得了新人王的,不管男女,都应该有个特别的福利,男的,和咱们美丽动人的牧总,共舞一曲,女的,自然是要风度翩翩的谢总邀舞了,不过我觉得,十个人,要是人人都有,这福利也不特别了,所以咱们不如把规则改一改,就让牧总和谢总自己来抽,抽中谁,就跟谁共舞一曲,怎么样?”

谢子鸣却完全不想就那么算了,见她不说话,他就微微一笑,说:“有句话你说对了,我确实对你有企图。”

“哗!”

她一点也不想说,宁可忘得干干净净的。

掌声和起哄声差点把屋顶都掀翻了,新人鼓掌欢呼,老人拍桌,表示各种羡慕嫉妒恨。蔡主席见状,便热情邀请说:“老人们都羡慕,要不这样,我这老头单独抽一个来跳一支舞?老人嘛,配我这老头岂不是更合适?”

夏唯安:“……”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谢子鸣微微俯身,凑到她面前:“怎么,有意见?”手指轻轻点在桌上,他慢条斯理地说,“夏唯安,前天的事,你就不想说什么?”

然后他果然说到做到,现抽了一个人共舞一曲,算是开场舞了。

她闭紧了嘴巴,结果不说话还又被他弹了一下。他的弹是实打实的,夏唯安猝不及防,捂着额头,看着他。

夏唯安第一次参加这种公司大会,看什么都觉得格外稀奇,晏宁见她看人跳舞都看得认真,捅了捅她:“你是要仔细看看,万一谢总抽中的是你呢?”

“我在夸你?”

夏唯安觉得,晏宁估计是真紧张了,否则,她不会这么死盯着她不放,便笑了笑。

夏唯安说:“还好吧……”

她不觉得谢子鸣会抽中她,摇头说:“先评上新人王再说吧。”然而说是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万一抽中的话,他会不会不高兴啊?毕竟,她曾经那么不给脸面地拒绝了他。

“喝成那样从惠城跑回来?”他说,“夏唯安,你本事不小啊。”

不过,比起把他当柴火棍甩,也许,那样的拒绝也不算什么吧?

突然转了话题,夏唯安呆了呆,才答:“是。”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就往谢子鸣那边望过去,他正微微倾身在和牧晓奕说话,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直直地看了过来。

谢子鸣被她看得心痒痒的,勉强控制自己没有动,微微垂下眼皮:“所以那天,你是跟那边合作方喝的酒?”

他反应太快,夏唯安来不及躲开,只好装作不经意望过去的样子,移开了视线。

他说的是正事,夏唯安半点也没有“恃宠而骄”的心思,也正经回答说:“我知道,不过我另外找人帮他把图纸画好了,沈经理说,这是我的私人行为,对公司不会有影响。”说到后面,她有些紧张,黑白清透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余光似是看到他在笑。

“那你知不知道,公司是没有这项服务的?”

她好想看回去确认,但又不敢,只得收回目光,垂下视线。

“是。”

手机恰好进来了消息,她拿到桌下看,居然是沈丛发来的,他问她:“紧张吗?”

等她说完,谢子鸣问:“就是要公司帮忙出电路图的那家?”

夏唯安回了句:“还好。”

谢子鸣倒茶的途中看了她一眼,她立即改口:“嗯,上周五才签下来的,对方是……”吧啦吧啦,将人公司的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

沈丛就再发了一个笑脸,她摸不清他笑的意思,就也回了一个笑脸,看起来,傻乎乎的。

夏唯安谦虚:“还好吧……”

沈丛和谢子鸣他们坐在一桌,他的位置和牧晓奕相邻,看到他唇边还未及时消散的笑意,牧晓奕看了眼他放下的手机,问:“因为什么这么开心?”

饭后谢子鸣让人把东西撤下去,另泡了一壶茶,他的开场白极为正经:“听说你拿到了一个大单?”

沈丛淡笑:“没什么。”

吃饭的气氛堪称压抑,不过夏唯安还是吃饱了。

牧晓奕便没再问,眸光幽深地继续望着台上。

居然还关心她,夏唯安受宠若惊,当真乖乖转了筷子,另外夹了比较清淡的吃。

这短暂的交锋,无人注意,典礼按部就班地继续着,终于,最让人期待的新人王结果要揭晓了。

她一连吃了好几块,还要夹的时候,谢子鸣在她筷子上敲了一下:“那个太油腻,少吃一点。”

结果出来得很快,从一到十,夏唯安是第二组,所以她的名字,是第二个被念到的。

味道非常好,而且最好的是,中间居然还有一道水煮肉片,不是很辣,但是肉片很嫩,非常美味。

真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她出乎意料地平静,倒是晏宁,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指。

她也是真的饿了,而且多少也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他要她吃,她就吃。

然后,晏宁也中选了。

夏唯安默默地坐过去。

十个新人王,七男三女,主持人要他们发表感想的时候,夏唯安就是平平的一句:“我很谢谢公司给我的信任,也很高兴能得到这个荣誉,这是起点,不是结束,我会继续努力。”

谢子鸣低笑出声:“不用感到羞愧,我都习惯了。”指了指面前的位置,“坐吧。”

她发音,字正腔圆,完全听不出一点乡音,那是她曾经苦练普通话的结果。

她按住肚子,羞愧欲死。

她获奖,不出意外,也是她这段时间,从不放松的原因。

喝酒到底还是伤到了胃,夏唯安昨天一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然后早上也没有吃早餐,忙了一上午,这会儿闻到香味,肚子忍不住又“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结果主持人夸她“很有大将气度”,却把她夸红了脸。

他坐在餐桌前,和上回一样,面前摆了不少盘盘碟碟,每一样看起来都特别好吃的样子。

新人王的结果出来,自然就是兑现和牧晓奕、谢子鸣共舞的时候,比起男士们,夏唯安、晏宁她们三选一的比例就高多了。

然后一进去,就撞进了谢子鸣似笑非笑的眼神里。

最终,晏宁如愿中选。

她觉得自己往谢子鸣的用餐室跑的过程,就跟个潜伏的小特务一样,左瞅瞅右瞅瞅没有人了,迅速打开门溜了进去。

舞曲响起的时候,晏宁激动得双颊通红,夏唯安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不淡定的模样,忍不住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

夏唯安立即说:“不用了。”麻利地找了个借口,让晏宁给她偷两个鸡蛋,就跑掉了。

抬头就见谢子鸣正慢慢走过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浅棕色的眸子,静静地看过来的时候,仿佛深情款款。

然后就是跟财务和仓库那边对接,夏唯安忙了一上午,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和晏宁会合,就接到了谢子鸣的电话:“过来我们第一次吃饭的地方。”隔着电话,可能也感受到了夏唯安的拒绝,他轻轻笑了一下,“要我亲自过去请?”

他就站在夏唯安的座位后面,向晏宁伸出手:“你好,我是谢子鸣,有这个荣幸吗?”

郑绵看过来,夏唯安便老老实实任郑绵看,看完了,郑绵也只是轻描淡写说了句:“不错。”

标准的绅士做派。

最近这段时间,夏唯安成绩一直没上升,组内原本她在做的一些事,就顺理成章地交给了其他人,两人之间除了必要的工作,基本没啥交流,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晏宁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被他牵着走上了舞台。

郑绵拿到合同,瞅了夏唯安好几眼。

他走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手肘轻轻蹭到了夏唯安裸露的胳膊,像是一片羽毛,挠在她的心尖尖上。

交完合同,夏唯安的心放下一大截,便是不知道其他人的成绩,只看前几个月的报表也能得出,她这一次,肯定安全了。

夏唯安头皮都忍不住微微一麻,她觉得,被吻的后遗症似乎蛮严重的,连被他轻轻碰到的感觉都格外不同。

后来没办法,艾满江亲自找过来,夏唯安只好躲了出去,连晚上都没回,直接去了医院,第二日又是从医院直接去的公司上班。

呼出一口气,她目送着两人离开。那边,另外一个中选的男同事,也邀请了牧晓奕,恰好那男的形象还不错,虽然单薄了一些,却高高瘦瘦,别有一种秀气的味道。

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夏唯安夹在中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四人站在台上,居然分外相搭,连主持人都说“恍惚像是走到了结婚现场”。

被晏宁挂掉电话,艾满江后来果然就打给了夏唯安,他在那边哭唧唧的,问她:“我做错什么呢?她和别人勾肩搭背,我连问都不能问一声?”

他们舞到一半,其他会跳舞的也三三两两邀了舞伴走上台去,有人不断来向夏唯安邀舞,她一律拒绝—不是不给面子,实在是她从来没有跳过,很怕不小心,把人家的脚踩断了。

晏宁渣到那么理直气壮,好像也不需要她说什么了。

但是邀舞的人连绵不绝,眼看着他们这一桌的人都上去了,夏唯安深觉一个人坐在这儿太显眼,便干脆避了出去。

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开门出来,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夏唯安不由自主地长吁了一口气。

夏唯安:“……”

门口的迎宾小姐,特别礼貌地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夏唯安想了想,问:“洗手间在哪儿?”

晏宁“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我渣在哪儿?我从来没有骗过他,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们就是试一试、玩一玩,他不要对我有任何要求,但是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和我们组的人一起去吃夜宵,碰到他了,他居然吃醋,还跟我吵架,他凭什么呀?”

人如果能够预知未来,也许夏唯安会宁可去踩断别人的腿,也不会去上这个洗手间。

夏唯安说:“晏宁姐,你好渣!”

可惜,她没能够预知到这短短一段时间后发生的事,问明地方后,她去了洗手间,坐在马桶上刷手机。

“怎么?”晏宁挑眉看着她。

她在看刚刚拍的照片,最后拍的一张是谢子鸣搂着晏宁起势跳舞的画面。手机是新手机,照片拍得非常清晰,镜头下,晏宁清秀娇小,谢子鸣长身玉立,修长整齐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下颚轻抬,不会好看到让人惊心动魄,却也有属于他的隽秀清雅。

夏唯安听得惊呆了,半坐起来看着她。

夏唯安从没觉得他好看,然而这一刻,却莫名get到了他的帅点。

“吧”字落音,她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等听到外间动静想退出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不是!”晏宁打断他,“原因我已经说了,有很多。一,你比我小,我没有安全感,我理想中的男人,年纪得比我大一点,经济要稳定,地位要突出,和他在一起后,不需要我太努力太拼命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二,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但是给我的感觉,不像是找了个男朋友,而是找了个儿子,你天天跟我诉苦,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听;三,一开始我就和你说了的,艾满江,我们在一起,就是玩一玩,不要去考虑以后,也不要影响彼此的生活,你违规了,所以,再见吧。”

一个熟悉的女声,娇滴滴地说:“老婆在上面跟人跳舞,你就到这儿来跟人私会吗?”

“为什么呀?因为你嫌我是个卖烧烤的吗?那我不卖了,我也找份工作去上班……”

然后是一个更熟悉的男声,带着笑意回答:“你不喜欢?”

晏宁冷静地回:“不是。我是真的想要分手。”

居然是沈丛和……郑绵。

艾满江问她:“昨天晚上你说的话是假的对不对?”

夏唯安如遭雷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夏唯安以为她不会接了,谁知她倒又接了。

她看不到外面,可从细微的声响和断断续续的话语里,不难判断出他们那种迫不及待的热情和激情。

别人感情的事,她一点也不想掺和,正要拒绝,晏宁的电话就响了,晏宁翻身捞过手机,她余光瞥见,正是艾满江打来的。

还有老婆什么的……沈丛果然是结婚了的,而且听那意思,他太太也是泰华的人。

还貌似发生了那样亲密的关系。

就这样这两人还跑这地方来……想起沈丛那副温和斯文、彬彬有礼的模样,她实在不想相信外面的人是他!

夏唯安无语,实在不能理解晏宁的想法,既然不喜欢,又是怎么做到,和他谈了这么久的恋爱的?

脑子乱糟糟的,夏唯安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如坐针毡。

“喜欢啊,但是,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喜欢。”

又有人过来了,这回来的也是熟人,清脆的、利落的,是属于牧晓奕的声音:“谁在里面啊,怎么把外面这门也关上了?”

夏唯安一点也不想帮晏宁,她挺同情艾满江的,就问:“那你,就一点也没喜欢过他?”

夏唯安紧张地站了起来,然后还没反应过来,她面前的门就被拉开,郑绵和沈丛两张惊讶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离职以后,艾满江跟我表白,那时我们组长又缠着我,我想着他既然喜欢,那就圆他一个梦想吧,或许得到了,他就觉得没意思了。但是他好像越陷越深,我不想这样,也不想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所以,就只好拜托你了,帮我劝劝他,跟他讲清楚。”

夏唯安想,“三脸尴尬”,大概说的就是他们这样的吧?

晏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有些感慨又有些自嘲地说:“夏唯安,你可真单纯。”沉默了一会儿,她笑了笑,“我没有开玩笑,夏唯安,我就是寂寞了,无聊了才找的他,他也就是我的一个挡箭牌,当初从狗头那儿离职的时候,我也是把他拉出来,骗狗头说我和他在谈恋爱。艾满江是维吾尔族人,狗头有点惧怕他少数民族的身份,所以后来,才那么痛快放了我的。

然而事实上可能也只有夏唯安尴尬到手足无措,郑绵的反应很快,一愣过后她立即就把沈丛推了进去,隔间就那么大,她推得又用力,沈丛反应不及,就扑倒在了夏唯安怀里。

想起那天早上晏宁那一脸的春意,还有两人之后当着她面撒的那些狗粮,晏宁和艾满江通电话时脸上的欢喜……夏唯安无法接受这个解释,忍不住问:“晏宁姐,你是开玩笑的吧?”

夏唯安被他带倒,两人一起倒坐在马桶上。

夏唯安:“……”

夏唯安想推开他站起来,可身上传来的力量让她忍不住抬起头。

晏宁“扑哧”笑出了声:“当然。感情本来就是用来玩的呀,太认真了,还有什么趣味可言?”她用手轻轻抹平了面膜,声音又冷又平,“再说了,当初也是因为我们组长对我纠缠得太厉害,我想脱身,就把他拉出来遛了遛,本来就是做戏的,谁让他当了真?”

沈丛在阻止她。

夏唯安觉得自己的三观需要重组一下,惊得声音都劈了:“感情也能用来玩?”

“嘘!”他提醒她安静。

晏宁躺在夏唯安旁边,面膜遮挡,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听声音却是平静又无所谓得很:“没有为什么,本来就是玩玩的呀,难不成,你觉得我还会跟他结婚?”

夏唯安脑子蒙蒙的,震惊地抬起头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他离她那么近,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怦怦怦,他看上去,却那样平静。

不过两人都是她朋友,夏唯安便也只盼着两人好,从不问他们原因,现下晏宁要分手,她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呀?”

被人当场撞见,还可以这样温和而又斯文,平静得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再可爱,和晏宁也不像是一路人。

夏唯安莫名觉得发寒,没有听他的,加大了力气去推他。她真用了蛮力,沈丛是阻止不了的,他被她顶得站了起来,若非及时抓住门框,他甚至差一点被她整个顶出门去。

夏唯安一直不明白,晏宁为什么会喜欢上艾满江。当然,这不是说艾满江不优秀,事实上,艾满江其实挺好的,长得秀秀气气,脾气也是秀秀气气的,虽然没有那么精明,但是蠢萌蠢萌的,也很可爱。

不过也差不多了,因为牧晓奕走过来,打开了门。

[2]

然后就看到了像是偷情犯一样被迫躲在里面的沈丛和夏唯安。

突然来的神转折,让她蒙住了。

夏唯安永远记得那一刻牧晓奕的表情,那样冷、那样淡,她甚至都没有看她,只是静静地看了沈丛好一会儿,才轻轻笑了一笑,说:“真恶心!”

夏唯安:“……”

然后就走了。

听着听着,快要再次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晏宁说:“夏唯安,你帮我和艾满江说说呗,让他以后别来找我了。”

[6]

夏唯安困倦得很,否认了几次,见晏宁不信就也懒得再说什么了,闭着眼睛,一边听她瞎扯一边养神。

牧晓奕一走,整个洗手间里落针可闻。

她服气,晏宁挖掘八卦的决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然后沈丛也走了。

夏唯安:“……”

郑绵没有就走,她反而来到夏唯安面前,问她:“刚才,你都听到了,是吧?”

“肯定是。我昨天去门口问了,保安说你是被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送回来的,沈经理开的,不正好就是黑色的奔驰?”

夏唯安看着她。

“不是。”

郑绵也看着夏唯安,她甚至还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啊,可惜最后牧总看到的,是你和他在一起呢。夏唯安,没想到吧?你以为他会喜欢你,但其实,你只是一个替身而已。”她说着,轻轻拍了拍夏唯安的脸,“你要是聪明,就乖乖地把这个奸情认下来,嗯?”

晏宁却猜:“是沈丛吧?”

“啪”的一声,夏唯安打掉了郑绵的手。

她一点也不想交代,哪怕晏宁看着话多,其实嘴巴对外很紧,她还是不想告诉她。

她力气不小,郑绵疼得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眼被拍红的手背,终于没敢再向她伸“爪子”,而是淡声说:“你不认也不行,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和沈经理走得近,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夏唯安,不要以为拿到新人王转正了就万事大吉,不管是我还是沈丛,真想让你做不下去,你就一天也待不了。”

夏唯安:“……”

说完,她就跟个示威成功的将军似的,傲然而去。

“那你交代。”晏宁哼一声,“别想着撒谎骗我,昨天你回来那样子明显就不对,嘴巴红红的,还有点肿,一看就是被人啃的,最关键的是,你满眼都是春意,那是藏都藏不住的。”

夏唯安一直没说话,她觉得她的脑容量有些不够,因为她实在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晏宁就在她耳边不停地吹气,直吹得她实在忍不住了,缩着脑袋滚到床里面,求饶说:“好啦好啦,别吹啦。”

她只是不想跟人跳舞,出来上个厕所而已,就撞破别人的奸情,然后还被人利用,让自己的偶像给误会了?

夏唯安闭着眼睛装死。

最关键的是,她没想到沈丛居然是这样的人。

“哎呀,烂掉了烂掉了!”晏宁才敷的面膜就这么被夏唯安折腾烂了,气得她拍了她好几下,勉强敷回去,自己爬上夏唯安的床,把冷得跟冰块一样的脚往夏唯安腿肚子上一放,就开审起来了,“夏唯安,老实交代,昨天跟你Kiss的人是谁呀?”

太难以接受,夏唯安压根就没把郑绵的挑衅,或者说警告听进耳里。等谢子鸣找过来的时候,她人还有些蒙蒙的,傻愣愣地站在他面前。

夏唯安伸手就揽住晏宁的脖子,把晏宁往床上一拖:“你干什么呀,我差点把你当鬼打。”

谢子鸣的脸色并不好看,他一把抓起她的手:“你跟我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觉得不对,睁开眼就看到晏宁那张敷着面膜的脸,白生生的,黑黑的眼珠子直直地看着她,把她吓了一大跳。

然后,他把她带进了一间房里,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和沈丛是怎么一回事?”

这天,也是刘工的妻子送她回家的。夏唯安到家时天才蒙蒙亮,她累得狠了,进屋随便洗了个澡,连头发都没吹,就那么爬在床上睡着了。

夏唯安难受得要命,她遇事从来就不会哭的,这会儿,莫名其妙地,被谢子鸣这么一质问,眼泪就唰地流了下来。

好在刘工一家挺识趣,并不因为夏唯安有求于他们便无限地压榨她,刘工的妻子经常很早就来替换她,有时老太太那儿无事,还会骑车送她回家。

她平素做事挺稳重的,以至于谢子鸣常常忘记她才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可以说,夏唯安为了争取刘工,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这会儿她一哭,他就醒悟过来,然后脸色也不由自主地缓了缓,说:“你哭什么,我什么也没说,不是吗?只是刚刚沈丛突然和我说,要我保住你,我问问原因,也不行吗?”

当天,夏唯安仍是守在了医院,给病人守夜是件很辛苦的事,要看着药水,还要注意刘老太太食管切口处的漏液情况,老人睡不好,她还要想办法助她睡眠……一晚上过去,能蜷在小床上勉强睡上四个小时,算是很好的情况了。

夏唯安顿时连哭都忘记了,一抹眼睛:“他要你保我?”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嗯。”谢子鸣有些无奈,小姑娘眼睛睁得大大的,颊边还有泪痕,本想伸手替她擦去的,到底忍住没有动,转身自桌上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闯了什么祸,先说吧,哭又有什么用?”

晏宁常说她:“傻人有傻福。”

夏唯安:“……”

夏唯安就这样,拉到了一个意外的同盟,而且,刘工不止给她这一个惊喜,后来他还介绍了好几个工程师给她认识,并且,和夏唯安私底下进行合作,互相介绍客户,以至于她在成为新人王之后,很快在泰华站稳了脚跟。

她一瞬间就明白了沈丛的打算,和郑绵一样,他这是想要提前把他和她的罪名坐实啊!只不过,一个是明白着威胁,一个是暗地里颠倒黑白。

刘工就也笑了笑,补充一句:“可以赊账。”

她就说,为什么沈丛会莫名地对她一个新人那么好……原来,一开始,就是把她当成是保护另一个人的障眼石吗?

夏唯安笑,声音清脆地应:“好呀。”

夏唯安不再哭了,她抹干泪,说:“谢总你不用保我,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路过夏唯安身边的时候,他停住脚,说:“谢谢。以后再有事,可以找我。”

谢子鸣看着她:“真的?”

刘工想了想,点头,走到门口瞄见老太太已经睡着,便拿了东西准备回去。

“嗯。”

跟这样的人,谈话是很费力的,夏唯安也不费那个神,又说了两句,就说:“昨晚我在惠城一直没回,今天你回去休息吧,我帮你照顾阿姨。”

“那好。”他抬头打量了一下屋内,指着厚重的窗帘,“你到后面,先避一避吧。”

刘工还是点头。

夏唯安不明状况地瞪着他。

“钱的话,等二十号工资发下来,我就转给你。”

谢子鸣没有解释,见她不动,就强行把她推到了窗帘背后。

刘工点头。

没多久,门就被敲响了,谢子鸣说了声:“进来。”

夏唯安说:“他们对你的图纸很满意,不过因为你没有去现场,所以还有一点点需要改动的地方,到时候,再麻烦你一下好不好?”

然后就有人走了进来,那人声音一出,夏唯安忍不住微微抖了抖。

两人退出房外说话。

是沈丛。

等喂完了,老太太也累了—吞咽于这时候的老人来说,算得上是个力气活,夏唯安帮她擦过脸洗过手,就将床摇平一些,让她睡着。

他叫了一声“谢总”。

刘工也不推让,把碗给了她,自己立在一边看着,间或递两张纸巾给她。

谢子鸣就指了个位置让他坐,直截了当地问:“刚才你在会场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天,夏唯安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忍不住也笑了起来,接过他手中的碗:“我来吧,你这样,阿姨容易呛到。”

沈丛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说起来,这是我自己的私事,可是晓奕一动起怒来就听不进解释,我只能来求您了。”

刘工喂饭的手微微一顿,点头:“恭喜。”

谢子鸣没说话,又过了一会儿,沈丛才说:“您也知道的,夏唯安来公司面试的时候,我并没有选她,因为我觉得,她性格太过正直,不适合做销售这一块,是张经理力保才录取的她。后来我之所以对她多有关照,也是因为您的嘱托,但是我没有想到,小姑娘居然会因此误会我喜欢她,公司里也多了许多流言,所以最近晓奕常常和我生气,我怎么解释也不听。”

夏唯安昨晚上没来,怕他误解,跟老太太打了招呼后,就笑着同他说:“刘工,我这有个好消息,那个合同,谈下来了。”

谢子鸣并不是太意外,刚刚牧晓奕一句话未留就离了场,沈丛又和他那么说,他多少猜到了一点东西……不动声色地往窗帘方向看了一眼,那里的窗帘无风自动,不过沈丛没有注意。

夏唯安到时,刘工正在喂老太太吃饭,抬头看见她,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他这才收回目光,淡淡地说:“牧总不是一个听风就是雨的人,一点流言而已,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上车好久以后,她都捂着脸,到了医院,脸上还留了一点淡淡的红晕。

沈丛苦笑:“只是流言的话,她自然不会。可问题是,就在刚刚,大家都去台上跳舞,我因为不擅长这个,就避去了洗手间,本来想避一避就回去的,没想到,夏唯安也跟了过来,她……她还跟我表白,正好又被后头赶来的晓奕撞上了……发生了这一出,以晓奕的脾气,夏唯安只怕在公司待不长,虽然说我之前对她有些偏见,可她也确实用她的实力证明了自己,我不想她因为这点事,被晓奕踢出局……谢总?”

夏唯安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

沈丛本来就一直在注意着谢子鸣的反应,见他没有生气就有些奇怪了,他还一直盯着窗户方向出神,便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于是刚下楼,夏唯安就接到了晏宁的电话,晏宁开口就是:“让我猜猜,你干什么好事了……唔,回来之前,你是被人吻了吧?”

谢子鸣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示意沈丛回头。

她摸了摸下巴,喃喃说:“不对劲呀。”

沈丛疑惑地转过身,待看到站在窗户边上的人时,忍不住微微一僵。

然后,晏宁就眼睁睁看着这个刚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的家伙,嗒嗒嗒又跑了。

然而沈丛既是有备而来,反应自然也是迅速,只一转念,他就站了起来。

夏唯安想到车上发生的事,脸一下就红了,像弹簧一样蹦起来:“哎,我突然想起,我还要去医院看看刘工他妈妈。合同你看着,我先走了哈。”

“夏唯安?”他叫她的名字,走过去扶住她的肩,状似担心地问,“你没事吧?你放心,你只是一时糊涂,我会和谢总还有我太太解释清楚的,尽量不影响你在泰华的工作。”

谢子鸣没有喷香水,但是他车里有……

若有似无地,他挡住了谢子鸣的视线。

夏唯安一靠近,晏宁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忍不住偏过头:“你是喝了酒赶回来的?”在她身上嗅了嗅,“咦,好像不止酒味,还有别的什么味,是香水吧?”

夏唯安看着他,面前的男人,仍是那样温和淡然的模样,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但是,她却觉得他好陌生、好可怕。

夏唯安坐过去,把合同拿给她看。

不愧是能和郑绵搅和到一起去的人。

“啧啧!”晏宁很是替她高兴,“这个单一拿下,下次考评你大概就不用担心会被淘汰了。”伸出手,“合同给我看看。”

什么尽量不影响她在泰华的工作,他这是在威胁她吗?

“嗯!”

郑绵如是,他也如是。

晏宁果然就转移了注意力:“合同谈成啦?”

还真不愧是狼狈为奸的×男女啊!

夏唯安抚着胸口喘匀了气,看向她:“晏宁姐,我拿到了一个大单。”转移了话题。

但是,她还是觉得挺难过的,在泰华,她感受到的第一丝善意就是来自于他的,他指点她、帮助她,她也信赖他。

要不说晏宁眼睛毒呢。

“为什么啊?”她问。

一语就中了重点。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你这是怎么了,刚被人强过?”晏宁取下面膜,问。

“什么为什么?”他装糊涂,“对不起,夏唯安,我之前就和你说了的,我没有办法接受你的感情,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唯一能做的,也是尽量消除晓奕对你的误会……”

而和谢子鸣不同,夏唯安回到家,是真正称得上惊魂不定,晏宁在一边做面膜,一边和人打电话,看她面色不对,便坐了起来,挂掉电话。

“我知道了。”夏唯安打断他。再听他说下去,她觉得,不但会让他原本留在她心里的一点好印象全部消失,而且还会让她想吐。

“是啊。”助理听到他说,喜怒不明。

好吧,其实到了现在,沈丛在夏唯安心里,本来就没有一点好印象了。

谢子鸣闻言笑了起来,他望向窗外,三月春意正浓的时候,这个城市的街道到处都能看到满树的繁花。

只是反转太大,她一时难以接受而已。

不是玩玩的那种,看得出,谢子鸣是带了几分认真的。

但她完全不想再听他颠倒黑白下去,她也不想跟他对峙,绕过他,走到谢子鸣面前,直接说:“谢总,我能单独和你谈谈吗?”

助理小声地说:“谢总,你是喜欢她吧?”

她身后,沈丛头一回卸下了那层文质彬彬的皮,脸色有点黑。

助理想不通,就频频往后望,终于,谢子鸣察觉了,问他:“你想说什么?”

谢子鸣笑了一下,微微颔首:“好啊。”然后看向沈丛,“你要说的,都说完了?”

不过,这……吻都吻了,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怎么看上去,还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呢?

暗示他出去。

助理跟了谢子鸣很久了,后者对夏唯安的不同,他从第一次见到她时就看出来了,这段时间,谢子鸣让他去找她,屡屡没有找到时,那烦躁的心情,他也看在眼里。

沈丛轻轻吁了一口气,微笑说:“好。”走了出去。

走了一段路后,助理回头,发现谢子鸣仍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落日的余晖透过车窗照在他脸上,映出明明灭灭的暗影。

沈丛走了好一会儿,夏唯安都没出声,最后还是谢子鸣忍不住,问她:“不是说要和我谈吗,怎么又不说了?”

助理不由得感慨老板真不愧是工作狂人,眼看着夏唯安已经走得没了影,才发动车子离开。

夏唯安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她双手捂脸,用力搓了搓,放下手说:“我要说的就是,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向沈经理表白,他撒谎。牧总虽然误会了,但是,我和沈经理,没有任何不道德的关系!”

嗯,还要去取资料继续办公事吗?

说到最后,她像个孩子似的,强辩道:“所以我没有做错什么,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我。”

谢子鸣看了他一眼:“不是去公司取资料?”

谢子鸣站起来,慢慢走到她面前,微微俯身看着她,问:“那你喜欢他吗?”

助理坐在那儿,看着她走远,过了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问:“谢总,现在去哪里啊?”

夏唯安抬起头。

夏唯安什么也没说,打开门头也没回地走了。

他看着她,目光幽深,带着探询和审视的味道。

不管是助理还是夏唯安,这才发现,已经到夏唯安住的地方了。

她想起沈丛曾对她释放的那些善意和关照,想起晏宁在她耳边开的那些玩笑。什么喜欢,她有些惨淡地笑了一下:“我现在只庆幸,没有真的喜欢上他。”

助理松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正准备走,就听到后面的人又说:“不是你。”停了停,“不下车吗?”

谢子鸣本来有些凝重的面色瞬间就漾开了,就像是结得严严实实的冰,一刹那裂开了缝,从缝隙里开出一朵鲜艳艳的花。

谢子鸣说:“下车。”

夏唯安心情本是无比沉重的,却还是不由得被他这个笑恍到了眼。

助理猝不及防,有些慌乱地踩了刹车。

谢子鸣说:“那就行了。”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

“停车!”

“我信你。”他说,“你这么个没长透的小萝卜秧子样,沈丛才不会喜欢你。”

她微微嘟着嘴,很是委屈地看着他,直看得他有些忍不住了,才直起身体移开了视线。

夏唯安:“……”

彻底松开她之前,他在她耳边说:“看,这才算是欺负。”还点着她被他啃得微微红肿的唇,笑了笑,“以后别在男人面前‘恃醉行凶’,OK?”

虽然她能感觉到他是想要安慰她,但是,她一点也没被安慰到怎么办?

只他知道时机不合适,也没有多深入,就那么轻轻碾磨了一会儿,放开了她。

移开头,她说:“我想和牧总谈谈。”

少女的馨香扑满了鼻腔,像是一碗酿得恰到好处的酒,只是闻到味道,就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了。

“牧总已经走了,你放心,如果是误会,我会帮你和她说清楚的。”

她的唇凉凉的,很软,牙齿轻轻在上面碾磨,像是QQ弹弹的果冻一样。

夏唯安摇头:“不,我要自己和她说。”

她像是吓到了,也没有再挣扎。

谢子鸣笑:“因为她是你偶像吗?”倒也真的给牧晓奕打电话。

这一回,他温柔了许多。

不过牧晓奕没有接。

两人都没出声,就那么对视好一会儿,谢子鸣又俯身下来,吻她。

谢子鸣说:“她这会儿可能心情不是太好,要不以后吧?”

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又来了,夏唯安再不敢乱动,大大的眼睛,略有些惊慌地望着他。

夏唯安固执得很:“不行,这种事,得越早澄清越好。”还问他,“你知道牧总住哪儿吗?”大有今天不解释清楚,她就不罢手的意思。

唇上一痛,谢子鸣用力咬了她一口,这才移开嘴,目光幽深地望着她。

谢子鸣无语了:“你这么想解释,为什么刚刚沈经理冤枉你,你一句话不说啊?”

夏唯安彻底清醒,睁大了眼睛,呜呜呜地叫。

夏唯安就回了他四个字:“我嫌恶心!”

后座的空间只有那么大,她几乎是半折叠着被他扣在那儿,力气完全被他压制了。

谢子鸣失笑。

然后很快,她被谢子鸣压在了身下。

还当真带着她去找牧晓奕。

夏唯安提着他的衣领就要把他推出去,只她手上才刚用劲,就觉得腕间一麻,不自觉那股劲就散了。

事实上,牧晓奕就那么离开,他也有些担心她,想去看一看她。

然后,他得寸进尺来吻她是什么鬼?

路上,他和夏唯安解释了牧晓奕和沈丛的事,他们两个是初中同学,毕业后,牧晓奕没有考上高中,直接出来打工,沈丛则进了高中,又读了大学,后来还考上了研究生,但是两人感情很深,即便相隔两地,也一直没有断了联系,而且沈丛家里条件不好,他读大学还有研究生的钱,大部分都是牧晓奕给的。

所以这会儿,她借醉酒想要提醒他。

沈丛毕业后,考了国家公务员,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连考了两次都没有考上,无奈只好出来找工作,专业的原因,对口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好找,即使找了,工资也不是很高,而那时牧晓奕已经在泰华做得相当出色了。看沈丛因为工作问题日渐消沉,她就把他介绍进了泰华,而且利用自己的人脉,帮他拓展业务,甚至为了不让沈丛太受她的影响,还主动要求调去分公司。

这不是夏唯安要的人生。

可以说,沈丛今日能坐到那个位置,牧晓奕功不可没。

看她漂亮,哄哄她,当个花瓶,当个玩物。

但沈丛那个人,向来不甘于做牧晓奕背后的男人,也不愿被别人说他是靠牧晓奕才上的位,因此就要求牧晓奕隐瞒两人真实的关系。牧晓奕也很尊重他,在公司里,向来不和他有多的接触和来往,也很少跟人透露自己的私生活。

谢子鸣对她的心思,之前她没感觉,上回却是隐隐猜到了,身份差距太大,她从来没想过他会喜欢她,怀的心思,约莫和少老板那一类人差不多吧?

这些事,谢子鸣说得隐晦而平淡,不过夏唯安还是听懂了。

晏宁鼓动她去追求沈丛,她从来都是听过就算,便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听懂之后,她就是一阵无语:“沈经理这是为什么呀?牧总对他多好呀,都称得上有求必应了。供他读书,给他介绍工作,还帮着拓展人脉,他至于要那么对她吗?”

所以,她自觉地不跟男孩子多亲近,也不去想感情的事,身上一堆拖累,她就别拉着别人和她一起倒霉了。

想到沈丛和郑绵私底下的那段对话,夏唯安又恶心又难受。

在酒楼上班,没事的时候老板娘他们会说一些社会八卦,然后提到什么“扶弟魔”,说这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夏唯安了解意思后默了默,觉得自己大约就是属于这种可怕的生物,因为家里孩子多,很长一段时间,她可能不但是“扶弟魔”,还有可能是“扶妹魔”。

谢子鸣看了她一眼,小姑娘是真的生气了,嘟着嘴鼓着腮帮子,跟只气到了的小兔子一样。

别人在想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她想的是,她要读什么样的大学,才能尽可能让家里的负担不要那么重。

他笑了笑,说:“大概是因为牧总太厉害了,他有压力吧。”

在学校里压力也很大,她一心都扑在学习上,别的女孩子讨论哪个男生帅的时候,她在研究怎么学习才能又快又简单。

夏唯安无法理解:“因为伴侣太优秀所以出轨,这是什么神奇的想法啊?难道不应该是以此为鞭策,更努力去赶上她吗?”

人都说少女怀春,她却好像和这个词没有多大的关系,家里穷,少时她就只想着帮父母带好弟弟妹妹,然后尽可能地读好书,让父母不要为她操太多心。

谢子鸣闻言一笑,“真的?”在红灯面前缓缓停下车,转过身来看着她,“那你又是怎么一回事,我这么优秀多金还帅气的男人跟你表白,你为什么也要吓跑了,嗯?”

夏唯安从没想象过自己的初吻是什么样子。

夏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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