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言情小说 > 触不到的恋人 > 第六章 吻和葬礼

第六章 吻和葬礼

第二天早上,她对妆容做了最后的修饰画了最后一笔妆,然后退后几步,检查镜子里自己的整体外形。黑色高帮的限量版鞋,烟熏色的连裤袜,勃艮第铅笔裙,黑色丝绸的背心式衬裙,还有她只在圣诞节前炫耀过的黑炭珍妮·特纳亚麻夹克,这是会见重要的人时她会穿的夹克。是的,祖母对她来说比任何人都重要。

*

她抓起黑色的漆皮手包,朝厨房走去,把滴着水的花从桶里拿了出来,放在一条旧毛巾上吸干水分。然后,她忙着弄起周五买的缎带和玻璃纸。九点钟,她准时在安东的车旁等着,带着亲手做的芳香无比的花束。

“我从没听说过他的母亲——伊泽贝尔•斯科特。我不记得妈妈或爸爸提过任何一个叫安东的表兄。我会想起来的吗?确定吗?他们发生意外的时候,我才十五岁。”

他的前门开了,她转过身来。曾经那个半裸的、身上溅满颜料的、穿着短裤的男人,那个她熟悉的人几乎瞬间消失。他此刻的身份是一个企业收购者,一个投资银行家,或者某个跨国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她伸手从车库旁边的格子里挑出粉红色的豌豆。

黑西装必须是意大利的。如果安东没有去意大利参加私人试穿,那就是他的裁缝工作做得相当到位,裤子突显的臀部丰满而紧致,还有那双长到无法直视的大长腿,那件夹克突显出他胸部与肩膀的强壮,收腰处衬托出他狭窄的腰身。

“祖母,他是谁?他真的拥有这栋房子一半的产权吗?看他的年纪,不像是格雷厄姆叔叔的儿子,我相信你和祖父一定会知道这里面的情况..”

杰塔惊叹不已,不自觉得微微张开了嘴。她的眼睛,掠过他雪白的棉布衬衫,再到擦得锃亮的鞋子,整体瞧过去,之后视线又回到那条与他蓝色的眼睛非常相配的蓝色丝质领带。

五分钟后,她提着半桶水来到花园,开始修剪花枝。这里有枝茎修长的薰衣草,迎风盛开的玫瑰。花香浓郁的康乃馨,蓝色的绣球花和落新妇属类植物。那些古典的花,就像祖母一样高贵典雅。她一边给它们修剪树枝,一边给它们浇水,嘴里还喃喃自语的对祖母说着些什么,如同祖母就在她身边一样。

他看起来非常高大,稳重,值得信赖,精明,充满权威。

杰塔站在那里,松了一口气,他终于走了,并过度自信地以为她会同意他的计划。那并不是邀请——而是要求。

他朝她微微点点了头,然后转身把门关上。

他转过身,大步走开了。

“早上好。”

“那我就在上午九点过来吧,我们会先打电话给温特斯和沃特森,然后把这里收拾干净。我现在就回家去收拾行李。相信我,一切都会按照计划进行的。”

“早上好,”她回应着,声音比自己预期的,听着少了些自信。

杰塔点点头。

“你这个多面的女人,那个戴着破帽子满身灰尘的小孩,穿着皮裤的派对女孩,如今是干练的都市女人,令人过目难忘。”

“那我们十点见面?”

“你也是。”对他的描述,她还之以微笑,以示承认,她被他的改变所征服,并坚持用恰当的话来恭维他。

“我们什么都不做。我想要自己一个人静静。我想给祖母挑些花,我需要思考一下明天在葬礼上对人们说些什么。”

他为她打开车门,伸手去拿花。杰塔弯下身子坐进车里,心里希望他那双耀眼的眼睛没有像看上去那样一直紧紧盯着她。

他说:“我明天按原计划搬进去。”“我们晚餐吃什么?”

“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送走你的奶奶。”

他叹了口气,很沉重的样子,有些不耐烦。她即使没有抬头看他,也可以想象到他那张俊俏的脸上有些愠怒的表情。他耷拉着表情,目光凌厉,紧闭着那张漂亮的嘴唇。

她把目光从他那双明亮动人的蓝眼睛移向天空,对比之下,天空显得毫无吸引力。

“也许吧,”她低声回应,眼睛低垂着。“也许不会。”

“是的,”她同意道,心里觉得自己的舌头被这个初来有些令人生畏的男人荒唐地给绑住了。她伸手去拿花束。

“好吧,好吧,你先冷静一下。如果我不能肯定法律程序是怎样的,你不能想当然地以为是我故意用工作繁忙做借口。”

那辆完美的旧保时捷咆哮着冲进了公路,经过了巴伦塔公园的花坛和山茶树丛的深绿色背景。几分钟后,他们到达了商业区。安东拐进布兰登街,把车停在了一个最近的看得见的地方。

“不可以,我现在还没准备好,我想要先得到那个律师的证明。你答应过的。”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我去看看他们是否还开着。”

杰塔每想到那个事情,心就开始扑腾扑腾要爆炸似的。他不能那样做,没得商量,不可以那样。

“我和你一起去,”她坚持着,从低矮的车厢里爬出来,把花束放在座位上。

“为什么接下来我们不去做那件事,并把它做完呢?”他建议。“我在想,今晚我可以把我的一些东西移到这里。”

“你真的不相信我,是吗?”他越过车顶问道。“这对我来说是一件麻烦事的话,对你来说也一样。”

“我们可以再把它设置成装饰前面房间的一张照片,”她说。卖掉自己的旧床这件事,是继经历了祖母葬礼,知道安东有可能出现在自己房子里这样的事实后,又一件要让她经历很长时间才能缓和过来的事。她意识到,立刻把他赶出自己的卧室才是头等大事。

他带着她走在人行道上,为她打开了一扇老式玻璃门。他们进入的门厅里有一层杂乱的瓷砖地板和大理石的墙壁;杰塔用欣赏的目光环顾着四周。

“一些小女孩”这样的话杰塔听着很不高兴,但又不得不承认她很需要钱去纽约旅行。她很惊讶安东居然提出这样的建议。在如此大的公寓计划正在进行的情况下,却在考虑卖掉一张床和一个手提箱,这根本就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她说:“这些镶嵌的瓷砖至少有八十年的历史了。”“比你的那些现代建筑历史要久远得多。没有被拆毁来建造更高的建筑真好。”

安东先检查了旧皮箱的黄铜角,快速的摇晃了一下锁。“不好把它弄坏,网上可能搜得到办法。它看起来像是军用箱子。你的床架还可以卖个好价钱。一些小女孩会喜欢的。在和它们分开之前,我们可以一起来拍张合照。”

“四楼,”安东说,并不去理会她的评论,按下电梯。他们安静地随着电梯上升,发现其他四楼租户的房间都是灯火通明的,温尔特和沃特森的房间却是一片黑暗。

“你在把东西拖到外面去刷漆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钥匙?”她问道,同时看着被祖母遗忘的行李箱。“你能把那些锁打开吗?”

杰塔惊愕地盯着玻璃盒里的信纸。又等了一个星期。在另一个星期又过去之前,她才真正发现自己站的是哪里。安东决定今晚搬进来,她无法阻止他。他说:“这个想法真是太好了。”“现在至少你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儿。”

几分钟后,他把柱子拧开,拿走了柱子上的那些东西还有底座。

她麻木地点了点头。“真讨厌下周一的到来。你有关于他们的一些文件给我看看吗?我应该提前了解一点的。”

她抱起一堆床上用品放到墙角,把卧室的凳子拖到房间的另一边,站在上面,解开那些镶着褶边的遮篷,还有系着粉色缎带的玩偶。对他那种笑声的厌恶几乎盖过了有他在自己房间里的恐惧。那句“性感的小杰塔”仍然在她的脑海中以最令人忐忑不安的方式反复出现着。

“毫无疑问,你会指责我伪造了一切。”

“我去拿工具箱。”他大步走开,给她间歇慢慢回过神来。

她紧闭着嘴唇。“也许,”她同意了。她忍着不笑出来,却还是发出了咯咯的笑声。一起去参加葬礼的安东又按下了电梯按钮。

“可能在角落里,”她嘟囔着。

“我想在办公室待几分钟,”他们下楼时他说。“上来讨论一下我的看法,然后我会把你送到教堂去。”

杰塔一边满脑子想着他用“性感”这个词评价自己,同时还想着自己被发现有一个白色的四桩大床的尴尬,床在空中悬挂着,上面系在柱子上的仙女玩偶在摇摆。她根本就没想过要拆掉它们。

“你有时间吗?”她没想起要带上她的大花束,直接试图拦下一辆出租车。

他说:“祖母要是真的关心你,你可以搬到那个大房间去。”他把一张床垫拖到一边,把它扔在了走廊里,他手臂上健壮的二头肌让人印象深刻。“这些梦幻童话的东西要怎么拆掉?”

他突然带着格外开心的笑容说:“预期的公寓买家将于上午十点半到达。”看起来像一个拥有小狗的男孩,充满了热情。

他怎么能嘲笑那些既尴尬又私人的事情呢?他刚才说她性感吗?

“谢谢,”她说。“那就祝你好运吧。我想我能做的就这些了。”

“不许你这样说!”她厉声说。“这是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我来住在这里,爷爷给我买的。”

这下我真的彻底醒悟,他打算拆除重建房子,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

安东发出一阵狂笑。“我不相信,”他说。“性感的小杰塔躺在这张单人床上。在你这个年龄吗?难怪你会告诉布伦和哈莉关于我的事。”

安东开车穿过惠灵顿蜿蜒的单行道,灵活闪避,轻松自如,转身走进高耸的莫扎迪斯中心的停车场入口。

“对不起,太乱了,”她说着,惊慌不已,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她深吸了一口气,朝床上奔去,把床单、枕头和羽绒被捆起来,堆放在一边,像一道屏障。

“是这里吗?”她惊讶地睁大着眼睛。

安东没有等杰塔同意,便推开房门,径自走了进去。

“需要看看这个部分。”

那幅情景困扰了她一整天,几乎把她吓傻了,却使她的身体变得更湿润,更性感。

电梯带着他们去了楼上。他打开了一间办公室,门上有个“哈维兰德之家”的招牌,引她进来。海湾的风景沿着办公室的墙面一片片延伸向远处。

我希望我还没有放弃迷失自我。但我怎么能让一个男人进入我的卧室——尤其是我看到他“那个样子”的时候?

她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城市景色和远处的青山绿水。“我从来没有在风景这样迷人的地方工作过。”

杰塔握紧双手,脑袋晕晕乎乎,思绪漂移,想要阻止这种令人难受的发抖让她陷入困境。这个吻对他来说只是件小事,但对她来说却意义重大。

“我不在这里工作——准确来说,这里是一个销售基地。”

“好吧,我们换一换吧。”

当她转过身去检查房间时,发现房间里有一张书桌,桌上放着一株种在黑色壶里容易照看的丝兰属植物 ,还有两张为访客准备的低矮的躺椅,墙上还装饰着和他的卧室里一样的计划图纸副本。

他搂住我,吻了我。虽然只是轻轻一吻,但这真的是一个吻。我独自在这里活了下来,却没有表现得完全像个傻子。

“你需要一些情绪板设计板样本,”她说。“让你的公寓看起来更像家。”颜色图显示出潜在的家具样品。

“嗯..我可以..嗯..也许可以放在我的房间里,”她结结巴巴地说。“那张床几乎是一个全新的。”

“是的,可是我有点忙。”

“你想把隔壁的那张床怎么处理?”他问道,显然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这张床很好,可以不用扔掉。”

“我可以帮你。这正是我要做的。作为我生日晚宴的回报?”

这纯粹只是两个人在合作中表现出来的友好姿态。她惊讶地站在那里。

我为什么要主动这么做?为了一个诱人的身体?一套精英西装?或者是他的微笑?这些真的值得我这样的主动配答案似乎是肯定的。

他伸出一只胳膊搂住她的腰,一把拉过来,一个吻落在了她的额头。“干得好,里弗斯小姐,”说完,随即松开她。

“那你不想动的东西是什么?”她问道,尽量让对话听起来像是公事公办。

此刻他们站在第三间卧室里,看着今天积累下来的垃圾,齐声说:“明天弄。”

“黑色花岗岩台面,白色瓷砖浴室,家具配件,青铜色外窗和门腰带。剩下时间你可以去镇上随意走走。”他转过身去,打开抽屉翻找着什么东西。

到了下午的时候,刚刚粉刷完客厅的墙壁 ,长长的走廊,还有即将成为安东的卧室。几个小时前他脱下衬衫,杰塔的眼睛就不时地望向他,以此来获得内心的安定。他熟练地操作着滚筒,用一种流畅的节奏在墙上来回滚动,她看着觉得很赏心悦目,身心都轻松了很多。

杰塔考虑了一些可能性,在葬礼的事务结束后,她可能会去工作。她要查看剩下的样品,浏览一些宣传册和杂志。

*

当安东专注着找东西的时候,她的视线,扫过他那黑黑的脑袋顶端,穿着非常得体的身材,最后落到他那光滑的黑色皮鞋上。他在很多方面都很可爱,他们俩都陷入了同样尴尬的境地。她希望他们能尽快解决问题,不要给双方带来什么损失。

“我找遍了碗橱里能找到的,只有这些了。”

他什么时候会提到他的金发女友?为什么他对她保持沉默?

“什么蛋糕?”她反问着。他从她恼怒的表情中猜到她已经注意到蛋糕了。她的脸色变得有些柔和。“蜡烛数量不够。”

*

“你喜欢那个蛋糕吗?”

那天下午晚些的时候,她得到了答案。

那蛋糕呢?她注意到蛋糕了吗?

“杰塔·里弗斯,我是克莱尔·弗罗比舍。”

安东咧嘴一笑。今天情况好多了。毕竟他已经弄好了碗橱门,令她实在无法再对他发牢骚。

坐在祖母餐桌旁的那位客人,拥有令人羡慕的苗条身材,头顶浓密的金色长发,她站起身来,仿佛她是这里的主人。

“好吧,”她喃喃自语。“那面墙几乎没有什么。”她转过身,开始在一堆旋钮和把手中翻找。

杰塔咬紧牙关,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克莱尔亲身弯下腰,送给她一个意外的吻。

“只是说出实话而已,”安东说,很享受地看着她的反应。她把双手插进深色的头发里,让头发看起来就像波涛汹涌的大海一样。而她却满眼敌意地看着他。脸颊两边淡淡的红晕让她看起来像受到了惊吓的洋娃娃。 “我昨晚没睡好,似乎在不停地做梦。” 他说,“一定是因为油漆的怪味。”

“婶婶说你去参加葬礼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咯咯地笑着说。“很难过,是吗,那不就只是个坑吗?”

“你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说?” 等哈莉,布伦和尼克都离开后,她问安东,“你知道他们现在都在想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