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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她跟你说什么了?她到底怎么你了?他被我揉搓得六神无主一直追问。

半夜两点邱伟开车载着孙嘉遇过来接我我抱着行李坐在路边已经在寒风里等了半个多小时。见到孙嘉遇我只会抱住他呜呜痛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儿摇头。

我收拾东西于当夜搬了出去。

他从我这里问不出答案顿时急躁起来扒拉开我的手:我问问她去。

你的心理才有病!一个杯子摔过来碎在我脚下我这屋里不养白眼狼滚趁早滚别让我看着恶心!

我拼命拽住他:你别去求你别去!

我又拉门好容易冒出一句囫囵话:彭维维你该去看心理医生!

他也就坡儿下驴边替我抹眼泪边哄劝:行了行了别哭了正好恩怨两清以后老死不往来。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捶打他的背:都怨你都怨你我们三年的同学

她在我身后大声嚷:你不就靠着在男人面前装柔弱吗?一个字!

都是我的错我罪该万死成吗?他捏住我的拳头明儿我就去跳黑海以死谢罪你解不解恨?今晚还是算了怪冷的。

我嘴皮子远没她利索被噎得发抖却不知道如何反驳最后我冲回自己的房间用力摔上门。

我就这样正式开始和一个男人的同居生涯人生中第一次经验。

我算看明白了你和他就是一丘之貉!你怎么勾搭上他的打量我不知道?你丫还真沉得住气居然一直在我跟前儿演戏演得跟真的似的要不是他在你眼前演那么一出你是不是准备到死都不说?难怪同学说你这人特阴我还不信得算我以前瞎了眼看错人!

老钱第二天起床发现厨房餐桌上突然多出一个人十分吃惊不过他的惊奇是冲着孙嘉遇去的。

我目瞪口呆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声音来。五六年的交情了她居然说出这种话。

哎哟玫玫小孙对你可真不一般以前他从不留人过夜的。他摸着头顶稀疏的头发笑得脸愈发像个小笼包子。

赵玫!彭维维一脸鄙夷地看着我浴室里有镜子你去仔细照一照看看你比别人多了什么了?凭什么你就能觉得自个儿花见花开人见人爱金刚钻在你手里也得化绕指柔?人家玩了十几年见山翻山见水趟水又凭什么在你这条阴沟里翻船?

得了你丫甭憋什么坏当心我把你灭口。孙嘉遇也笑眉头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我一下被她戳中了心窝热血顷刻上头脸刷地红了但还拼命嘴硬:你讲不讲理?你们俩已经分手什么叫挖人墙角?

我心情极差还要勉强陪着笑脸彻底明白什么是强颜做笑因为彭维维的话已经象钉子一样钉在我的心上。但如果老钱说的是真的我倒是能理解了为什么她会动那么大肝火。

她冷笑:这话就嫌难听了?你挖人墙角时怎么就不觉得寒心?

孙嘉遇看看我嘴唇动了动却没开口只摸摸我的头发。

维维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

不知道是否头天晚上受了寒整个白天我蔫蔫的打不起精神直到晚上洗澡时才发现例假突然来了。

彭维维呸一口声音虽低却清清楚楚:狗男女。

要说我的生理周期一直相当稳定也没有经受过什么经前综合症的折磨这回不知为什么不但日期提前下腹部更象坠了块石头锥心的酸痛难受得我坐不稳立不安。

我不相信一个对自闭症孩子如此耐心的人就算坏又能坏到哪儿去?

我换上睡衣拱进被子里整个人蜷成一个虾米样。

我心里有歉疚可是对她咄咄逼人的态度颇为反感。我忍气吞声地说:维维有些事可能是你误会了他没你想的那么坏。

孙嘉遇一回卧室就发现我的异常隔着被子拍拍我的:都一天了还没闹完情绪呢?

就那种混账王八蛋说几句甜言语你屁颠儿屁颠儿就相信了还同居!你不?象你这样的傻瓜被人卖了再帮人数钱也是活该爹妈白养你二十年!她连珠炮似的说出一大篇。

我哼唧两声不想说话。

她瞪着我娇美的五官因为愤怒和失望几乎挪了位置。

他凑过来抱我手伸进被子里四处笑嘻嘻地问:是不是想我了?

我慌忙跳开一步躲避。

别碰我!我翻个身背对着他烦着呢!

想象过她的愠怒可没有想到她的反应竟如此强烈。一碗汤面被她直接翻扣在桌子上飞溅的汤汁溅了我一身。

他怏怏地收回手过一会儿又探手摸我的额头发烧了?

我硬着头皮回去面对彭维维。

讨厌!我一把拨开他的手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我肚子疼。

走吧走吧伊万还在家等你呢。孙嘉遇看我俩之间开始滋滋冒火花忙不迭地往外轰她她那么瘦也就二两力气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

哎哟我看看。他把手放在我肚脐上这儿疼?

这姑娘还惦记着我不合时宜的那声笑这会儿趁机报复来了。我被她伤到自尊非常不高兴:您看我象虐待残疾人的心理吗?

我摇头。

瓦列里娅很不信任我同孙嘉遇嘀咕:她自己还是个孩子能照顾好你吗?

这儿?这儿?

瓦列里娅倒是自告奋勇可她一要看店二要带孩子不可能天天都过来。我磨叽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回去含维摊牌。

我眼泪汪汪地一直摇头。

虽然我满心不愿意可他的生活细节的确需要人照顾。只靠老钱和邱伟这两个男人是不现实的看看厨房里那些攒了几天的脏碗碟就知道深浅了。

他的手再往下探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问我:以前疼过吗?

你?我两手叠着放嘴边做个鬼脸你整个就是阴暗面扔煤堆里都不用保护色!

没有。就这回。

我还有阴影呢怎么不见你为我说话?

肯定是昨晚受寒了。他推着我乖别躺着了起来煮碗生姜红糖水喝了就好了。

但我依然试图为维维辩解:她第一个男友太无耻了所以她心理上才有阴影。

你怎么这么烦哪!我难受得无事生非忍不住拿他我不想起来也不喝姜汤!

我被他堵得说不出话。这两人生就的八字不合而且孙嘉遇的为人忒不厚道。

他就不出声了也不再骚扰我。

漂亮?乌克兰的漂亮妞儿我见多了。孙嘉遇不屑地嘁一声我告诉你这女人吧你要是想靠男人养着就该懂点事儿。钱供着你花还得诚惶诚恐捧着你你以为你谁呀当自个儿是仙女呢吧?谁的钱是天下掉下来的非得这么犯?

我蜷缩在被子里咬牙忍着腹部的不适渐渐迷糊过去。仿佛睡过一觉就觉得有人拍我的脸:醒醒快醒醒天亮了嘿!

你要是男人就永远别说你曾经的女人坏话。再说她长那么漂亮宠着她就是应该的。

我睁开眼睛孙嘉遇正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个碗满卧室都飘散着生姜辛辣的气息。

新鲜要怎么着才是男人?

起来喝了再睡。他把碗凑在我嘴边。

我无法忍受他如此直白地批评前女友用力搡着他:你是男人吗?你是男人吗?你的心眼儿怎么象针鼻儿?

我怀疑地看看碗又看看他:你煮的?

彭维维吧长得是好可问题是她太知道自个儿漂亮了总觉得男人就该对她百依百顺把男朋友当条狗一样呼来喝去。你想稍微有点自尊的正常男人谁受得了这个?我还就不能看见这么狂的总得有人教育教育她。

他捏我的脸:除了我还有谁?你以为家里藏着只田螺姑娘?快喝了好睡觉我已经困得顶不住了。

我当然摇头。

我耸耸鼻子不知为什么生姜的气味让我有点儿恶心我又躺回去赌气说:不喝。

这丫头心理有点儿问题。他抬眼瞟瞟我我知道你们关系好实话实说你会不会生气?

你又胡闹不听话小心我打你。

说起来还是有些心虚以前一直藏着掖着害怕面对如今不弄明白这件事我睡觉都不踏实。

我往被子深处拱了拱。

甭扯!你老实交待你们俩到底为什么分手?

他掀开一个被角凑我耳边低声说:你不知道吧我姥爷是中医他说女人有几个时期那可是一点儿都不能大意这一次养不过来落下病根儿了不得。听话捏着鼻子一口气就喝完了。

嘿这种事儿有一个人单练的吗?我做初一你也跑不了十五。他愤愤不平地回答。

他的口气难得的温柔让我怪不适应的。我睁开一只眼睛瞄他几眼终于坐起身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喝干净了。

你以为不是?我跟你说本——来——就——是!

哎这才乖。他面带欣慰地放下碗又取过水杯喝两口漱漱盖上被子发发汗明早就好了。

噢合着我就是破坏你们友谊的罪魁祸首对吧?

我顺从地点点头。

你知道什么?我很烦躁从我来乌克兰都是她照顾我我一直欠她的这么做多对不起她。

他也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把手搁在我的小腹上:来我帮你活活气血。

孙嘉遇十分不解:你自己的事儿还得征求她同意这算哪门子规矩?再说我跟她早就没关系了你怕什么?

他的手心温热干燥像个小暖水袋。我心情顿时好很多连肚子似乎也不那么疼了于是躬起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但我搬过来住就得重新去跟彭维维解释。想起她那张不饶人的嘴我真是害怕。

他侧过身为我轻轻揉着下腹接着说:昨晚哭的让我心疼坏了彭维维这丫头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其实在奥德萨的中国留学生圈里同居也算不得大事。常年在外又没父母管束生活中的和压力很容易让人生出彼此慰藉的心思。异住在一起很多时候也就取个相互温暖的意思也没有谁真正想着天长地久。

我被他难得一见的体贴弄昏了头完全丧失警惕闭着眼睛回答:是我把事情搞砸了我压根儿不该认识你更不该一直瞒着她直到在市场撞见你和瓦列里娅那次才告诉她

这事真有点棘手我放开手恢复了正经。

话未说完我蓦然醒悟说漏了嘴立刻噤声指望他没听出这里面的破绽。

死丫头反了你了。他在我身下喘着气笑说你到底过不过来?

孙嘉遇却已经敏锐地捕捉到重要的信息:市场?你什么时候在市场见过我和瓦列里娅?

我欺负他行动不便用手指卡住他的脖子恶狠狠说:再看到你拈花惹草我掐死你!

我自己挖了个大坑已经无法圆上只好一五一十告诉他。

他终于制住我的手臂用力摁住:你管得忒宽不好色的那还是男人吗?

他盯着我倒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象被人在背后插了一刀。

我追过去压在他身上不依不饶:还有第二回见面坐你车上的那艳妞儿又是谁?

我靠!他做出大惊失色的样子还以为你挺单纯的原来城府比谁都深。这事儿要是换了彭维维早就闹得天翻地覆了你却声色不动太可怕了!

他一边躲一边叫:哎哟哎哟我可是伤号你就忍心下这毒手?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我恼羞成怒一时找不到台阶下抓过靠垫拼命扑打他还好意说我?请您老解释解释队长这外号是怎么回事?

我从小格就被动而懦弱很少自己做决定尤其不爱面对棘手的事物遇事只好模仿鸵鸟能逃避则逃避指望麻烦事能自生自灭。可是很多时候绕过一圈之后麻烦还在原地等着我我依然要面对但已经失去了解决问题的最好时机。

谁有那闲功夫?他故意冷笑话里话外的醋意却难以掩饰奥德萨有多少中国人?你那点儿韵事人人都知道。

我又不懂得如何转嫁压力只好找自己的身体食不下咽夜不成眠牙床肿得钻心痛。旁人却只看到一个没心没肺的赵玫。

我吓一跳弹起来质问他:你跟踪我?

阴险你这人真阴险以后我得小心你一点儿。这是孙嘉遇最后的结案陈词和彭维维的说法如出一辙。

他胜利地笑:不舍得是吧?我就知道。你和那小警察天天眉来眼去的以为我没看见?

我咬紧牙关不打算回应他。

我扬起眉毛看着他不相信有这么无赖的人他还真是打蛇随棍上。

他也是真累了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就开始口齿不清很快睡得人事不省只有右手依旧停留在我的腹部。

你得搬过来住我腿伤这么严重晚上也需要人照顾。

我挪开他的手他咂咂嘴也不知道咕噜句什么头一歪又睡着了我却睁着眼睛辗转很久。

你说。

我想知道他最后那句话究竟是随口说说还是当真的?

三十秒之后他说:成但有个条件。

大概每个女人心里都有一个关于婚姻的梦想。我提前尝试到了却发觉它一点儿都不浪漫开始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婚前要同居试婚。

其实我这点智商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这么打心理战是很累的几次我想放弃。

原来每个衣着光鲜的男人背后几乎都有一个疲惫的女人没结婚时是他的母亲结了婚的是他妻子。

孙嘉遇捏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盯着我看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算计后退一步有没有必要。

服侍孙嘉遇是件非常艰难的活儿难为如何养了他三十年。

我承认我是嫉妒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瓦列里娅又长得那么美难保不旧情复燃。瓦列里娅的那口中文没准儿就是他耳厮鬓摩着教出来的。虽然她很隐晦地表示两人在那上面并不合拍。

他的嘴非常刁每顿饭都要设法花样翻新稍微重复几次就借题发挥抱怨我虐待他又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我正正颜色认真要求:不管怎么说你别让瓦列里娅再过来。

衬衣习惯每天一换且都是含点丝麻的材质光熨烫就已经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他微怔然后哼一声:想将功补过?晚了小姐!没你地儿了。

做起事来喜欢摊一桌子材料又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口头禅是:你一动我就找不着东西。偶尔闲下来却又信口点评:家里怎么这么乱?你天天在做什么?

方才那一抱我觉出无数柔软的东西在里面脑袋一热追上去:我每天过来好不好?

气得我屡次有掐死他的冲动。

他并没有坚持搂着我的腰轻抱一下然后扶着墙慢慢挪出去走着走着靠在墙上眉头皱成一团看得我心脏直抽搐。

两个星期下来我几乎崩溃。每天早晨六点半就要起床跑步回来做早餐伺候孙大少爷吃完再把午餐准备好才去上课;下午回来做功课、拖地、准备晚餐然后周而复始地刷碗、收拾厨房每天能坐下来喘口气铁定在九点之后。而他每晚十一点还要加顿夜宵。

我瞄一眼他的伤腿大少爷您还是回去躺着吧劳驾不起。

贤妻真不是人做的!我想不通同样的家务事怎么多一个人就多出这么多的工作量?如果这就是婚后真实的生活我宁可一辈子不结婚。

他在旁边呆一会儿好像良心发现:我帮你做点儿什么?

赵玫——他隔着房间叫我送杯咖啡来要浓的半杯咖啡半杯奶别加糖。

有种人自我感觉好得没边没沿正常人根本无法和他沟通我转身忙自己的。

我不想理他关起门装作听不见。

我啐他:呸。

赵玫——赵玫——他叫得催魂一样。

他挺得瑟地点点头:那是其实我就怕跟我整居家过日子贤惠范儿的。

我把咖啡杯重重地墩在桌子上非常纳闷:孙少爷您以前是怎么过的?

不是吧。我上下打量他半天凭大少爷你的条件难道不是人哭着喊着上赶着要求服侍你?

你又不是没见过?要没这点儿享受娶媳妇干什么?他翘着腿象是很享受这种状态脸上挂着可恶的笑容没有一点同情心。

真难得奥德萨的中国女孩儿难得有人肯为男人下厨房总嫌弃厨房油烟气重出门影响她的气质。

我怀疑他成心的就是故意想折腾我几次三番吵着不干了可看到他拖着伤腿走来走去的艰难样心又软得一塌糊涂。

嘁真小家子气。话是这么说我到底不敢敲了。

算了我跟自己说你爱他不?爱他就请忍耐他何况只是非常时期。

哎哎哎您轻点儿嘿那是漂洋过海不远万里特意从国内带来的敲漏了没得替补。

现在老钱也天天照着饭点过来蹭饭孙嘉遇不说什么我也不好抱怨。但隔三差五购买三人量的食物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手里的钱流水一样花出去眼看就要见底。

你以为我只会招火警?我拿铲子梆梆敲着炒锅。

我开始为之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谈这件事。

他自己一瘸一拐走进来四处巡视一遍语气十分诧异:原来你真的会做饭?

他的钱对我有没有吸引力?说句心里话有有钱真好!我家里一直不算特别富裕我妈又是个花钱比较仔细的人从小看别的孩子花钱肆无忌惮我的确很羡慕。

我大惊:你怎么下来了?双手都沾着油腥也腾不出手去扶他。

可真正拉下脸帛相见我又没那个勇气。总觉得男女感情一涉及到金钱就变得汤汤水水淋漓不清。更不想让他误解我也是那种欲沾男人便宜的女人。

邱伟后来离开了我一个人正忙活着忽然察觉身后有点异样的动静一回头是孙嘉遇靠在厨房门上正盯着我看得出神。

反复思量之后我忽然发觉自己真是个特别矫情的人前怕狼后怕虎结果两头不到岸。

哼哼总算给他一教训。我小声嘟囔。

然后有一天我去上课在书包里发现一个信封里面一沓现金都是面值一百的美钞。拿出来数了数一共二十张是我将近八个月的生活费。

邱伟还真护着他:那几天不是警察一直找他麻烦吗?他心里搁着事儿走神了呗。

老师在讲台上说得口沫横飞我却在下面开起小差不时把手伸进书包里摸一摸心里某处地方感觉到隐隐的温暖。

就是。我好容易找个知音趁机毁损孙嘉遇没见过比他更事儿妈的。你说这人平时总吹牛说自己十五岁就会开车怎么还弄出这么危险一车祸?

原来这个家伙一点儿都不傻所有的事儿都看在眼里也知道我不太会应付尴尬的场面。他用这种方式解决了我的难题也免得我们两人都别扭

评价十分贴切我咧开嘴笑想起孙嘉遇形容彭维维说她赶着不走打着倒退这两人在脾气别扭上还真是半斤对八两。

可是好像什么地方还是不妥我回去见了他该怎么说呢?说谢谢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嗯哪。邱伟笑出来他吧看着特事儿贼爱整个景儿啥的其实就是嘴硬心软说一套做一套你别理他越理越来劲。

我托着腮帮想了半天叹口气决定还是不说的好暂时装做不知道这回事。

他人和气我也愿意同他多聊几句于是回答:那谁他不是特别挑嘴嘛味道稍微有点儿不对都能尝出来你没见过他教育餐厅领班训人跟训孙子似的。

想起在北京有一次跟人吃饭席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现场教育我:想把一个男人吃得死脱就要拼命花他的钱花到他觉得扔掉你是件亏本的事就大功告成。

邱伟在一边看得惊奇同我搭讪:炖个牛干啥整这复杂?

一桌人当时笑得前仰后合。现在看会花男人的钱也是一种天份。我苦笑我真不是那种人才。

我点点头请他随意然后挽起袖子开始准备晚餐。以前我妈教过的胡萝卜洋葱先用七分热的油锅微煎一下再入锅与牛同炖味道更好。

这段日子孙嘉遇不方便出门便雇了一个本地司机负责日常接送和跑腿他和老钱的业务也处于半停顿状态。

我进去时他正就着一口半大的深底锅呼噜呼噜吃挂面。见我看他不好意思地停下来冲我笑笑。

我无意中听到他和老钱关着门在书房里拌嘴。

这位房客孙嘉遇说过他叫邱伟做轻纺产品的进口批发生意浓眉大眼是典型的北方人但一开口说话声音却十分绵软再时不时窜出来几句正宗东北话两相映衬综合效果特别逗乐。

老钱说:生意来了推出去不是正路小孙你腿脚不便不如介绍我去见见那几个人咱也好维持着业务不停顿。

他们住的这套房子一层客厅厨房公用二层共有四个房间三人各占一间做卧室剩下一间就是孙嘉遇的书房。

孙嘉遇则很坚决:不行他们最怕不熟悉的人搅进来你别胡来当心坏了大事。

厨房里另有人在是我一直没有机会见过的第三位房客。

老钱似乎很不高兴声音也提高了:我跟你说小孙咱俩也合作了五六年了你还是不信任我?

什么事都是这样你不怕它它就怕你人无欲则刚我算领教了。

不关信任不信任的事儿现在今非昔比不再是七八年前的光景了。库奇马连任以后网越收越紧他们也害怕。这是江湖规矩换谁都一样。(注:库奇马乌克兰第一任总统。)

我亲亲他的脑门表示嘉许第一次在他面前我完胜。

我不太明白两人说什么一直偷听壁角也不好于是踮起脚尖溜下楼正好在客厅碰到邱伟。

他泄了气彻底颓掉老老实实要求:我想吃红烧牛腩。

他问我:你鬼鬼祟祟整什么哪?

我还是笑扶他在书桌前坐下并没有回嘴。明明是瓦列里娅用的Jado当我是傻子呢。

我指指楼上:他们两个好像在吵架。

他摆出一副无限的姿势:你管呢想登堂入室的人多了去了不缺你一个。

邱伟侧着耳朵听一会儿不在意地说:嗨他俩老这样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他到底大我几岁比较懂得控制情绪。发觉自己失态咳嗽一声脸色立刻修整完毕变幻的速度可以与川剧中的变脸媲美。

为什么呀?他们俩合作谁出面不都一样吗?

咦象是动了真气?我微笑嗯?屋里有香水味儿好像不是我用的牌子?谁来过?

邱伟笑了:你真是小姑娘这能一样吗?

把你切碎了红烧!他从齿缝里恶狠狠挤出几个字。

我看准了他脾气好还是缠着他问:到底为什么唧唧歪歪的?我真的不明白。

想吃什么?我再问一遍。

你呀回头问嘉遇去我不习惯背后说人是非。他死活不肯多说。

他使劲瞪着我。

我只惦记了一会儿一忙别的事就把他们这茬儿给忘记了。

想知道不是?偏不告诉你我憋死你!

吃完晚饭我把一本册子摊在孙嘉遇面前那是我一个多月来记下的流水帐。

我顾左右而言他: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他翻几页一脸迷惑地问:这什么东西?

他甩开我:我解释?我解释你信吗?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账单。我把剩下的美金也拿出来都放在桌子上。

你自己不解释把人家孤儿寡母支来支去。我找着理由搪塞。

他瞠目结舌地瞪着我象看一个史前怪物:这钱你没花?

养兵千日用的时候找不到。他犹自恨恨地说我要你何用?

花了花在生活费上账单上有。

我听得想笑不敢笑看他行动艰难的样子又十分心疼深觉自己理亏。

他再仔细看看眼前的账单摇头:你是傻呢还是城府真的深不见底?给你的就是让你随心花的你弄个账单来干什么?

极其可笑的是事后三天孙嘉遇只能以流质维生因为牙关咬的过紧结果牙倒了豆腐都咬不动。

那是你的钱花完总得让你看个出处你挣钱又不容易。

当时两车相距一百多米刹车直踩到底车轮滑出一路火星留下两道焦黑的车辙还是一头钻进了卡车的底盘。幸亏对方是辆卡车车体的摩擦卸去不少撞击的力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哦。他低下头不再说话一页页翻着账单好半天才重新开口明天给自己买几件衣服去。别总是那几件在我眼前晃看得心烦。

是因为踩刹车用力过度右肌严重拉伤。

哼。我抖抖自己的棉帛衣颇不服气。

直到扶着他上楼才知道真的严重二十多级爬了五六分钟体重几乎全压在我的肩上我累得呼吸急促他自己也憋出一头冷汗。

起码把你身上这件儿童睡衣换了。他瞟着我瞅见这一堆熊猫的就没一点儿了。

我想想他一个大男人被我一掌推翻是不太合理可也没到用拐的地步吧?

流氓!只会想那事!我使劲拨拉他的脑袋。

真该休了你!看样子他气得不轻说话爆豆一样你在医院阂拉拉扯扯的时候没发现我是残疾人?

虽然主妇生涯不易为我还是努力做着。

我张大嘴:你又搞什么?他总能弄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花样来。

中国的春节很快到来大部分中国商人象南飞的季鸟一样都在准备回国团聚。

孙嘉遇竟然架着双拐出来见我。

老钱早早就收拾东西撤退回北京探望老婆孩子去了。孙嘉遇被腿伤连累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留在奥德萨过年。我因为马上就要参加俄文一级考试没敢回去也留下了。

最后我还是换了衣服去见他。火候也差不多了再不收蓬真要一拍两散了。

幸亏邱伟的妻子从国内飞过来看他四个人凑在一起吃饭打牌这个春节过的还不算太冷清。

我翻翻白眼他以为他是比尔盖茨呢要不要我穿上正装去见老板?

除夕夜给父母拜年兼报平安只说换了个地方住没敢提孙嘉遇一个字。他俩都是活得特别小心的那种传统知识分子如果得知自己女儿跟个有走私嫌疑的男人混在一起准会愁得天天晚上睡不着觉。

你过来我们当面谈。他说。

不过我到底藏不住心事颇为兴奋地提起妮娜提到她的身份背景和现在对我的帮助。

一直都是他控制我如今我想赌一把运气好趁机翻盘;运气不好我也没什么损失。

父母自然很高兴叮嘱我好好学习他们砸锅卖铁也会支持我的学业煽得我两眼泪汪汪的电话里几乎要哭出来。

别瞧这话说的我可受不起。我若无其事地回答。

这些日子都是我一个人每周去妮娜那里消磨两个下午她对我戒心渐消便开始陆陆续续透漏一些以前的生活细节。

他很快又打过来显然已经冷静你说想让我做什么?

看得出来她平日一个人是很的我和她处久了。不觉也暗生许多亲近之意。

我噼啪按了挂机键威胁谁呢?

孙嘉遇一旦能出门活动便让司机去黑市上买了很多新鲜蔬菜和水果阂一起去看望妮娜。

成你!他开始磨牙我算认识你了赵玫你可甭后悔。

妮娜见到孙嘉遇时非常高兴简直要把家底翻出来招待他那态度完全象一个宠溺小孩的长辈。

玩?我没时间玩我在做功课。

我练钢琴他们两个就坐在壁炉前聊天。在妮娜面前孙嘉遇完全收起那幅玩世不恭的轻浮样神情极其专注。

他的声音劈头盖脸传过来:你究竟想玩什么?

我有点走神看他一眼再看一眼这时候的孙嘉遇极其陌生。仿佛只有在这间房子里他才能完全放松。以至于我总有一种错觉这张面孔某天吧嗒一下卷起后面会即时露出一张陌生人的脸。

喂?我暗自笑一下懒洋洋地接电话他到底绷不住了。

妮娜很快发觉我的心不在焉她以为我累了让我休息会儿洗了水果让我们吃。

我照常上课下课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这天吃过午饭正要摊开课本补课电话响了屏幕上闪烁的是孙嘉遇三个字。

趁着她离开我走过去蹲在孙嘉遇身边:孙嘉遇同志可以问个问题吗?

原打算拨个电话过去犹豫一会儿又放下了。瓦列里娅来找我他不会不知道说不定现在就气定神闲等着我上门呢。想起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这些日子我决定再等等。

他看看我:你又出什么幺蛾子?说!

送走瓦列里娅我想起医院碰面那天他气急败坏的神色觉得很有趣。闷头想了又想终于嘿嘿笑起来。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能猜到一定是一脸相。孙嘉遇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原来这才是你的软肋顺风顺水惯了所以生怕被别人无缘无故抛弃。

为什么你的同胞对你评价不高妮娜和瓦列里娅却说你是好人?

就算这事冤枉了他那大清炮队的队长难道也是假的?至于车祸他看上去活蹦乱跳力气大得在我手臂上掐出一圈青印我才不担心。

他点起一支烟眉宇间似乎有寂寥的神色一闪而过。

孙嘉遇才不见得有悬壶济世的好心。他肯鞍前马后任劳任怨只因为瓦列里娅是个罕见的美女。男人的骑士精神只有面对漂亮女人的时候才能发挥至淋漓尽致。

我在微微惊讶之后随即嘲笑自己神经过敏他可知道寂寥是什么意思?

哎呦喂我歪歪嘴这到底算谁辜负谁呀!眼前这姑娘实在有点盲目崇拜。

然后他答非所问:她们没有算计过我。

她看上去不太高兴:孙是好人他一个人太累了你不能帮他也别辜负他。

话很绕我却听懂了其中的逻辑:因为她们没有算计过他所以他也善待她们。

不是我只是想到其他不相干的事。

我低下头过一会儿问:那我呢?

瓦列里娅不解地看着我:你觉得很可笑吗?

你?他捏住我脸蛋左右打量一阵心眼儿太多我怕你。

我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竟然笑出声。这不就是说他那辆轿跑车彻底变成了敞篷跑车?

我感觉被得罪立刻撅起嘴站起来回到钢琴旁。

前面的卡车那个从那条道到这条道。瓦列里娅的中文不够用了她用手比划着犹自心有余悸来不及刹车整个钻进了卡车底部车顶全部被掀掉。

他一直记恨着那件事在他受伤的时候我因为瓦列里娅躲了他半个多月。

我诧异地问:车祸怎么发生的?

孙嘉遇追过来按着我的肩膀:生气了?

临走时瓦列里娅告诉我:车祸时气囊虽然弹出来孙还是受到极大的震荡昏迷了两个小时醒了一直在找你可是你不肯接电话。

我咧咧嘴没说话。

哦真遗憾。我不知说什么好。

又快考试了对吧?他扯起不相干的话题。

两年前就死了死于酒精中毒。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

嗯还好专业课五月初开始。

他父亲呢?握着伊万的小手我相当惋惜。

那你好好用功吧我明天开始恢复业务。?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两岁的时候发现异常。她摸着伊万的头发美丽的脸上有无限哀伤可是很奇怪他只和孙亲近追着他叫爸爸。

我是说以后我白天不在家你不用那么辛苦了。

如醐醍灌顶霎那间我明白了一切自闭症又是一个拒绝与世界交流的孩子。

我吃一惊:这才不到两个月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小心落下后遗症。

瓦列里娅笑得凄苦:自闭症。

行啦我知道了。他做出不耐烦的模样。

我狐疑地看向他的母亲。

你甭大意我可是认真的。

那孩子仿佛没有听见视线转到一边并不看我。

他在我身边硬挤着坐下扯扯我的马尾巴白饶两个月的享受已经够本儿了。再赖在家里你肯定要造反我心里明白着呢。这年头无怨无悔的人比大熊猫还稀罕……

我叫他:伊万?伊万?

这样坦白我反而不好意思嗫嚅着说:再休息一段日子吧。

她苦笑把伊万的身体扳过来面对着我。

他拍我的头顶:不挣钱怎么养得起你?你们艺术系的学费的简直是天文数字。等我再做两年就金盆洗手带你去奥地利。

伊万为什么叫他爸爸?她凄恻的神情让我无条件相信了她但对那几声爸爸依然耿耿于怀。

我心头扑地一跳。他说过这辈子不会结婚那这算什么?承诺吗?

瓦列里娅低下头眼圈有点泛红:孙帮我在七公里市场开了个商店带着我找他的朋友上货。靠这个商店我才能养活伊万阂自己。

为什么去奥地利?

我怔住看上去她并不象吃过苦的人。

因为我喜欢滑雪。哎你会滑雪吗?

我和孙说我不想再呆在奥德萨了我想念我的伊万。他什么也没说给我一笔钱让我走。我回了小城伊万的父亲依旧找不到工作。钱花完了他变本加厉地打我几次我差点被他打死只能回来找孙。

我摇摇头。

我沉默一下然后说:我明白。

有机会我教你。他兴奋起来你想想一骑绝尘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只有风从你耳边呼呼刮过那速度那刺激!

她很敏感笑笑说:没错就是‘鸡头’你们中国人都这样称呼他。他把我介绍给孙我跟了孙六个月。他对我很好可是我很不快乐。有很多解决不了的问题她有些羞涩停了停才继续你知道有生理上的原因也因为这个城市没有我的朋友那时候孙的俄文也不好我们每天说不了几句话我很。

我顺手抹过琴键发出一片乱七八糟的声音。

我瞟她一眼。

原来如此真没劲!

我没有办法只好把伊万交给母亲四年前跟着鸡头从家乡出来。

晚饭后和妮娜告别她拥抱我在我耳边轻轻说:男人最怕的是说我爱你三个字给他时间。

那叫做伊万的孩子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捧着热巧克力一口一口小心喝着。纤秀的五官继承了母亲大部分的美貌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却有着深棕色的头发和眼珠。正是这深色的头发眼睛让我误会他是混血儿。

我微笑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可惜她并不了解真正的孙嘉遇。

我一愣立刻坐直身体。这么说那孩子并不是孙嘉遇的骨?

他那样的男人不会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或许只有那种蜘蛛精似的女人才能完全降伏他。

她搂着孩子的肩膀踌躇很久这样开数的故事:我十七岁生下伊万他父亲失业很长时间找不到工作喝醉了就回家找我们母子出气。

回城的路上孙嘉遇接了个电话他嗯嗯对付完收起电话对我说:妞儿过来过来给大爷笑一个。

其实她并没有口出恶言我也不想太过份整件事里她应该也是受害者。

神经病。我扭身躲开他。

有话请说。我离她远远地坐着态度冷淡。

他笑了两声一脸神秘:你可记住自己说的话回家以后甭后悔。

平日最见不得老人孩子吃苦终于放她们母子进来。又从厨房角落里翻出一瓶巧克力粉冲调完兑上小半杯凉水试了试温度才交在孩子手里。

我很快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是女人可以不吃这一套硬着心肠准备关门转眼看到她手里牵着的孩子的小脸蛋在寒风里冻得通红我顿时心软。

家里客厅的地板上到处扔着包装纸盒和厚帆布还没有清理干净。二楼书房的正中立着一台通体乌亮的钢琴。

可她不肯走满脸哀求地看着我大眼睛里水雾濛濛大概是个男人都会被她感动。

我把拳头抵在嘴唇上压住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叫:我的?

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我不想让她进门。她比我高出半头至少一米七五动起手来我沾不上任何便宜。

对你的喜欢吧?

我叫瓦列里娅。她居然说一口相当流利的中文那天是个误会我想和你谈谈。

我放开他的手跑过去掀开琴盖轻轻着的琴键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

她是带着孩子一起来的。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毕竟长得像她那样美的女人实在不多见。

他靠在门上看着我微笑:你好好用功就手儿也看看奥地利有没有合适的学校。我跟妮娜商量过等你上完预科钢琴练得有点样儿了就帮你录盘带子推荐到学校去。

这天起我沮丧的心情开始渐渐复原但我实在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在一个下午找上门来。

真的?

他看着我微笑温柔的笑容象冬日的阳光温暖着我冰凉的心口。

他满脸无奈:我这人再不好说话算话总还是个优点吧?

我的眼眶一下红了:安德烈你真傻!

我跳过去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左右开弓吧嗒吧嗒亲了七八下。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爱我可是不能阻止我爱你。玫我想告诉你你非常美非常好男人轻易就会爱上你别轻易否定自己。

别别别瞧这一脸口水!他还使劲绷着装模作样地皱紧眉头:你先甭乐我有条件的。

安德烈我异常不安欠下别人的巨额情债将来让我拿什么去还?

我依旧沉浸在兴奋中随口道:你说。

朋友就朋友。他仍然拉过我的手只要你不避着我。

以后不许再见那个小警察。

不想给他虚假的希望如此耽误一个大好青年是至为不道德的事。

犹如一瓢凉水浇下来我因为兴奋而发烫的脸颊顷刻冷却:为什么?管着吗你?

我轻轻掰开他的手指:安德烈我跟你说对不起我们只能做朋友。

我管不着你谁能管你?

安德烈拉起我的手:来我们也跳一个。

谁也管不着!凭什么呀我们俩就是普通朋友你凭什么干涉我的自由?

我咧咧嘴想笑一下嘴角的肌却僵硬得象被冻住一样。

不凭什么我就得管你!

安德烈没有说名字可是我明白他说的是谁。他专门告诉我这个消息是为了让我安心但他并不知道我才被这个人伤得体无完肤。

我气得跺脚:你一男的能不能好好说话?为什么总得给个理由吧?

是可是收获并不大。他看我一眼他暂时可以安全了。

没理由就是不许见他。你要是热情无处你们学校里那些个小男生随你挑随你造就他不行。

安德烈最终还是我打破沉寂你忙完了?

孙嘉遇挺大一人蛮不讲理的时候也象小孩儿一样急赤白脸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广场上有人拉起手风琴六七十年前的旧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喀秋莎、红莓花儿开人人耳熟能详一首接一首周围人群慢慢聚拢有人牵起手跳舞。

我摔上卧室的门赌气一晚上没跟他说话。

他坐在我身边我们俩都不说话静静望着远处的人群。

但是安德烈打电话来我犹豫很久还是跟他说:安德烈我不能和你出去了。

阳光下他碧蓝的瞳孔仿佛是透明的一直可以看到眼睛深处。

他不出声过很久说一句:是他不让你见我吧?

平时安德烈很少穿便衣今天他却穿了一件黑色高领衫和牛仔裤普普通通的衣服翻开标签估计都是MadeinChina可穿在他身上十分熨帖舒服……

嗯他不喜欢看到我跟其他男人交往他会不高兴。我胡乱找着理由。

我刚见到你美丽的室友。他眨眨眼说。

安德烈似乎在冷笑:真是这原因吗?不因为我是警察?犯罪科的警察?

啜一口滚烫的咖啡我的魂灵渐渐归窍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被他说中心事颇有点儿不安因为我也有同样的猜测。

我放下手安德烈就站在一旁递给我一杯热咖啡。

安德烈问:他爱你吗?你又真正了解他多少?

忽然有人在我身边说:冬天总算要过去了你还没有见过春天的奥德萨吧?

我回答不出来。

正午的阳光很好身边有孩子跑来跑去地玩耍笑声银铃一样欢快我掩着脸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这是安德烈第一次对我说这种话以前他绝口不提孙嘉遇的任何事。

天气逐渐有回暖的迹象我不愿在室内呆着常常在街边花园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玫他配不上你完全配不上你。你多保重!他微不可闻地叹息轻轻挂上电话。

普希金《我们的心多么固执》

一声细微的咔嗒耳边随即传来嘟嘟声我握着话筒失神半天。

不久前我曾恳求你欺骗我心中的爱情以同情、以虚假的温存给你奇妙的目光以灵感好来作弄我驯服的灵魂向它注入毒药和火焰——

遗憾是有的但我只能这么做。理解不了脚踏两只船的心理那样踌躇徘徊只说明一个问题两个都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