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Z先生说:“好。赔你一辈子的零食和衣服,赔你一辈子的时间和精力。用我余生,赔你一辈子的好命。”
说个不靠谱的,人世间是确实存在缘分这码子事的。
有一回谈到这个话题,我撒娇跟他说:“你赔啊!都是遇到你才害得我这么衰。”
正如我和Z先生的相遇相知相爱相守感觉都是在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
什么“遇见你,竟花光了我一生的运气。”这句话在我身上再适合不过。
说来你或许不信,能在一起十二年,并不是我们强求来的。
我想肯定是Z先生在我身边,偷偷把我的好运都吸走了。
事实上,很多时候我们都太过顺其自然。
不得不感叹,真是命运不公啊!
就像我们考大学填志愿的时候,按照《同桌的你》或者言情小说的套路来说,我们应该偷看彼此的志愿书,然后把自己的志愿改成一样的。
他小升初是保送进八中,初升高刚刚好的4A1B,考大学虽说不是第一志愿,好歹也和我分到一个城市来了。到了考托福,我俩明明是差不了几分的成绩。但他的申请还碰到有学校愿意出奖学金录取。
可实际上,我们甚至连商量都没有商量一声。
Z先生和我刚刚相反,虽然他远远达不到江直树那种天才级别,但运气好到爆棚。完全就是个每次打擦边球,每次都比要求多一丁点的幸运孩子。
那时候可能太缺心眼,根本没有意识到异地会是多大的问题。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因为分数受限,我填的学校都是长沙。
你不能说我没有努力过,但为什么每次都是差一点。
而Z先生的第一志愿在广州,其次在武汉,最后一个垫底的才是长沙。
凭良心说,我真的觉得人有时候要信命。
这些志愿的选择我们事先都没有通个气,事后也没想去问一声要是没分到一块去怎么办?
但你每次都差那么一丁点,总让我们觉得还有希望推你一把,下一次又重蹈覆辙。你这孩子命怎么这么差。
但命运就是那么神奇,我们并没有考虑的事情,老天爷都替我们做出了选择。
他们说,如果你实在是不会读书的料子,我们索性就放弃算了。
他认为我们应该在一起。
差点没把我爸妈气死。
于是Z先生那些明明很有信心的第一二三志愿统统落榜,去了垫底的那个和我在一个城市的学校。
这些年里,多多少少加起来有几十万都随着我的“差一点”打水漂。
从上大学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出国的。但当时也没想过,这么大的事要拖着Z先生一块去。
艺考没过,只能上个二流的二本学校。每年学费比别人贵几倍。
就是在这样毫无预备的情况下,Z先生的父母突然也提出支持他去留学。
文化线拼了老命上了500分,反而栽在了艺考上面。
我们又顺理成章地一同走上出国考托福的康庄大道上。
考大学更是爸妈心中的痛,花了一大堆钱把我送去读艺术。
其实我觉得一对情侣能维持长时间的恋爱关系,是基于两人有同样的人生目标和方向的基础上的。
爸妈又出了8000的择校费。
备考托福的时候,我妈时常担心,我们不能如愿考上,又觉得即使都出去,也很难分到一个地方。但是我们就是如此顺遂地去了一个城市,一个学校。
初升高好不容易达到本校去年3A2B的录取线,我考的那一年又提到了4A1B。
你若问我命运到底是掌握在自己手上还是老天手上。
小升初离名校差了0.5分,爸妈出了8000的建校费。
我觉得还是老天爷吧!
所有的事情都是差一点……
他注定的事,绕多大的弯都会成真。
我是出了名的差一点小姐。
我想,我们就是那所谓天定的缘分。
19.
平时并不察觉,可回首来时的路,才发现这两个缺心眼能一直走在一起有多不容易。
本子上的那句“我爱你”是永远不会被埋没的记忆。
21.
但是总觉得好像也没有了那么需要我们珍惜的东西存在了。
因为高考失利,爸妈从高三暑假就开始谋划着把我送去美国。
64G,128G的存量让我们早就没有小心翼翼的筛选要留下哪条信息的烦恼。
但是去读大学申请时间又太紧张了,还是决定出国读研。
智能手机横行的今天。
我把这个计划说给Z先生听,当时是想让他做好异国恋的心理准备。
最后我把Z先生发过的第一句:“我爱你”工工整整抄下来,标注上日期时间放在了笔记本的扉页。
没想到Z先生居然直接去征得了他爸妈的同意,要和我一起出国读研。
其实我没有抄完。因为实在太多了!
想到我们可以一起出去,不用我孤零零一个人去陌生国度,就好开心。
准备把我们这些年曾经发过的宝贝短信都抄下来。
我们一起在新东方报了托福,教听力的王远老师有次下课无聊来调侃我们。问我们是不是一对,还问我们是不是准备一起出国.去哪个国家?
我还记得手机更替的那个下午,我买了个漂亮的笔记本。
我们说是的,想去美国。
第一批iPhone风靡的时候,我们早早的拥有了这个潮物。于是陪我们走过整个中学时期的Nokia被锁进了抽屉。连同它的砌房子小游戏,还有那些舍不得删除的短信。
他竟然还八卦地追问Z先生:“如果你考上了,她没考上怎么办?你会为她留下来么?”
18.
Z先生说:“也可以,看她。”
我也收获了一个在任何时候打,都会有人应答的号码。
22.
Z先生在每天清晨醒来的第一秒就可以收到我的“小情书”。
大二的时候,我通过面试获得了学校一年的交换生名额。可以选择去西班牙和瑞士。
每次写完“小论文”,就好像把心事托付一个树洞,能安心地睡下。
我翻看瑞士和西班牙大学的宣传册,上面的景色美得像童话一样,让人无比向往。
那样既不会吵醒他,又让我有一个情绪发泄的出口。
我打电话问Z先生的意见。
所有关于学习,关于朋友,关于家庭,关于对他的感情。我都用短信事无巨细的说给Z先生听。
他沉默了很久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你想去飞,我不会做你的挡路石。”
寂静的夜半,四下无人。全世界好像就你一人醒着。这样的时机太适合抒发感情了。
于是我和英语系另外一对情侣燕子和阿狸一起选择了去西班牙。我们已经商量好一起租房,燕子说要下厨给我做饭吃。
人在半夜的时候,就特别脆弱。
未来好像无比美好,又那么的缥缈。
后来我很少因为睡不着给他半夜打电话,只是在半夜两三点睡不着的时候把自己想说的话编成长长长长的短信发给Z先生。
我又给Z先生打电话再三确认,他们学校有没有西班牙交换项目?可不可以陪我去?
我也就没兴致再说下去了。
Z先生去教务处确认他们学校只有去英国的项目。我们忧心忡忡地在地图上丈量英国和西班牙距离多远。
大多时候都是让人提不起精神的:“嗯……”
我经常陷入这样的矛盾中:一边想要每天和Z先生黏在一起,一边暗暗羡慕着坚强又独立的完成自己梦想的女孩。一边想要看轻爱情拾起梦想勇敢去闯一闯,一边又为了网上那些关于爱情狗血的帖子而着迷。
电话那头他就迷迷糊糊地陪我说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在关于出国的事情纠结的这段时间,一到清晨我就会想:我要离开Z先生试着自己一个人去西班牙或瑞士闯一闯!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啊!我应该要试着去独立!诸如此类的雄心壮志。
刚开始我也有过真的半夜三点给Z先生打电话。
可一到夜晚我躺到床上时,我又会发现,果然还是不行。我离不开他。
他说:“你睡不着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我陪你聊天。”
老师发信息催我在网上选下学期去西班牙要修的课,但我点开选课页面迟迟下不了手。
从Z先生知道的那天后,他的手机就再也没关过机。
Z先生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那头他什么都没说,只给我放了一首歌:
我跟Z先生抱怨深夜两三点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打开窗户,让孤单透气。这一间屋子 如此密闭。
大概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了,其后的每隔一段时间不定时的复发。每到升学考试的时候就尤为严重。
欢呼声仍飘在空气里,像空无一人一样华丽。
我的失眠症由来已久。
我渐渐失去知觉,就当做是种自我逃避。
17.
你飞到天的边缘,我也不猜落在何地。
大水汹涌而来的时候,也只有土可以湮灭。
一个我需要梦想,需要方向,需要眼泪。
沙土只有水的灌溉才能长出生命。
更需要一个人来点亮天的黑。
原来我在美美的做白日梦的同时,Z先生已经在为了我的白日梦而努力。
我已经无能为力,无法抗拒,无路可退。
他开玩笑说:“这双手,抱起你就没办法去搬砖养你,去搬砖就没办法抱你了。”
这无声的夜,现在的我,需要人陪。”
后来我发现Z先生每回出去实习或者当兼职模特赚了钱,就会带我去吃好吃的,或者给我买一件我想要很久的小礼物。
这个心机鬼用一首歌让我留了下来。
刚开始我会很生气。我想Z先生一定是不够喜欢我。才会在我说起那么美好的未来时表现得毫无兴趣。
我给燕子和阿狸打电话道歉,两人轮番劝我不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事实上,他如果被激怒。往往比我伤人得多。
我只能很抱歉地告诉他们:“对不起,我已经想清楚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了。”
而Z先生看上去温柔如水,一陷下去却没有底。
虽然我恨死ETS这个变态,每天抱着托福挣扎的时候,想一头撞死。但想到可以和Z先生一起共赴美国,咬咬牙都坚持下来了!
我平时看上去很枯燥无味,但是踩下去却是柔软踏实的。
23.
后者娇俏妩媚, 灵动柔和。一旦降温则冻成坚冰,化成伤人的利剑。
在人人网还盛行的时候,我关注过一对学霸情侣。那个男生宛如现实版江直树,横扫了包括哈佛在内的所有牛校offer。
前者干燥熨帖, 厚重沉稳。它温柔是来自自身的质感,与外界温度无关。
但他最后却放弃哈佛选择了一所全美排名十二的一所学校,就是为了和女朋友同校。
我们就像两个不同星球的人。我是来自土星的,而Z先生是水星人。
此事当时在人人上引发一阵热议,年轻的人们为了爱情欢呼,大家都觉得男生真是个又有才又勇敢的人。我想真正让人艳羡的爱情便是像他们这样优秀到有选择权的爱情,而不是迫不得已,将就半生。
真是好大一盆冷水啊!
但也许事情到他们父母的眼里,会完全变样。
而Z先生呢。每次听我幻想这些时就冷冷的告诉我:“你先把托福考过再说吧!”
对父母而言,绝大多数的大人会觉得男生是在自毁前程,为了不靠谱的爱情放弃了最美好的前程。将来势必会后悔,然后互相埋怨,不分不休。
这就是看多了言情小说的后遗症。
在这样的问题上,年轻人和父母之间是永远都无法说服对方。
那时候我就拿着青春杂志封面跟Z先生说,我们圣诞节要像封面那样过,要有摩天轮巧克力大雪和大红色的外套。
但好在,人生是我们自己的。大多数时候,我们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做出自己真正想去做的选择。
这个毛病在我初中的时候就初见端倪了。
说不能的,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的逃避找借口。
我问过我们的婚礼要在哪里举行?要如何的特别和盛大。我幻想的所有东西总是童话那样完美。
可是这个故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男生只不过是在很好和更好中做选择,即使全美十二无可厚非的也是很优秀的学校。
我还经常警告Z先生跟我求婚最好给我走点心!不然我一定会拒绝。
如果是很好与不好之间的选择呢?
我们的宝宝要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哥哥,女的是妹妹。
就像爱情游戏进入到hard模式,大家突然都没了把握。
我总是天马行空的幻想我们以后的生活,我们未来的房子要建在海边,要有玻璃顶和落地窗,要有大大的衣帽间。
说说我自己的故事。
我多么喜欢当初那个为爱勇敢的湘琴和自己。
当初准备出国的时候,因为语言成绩受限,我们准备去读的master,学校很不错,专业却不太理想。
她的笑她的泪她的一点一滴的心情,我当初都有过。所以我会在看这部戏的时候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先生收到了另一所综合排名专业排名都不错的院校,并且带奖学金的录取。
说起为什么我那么喜欢台版的《恶作剧之吻》,即使那么多人说林依晨演的弱智,又即使那么多人是因为郑元畅长得帅而喜欢,但我喜欢它是因为我切实而又感同身受地感觉到湘琴对直树的喜欢。
Z先生犹豫了,在思考我们分开去两所学校是不是件可行的事情。
怎么说呢?我和Z先生的性格真的有点像袁湘琴和江直树。
那几天我们一直在反复商量,正面反面论证这件事的好坏。
我没办法否定这种假定的问题。Z先生总是那么理性的样子分析我们的感情,这个发现真让我有点伤感。
“纽约离波士顿只有四个多小时,我每周都来看你。”
但在Z先生看来我们和别人没有任何不同。他甚至说过:“如果我们异地恋说不定也分手了。”
“波士顿的房子我帮你租好,你过去就可以直接入住。”
我甚至不喜欢Z先生跟别人介绍说我是他的女朋友,因为我觉得男朋友女朋友这种普通至极的词不足以形容我们之间亲密又特别的关系。
“我开学比你晚,先送你去波士顿安顿好,我再走。”
这么说来有点自负,我也说不出来我们有什么特别。但我就是这么觉得。
先生想了很多办法来安抚我接受出国后要异地恋的事实。
我一直认为我和Z先生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情侣。
其实这本来是件好事,除了这所学校和我们原本打算去的那个学校不同城以外,一切都很圆满。
16.
我说很圆满,并不代表我真的觉得开心。
Z先生看了一眼身后的蜡像,默默拉起我的手越走越快逃也似的跑出了宏泰坊。
现在看来很矫情,也就是四个小时的路程,但那时候真的觉得是比天大的事。
“你没听说过有人把尸体浇灌上水泥做成雕像的吗?你看这些蜡像眼睛多真啊。”
我是个从小到大依赖性都非常强的人,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和他分开,独自去异国他乡漂流。大二的时候我就曾拿到去西班牙做交换生的名额,为了和先生一起考美国我放弃了。而现在他要放弃我自己去别的城市,这对我无异于一种背叛。
“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但是想想他有另一个这么好的选择,我要是做了中间那块挡路石,就算我们能在一起。也许以后我们的心里都会不舒服。
“我在观察逃跑路线,如果那些蜡像突然动起来,我们就可以拼命逃命。”
所以犹豫再三我还是打电话对先生去另一个学校读书表示支持,但是讲着讲着我无法抑制地哭了起来。
我左看右看没有听到他说话,他问我在看什么。
我说:“我支持你去另一所学校,我自己会努力试着照顾好自己。我总要一个人成长的。”
他倒是还饶有兴趣模仿蜡像的动作让我给他拍照。
电话那头,先生沉默了一阵,然后和我说:“当什么都没发生,我选择你。”
蜡像太过逼真,加上周围的环境音,就跟进鬼屋一样。
就这样,他拒了那个offer。
整个宏泰坊里都是蜡像,还原当初这里的热闹景象。
这其中不只是三万多块钱奖学金的问题,而是先生为了我,违背了父母的意愿,花了双倍的钱和时间,冒了更大的风险陪我去一个不理想的学校。
里面光线昏暗,挂着红色的绸缎,放着低低吟唱的靡靡之音。
虽然我口中反复强调,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千万不要说是为了我。但我没说的是,其实我很感动。
当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妓院,而是长沙靖港古镇的一座古建筑—宏泰坊,在清朝时曾是一座妓院。
如果换做是要我做这样的选择,我真的无法想象自己会有多挣扎。
我和Z先生有一个别的情侣鲜少有的经历:一起逛妓院。
因为先生知道我独立性不强,知道我依赖心重。所以他愿意放弃另一个更好的学校抛出的橄榄枝,而留在我身边照顾我。
15.
我会永远记得他的那句:“我选择你。”
我就再也言情不起来了。
比所有的“我爱你”来的动人。
Z先生左闻右闻,最后硬是呆愣愣地回答:“洗衣粉啊!”
今后在任何这样的双向选择题中,我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我记得有天我饱含深情地问Z先生:“你身上是什么香味?”
我选择你。
他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牛奶香,那曾是我一度很迷恋的味道。
24.
但实际上,我确实能清晰的辨认出属于的Z先生的味道。
小葵发短信要我们去看《同桌的你》,说很像我和Z先生的故事。
曾经我一度以为这是种非常矫情的说法。
于是我和Z先生在我生日的时候屁颠屁颠去电影院围观了下“我们的青春”。
喜欢的人身上会有只有你闻得到的馨香。
看完以后,我只觉得一点都不像!
你知道吗?
“我们当初就是非常平静的上课下课中考高考,每周五放学一起回家偷偷摸摸拉个小手都要吓得半死。哪有那么轰轰烈烈?电影太假了。”
14.
Z先生说:“你这是吃不到葡萄不吐葡萄皮。”
“你再叫一句宝宝,我就撕烂你的嘴!”
我反应了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对:“吃不到葡萄什么?”
“宝……”
Z先生十分冷静地回答:“吃不到葡萄本来就不用吐葡萄皮啊。”
“给我正常点说话!”
25.
“宝宝,我最近是不是表现得很完美?”
Z先生到我学校来玩,我请他去吃食堂饭。
我就知道Z先生的存在是为了毁灭我对言情小说的幻想!
他点了一份六块五的饭菜,我递了十元钱给食堂大妈。
我从刚开始的享受到后来鸡皮疙瘩抖一地。
大妈问我:“你有没有一块五?”
“宝宝,晚安呐。”
我翻了下钱包,掏出一块钱说:“我有一块钱,要不要?”
“宝宝,明天去哪玩啊?”
大妈一脸无语地找了我三块五。
“宝宝,今天吃饱了没?”
Z先生在旁边目睹全程:“你以后还是充饭卡吧。算找零太难为你了。”
从那之后的一周,Z先生说的所有话前面一定要加上宝宝二字。
26.
我点头如捣蒜:“好呀好呀。”
结婚前,我妈找我谈心。语气中多有不甘的意味。
Z先生面无表情地用看智障的目光关爱着我,旋即又神情奸佞的对我说:“想要体验一下当女主的感觉吗?”
她说一直很担心我嫁过去以后会受委屈。不是因为先生不好,而是因为她觉得我太爱先生了。
“你看你看,这个小说里男主角叫女主角宝宝真是温柔死了。帅死了!我也想当宝宝。” 然后作捧脸花痴状。
我妈很早以前,追溯到初中时期就偷看过我的日记,并且十几年过去仍然记忆犹新。
“我男朋友要是有这部小说里这么帅气体贴,温柔多金。(以下省略一千字,如何举例描述男主角的帅气温柔。)我会幸福到哭!!!”
用她的话来说是,我爱Z先生爱得死去活来。
有段时间看言情小说看到走火入魔,于是整日里碎碎念的内容如下:
虽然我长大后一直不愿承认这件事,但当我回头翻开我的日记本,看到开头四个字。我就紧紧合上了它,并产生要烧毁的冲动。
13.
因为开头写的就是,“TO我的王子”
小伙子,想念的人要跑着去见呀!
我那个年代还不太流行骑士,更没有男神这一说了。王子这个显得有些土味的词,是我们当时能想到给喜欢的人最高荣耀。我毫不吝啬地赋予了Z先生。
他说了很多理由,唯独没说想我了。
但没有爱是永远一厢情愿而不破灭,我们付出的同时都在索取着回报。
Z先生叨叨:“下午没课,今天太阳很好,再说明天是你生日。我就过来了。”
诚然如江直树一般高傲的人最终也会对袁湘琴说出“需要湘琴的人是我,只有湘琴待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才能成为真正的自己。”
我们虽然同城,但两个学校隔得十万八千里,所以平时只有周末会见一面。他突然招呼不打一声跑到我学校来,确实是个小惊喜。
很庆幸,我的爱情也是如此这般势均力敌。
我超级夸张地跳起来抱住他:“你怎么来了?”
当Z先生还是校园风云人物的时候,我为他摇旗呐喊说我永远是你的头号粉丝。
Z先生不知几时出现的,站在我身后说:“我飞过来了。”
当我走到台前实现作家梦想的时候,他也衷心为我高兴说他永远是我的第一读者。
说时迟那时快,一袋装着我最爱的烤翅薯条和巧克力味圣代的KFC从天而降吊到我眼前。
我十三岁就遇到了先生,到现在整整十二年。
和Z先生打电话就跟他撒娇:“给你三秒钟飞到我面前!快点!”
我的父母总是抓着这一点训斥我,说我太早断了自己的后路。没有给自己机会遇到更好的风景,就匆匆吊死在一棵树上。
十八岁的最后一天,我为了明天怎么庆生而惆怅。
如果不是Z先生,我再等等。也许可以遇到更好的更适合的对象。
12.
在未来缥缈不定的情况下,等待似乎变成了最好的选择。
但是为什么,我觉得很欢喜。
我无法否认他们这样假设性的问题。
Z先生永远不会认错不会道歉来哄我开心。
确实如果没有先生,也许我会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你不是说喜欢我穿白衬衣吗?我穿你喜欢的衣服,你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但是,万一……没有呢?万一他就是那个最适合我的人。
“大白天你没事换套衣服干吗?”
错过了他,我就再也找不到如此契合的另一半。那我再一直这样的等待是为了什么?
Z先生上来牵我的手说:“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的人生,我的爱人,我的事业都不是等来的。是拼来的,争取来的,经营来的。
衬衣已经有点泛黄,细微的褶皱在诉说着时光。
我不贪心,也不等待 。
我正在思索怎么缓和一下气氛,Z先生已经蹭蹭蹭跑下楼,而且换了一件很正式的白衬衣下楼。
我找到感觉对的人就决定了 。
我在楼下静思己过,觉得刚刚吵得主题确实有点无聊。但是要我主动向他道歉又有点下不来台,以Z先生这种闷葫芦的性格也不会开口说对不起。
我不喜欢左顾右盼,我的时间有限。
事实证明,吵架的时候两人分开冷静一下是有好处的。
我想用有限的时间跟他过更好的生活 。而不是用我的生命去找一下个所谓更好的人。
Z先生说:“等我上去拿个东西,回来你再接着骂。”
27.
我一路从学校大门口碎碎念骂到了他寝室楼下。
在家放完长假,我爸开车送我去高铁站。
有次在他学校,我们不记得什么原因开始吵架。
在等红灯的时候,我爸看到路边有个小女孩。他一脸伤感地指着她对我说:“你要是还是那么小就好了……”
Z先生是个闷葫芦,吵架的时候永远不吭声。
我想他一定是想起小时候可爱的我,对时光飞逝感到感伤。正准备安慰他两句。
我们有时候会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吵架。
我爸补充了一句:“那时候你就像我和你妈的宠物一样。”
11.
感动的泪水瞬间憋回去。亲爸爸才会把女儿当宠物吧。
“受死吧!你才是哈坨!”
我把这个故事说给Z先生听,他大笑以后表示认同。
Z先生接过去,十分认真又惊奇地左右查看他的手机:“现在的智能手机真的很智能!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这么一想,养你真的像养个宠物。像吉娃娃,小小只,又黏人吃得又多。”
“那你解释一下这个输入法自动联想是什么意思?”
28.
“可爱聪明又大方啊。”Z先生求生欲很强。
大二的某个周末,我和Z先生一起出去吃手撕鸡的路上,聊起关于未来就业的问题。
我招手叫Z先生过来:“你平时都跟别人怎么形容我的?”
我说:“怎么着,读了这么多书,你毕业以后就算没办法做金领,也是从白领做起吧!”
刚输入自己的名字,后面就自动联想出现“是哈坨”(方言:是傻子)三个字。
Z先生说:“那不一定。现在有些蓝领也很赚钱啊。”
有次我手机没电,拿Z先生手机发信息给别人。
我随口说:“说的没错,但就算工资高,你愿意去挑砖头吗?”
10.
Z几乎想都没想说:“以后要养你的话,我会去啊。”
Z先生突然冒出一句:“你在我眼里穿什么都一样可爱。”
我:“……”
“还化了妆!算了,走吧走吧。你需要去看眼科。”我为Z先生这个不懂情趣的理科男而叹息。
我当时什么都没说,转移了话题。其实心中万分感动。
Z先生以他直男的眼光仔细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换了件衣服?刚那件也可以啊。”
Z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孩子。中学跟我出去玩,走两条街就喊累,要打车。我还笑过他是少爷命。
“???你看不出来吗?”我指着自己现在穿着的一身裙装。
但是就这样一个小少爷想也不想的说愿意为了养我,为了让我过的更好,愿意去做任何辛苦的工作。
“你刚上楼干什么去了?”
29.
我一溜烟儿跑上了寝室去换衣服化妆,十分钟以后感觉自己仿佛换了一个人才下楼。
上大学以后我长胖了不少,眼见着往胖橘子的路上越走越远。
“啊?”
我每天都很忧愁这个体重问题。
“你在这等着。”
以至于有一晚我做梦,梦见我和Z先生还有一群小伙伴在一起玩。
旁边约会的小情侣们一个个都精心打扮,比平时更美个几分。我的棉睡衣和Z先生的玫瑰花搭在一起实在是太有喜剧效果了。
我和一个记不清长相的白衣服女生不小心掉进水里去了。
我默了一阵,脑中闪过一百个念头都是:我穿的是睡衣我穿的是睡衣我穿的是睡衣。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水很深很急,只有时间救上来一个人。
“怎么?不满意?”
我万万没想到,Z先生站在船上冷冷说了一句:“救轻的那个。”
“所以你就是那个礼物?”
然后白衣女生就被捞上去了。
我回头就看到Z先生捧着一束玫瑰花和一盒巧克力站在我面前:“Surprise!”
我被流水冲下悬崖吓醒,然后打电话骂Z先生。
“你转头。”
Z先生说:“你这么说,梦里那个我还是很机智。”
我放长双眼也没有看到室长大人,就给Z先生打电话:“室长电话是多少啊?我没有看到他呀。”
30.
于是我穿着粉红点点的大棉睡衣,兜里揣着一串钥匙像只小熊一样骨碌碌滚去了校门口。
为了解决体重困扰,Z先生和我约定了一个健身计划:每天饭后要在操场上跑步一小时。
我说好,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棉睡衣,内心纠结了十分钟。算了,Z先生的室长也是老熟人了。再说这件睡衣也不丑,天气太冷,就不换了。
当然对我这种没有自制力的人来说,这个计划当然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他说:“室长到你们学校去找朋友,我托他带了一个礼物给你。你去校门口接一下他吧。”
某天看天气晴朗,下午又没课,就早早结束自习换了身新运动装出来跑步。
下午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时候,接到Z先生的电话。
跑得要断气的时候,接到Z先生的电话,我就停下来走到一边的树下面打电话。
所以我已经做好一个人在寝室煲剧躺尸过一天的准备。
他问我有没有乖乖在跑步?
有一年情人节我提前返校,Z先生还在老家没有过来。
我难得出来跑一次还刚好被他撞上,当然要大肆炫耀一遍自己跑得多辛苦。
9.
我在打电话没注意,身后有两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突然跑过来偷袭我。
就像《喜剧之王》里尹天仇对柳飘飘喊出那句一样。
拿了一大把碎树叶从我头上撒下来,一边丢还一边说:“新娘子,新婚快乐!”
虽然最后我爸还是悄悄给我打了生活费,这份计划并没有真的派上用场。但那句计程车上的“我养你”是我听过最浪漫的情话。
我一脸懵逼,心疼自己的新衣服被弄脏,气得大叫:“我好像不认识你们呀!而且我一个人结个毛婚啊?”
那是他第一次说养我。我两还愁巴巴地计算了一下午,以他每个月的生活费和我每月的支出,要怎么分配才够两个人用。
电话那头说:“谁说你是一个人啦?”
Z先生耐心地听我哭着断断续续说完整件事,他也很无奈,只能抱着我的头哄我:“乖。别哭了,他们不要你,以后我养你。”
我听到声音很近,反过头发现Z先生就出现在我右边:“你怎么来啦?”
前排的司机都被我突然的情绪爆发吓了一跳。
“来看我的新娘子有没有好好跑步啊。”
挂完电话,Z先生问我怎么了?我看着他突然“哇”地一声就哭了:“我爸妈不要我了!”
31.
Z先生不知道情况,一直在一旁十分担忧地看着我。
小时候你也一定和朋友们一起偷偷幻想过,自己将来的丈夫会是什么样子。
她足足骂了我半个小时,不带重样的。最后一句是:“既然你这么有主见,你也不需要父母的管教。你的学费和生活费你以后自己赚吧。好自为之。”
我对这件事的第一印象是小学六年级,我和班花小璇,邻居颖子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突然聊起了这个话题:“你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最后悔的事就是在她气头上接了她的电话。那时候刚好在的士上,Z先生送我回学校。
那时候结婚对我们来说还是太遥不可及的事,只会偷偷幻象一下喜欢的男孩子模样。
第二天早上一开机,我妈的电话短信差点让我手机瘫痪。
那是大夏天,热辣的太阳让我们即使扎起马尾,碎发依然被汗水紧紧贴在脸上。
于是我关了机,和朋友们在外面待了一晚。
小璇家住的最近,我们站在她家楼下的煤房前热烈地讨论这个话题,即使汗如雨下,也没人说要先离开。
我赌气没有听她的,觉得自己二十岁的成年人已经有足够的判断能力。而且当晚我们一共五个同学是睡在一间房里,根本不会发生她所担心的事。
“我想找个长得帅的,一定要高。这样站在他身边很神气,没有人敢欺负我。”小璇红着脸小声地说,似乎生怕路人听见会拽着她的马尾大喊不要脸。
我妈当着同学面不好发作,但挂完电话发了一条很长的短信责问我不自尊自爱,勒令我马上回学校。言辞十分尖锐霸道。
相比之下,颖子就显得早熟很多。她很老练地教育我们:“男生长得帅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还靠不住。要我说啊。还是得有钱,我妈说的啊。以后找老公一定要家世好的,不会为了柴米油盐的小钱和你红脸。”
“……是。”小Y看我面露难色,知道我妈向来管教严厉,她接过电话和我妈解释:“阿姨,我们大家都在一起。您不用担心橘子,我们都会照顾她的。”
“橘子,你呢?”小璇似乎不太认可颖子的话,但又不想反驳她,于是轻声细语地问我的意见。
我妈在电话那头沉默许久,然后问了一句:“Z是不是也和你们在一起?”
我觉得她们说的都很有道理。一时不知道该选有钱的还是长得帅的。长得帅又有钱当然是最好的,但人家又不瞎。
“我们定了酒店,和朋友们一起住在外面。”
“我啊。想要个温柔的,最好懂点浪漫。能在平常的日子里也会给你准备惊喜。”我的少女心在幼年时期便可见一斑。
“这个时间了,你还不回学校。宿舍都锁门了,你今晚住哪里?”
就像那时的我们,你一定也曾用过很多词去标榜你爱人的模样。
我不敢撒谎,只得回答在看演唱会。
贴标签一样:“家境好”“温柔”“180cm”“安全感”“有房有车”“长得帅”。
我妈突然给我打电话,我心虚万分地接起来。她听到电话这头沸反盈天,问我在哪。
数不清的标签被我们贴在不同的人身上。
演唱会结束已经是十一点以后,我们还意犹未尽地在场馆门口回味。
但在你真实的喜欢上某一个人之后,会发现也没那么多条款。
“青春是手牵手坐上了永不回头的火车,总有一天我们都老了,不会遗憾就OK了。”
这个可以取消,那个也没所谓。
我和身边的朋友们对视一眼,都哭了。大家哽咽着和阿信一起合唱。
就好像即使没钱吃饭,我们可以喝粥。粥的味道也没想象的糟糕。
阿信唱《笑忘书》之前说了一段话,大意是说:“拉起你旁边人的手,他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今后彼此遇到困难,你们愿不愿意像今天这样拉着他的手?这首《笑忘书》献给长大后的友情。”
买不起Hermes,我们可以逛H&M。
原本拿在手里什么也看不出来的纸牌,全场一起举起才发现原来拼在一起是条彩虹。
说这话并不是让你学会委曲求全,退而求其次。
唱到《拥抱》的时候,阿信又让我们举起座位上的纸牌。
而是当爱情真的来临时,你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觉,有些人说遇到就遇到了。他或许和你预想中的理想男友无一相同,但你的感觉又那么真切肯定。
Z先生侧过头,偷偷亲了我。
我以前有很明确的找男朋友的条款。
在一首集体大合唱的时候,阿信让大家打开手机电筒,整个会场变成一片星光海洋,浪漫异常。
我喜欢长得帅气的男生,喜欢说话温柔的男生,喜欢成熟浪漫的男生。
学生党没有钱,只能买看台票。但五月天很用心,每个座位上都放了应援的荧光棒和纸牌。
我初初遇见先生的时候,他几乎满足了我所有的幻象。
Z先生喜欢的是周杰伦,王力宏,对五月天演唱会并没有很感兴趣。但看我们兴冲冲的样子,自然不能拂了大家的兴致。
可是交往过后,我发现这个男朋友简直是个大男孩,说话幼稚得要命,还喜欢在我耳边唐僧式碎碎念。一点都不浪漫,偶尔还很直男,给我买过的礼物总是惊吓大过惊喜。就连我曾经引以为傲的帅气,也在时光的流逝中化为泡影。
大家相约一起去贺龙体育馆圆年少时的一个梦。
但奇怪的是,他耍宝卖蠢的时候,我会觉得可爱。他说冷笑话冷场的时候,我会觉得可爱。就连他长胖变圆的时候,我都觉得他很可爱。
大三那年,五月天来长沙开演唱会。
所以现在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大概我喜欢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不把你限制到我的条条框框里,而是让我的条框为了你而修改。
我和我最好的朋友们都有点“五月天情结”。
大概喜欢你是唯一不需要理由的事。
8.
32.
“……滚。”
我和Z都不是自恋的人,但在对方面前就会臭屁得要命。
他笑得十分阴险,靠近我说出了三个字:“叫,爸,爸。”
他自称是小张震,我说你只能是小张震岳。
“快给我。”我去扒拉他的衣袖子,怎么都够不着。
我夸自己身材比例是七头身,他说我是五五开。
在窗边位置无所事事等了十几分钟后,一个放满食物的托盘突然摆到我面前。我回头看到Z站在后头,手指头勾着我的樱桃小丸子抱枕举老高。
我们不需要听对方赞美的话,在自夸的路上乐此不疲。
我听着竟十分受用,甜滋滋地跑去占座了。
Z先生的大学是偏理工科的,而我的大学偏艺术类。所以在穿衣品位上有很大的区别。
“嗯。给我家小朋友买的。”Z答得特别自然。
十一放假,我穿着新买的斗篷外套拖着行李箱去Z先生大学找他一起回家,那个时候斗篷还不是很风行,再加上旁边理工生的衣品衬托得好,我忍不住夸奖起来自己穿衣品位。
我听到贼兮兮的在后面偷笑。说你显老吧,还不承认。
“你看看,姐就是走在时尚尖端的人,引领潮流!”
我走开没几步,来了个大叔排在Z后面,顺口搭了一句话:“你也是来给孩子排玩具的吧?”
“啊?”Z先生没听清。
他用看智障的眼神再次瞟了我一眼,然后大手一挥把我推到旁边:“你先去那边坐着等。”
“我说我是……”
“你都不懂我的梗,言情小说里面男主角都会把女主角当女儿一样宠爱,这是最爱一个人的表现。不然你以后就叫我女儿吧,把我手机备注改成满崽。”我忘了当时是看了哪部玛丽苏小说,那段时间特别执着于让Z先生叫我女儿。
“你等等啊。”Z先生拖着我的手在校园林荫小道上快跑两步,追上了走在前面几个同校的一看就一副理工生模样的校友。
Z嫌弃地瞟了我一眼,没说话。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你刚说你是什么?”
我压低声音跟他说:“如果别人问,你就说你买给女儿的。反正我看着显小,你看着显老。”
旁边的人都好奇地看向我们。
我们硬着头皮站在被小孩簇拥着的队伍里跟小朋友抢限量的儿童套餐,Z先生脸都红了。
我:“……”
但在2013年的时候,还没有这个风潮。六一儿童节那天我拖着Z先生挤进麦当劳,里面乌央央全是小孩子和他们的家长,几乎没有看到我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
33.
近两年,商家不知道怎么突然想通把矛头对准了一群年龄早就以而开头,又不甘心老去的“小朋友”,打造出成人儿童节的概念。
我和Z先生去台湾旅游,在垦丁租那种趴趴车环岛游。
可在小丸子势力面前,我低头了。
趴趴车有点类似于电摩托车,Z先生原先从来没骑过。
而且我和Z先生是忠实的肯德基粉丝,为了K记和M记谁家好吃还能和班上同学吵一架那种。
他摸索着转了几圈,都很稳当,就招呼我:“上车吧。”
过去二十年,我就没买过儿童套餐,嫌难吃。
我坐到车后座,趴在他背上,死死的抱着他的腰。
五年前,麦当劳出了一个儿童套餐送樱桃小丸子的玩具和小抱枕。
一同去的另一对情侣罗二狗和丫丫有过骑摩托车的经验,所以骑得飞快。丫丫一直在前面挥手叫我们快一点。
7.
Z先生每次一加速,我就吓得大叫:“慢点慢点。”
不管到哪我都会想,Z先生在就好了。看到任何美景,我都希望Z先生能和我一起分享,吃到任何好吃的,我都在想Z先生能尝到就好了。
整条沿海公路上只有我尖喊尖叫的声音。
我这才发现我潜意识就是很怀念Z先生跟我一起到这里的时光。应该说我怀念所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光。
“放心。我不会让你摔的。”Z先生无奈地安慰我。
三金忍不住抱头仰天长啸:“Z先生,Z先生……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已经和我念了一整天他的名字了。你这么想他,我们明天就回去。”
就算罗二狗一直在前面笑我们是乌龟,Z先生还是听话的把车速压得很低。
我拿出手机给三金看:“你看,这是我们当时拍的照片。像不像黑人牙膏广告?”
沿海公路的风景很美,但我一点也没感受到。光顾着害怕去了。
去到方特,我就跟她解释我和Z先生上次在这里玩过的哪个区最好玩,哪个4D电影最好看。
环了一大圈,租车时间差不多到了,我吵吵着要下车,让他自己一个人再玩玩。
我一边挑选一边又喋喋不休地说起我最喜欢吃的美怡乐蛋筒和Z先生最喜欢的美怡乐脆皮有什么区别。
脚挨到地板的一瞬间,如释重负。
出站后,看到一个小卖部,三金问我要不要试试冬天吃雪糕?
我往租车的店子走,准备先回去等他们。还没走几步,突然听到后面砰的一声。
一到火车站,我就一直拉着三金说上次我们在株洲火车站碰到延误,我发脾气的事。
回头看到Z先生的摩托车飞出去,他整个人斜着摔到草地上还滚了几圈。
我从学校去火车站的一路上就有点莫名的失落感。明明是出去玩,确总有种落下了什么东西的感觉。没有很兴奋还有点不安。
太过震惊,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Z先生因为第二天要考试没有跟我们一起来。
直到他龇牙咧嘴的爬起身,我才跑过去:“怎么搞的?刚不还骑得好好地,怎么突然摔了啊?”
第二次去株洲是大四的一个冬天,我和室友三金闲的无聊心血来潮跑去株洲玩。
“没有你这个吉祥物镇在后面,车就飘了。”Z先生整个右手臂擦伤了一大片,还不忘和我开玩笑。
6.
后来他跟我说,是我下车以后,他就想试着开快点,没想到压到小石子就飞出去了。
带我走,我不怕。
“还好你下车了。”他说。
现在,这个游戏已经无关增强信任度,是完完全全的信任,习惯和默契。
34.
我就笑呵呵的像牵了个大孩子一样,把他牵走。
女人最珍爱的,或许是无名指吧。
但有时候在大马路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也会把手搭我肩膀上说:“诶,我闭眼睛咯!你要负责把我安全带过去啊!”
我们会把情人送的指环珍而重之地套在无名指上。
后来嫌太矫情,我们长大后就没有再玩过这个游戏。
据说,古埃及人解剖人体时发现一条纤细的神经。始于无名指,导向心脏。所以,人们相信在无名指上套上指环是爱情的代表。
走过马路以后,心里竟莫名地觉得和他更亲近了一分。
每个恋爱中的女人都渴望得到情人送上的指环。
可是为了遵循游戏规则,我全程一直死死闭着,克服心里的恐惧。
它的意义和项链,耳环或任何首饰都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明知道自己处在一个比较危险处境之下,其实是很难控制到自己不去睁眼睛,这几乎是种本能。
它是朝向内心深处的,是一种指环的礼赞。
没有试过看不见东西的人,是感受不到那种不安和恐慌。
用一根导向心脏的手指勾住一个甜美的盟誓。
这个游戏真的很刺激!
读大学的时候,我手上有一枚戴了三年的‘钻戒’,一直戴在订婚的中指位。
不记得是什么契机,让我突然提出来说我们来玩个信任游戏:我闭着眼睛让Z先生牵过去。
其实它不是真正的钻石。但是因为带得久了,所有人都以为是真的。
后来不管过了多少年,我心里都有些隐约地怕过马路这件事。
即使我否认过很多次,它只是皓石。
这种坏习惯让我有一次差一点点被一部公交车撞飞。
妈妈说:“这一定是枚真的。不然你不会这么宝贝地戴了几年不肯取。”
我从小过马路就特别犹疑。总是喜欢猛地冲过去,或者又猛地退回来。
我有些讶然,我固然是宝贝这枚戒指的,但并不是因为它是钻戒。
就是我闭着眼睛,让他牵着过马路。
哪怕是枚草戒指或是木头戒指,我也会这么宝贝。
在早些年间,我们还比较年轻矫情的时候,我和Z先生喜欢玩一个信任游戏--“带我走”。
我中学的时候还有一枚Z先生的木纽扣做成的戒指。
5.
是《恶作剧之吻》看多了的产物,我一样也非常喜欢。
虽然这算不得什么惊险时刻,但在黑暗中一同度过的那几分钟,我想过是和Z先生一起死在这里也不害怕了。
只是例如草戒指或是这样的木头戒指,往往戴不了多久就坏了。所以最后保存下来的只有这枚锆石戒指。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灯重新亮起来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人像重生一样。
戒指于我而言是非常非常有意义的东西。
Z先生偷偷握紧了我的手,虽然他的手有点发凉,但很有力。他还和我开玩笑说:“我们要上新闻了。”
和它绑定在一起的词语往往是婚姻,誓言,责任与爱。
那乌黑的几分钟里,我脑子里闪过很多恐怖的画面。
除了中学我向Z先生索要的那枚纽扣戒指,他送我的第一枚戒指是一个银戒指,在大一的圣诞节。
然后有工作人员的声音通过话筒穿了进来,宣布设备故障,要我们在原地稍安勿躁。
当时我就反复跟他说:“你一定要想清楚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你自己是否能担当起送戒指的责任?”
刚开始的黑屏我还以为是正常情况。
庄重得真像是要结婚了一样。
本来亮起的荧屏突然熄灭,我们坐在漆黑密封的飞船椅上动弹不得。
现在想来这样的问法有些蠢,不管后来如何,当下都是真情实意的想在一起一生一世。
但我们还是不怕死的去坐了,结果还真那么巧碰上故障。
没过一年,所谓的纯银戒指都氧化生了锈。
而我们去之前没多久,就有新闻报道这个项目出故障致使游客被拦腰截断,死得样子像《死神来了》一样。
因为Z先生这个笨蛋,买戒指都被人骗了。
那天我们最后一个项目是去坐密室飞船。
然后我们开始一起选购第二对替换的戒指,也就是这个锆石戒指。
我知道他是生病不舒服,所以后来的游乐项目安排都是些只需要坐着看的5D,6D电影。
当时我们只是学生党,但也算小有积蓄。
Z先生下来的时候,脸色惨白。抱着一个垃圾桶就吐出来了。
如果霸点蛮,还是买得起一个真钻戒。
我感觉我的心态老得和奶奶差不多了。
但一向勤俭节约的我,还是选择了买一个以假乱真的皓石戒指。
旁边还有一个七十几岁的老奶奶和我坐在同一长椅上,等着她的孩子们。
我想过早的拥有与我们年龄不相符的东西,虽然很酷,但也丧失了将来得到它的兴奋感。
我就坐在下面的长椅上等他。
事实上,我是正确的。
那天,Z先生一个人孤零零地排队坐过山车。
结婚时,我们在TIFFANY选对戒,看着闪到晃眼的钻石和贵到吓人的价格,我还是有点犹豫。
包括在广州长隆全国最出名的三个过山车,我们去过不下三次,我都没敢试。
Z先生说:“已经委屈过你一次,这次只选你喜欢的。”
说来丢脸,我到现在还没有坐过一次过山车。
你用无限浓情蜜意,来做成那迷人的小玩意儿。
之后他再哄我去坐任何刺激项目,我都没有再上当。
让我加冕光圈做天使,一世穿一次的小玩意儿。
我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椅子飞起来的时候,感觉心噗噗跳地也要飞出来。
35.
那天一进去,在Z先生的怂恿下,我鼓起勇气和他坐了一次旋转飞椅--他口中所说最不恐怖的项目。
说到买钻戒,我们还闹过一个笑话。
其实游乐园对我这种只敢坐旋转木马的人而言,简直是浪费票钱。
在Tiffany试婚戒的时候,导购员一直反复问我们:“你们确认是这个SIZE吗?”
但因为我们早就做好计划,他还是坚持陪我去了游乐园。
我们当时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反复试戴,确认就是这个大小没错。
我们去方特的那天Z先生还在生病,发低烧让他一直觉得头晕脑胀。
然后结了账,拿着戒指欢欢喜喜回家。
4.
晚上,和小葵通视频给她看我的婚戒。
Z先生说,那是因为他爱我。
她问我:“你为什么把婚戒戴食指上?”
可是我们每次旅行都只会让感情越加深厚。
“什么?”我举起手左看右看,“这根手指是食指?”
很多人都说旅游和装修都是让情侣分手的最佳途径。
“对啊!左手中指左边那根手指才是无名指!”
但正是因为一同经历了这些,我们才更加了解彼此。
“我书读得少,你不要骗我。”我十分惊恐地重新试了另一个手指,食指戴得的尺寸比无名指要大了一圈。
旅途中总有各种各样状况出现。
我把Z先生叫过来问他:“你知道哪根手指是无名指吗?”
每当这个时候,平日里温柔没脾气的Z先生就变成我强有力的主心骨。
他指向了我戴着戒指的食指,他自己那个指环也是戴在同样一根手指上。
他没有退缩,没有指责那样的我。还耐心安抚了那时奓毛的我。也许只有他懂,我就是个只会嘴巴逞强,遇事就慌了的纸老虎。
小葵扶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可能是全世界唯一一对同时分不清食指无名指的夫妻。”
所以株洲这个城市让我印象很深刻,那是我们相处七年后,第一次让Z先生那么近那么真实的看到我性格中黑暗而暴戾的一面。
Z先生打开谷歌搜索了一下。
那天也是运气好,虽然还是晚了十几分钟,宿管阿姨被一个社团活动耽搁了一直没锁门。我得以逃过一劫。
第二天我们俩灰溜溜地回到店里要求退换SIZE。
“现在距离你宿舍锁门还有半个小时,赶紧上车,加紧点速度还来得及。”他把我按进车里,“车牌号码我记住了,你到寝室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导购员老太太也是一脸哭笑不得:“我昨天就告诉过你们。”
火车总算到了,一下火车,Z先生就跑到广场上去拦的士。对方依然报了个高价,Z先生二话没说帮我把钱付了。
“提示不够明显啊。”
一开始把调起太高,有些下不来台。还好他搬好了楼梯,我自然顺势就下了。
“我以为婚戒戴食指是中国的传统。”美国老太太做了个无奈的手势。
Z先生跑着把我追回来:“你先别急,我们慢慢想办法。我一定不会让你被记过。”
36.
被其他路人看笑话也就算了,但我那个时候还从来没有在Z先生面前显露出这么黑暗暴躁的样子。
见家长总是一个大难题。
我平时也不是不会说脏话,但像那样大庭广众下如此狂吼却是头一回。
表现得太殷勤显得掉价,表现得太高冷又显得不近人情。
当时我也不知道要跑哪去,当下只觉得再在那里多呆一秒会气炸。
在听从了无数朋友的建议(馊主意)之后,我决定还是做自己。
其实脾气并不是对Z先生发的,但不小心怒火也溅到了他身上。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觉得十分紧张。因为我和Z先生虽然在一起很多年,但他一直有告诉我,他妈妈心目中的理想儿媳身高应该在165以上。
说到底是年纪还小,那一刻是真的情绪崩溃,好像觉得什么事情都在和我作对。火车晚点,客车漫天要价,老师记过,还会通知家长。想想后续的麻烦无穷,心中十分后悔出行这一趟。
我知道大人很介意所谓外表上登对的问题,最萌身高差这种东西在长辈这里行不通。
我当下怒摔下车票,在人挤人的火车站用全大厅都听得到的声音怒吼了一句脏话,然后跑了出去。
生来的短板是无法弥补无法遮掩的,我只能硬着头皮踩了双七厘米的高跟鞋。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这样。
那天吃饭我穿着一件银色的缎面露肩小礼服,像要去赴电视剧里的豪门宴会。和湘菜馆的气质格格不入,大家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好不容易等了两个多小时,荧屏上又一次显示继续晚点一小时。
好在叔叔阿姨都是十分和善的人,第一次见面就塞了我一个大红包说是见面礼。
我就看不得那些趁火打劫的人,硬拉着他回候车室去等。
之后我们又在各种场合见过好几次,我明里暗里问Z先生,叔叔阿姨到底喜不喜欢我?
Z先生特别大男人地要拉我上客车马上走。
Z先生说:“当然喜欢啊。不然第一次见面怎么会给个那么大的红包。”
那些客车趁火打劫坐地起价,明明十几二十的票价开价好几百。
“可是叔叔阿姨除了客套的笑笑,好像都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说什么他们的想法,我真的猜不透他们的想法诶。”
Z先生二话没说带我去火车站门口问有没有即刻开车的客车。
Z先生表示他也搞不清楚,只能去套套话。
虽然现在回头看记个夜不归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我一向对规则充满敬畏,对于破坏规则的事情深恶痛绝。所以我当时心里想的就是无论如何都要以最快速度赶在老师查寝之前回到寝室。
下一次见面,我才刚推门进去。Z先生的妈妈就迎了上来抱住我,拍着我的背说:“橘子啊。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
周日回程的时候,临上车之前广播宣布火车晚点两小时。我都快疯了,我的宿舍有门禁,回得晚了还有记夜不归处分。
阿姨的动作和语气都很生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完了。
株洲方特乐园刚开业,我们在公交车上看到广告决定去玩。
我一脸错愕,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一出。
4.
席间,阿姨也一直给我夹菜,嘘寒问暖。
“……你赢了。”
饭后我偷偷问Z先生:“阿姨今天是怎么了?”
我终于抓到机会绝地反击:“某些人吃饭的营养都光长个子不长脑子。脑袋的作用就是为了显高。”
“你之前不是说我爸妈表现得不明显,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态度。我跟我妈谈了一次。他们这一代就是不太会表达感情的人,但她今天应该表现的很明显了吧?”
说完没多久,这位一米八的同学一头撞到舞台的铁架上。
我有些感动。
Z先生又得意洋洋的说:“是不是很想闻闻一米八世界的新鲜空气?”
老一辈的人确实很难把喜欢啊爱啊挂在嘴边,都是实实在在的人。但是为了让我开心,老人家笨拙而努力地在尝试向我传达善意。
我们去音乐节,被人山人海挤得透不过气。我在各个咯吱窝下闻着不一样的汗臭味。
很幸运我遇到这样的一家人。
还会贱兮兮地跟我说:“原来你们一米五看到的世界是这个样子啊。”
37.
Z先生每次抱我的时候,一定要勾下腰,弯成个虾米的形状,把头靠在我肩膀上。就好像只大金毛扑在身上的感觉。
Z先生有个漂亮得和天仙似的亲姐姐,比他大三岁。和我们都是一个中学的。
3.
我们初三的时候,姐姐已经高三。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的小自卑,并且用他的方式维护着我的自尊。
初中生对高中生本来就有一种天然的仰望状态,何况姐姐还是高中部的风云人物。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听Z先生说过这件事。
所以那时候,每次姐姐来初中部探望Z先生的时候都会引起我们年级小小的轰动。
同样遭到暴击的还有我。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我们教学楼门前,姐姐刚给Z先生送东西出来。
那一刻,我遭到了暴击。”
姐姐高挑漂亮,长发飘飘的,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气质很温柔。
草哥随口说,“我不想让小橘子觉得压力太大。”
“那是Z的姐姐,不去打个招呼吗?以后说不定是亲戚呢。”南瓜开玩笑怂恿我。
我这才发现原来草哥一直习惯性勾着背走路:“原来你有这么高啊?干吗一直勾着。”
彼时,姐姐根本不认识我。我脑中两个小人在“上前打招呼”和“装作不认识”的选项中打架。
等橘子姐走了以后,我突然觉得身边一个阴影压过来,侧头发现草哥挺直了背,仿佛一下子高了许多。
她很快和我擦肩而过就要离开了,我觉得不能就这么放过和姐姐套近乎的机会。
“有一次晚自习下课我和草哥一起送橘子姐回寝室。
于是脑子一热,在她经过我面前的时候,我突然对她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并配上一句中气十足的:“姐姐好!”
小学弟在电台里说了一个故事:
那画面现在想来要多蠢有多蠢。就像见到黑社会老大似的。
节目的结尾是所有学弟学妹对我们的印象和祝福。
姐姐脚步一滞,停下来对我笑笑说:“你好。”
这个心结直到四年后,我们准备一起出国。八中广播站的小学弟作了一期电台节目送给我们。
她是学播音主持的,普通话标准,语调也舒服。我一下子就戴上了粉丝滤镜。
那时候已经流行起来说什么身高差萌,我从来不觉得萌。我只觉得羞愧。
她走后我一直在想,以后要怎么和这个漂亮姐姐熟悉起来?甚至还脑残的幻想过,遇到一个狗血的车祸,我把她一把推开,我们就此变成生死之交。幼稚得好笑。
我那时候恨不得砍掉自己的腿重新接上一双大长腿,再减个十斤的肥才能让自己站在Z先生身边看起来没有那么突兀。
姐姐最近邀请我一起出去吃甜品,我们聊起读书时的事。
他买完单回来牵我走,女孩就站在旁边等我们。我死活不想起身,总觉得自己一站起来只有女孩腰那么高,就像漫画里的小丑一样。
姐姐说那时候追Z先生的小姑娘很多,但她对我印象最深刻。因为我一见面就给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Z先生一直不知道这一幕曾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沉重的打击。
怎么说呢?又庆幸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好高啊。真般配。”
38.
我坐在原地,清清楚楚地看到听到旁边一桌看到他们两人同时站起身时发出的抽气声。
大学有一年圣诞节,中学同学聚会。
那次聚餐结束,Z先生去买单。那个女孩因为要去上洗手间,也一同起身往外走。
晚上我们在长沙那挤死人的步行街走来走去。
而我就是这些词的反义词。
当时因为修地铁的缘故,那个通向步行街的天桥挤满了人,天知道有多少人挤在那上面慢慢挪。
但十八九岁的大姑娘正是爱美的时候,对于美的启蒙有了初步意识。高的,苗条的,前凸后翘的就是好的。
Z先生开玩笑说:“这随便谁在这推一下,会死一片人。”
年纪小一点的时候我还可以安慰自己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偏偏我那天踩着10CM的高跟鞋,歪歪扭扭的走不稳。一直担心会摔,然后被踩成人肉饼。所以死死的拽住Z先生的衣袖子。
这话传到我耳朵里,我自然是吃味的。而且不可避免的想要同她比较一番。
上楼梯的时候,Z突然把我扯到他前面。
因为同班,又经常出双入对参加活动。虽然他们班所有人都知道Z先生有女朋友,仍然有一种说法,说他们二人很般配。
“来来来。让我走后面。你要是被推摔下来了,还有个垫背的。"
模特队里漂亮的女孩子很多,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同班同学。净身高有一米七八,如果穿高跟鞋可以超过Z先生。
等到下坡路的时候,他又会很自觉走到我前面去挡着。
我周末去他学校看他。Z先生带我一起去模特队聚餐。
我那天下坡还真是没踩稳,还好只是个小坡。
我们大学虽然在同城,但两个学校一南一北相隔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车程。硬是谈出了异地恋的感觉。
我撞到Z先生背后,他个子高往前踉跄了两步就都站稳了。
开学没过几个星期,就经常一起聚餐吃饭。
他扶稳我说了句:“还好。”
一群年华正好,身材一流的男孩女孩聚在一起,感情升温得特别快。
39.
模特队每隔两天就有训练,平时还会有机会出去参加走秀活动。
我爸妈瓷婚那年,我给他们做了一个PPT。但因为我彼时技术有限,一直插不进音乐。
大一军训一结束,Z先生就被选进他们学校的模特队。
我不停在尝试,一遍一遍发到Z先生的邮箱,让他去查看听不听得到音乐。
3.
发了一晚上,还没弄好。我就发脾气想掀桌子说,“不搞不搞了,好烦!”
那样的时光好像一去不复返了,让我不由得有些伤感。
Z先生温柔地安慰我别那么烦。然后接手我的PPT,去百度查怎么解决。
“我才没有。”耳根子更红了。
七手八脚处理好后,献宝一样发给我看,向我求表扬:“当当当。弄好了。厉不厉害?”
直到高三我的同学还在取笑我:“你们认识这么久了,怎么你见到他还会脸红?”
从这件事后,我发觉自己很多事都很依赖Z先生。
那时候吃完饭,在某个通往食堂或者教学楼的林荫小道上遇见,我们会相视一笑,偷偷低下头。
游戏不会装,要他帮我装好。
总会想起读中学,在校园里随便走走都能碰见的时光。
淘宝买东西,不会申请账号,要他帮我拍。
上大学以后,我们的距离拉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距,大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
电影懒得下载,要他帮我下。
回想我和Z先生当初根本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牵手,只要一起散散步,走着走着看见彼此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就觉得很幸福。
当时iphone新出,我不会下东西,也是Z先生一把手教我装itunes,帮我申请账号,教我下载。
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一对对的情侣们在校园里牵手搂搂抱抱。
我什么不会弄就发个截图给他,他就会百度好方法来教我,或者直接帮我弄好。
刚进入大学的第一周,我特别不能适应。
事实上,在我问他之前,他也是什么都不会。但他不会嫌我烦,而是耐心帮我解决问题。
2.
连室友淘宝网银差了几块钱买东西,我都会要Z帮忙转。
看我噘嘴,他才服软哄我:“好啦。答应以后只跪你一个。”
之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直到有次惯例在问他什么东西怎么弄,Z先生又一次去查好了网址发给我看。
“你本来就是。”Z先生毫不犹豫地盖章。
刚好室友在旁边,就说了句:“他这都理你啊?还帮你找。”
“你是不是跟别人说是我不让你参加的。刚刚班长还朝我看了一眼。你这样别人会觉得我是醋坛子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不会理我啊?肯定要帮我找好啊。我是他女朋友啊。
他跑回来哄我:“跟班长说好,我不参加这个节目了。换了个男生替代我,我可以带你去参观校园了。”
室友对我呵呵一笑:“你换个男朋友试试。”
“……你等等。”Z先生跑过去跟他们班长说了句什么,班长还朝我这看了一眼,笑着跟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有时候时间一长,都习惯了这样依赖Z,一个电话或者QQ抖一下他就会帮我解决所有问题。
“可你还向她单膝下跪了,你都没向我单膝下跪过。”我委屈地快哭了。
也忘了去感恩,忘了说声谢谢。
Z先生挠头,不知如何是好:“那是节目要求。”
40.
“你刚和别的女孩子牵手跳舞。”
Z先生对吃的东西很有执念。
Z先生排练完过来陪我,看我闷闷不乐问我:“怎么了?”
喜欢吃一样东西就要吃到底。
心中十分介意,这可是要留给我们求婚的时候用的姿势。他怎么可以对着别的女生下跪!
他对花菜情有独钟到尽人皆知的地步。整个中学时代,食堂阿姨一看到排队排到他就会说:“今天有(没有)花菜哦!”
我看到他单膝下跪的时候,眉头都打成蝴蝶结了。彼时我们认识四年,我都没有享受过这待遇。
同学们如果哪天看到他的盘子里没有花菜也会说:“Z今天居然没有吃花菜?”
我站在屏风后面看他们排舞,Z先生不仅和别的女生牵手跳舞,还单膝跪地。
他还喜欢吃馄饨。
我见到Z先生时,他们正在准备军训汇报表演。班上同学要排练华尔兹。
厦门的馄饨出名,有很多种做法。
那时候我还没自己一个人坐过公交车,后来才发现公交车上方原来有电子显示屏报站名,我就一站一站盯着数,每过一站就觉得离他又近了一点,脖子仰得都酸了,心里却很雀跃。
我们去厦门旅行七天,他竟然可以连续七天都去沙县吃一碗不同做法的馄饨。
第一次去他学校,我不认识路怕坐过站。一直守在后门,每到一站我就使劲盯着路边的路牌看到哪里了?
我忍不住问他:“你不会吃厌的吗?”
因为听Z先生说过一个特别土的情话:“DOVE的意思是DO YOU LOVE ME ?”
Z先生头也不抬地对付自己面前的馄饨:“我很专一的,对你不也是吗。”
上大学后,我第一次去Z先生的大学看望他,买了一盒德芙巧克力。
“那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上,花菜和我只能留一个,你选择谁?”
1.
旁边的朋友听到快笑岔气:“没想到你居然沦落到和一盆花菜比。”
二.后青春的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