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我想起来纪峰说的那个女的还在他家里,我顶着晕乎乎的脑袋就往他家里冲去。
我睁开眼的功夫,面前三张特别紧张的老脸一起晃动着,让我眼晕。赶紧打起精神坐了起来,在他们的惊心动魄当中把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遭。
门都敲碎了,也不见有姑娘。正纳闷的时候,纪峰对门的邻居出来告诉我,一个俊秀的陌生姑娘中午被警察带走了。
“我刚听说的,纪峰那孩子让人砍死了,闻昕跟迟大志俩人都上公安局去了……”他说着就跑到了屋里,“起来,起来,怎么回事啊,说说说说……”
我心里想,带得好!连我都怀疑她,更别说警察了。
“里屋睡觉去了,你说这才几点呀……”
我走到楼门口的时候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孩往楼里走,神情极度悲伤,直觉,就是这个姑娘。
刚要睡着了,我父亲大人回来了,气喘吁吁的吆喝着,“闻昕回来了没有?”
她是长头发,黑,亮,脸上也很素净,眼睛不大,但是非常漂亮,我想漂亮的主要原因是她的皮肤太白了。
我晃晃悠悠往房间里走,嚷嚷着:“妈,我回你屋睡会儿啊。”
我悄悄跟着她上了楼,果然,她拿出钥匙开纪峰家的门。关门的一刹那,我冲了过去,我说:“你好啊。”
我没打算跟他们说纪峰死了的事,他们现在都挺欢喜的,我说了这件事情肯定很杀风景。
“你是闻昕。”她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到,眼睛肿得成了一条线,想必我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我转脸又对着我哥也是笑的像花朵般灿烂的小脸儿,我说“闻铁军,你真够勇的。”他嘿嘿嘿的笑。
“你……到公安局去了?”我进了屋,关上了门。不敢相信大发白的房间竟然被这个姑娘收拾的这么干净利落,印象当中他的房间里总是垃圾成堆成堆的,弥漫着臭脚丫子的味道。
听见了我跟闻铁军的对话,我妈妈笑吟吟的从厨房窜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韭菜。问我上哪疯去了,说上午我们单位同事找我都找翻天了,光往她这打电话就不下三次,最后神秘兮兮的表情跟我又说了一句,你哥就快当爹啦?美的她都快成仙了。
“他们刚把我送回来的。”,她麻利的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往一个大书包里塞,“公安局的人把我送回来的。”
“我想你了,结了婚连家你都不回了。”其实,在结婚之前他也很少回家,跟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基本上到了北京,他算是个外地人。最近,不知道是不是精神不好的缘故,我总会有一些错觉,比如闻铁军不经常回北京这件事,我总是觉得在他结婚之前天天都是泡在家里的,我想,这也许是我替我的父亲大人找到的不喜欢米晨静的一个理由。
中午叫去的,现在就回来了,难道我的嫌疑比她还大?我心里不服气的暗自想着。
他在脸上刚才被我恰过的地方来回的蹭了几下,皱这眉头埋怨我,“你手怎么这么欠啊?”
我看着她收拾东西,要走的样子,问她:“要走?”我的心里把她要离开视为了她即将潜逃。
“妈呢?”我在闻铁军脸上捏了一把之后,懒懒地倒在沙发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想死我了你。”
“不能走,公安局的人说了,不让我离开这里。”她的声音还挺好听的,“纪峰他爸让我马上搬出纪峰的家……”她说的非常无可奈何。
闻铁军回来了,傻子似的在客厅里研究鱼缸底下臭烘烘的那堆鱼虫。
“他爸回来了吗?”纪峰的父亲后来又娶了一个老伴,退休以后随着老来成为他妻子的那个老太太去了她的家乡生活,具体地址不详。
我回到11号楼的家,我父母是住在这栋楼里的,我住8号楼。
姑娘点点头,“嗯”了一声,“我想找个便宜点儿的房子……”一边说着一边哭了起来,“你能帮我找个便宜的房子吗?”
“我回家先睡个觉,醒了我一准儿给您打电话。”我看也看得看她。
一时半会上哪去找便宜点的房子?我想了想,觉得应该可以让她跟我住几天,万一她要离开北京呢!我的内心里对她充满着怀疑。
她看见我垂头丧气的走进院子,向见到了大蒜似的朝我扑了过来,一脸的旧社会,问我“闻昕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快说说。”她巴望的眼神让我毫不怀疑她站在门口就为了等我回来,以便拿到第一手的资料。
“你就住我家吧,反正咱俩都是女的。”我的感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一方面我怕她跑了,另外一方面,想起纪峰,我还是希望能帮帮着姑娘,保不齐的这女孩过几天拿个化验单子回来告诉说她怀孕了,这样一来,我真是又为已经死了的纪峰摆平了一件麻烦事。想到这里,我告诉她,“我就住8号楼,你先把东西搬到我那,然后咱俩一块回11号楼我父母家吃饭吧。”说完了,我帮着她一起收拾东西,东西并不多,我拎着她的一个小一些的行礼包往8号楼走,她自己拽着一个巨大的行礼箱。
大发白的死在我们居住的楼房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人们的神情让我对这帮成日里在讲台上称王称霸的知识分子更加痛恶。我刚走近大院的时候,碰见了7号楼的马老师,是个小老太太,不管什么时候你看见她,准能从她嘴里闻到那股子大蒜味儿,我想象不出来多年以前坐在教室最前排的那些她的学生们是遭了多大的罪才熬到了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