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悟读书网 > 言情小说 > 0852 > 第三十一章番外三 邱震独白

第三十一章番外三 邱震独白

那时候我想,玉石俱焚也是好的吧,最起码我们不用彼此折磨,都能得到解脱。但事实证明,我是个胆小鬼,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好,”看她半晌,我终于收了笑:“求之不得。”

身旁的人碰碰我,我回过神,面前是一张菱形铁丝网,对面操场正在打篮球,他们着装统一,发型统一,旁边有人看守,动作放不开,显得有些拘谨和小心翼翼。

“玉石俱焚。”

那人偷着递给我一盒好烟,是我爸叫进来特别关照我的。我收好烟,朝他摆了下头,便顺着护栏往右走。台阶上蹲个老头,他睡我旁边,听说判的是无期,去年年底刚查出得了肺癌,看来也在这儿待到头了。

我笑笑:“会怎样?”

我坐他旁边:“抽吗?”

她拽住我的领口:“姓邱的,你别把我逼急了。”

他摇摇头。

那天我没送她回去,我们在机场外面吵起来,确切的说是她跟我吵,主动权一直掌握在我手里,不是吗?

“是好东西,里面没得卖。”

没呆多久,他就和一个女人离开,而我在原地等了将近十分钟,吴琼才低着脑袋出来。

他说:“抽完咳的厉害。”

我们站着说了些不疼不痒的话题,我能看出,他现在已经不屑管我,也许是失望吧,从我再次纠缠吴琼那时候起。

我不在劝他,两人安静的坐着,某种程度,我觉得我们出奇相似,都已病入膏肓,只是他有死期,我没有罢了。

他道:“等人。”

半刻,他随便劝了句:“你也少抽点儿,病不是刚好。”

努力调整面部表情,我迎上去:“强哥,你怎么在这儿?”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抖出根烟点着。一年的时间,我掉了将近四十斤,一米八几的个头,瘦成皮包骨头,由于免疫力低下,经常发烧,加上监狱环境低劣,病了根本连床都起不来,整宿被噩梦困扰。

我一时有些恍惚,目光聚焦的时候,他已经朝我走来。

梦境从吴琼走后就没断过,刚开始我整日整夜的睡觉,就为能够再看看她。有一次我梦见入学那天,恰巧学校的四季桂开花了,浅黄色的花瓣缀满整个林荫路,有风吹过时,花瓣飘飘落落,像下了一场桂花雨,伴着淡淡清香。她就站在树下面,穿一件纯白连衣裙,头发很长,轻轻扫着她裸露的肩膀,那时她笑容很灿烂,脸蛋儿透亮白皙,是一种青春的、健康的颜色。

她来了,陆强却没久留。可是,谁也没料到,那一晚过后,改变了我们三个人的命运。

我朝她走过去,前面却突然冒出另外一个女生。和别人打赌输了,被怂恿上前捉弄第一个走过来的人,身边都是群纨绔子弟,面子上过不去,哪儿能临阵退缩。于是,我拦住先一步过来那个女生。

转年我生日,她借口有事不来,我只好一再拜托陆强出面请她。

那女生躲躲闪闪,被我缠的面红耳赤,身后那帮家伙高声起哄,轻佻的吹口哨。吴琼绕着路走,擦身的瞬间,我分明见她眉头轻微皱了下,一脸不屑跟厌恶。

我知道,挨一顿拳头在所难免,但可笑的是,他最终没能教育好我。那以后我和吴琼之间发生微妙变化,只要提到陆强,她一般不会抗拒和我出去,对于我的示爱,不同意也没强烈拒绝。

我回头看她,她越走越远,我叫她名字,她背影越来越淡,像抓不住的空气,渐渐散开了……

站了会儿,“根子,”陆强朝外面喊:“先给这姑娘送回去。你跟我过来。”后面话是冲我说的。

我蓦地从梦中惊醒,双手捂住脸,有水从指缝溢出,已经分不清是汗还是别的。

吴琼躲在后面不说话。

我希望时光倒流,可谁能成全我。

我坐直了些:“对不起,刚才是我喝多了。”

那天我不顾反对,驱车去了趟学校,没见到四季桂开花,更不可能见到她。

我捂住被踹疼的肚子,看向吴琼,她当时站在他斜后方,就那么昂着头看他,那目光暗含的深意我很久后才读懂。

后来我睡眠质量变得很差,开始整夜整夜失眠,身体在一个月内迅速消瘦下去,我感觉自己病得愈发严重,一两片安眠药已经不起作用,所以吞下一整瓶。可我没死成,因为我是个胆小鬼,所以仍旧活到了今天。

同样,他带我也像亲兄弟,那天给他气得不轻,他撑着胯,指着我说:“道歉。”

放完风,排好队伍回监号,中途老邓被叫出去,说是有家人探访,我进来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来看他。

从小到大,我连我爸都不服,却偏偏佩服他。

他回来却极为反常,我同他讲话,他半句都没答应。

我垂下头不吭声。他又狠狠踹了我一脚,我直接跌到沙发里。陆强当年也不是个好人,名利场上你来我往,无所不用其极,但他向来光明磊落,凡事都摆在人前,是真正大丈夫所为,在手下面前一呼百应,没人不听他。相同,他身边的女人也多,合则来,不合则分,没见他强求过谁。

当天半夜里,睡梦中我迷迷糊糊转了个身,眯眼看见旁边的黑影,蓦地一抖,老邓坐在他的床铺上,正侧头看我。

“谁教的你,跟个女人用强?”他咬牙切齿的问我。

我定了定神,支起身:“怎么还不睡?”

“强哥,你打我干什么?”对于他,我既崇拜又尊敬,同时也有些畏惧,被他打了,最多敢顶一句嘴。

他忽地来了句:“我有一个女儿。”好半天:“她叫邓琼。”

他拳头毫不留情挥在我脸上:“臭小子,涨能耐了!”

我心脏骤然缩紧,哪怕和她名字相似的汉字也足以让我心绪不宁,喉咙像哽了团棉花,吞咽艰难。

吴琼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起身跑他身后躲着。

在我反应跟不上他思路的时候,他又道:“你做过亏心事吗?”

那时还是个毛头小子,沾上情欲几乎一发不可收拾,却在这时候感觉后脖领一紧,被人从后面直接揪起来,我刚想破口大骂,一回头,却见那人是陆强,瞬间就熄了火儿。

我觉得好笑,进到这里面的人,有哪个是身家清白。“做过。”我说。

我也喝了很多,当室内逐渐安静下来,我凑到吴琼身边,她正打算离开,也许是酒精麻痹神经,我一把将她捞回来,磕磕绊绊中叠着滚到沙发上。

他看了我半晌,竟一句话没说,躺下睡觉了。

我还记得她与陆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还在念大学的时候,我苦追吴琼未成,借由集体活动把同学约到巢会,那天开了很多酒,叫大家敞开喝。都是一群穷学生,平日里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顶多去校外下个馆子,没几个来过这种高级会所,因此玩儿的很尽兴。拿来的洋酒几乎都喝光了,不爱闹的提前回去,还有一些在沙发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像摊烂泥。

那天凌晨变了天,我毫无悬念再次发烧,浑身滚烫,头痛欲裂,每一块肌肉都撕扯般疼痛,身体和精神遭受双重摧残,就像生活在炼狱里,简直生不如死。

那么,吴琼的反常也变成正常,因为那个人是陆强。

一定是报应吧,我想。多希望有人拿把刀,帮我结束这条烂命。

我冲她刚才视线看去,前方十米处站了个男人,一身黑衣黑裤,手腕随意搭在粉色拉杆箱的拖手上,正懒散看过来。他棱角明朗,高大挺拔,浑身上下散发一种独特气质,在整个机场大厅中,让人一眼就能记住。

这样想的时候,我绝对没有料到,有一天它竟然成真了。

我攥了下拳,翻开两襟将大衣褪下,身侧的脚步却徒然止住,眼睛盯着前方,她终于主动和我说了话:“我去洗手间。”随后便匆忙往回走。

这天是农历三月十五,入夜后,我难得浅眠几个小时,隐约中只感觉脖颈多了股压力,一直卡在喉咙处,呼吸十分困难。

走入机场大厅,当双脚踏在冷硬大理石地面上,周身围绕的凉气提醒我,醒醒吧,已经回到漳州了。我默默吸一口气,侧过头看,吴琼里面是短袖长裤,外面仅罩了件米黄风衣,鞋是单鞋,这让她瘦小身体显得更加弱不禁风。

我以为又在做梦,试图冲破梦境努力将气息调匀,然而这股压力越来越大,我胸口一闷,呼吸停了几秒,徒然惊醒。人在面临危险时候的本能反应是反抗,当见到老邓跨在我身上,蛮力卡着我喉咙时,我双手交叉捏住他两侧小手指往后掰,瞬间控制住他。

关系再次陷入僵局,回城飞机上我们分坐过道两端,几乎一句话都没说。快要降落时,我让身边随从问她去哪儿,意料中没得到回复。

房间里只开一盏暗灯,但我知道这足够让监控室看清一切,我虚音儿呵斥:“老邓你疯了,快下去。”

就这样吻很久,托起她的腰,两唇想贴,我含糊说:“别老是试图激怒我,你得不到一点好处。”我亲亲她,迷醉而低哑的道:“乖一点儿。”

他双目赤红,竭尽所能挣脱我的钳制:“你亏心事不是做多了吗?现在是不是特别害怕死?”

当血腥味儿在彼此唇齿之间荡漾开,吴琼终于不再反抗,作为回报,我含住她的下唇,牙齿狠狠咬合,成功听到一声闷哼,腥味儿更浓。

我怔了怔:“你什么意思?”

我把她囚禁在怀里,两指捏着那瘦削的下巴,埋头吻住她的唇。几秒反应时间,吴琼开始奋力挣扎,用手打我、掐我,脚掌狠狠往下踩,我却未动分毫,相反越吻越深,已近乎啃咬。

“想要杀了你。”老邓入魔一般咬牙切齿,好像无所畏惧,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他一只手挣脱出去,在腰后摸索半天。

“脏就洗干净。”我痛,也不能让她好过,“但是,去哪儿可由不得你。”

直到那刻,我仍然以为他在开玩笑:“不想蹲小号赶紧下去,马上来人了。”我话音刚落,只见他从后抽出钢钉,迅速朝我喉咙刺过来。

她几乎吼出来。

我瞳孔收缩,在钢钉离我只差两厘米时,扼住他手腕。我们都足够虚弱,在身体碰撞中彼此抗衡,没多久,均已气喘吁吁。

刻意维持的平静宣告结束,她在我怀中挣扎:“不喜欢。这地方不适合你我来,我们都脏透了。”

“你来真的?”

吴琼已走出几米,我迈步把她扯回来:“怎么?”我残酷的笑:“不喜欢?”

“我要杀了你。”他重复。

心脏蓦然抽搐,我攥紧拳,脚下细沙还保留白天的余热,但我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她憎恨我,一直没有改变过。

“我和你有仇吗?”

我语气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然而,手下的身体一僵,我亲眼见她眸中的光彩幻灭,嘴角也拉平了。她一声不吭转过身,躲开我的手掌,往岸边酒店走。

“血海深仇。”

“这地儿是不错。”我淡笑,手掌不由自主滑过她头发,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那我们每年都来这里住一段儿?”

我皱了下眉,从现有记忆里努力搜索邓启明这个名字,发誓从前根本不认识他。

吴琼抬起头,微昂着下巴,看海的尽头。在喧闹海涛声中,我还是听见他低低嗯了声。

“你先放手。”余光里,其他床铺已有人战战兢兢靠过来,我快要虚脱:“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喜欢这里吗?”

“我有一个女儿……”他喃喃。

她脚丫一下一下划着,没有应我。

“老邓,冷静点!”

我和她并排站着,安静好一会儿:“在想什么呢?”

“但我一次都没见过她,原本以为还有机会,这条老命硬是撑到今天……”他眼里一片猩红,嘴唇哆嗦着:“可她已经死了。”

吴琼终于停下脚步,埋着头,用细嫩的小脚丫蹭着白沙滩。

室内响起警报,有人上来试图拉开他,可那一刻老邓用尽全身力气,我几乎抵挡不住。

不知走了多久,音乐声淡去,耳边海浪涛涛。

“我女儿叫邓琼。”

我们逆着人流走,吴琼在我前方,晚风托起她顺滑零散的短发,霞光落在她肩头皮肤上。

“老邓!”我浑身布满冷汗,双手颤抖的厉害。走廊传来靴子踏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急促而凌乱。狱警过来了。

回国日期一天天临近,最后一晚,我们从餐厅就餐出来,夕阳已落到海平面,红霞把云和椰树裁成剪影,远处酒吧街传来热闹的音乐声。人们都朝那方向集中过去。

“她还有一个名字叫邓琼,邓琼你认识吧。”

这变化令我欣喜若狂,我挖掘出我内心的另一面,从来不知道自己说话能那样柔声细语,做任何决定也没有一意孤行,会事先询问她的意愿,没发脾气,没恶语相向,这几乎是我几年来度过最美好的时光。

所有动作倏忽停止,我骇然睁大眼。“什么?”人在那一刻的直觉真神奇,我心中似乎有了答案,却无意识说:“哪个邓琼。”

新年的时候,叫人订了两张去海岛的机票,那里风景很美,沙滩细腻,海水清澈,拥有大片的灿烂阳光。也许是心情缘故,她不像以往那样抗拒,我们白天出海、垂钓,傍晚踩着松软的沙滩看日落,能心平气和交谈几句,甚至在床上,她也没那么紧绷,会给我一丝细微的回应。在这个陌生国度里,我们只有彼此,海水洗刷掉过去,一切都好似崭新的开始。

“被你害死的那个。”他怒吼出来。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她愤怒过,也歇斯底里的反抗过,但那都没有用,她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向命运妥协。在分开六年后,我终于重新拥有了她。

我在错愕中走神,他所作所为都有了解释。耳边嗡嗡作响,隐约听见狱警呵斥其他犯人归位,一片混乱,伴随铁锁铁门碰撞的声音。

事情很糟糕,也许我们都是性格强势、不会妥协的人,我不懂如何表达感情,只希望她能无条件的服从我。那次不欢而散,之后我开始跟踪她,摸清她的工作和住址,派人查她亲戚、朋友还有同事,稍微动一动手脚,便弄到她父亲的把柄。

扼主他手腕的力道松了,意识回到那晚,我独自坐在血泊里到天明,吴琼脸色惨白,双目空洞,已经没了气息。一切已成定局,她与我天人分隔的现实再无法挽回,而我握着那把匕首,试图几次插进身体,却在最后一刻放弃。

然而,这次重逢,却不在我的意料之内。

对,我是个胆小鬼,也曾吞下一瓶安眠药企图自杀。等待的时候最可怕,当胃里开始造反,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往喉咙口涌,我害怕了,在失去神志前慌忙叫了救护车。

意识到自己病的很严重,这促使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回国那一天。

很讽刺吧,所以我活该面临今天这样的局面,我没有勇气,那就换别人来,也许应该感谢老天怜悯,让我早些脱离苦海。

我就这样病态而压抑的想念她,白天依旧不可一世肆无忌惮的混着,午夜梦回,才会认清自己的心。我知道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但可笑的是,有一次我尝试把衣服拿开,看着下面的女孩,竟然半途就不行了。

余光里,狱警已经冲进来,我突然放弃所有挣扎,那一刻,老邓手中钢钉毫不犹豫插进我的大动脉……

我蓦地惊醒过来,抚着胸口,已是满头冷汗。旁边呼吸匀称,这提醒着我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那人金头发白皮肤,是个刚见过一面的外国妞。对,这些年来,我身边并不缺女人,她们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个个乖巧又可爱。我常常把她们幻想成她,我和她们上床,但每次都拿衣服盖住那张陌生的脸,我不准她们发出声音,不准她们碰我,我闭上眼,幻想她的脸,幻想她一声声叫唤我的名字。

“谢、谢。”我笑着,对老邓吐出最后两个字。

她却无情的要将我置之死地。

他眼都没眨一下,钢钉凶狠向下豁开,我听见破肉的声音。血液喷涌,一股浓稠液体从口鼻溢出,紧接着有人推开老邓,狱警上前堵住我伤口,后来几分钟我都在路上颠簸,我没感觉到疼,身体很冷,不断的抽搐,意识渐渐模糊。

“因为我爱你。”却只有勇气在梦中说。

我被推到了室外,天空漆黑,没有一颗星,但今天是农历三月十五,月圆之夜,这似乎是个好兆头。

曾经无数次,在异国陌生的房间里,我会梦到她,她拿着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向我刺过来,那时候她的声音同样冰冷,一遍一遍的质问我,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她。

耳边有人说:“挺一挺,你别睡。”

“松开。”她声音比这鬼天气还要冷。

而我太累了,眼皮渐渐撑不住,终于就要见到她,我有点儿兴奋。

她避开目光,往回抽手臂,但没成功,我感觉到来自她身体的颤抖,那一定发自内心。

眼前渐渐陷入白茫,没有一丁点儿声音,我盲目无从的向前走着,有什么东西落在肩头上,我侧头看,是一片淡黄色花瓣,花瓣接二连三落下来,带一股淡然的香味。我抬起头来,发觉自己正站在一条熟悉的林荫路上,两旁树木参天而立,淡黄色花朵团团锦簇,挂满整片树梢。

我讽刺的笑了笑,很好,她最起码没有忘记我。我主动打招呼:“好久不见,老同学?”

有人从远处走来,清风吹起她白色裙摆。

鬼使神差,我伸手拽住她的胳膊。一阵错愕后,从她眼中,我看到惧怕和憎恨的光,相隔六年,她对我的恨意丝毫没变过。

是我的姑娘。

那天傍晚,我随几个朋友到附近吃饭,中途出去接电话。她从对面走来,看得不真切,只是一个模糊轮廓足够扰乱我的心绪,她已减掉长发,穿一件红色棉衣,下巴埋进衣领里,瘦瘦小小,毫无存在感的从我身边过去。但我就是认出了她。

我迎上去,用最温柔最虔诚的目光看着她。

当我在四季火锅店的门口和她重逢时,我就知道我完了。

她双眼含笑,好奇的眨了眨:“有事吗?同学。”

我后悔的是,再也无法与她相见。对,我是个胆小鬼,我是懦夫,我没有勇气……

我喉结滚了滚,稳声说:“你好,我叫邱震。”

审判长宣布:被告人邱震犯强奸罪,罪名成立,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忏悔,会悔不当初,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她永远不会爱我,与其做两条没有交点的平行线,我宁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拥有她,对此,我从没后悔过。

一片花瓣落在她发上。

当我站在被告席上,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有千千万万双眼睛盯着我,或憎恨或埋怨,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谴责我,那都不要紧,我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她认真注视着我,片刻,朝我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