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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三章 山河动,鬼神愁

“远道而来,先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小狗,带四位到隔壁房间洗个澡,休息好,吃完饭后,带四位好好乐乐。”罗汉把四人支开,终于松了口气。

“呵呵,呵呵。”唐阿水点头哈腰,现出满口龅牙,对着罗汉傻笑,一股口臭冲出,罗汉已经闭不住气了,忍不住大吸了一口,几欲昏厥。

“老大,我跟他们说好了,玩归玩,从见到你开始,就得听你的话,保你周全,我现在出去招呼我找来的那七个狼崽子。”小狗毕恭毕敬地向罗汉请示。

“这个是他的亲弟弟,唐阿金。另外,这两位一个叫青铜,一个叫小栓,是他们二位的徒弟,身手只比阿水阿金略逊一筹。”

“去吧。”罗汉挥挥手。

“大哥,我给你介绍,这是唐阿水,我在南方时的生死之交,也是我的半个师父。”小狗指向那浑身泥土臭的精瘦龅牙。

小狗来到城中最贵的海鲜楼,上了三楼豪华包厢,推开门。

另外一人,剃个光头,中等身材,从始至终,左手都抄在口袋里,罗汉不禁多了份警惕。其他两人,一时间看不出有何特别。

“狗哥来啦!”七个精壮少年站起身来,每人身旁都坐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姑娘。小狗挥挥手,示意大家坐下。

一个精瘦的家伙,像是四人中说话做主的,不大看得出年岁,想来不过四十,龅牙外露,三角眼既凶且浊,满身浓烈的泥土臭,唯独引人注目的是一双手,骨节又粗又大,手指既粗且长,晃眼一看,生得好似猛禽的手爪。

“哎?阿三,你的妞哪?”小狗见一少年身边无妞陪伴,便开口问道。那个叫阿三的少年一脸享受,嘴里咬着根烟望着天花板,伸手向下指指,其他人爆发出一阵哄笑。

罗汉与小狗为了方便行事,一直躲在暗处,居无定所,行动极是小心,如今在酒店房间里,见到了那四位“菩萨”。

就见阿三浑身打颤,大口喘息,没一会儿,一个妖艳姑娘从桌底钻了出来,拿过桌上的餐巾纸抹嘴。

东联一半以上的股东昨日都收到了一个信封,有的装着他们儿女的照,有的装着父母的照片,若是父母儿女都不在身边的,干脆便装着自己日常来去的照片。每个信封里都附有一张打印纸片——富贵百年难保守,轮回六道易循环,乘早收手,莫为难弱质女流。

“哈哈哈!这么会玩儿!”小狗大笑,身边的少年给小狗倒上杯酒,七人举杯敬了他,小狗每碰一下杯,只是轻轻抿一口。

“老东西,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比什么都清楚。”千红笑眯眯地骂,郑山河却爽朗地笑。

“行了,你们玩开心点儿,我要回去做事了。明天你们也有任务,要是干得好,以后天天都是这样的日子。”小狗站起身来,扔下两沓厚厚的钞票。

“丫头,你脑子这么好使,也不明白,我一介武夫哪里懂得?不过,你有了心上人,这鼻烟,也该戒了吧?”郑山河似乎对这些并不在意。

“还有,明天阿步到我那去一趟,提辆车走,做事需要。等办完了事,那车就转到你们名下。”

“郑伯伯,你说,这是什么回事儿?这帮老油子们忽然转性了,这是好事儿,还是阴谋的预兆?”会议结束后,在办公室里,千红拿出一个新的鼻烟壶嗅着,随口问着身边的郑山河。

“噢!狗哥万岁!”七人争先恐后地拥着小狗出门,小狗挥挥手,把他们赶回包厢继续淫乐。

千红把这份狐疑放在一边,开始与众人谈论正事,却发觉出奇的顺利,有过半的股东,似乎从“豺狼”变成了“家犬”,老老实实。

饭后,狼崽子们兴高采烈地下了楼,正是得意忘形时,谁也不知道,远处正有一只“野兽”窥伺着他们。

千红今日在会议桌前发现气氛与昨日全不一样。参加会议的股东,没有翘起二郎腿的,没有吸烟的,衬衣也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扣子,想想难道是因为有郑山河跟随的缘故?可并无任何人知道今日郑山河会来。何况郑山河当年就跟父亲有协议,绝不主动出手伤人,只是到了有人要威胁南宫家人的安全的时候,他才会毫不留情地干掉侵犯者,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在少数。

又过了一日。傍晚时分,七人来到酒店,听小狗的安排,要七人去医院把山爷干掉,并吩咐了行事时的各种细则。七人得了命令后,到地下停车场内取车,见是一辆别克商务车,又想到做完事后便日日吃香喝辣,每晚能换女人暖被窝,兴奋得脑充血。

如今小狗请到的几尊“菩萨”,便是那身手不凡、生活清苦、满腹怨气,如无意外本当老死乡间的高手。

七人上了车,关上门,正要发动汽车,“啪”的一声,整个地下停车场灯光熄灭。

自古以来,练武人的社会身份,一直处于白道黑道之间,亦正亦邪。历史上,官方曾借以保平安,但对挟武犯禁的提防也从未停止。一个武术团体,既是民变械斗的主角,也能成为维护地方秩序的力量。那时的武师们,主要的钱财来源,除了开馆授徒、比赛交手,还有便是为人们解决纠纷所得到的谢礼。时至今日,这股势力的威慑力降低了许多,练武团体的力量与国家执法机关的力量悬惹天壤,人们对武术的敬畏与崇尚已经下降到了极低的程度,不免出现许多苦心孤诣修炼却贫困潦倒的武人。

坐在驾驶座上的阿步正纳闷,刚要打开车灯,角落里冲出一团黑影,直奔车前,乒哩乓啷的破碎声,也不知是用的什么家伙,敲碎了汽车左右两侧大灯。

“先把他们吃喝玩乐伺候好,车后面有现金,需要多少,你提去就行,能卖命,能干干净净地拿下南宫家,什么都行。”

一股无名火腾地上冒,阿三转身抓起小狗为他们准备好放在后座的刀,跳了下车。

“大哥,交给我吧,今天早上,我从南方乡下请的几尊‘菩萨’已经到了,就算是郑山河,也保不住南宫千红。另外,我还招回了七个猛字当头,脑袋又灵光,又能搏命的年轻人,炮灰就交给他们去当。”

“狗日的!谁!我非弄死你不可!”阿三暴跳如雷,其余六人也跟着下了车。

“这样的速度,怕是等我死了也拿不回属于我的东西!这两间小规模夜场,只够咱们吃两碗闲饭吧。南宫家的人死绝了,东联才能乱得起来,到时候,我手上有人,就能把东联拿下。”

远处忽然亮起盏灯,有人拿着个手电筒站在远处。

“大哥,这些日子,南宫千红一心压制着公司各股东。但你已经重新收回了部分娱乐场所的生意,也算是有了些进展。”

“骂骂骂,骂你老母,咦?灯怎么黑了?”拿电筒的人随口应道。

“妈的,原来是郑山河跟在这小婊子身边,看来你找来的人是凶多吉少。”远处一辆车上,罗汉正咬牙切齿,身边的小狗脖子上缠着纱布,左臂也包扎着。看来山爷那一枪并没命中要害,虽然至今伤势还没能痊愈,却已无大碍。

“找死啊!”

次日,千红精神抖擞地步入东联总部大楼,郑山河跟随其后。

“傻逼。”拿电筒的人轻声回应。

有郑山河或赵横江这种级别的高手守门,就如当年李世民的卧房门口有秦琼跟尉迟敬德一般,睡得安心。千红想,有朝一日,能不能让虎禅替换掉门口郑山河的位置。如果到那时候太平了,她就找些人假装来害自己,骗虎禅在门口守夜,反正虎禅脑袋一根筋,不会认为有诈,想到这儿,嘴角带笑,甜蜜入梦。

“老子弄死你!”阿三提着刀便向拿手电筒的人冲了过去,没想到那拿手电的家伙嘴上硬朗,却是胆小如鼠,转头就跑。阿三上了火,搏命般追上去,转了个弯,那手电筒的光停在了原地,阿三冲上去便要砍人,跑近了才发现,那电筒没人拿着,而是悬挂在一根绳子上,忽然脑袋如炸裂般剧痛,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不一会儿,来了三人,身穿无孔防护服,将尸体收集、装袋,拿出强力喷雾器,真空吸尘器等各类清洁器具,将能洗净的地方洗净,用酶溶剂溶解那些已经风干的血迹,抹净,再用抹墙粉修饰因刮掉血迹而出现瑕疵的墙壁,之后喷雾消毒……二十分钟后,善后的人无声无息撤离,这里又回到了事故发生前的原状,连哪怕一丁点异样的气味也没留下。郑山河从茶室里拿来一个蒲团,盘腿坐在千红卧室门口,闭目养神。

其余六人听见动静,追了上来,见阿三倒在血泊里。

“不必,我百无禁忌。”千红淡淡言语,回房睡觉了。

“走!先出去再说!”阿步脑子还算清醒,谁知话音刚落,便听见隆隆声响。

“倘若在屋外动手,善后会比较麻烦,要不明天你到另外一间宅子住下?”郑山河怕千红住在这死过人的宅子里会不安,显然对千红十分关爱。

“阿步!不好!有人关了车库大门!”

“嗯,你知道,我不晕血……嗨,从来都是这样,你出手不多,可是每次出手,总是干净利索。”千红虽是说嘴,想想看了也没好处,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上楼去了。

“走!先回车上!车里有灯光!大家不要走散!”阿步又下令道。六人眼前一片血红,也管不得阿三死活便向自家汽车的方向直奔,正行走间,跑在最后的一人,忽然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跌了个狗抢屎,一嘴的血。

“丫头,别下来,二楼现在脏乱得很。”郑山河生怕千红看见自己的杰作会不适。

“等等!”阿步听见声音不寻常,转头看时,见那跌在地上的家伙,脚上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一边大叫,一边被拖进了黑暗中。

“郑伯伯,我已经听见了。”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是千红沐浴完,正在下楼。杀人者是郑山河,这些日子千红知道危机重重,特地到山河武馆,请出郑山河。

“呀……”黑暗中,惨叫声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两下撞击骨肉的声音给截断了。

“喂,让人来大小姐宅子里收拾残局,带齐工具,来时动作轻点儿,大小姐休息了。”杀人者脸贴着手机压低说话声。

“娘,遇鬼了!”阿步只觉得快要尿出来了,更不敢转头查看,疯了一般往车里跑,好在车离车库门比较近,还记得车库门的方位,不管怎么样,撞出去都好,办不成事,也比丢了性命强。

从出手到将三人击毙,用时不足十秒。

“他妈的!这是谁干的!这是怎么回事!”阿步刚上车,见方向盘上被扣了一把保险锁。

神不知鬼不觉间,后面两人中的左边那人左侧脖子后伸来一只大手,轻巧地掐断了那人的喉管。剩下两人一惊,刚要转头时,跟在后边的右侧一人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被一条铁臂勒住了脖子,前面领头那人被当头一掌拍下,脑浆四溅,眼珠迸出,半个脑袋被拍入胸腔里,待得铁臂松开,适才被勒住脖子的那人颈椎已断,没了气。

“你是谁!你是谁!”五人受不了恐惧,发泄式地大吼。

一人用铁丝插进后院玻璃门上的钥匙孔,撬开锁,无声无息地开了门。一人在前,两人在后,向楼梯走去。走到二楼,便听见洗手间的水响,三人对望一眼,兴奋得面容扭曲,三人呈三角队形向洗手间走去。

“讨债的,先讨点利息。”答案从黑暗中悠悠地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