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得服，我这就是大老板与个体户的区别！”卫峰非常得意。
“服了，我彻底服了，你是‘黄金垃圾’都往家里搬。”
黑爷家，饭桌上。
“没事没事，我哄他的，先稳稳他，给他些收入，不一定让你出马行了吧？”
“干！”黑爷仰头便是满满一碗酒。
“我靠！又是我！这回我坚决不教，绝对不教！”
“哇……黑爷，干劲十足啊。”虎禅这一碗下去可比黑爷费劲些，另外三人更是没这本事。
“哎呀，我跟他说，咱们岳老大的功夫你领教啦，如果愿意指点一下，你肯定进步大啊！”
“师父，您以后，还教吗？”穆蕴贤问。
“人家凭什么给你干啊！”
“不教了，我想好了，人到什么时候，便该做什么时候的事儿。”
“大哥，你看你又来了，我爸教我，统一战线的工作非常重要，这世上除了不做事的人，什么人都要用起来！你看，咱们又多了一个临时教练。”
“老爷子，要不你来给咱们武道社做技术顾问吧？”卫峰这些日子虽然躺在病床上，但指挥会员做事还是有条不紊。本来的空手道社，已经扩张成了拥有好几种武术课程的武道社。
“我说，你怎么回事儿？”虎禅很是不解，虽然自己出手打倒了莫家豪，算是出了气，可也不至于聊得那么投机嘛。
“去！”虎禅踢了卫峰一脚。
卫峰的伤已经痊愈，又恢复了练习。刚出院时，虎禅便把偷袭伤人的莫家豪提来见卫峰，说要不道歉，要不就成王败寇，再打一次。卫峰见到莫家豪时，出乎意料的平静，聊了很久。
“黑爷，您……真不教了？”虎禅笑得十分狡猾。
晚饭时候，虎禅与卫峰、喀纳斯、穆蕴贤提着酒来到黑爷家中，庆祝黑爷的儿子出院。
“真不教了。”黑爷笑容忽然间灭了，一脸的疲惫。
“得得得！再说下去，你又下流了！要让我说，你也是休想！”
“行，这事儿都别提了，喝酒！”
“我说老哥，您老了，不了解！我可是还没满二十岁的男人哪……我……”
“虎禅，我听蕴贤和喀纳斯说，你恋爱了？”黑爷翻翻眼皮，比虎禅更狡黠。
“好啦，别牢骚了，你看你几个月，进步多大啊！字已经拿得上台面了，围棋也玩得不错了，而且大小姐还给你说了那么多佛经里的故事，我不也看你听得很有兴趣嘛！”
“哎呀……这算什么呢……我跟那姑娘的关系就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我都不知道算啥！”虎禅又开始抓耳挠腮了。
“我今天要和兄弟们去看望一个前辈，而且……哎呀，老哥，你说说，我跟千红……嗨，哪里像男女朋友嘛，上次她还准备了戒尺，我写字一偷懒，就被打手心，这……我辛辛苦苦那么些年，还被我的……还被千红教训！你说这什么事儿啊！”
“你啊，还真不害臊！蕴贤跟我描述了一下，我觉得那姑娘挺稀奇的……是正经人吗？”
“你不等大小姐回来了？”
“嘿嘿，我跟她在一块儿，就当给人间除害了。”
“我先回去了。”
“瞧啊！刚才还说这孩子不害臊呢！”
虎禅脱下湿透的衣服，爬起来，揉揉脖子，取来一件干净衣服换上。
千红的古董店里。
“大小姐才没那么无聊咧。”
“大小姐，您叫我？”
“不，我觉得她像是在收集我的把柄……会不会很多年后，拿出去满街唱，说我当年的字像鬼画符？”
“虎禅学得怎么样了？”
“是啊，你千万别说我告诉你啦！”
“我这些年的经验，能教的都教了。说实话，我也是凭自己功底比他深厚十年，要不我跟他比武，够呛。最近我下手越来越重，掺杂的阴手重招也越来越多，虎禅不愧是个武艺超群的孩子，早就适应跟功力比自己深的人打斗了……说起来，这三个月，我倒是从他身上学到不少。其实，若当真要说指点他，怕是只有我师父郑山河那样的人才有资格。”
“是吗？”虎禅皱眉。
“你的脸也活泛了，笑了。”千红正在棋盘上摆一局棋。
“是啊，不过我看你的字也写得有点儿像样了……哎，悄悄告诉你，你写的字，大小姐自己都悄悄收起来了。”
“嘿嘿，嘿嘿，是吗……大小姐，我问个不该问的话，这孩子人是好，我见您是当真下足了心血在点拨他呀，您这不是在跟自己父亲作对嘛。”
“嘿嘿，忘形了。老哥你看，每到周末我都来这儿找教训，以前早上练字就罢了，千红说我老是一根筋的不行，又让我学下棋……几个月了，天天输，太气闷，所以跟你玩拳的时候我跟囚犯放风一样，就张狂了些。”
“张军，你为什么不跟着我父亲，跟着我来这儿过清净日子？是因为恩怨多了，烦恼多了，总是被各种事卷进去，已经活得身不由己了，于是你就离开。你都知道想脱身了，难道我还想让我父亲造孽吗？反正这小子心眼不错，长得也挺帅气，捉回来做自家男人还过得去。”
“不过，你的功力确实又长进了很多，我现在跟你打，比第一次的难度大了不少……打法倒是比我还精，你真是个好斗大王。”
“这两码事儿吧？我不明白。”
“你胆子大，但也太莽撞了，没你这样打法的。”时间长了，张军打得也有些累，席地而坐。
“这就对了，要是谁都明白，那这事儿就糊了，我的男人也就跑了。”
“戴家拳‘九膀’中的卧虎膀以力制胜，我想试试我和你功力到底差多少……”
“上次阿信路过这儿去找山爷，我就觉得不大对。后来打听，华盛这些日子有几个头头被做掉了，就连虎禅的父亲岳殷鸿也被落了毒，还好救了回来。下面的小兄弟在路上撞见都打得不可开交，已经这样了……唉，当年真的不该出手救阿信。”张军摸摸脸上的伤，满是懊恼。
“说了不要硬碰！你不是要学着跟比自己功力深的人打吗？打法要精巧才行！”
“这就是教训。有时候明明是救人，却偏偏做了坏事；有时候做的坏事，却有了好结果。最难的是把事情做得合适。既然打上了结，就差不多可以解了，再给他些时间吧……围棋真好啊，男和女，生和死，都在里头了。”
“嘿嘿……还行……还有点晕……”虎禅咬着牙关，却咧着嘴笑。
“啪！”
“哎呀！你怎么回事儿！感觉怎么样？”张军连忙上前检查虎禅的伤势。
“相思断……”这步棋，千红捏在手里好些时候，早已温热，这会儿干脆地下在了棋盘上。
“呜……噢……头好晕……”虎禅捂着脑袋缩在地上。
酒足饭饱的四个壮汉，在街上厮打闹腾。
“嘭”，虎禅被撞得眼冒金星，往地上滚了个跟头，张军也被虎禅的大力撞得脑袋空白了一刹那，但终归根基雄厚，硬生生稳住。
“黑爷不教人了，很可惜啊！”卫峰说。
张军疾步跨出，反迎上疾速靠近的虎禅，自己从小不知道撞死了多少棵树，方能练就的八极拳“贴靠山”，猛地撞上去。
“我倒不觉得，你那是站在你的角度，若是站在我师父的角度，现在他心里头也许再也没有担子了。师父说，我虽然还不够火候，但是能教我的都教了，我以后能把学到的跤技发扬光大就好。”
“不能给他变化的机会！”
“卫峰，准备一下吧，暑假的时候，去日本，过百人组手，如何？”虎禅走在前头，忽然一脚后踹，蹬向卫峰，被卫峰下段格挡架住。
“局”字出口，再次暴起跃出，张军知道虎禅的拳法变化多端，打架这种事情，绝不是谁功力强谁就能赢的，自己倘若一个不小心被击中要紧的地方，随时有可能被这个小弟弟翻盘。
“不行吧！”
“输了气势，重新开……”虎禅小声道，轻轻调整一下呼吸。
“为什么不行？看你的格挡，身架这么正，力道这么沉，行啦，去吧！”
“你？”张军正疑惑。
“太急了吧？”
“咦？”这一脚远没张军所预料的暴烈狠毒，原来虎禅将张军的脚踝当做了起跑器，一脚蹬上，在地上一个滚翻，退出老远。
“不急，是你不自信。别忘了，如果这个假期你做不到，下个寒假就该去实习了，到时候你选择会更难。”虎禅说起这些话，一点儿感情色彩都不带，更让人感到步步紧逼。
虎禅比张军小了十多岁，八极拳下盘功夫又最是沉重扎实，这一击怕是失策了。
卫峰停下脚步，鼻子狠狠地吸气。
“哼！你哪里蹬得动我？”张军战欲高涨，懒得闪躲，就打算硬扛这一记暗腿。
“嘿！”一拳打出，卫峰咬紧牙关，紧紧闭上眼睛。
这一手八极拳“抱打”，攻势极是猛烈，虎禅哪里还敢硬接，拼命将身体下缩，一脚蹬中张军的踝关节。
“去！”
张军巴掌抽过后，两臂已成抱胸之势，却丝毫不停，闯步硬打，丹田一晃，两臂张开如流星锤一般向虎禅横扫。
“你说的？”虎禅戏谑地确认。
“哼！你小子别仗着身法快就轻敌！我距离感、经验、功力都胜过你，你只有挨打的份！”
“我说的！”卫峰面色铁青，显然是硬着头皮答应下这事儿。
虎禅刚要向张军冲去，张军两脚一并，退了半步，出手风驰电掣，两臂犹如左右扬鞭，一巴掌抽上虎禅勉强来得及抱头格挡的双臂，打得虎禅脑子里嗡嗡作响。
“别怕呀！脸色多难看哪！今儿都别玩了，回去早休息，明天开始，咱拼上一回。”
千红的古董店外空地上，“嘭”的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