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忽见莫家豪五指成锥，勾住虎禅的引手，虎禅心里一紧，转胯，臀部侧面立时硬挨了踢裆一脚，躲过一劫，赶忙右手一裹，护住自己左脸——不出所料，莫家豪另一只手亦是五指捏锥，啄向虎禅眼睛，被虎禅格住卸开，脸侧还是被莫家豪的指甲刮破了皮。
莫家豪不负“打崽”之名，越打越狠。虎禅眼看他站起身来的气势不一般，左掌一个引手，向莫家豪脸上抽去。
“好啊！饱鹤还魂！还通晓洪拳！”虎禅曾与小冲玩拳，对洪拳路数十分熟悉。
虎禅当初学这手打法时，亦是被阿生师父用膝盖撞得整个人飞出去，刻骨铭心。
武术见识，在实战中有时能救命。
又因戴家行拳是步步不离虎步，千万次的练习，为这一妙招攒下了深厚的功力。
“我桥手比你硬！”见人下毒手，上啄眼睛下踢裆，虎禅无名业火腾地上来，蛮性发作，左臂猛地扫出，沉重猛烈。莫家豪双手格挡，自己的手臂却被反砸在自己脸上，整个人向下跌去。
这一个膝撞，却是藏在虎步之中的妙招，武术中所谓“一打嫩，二打老，三打抽手，四打跳”。在应对对方蹬腿时，反迎上去，刚好打在对方力道欲发未发之时，打的便是“嫩”，用不了多大力道，便能将对方连根拔起，横飞出去。
虎禅本练的是内功系拳法，如何桥手也硬？
谁知虎禅出手却是灵活，身子一冲，膝盖一抬，撞在莫家豪脚底，直撞得莫家豪擦着地面两个翻滚，摔个“狗啃泥”。
武术中说硬功，无非是锤炼筋骨皮肉的功夫，筋腱拉长，骨骼扎实。要扎实骨骼，有两条路：一是损伤，人的骨骼轻微损伤之后，都会愈合得更加坚固，要靠不断打击硬物练就一双如钢似铁的手臂；另一条路，则精深繁复得多，要骨骼硬，便是旺盛气血，以血液滋养骨骼，骨髓密度增大，虽然这样的效果慢，但却是良性循环，而且是全身通练，所以真正的内功系拳法的好手，身体筋骨亦是坚固之极，硬碰硬也十分凶悍。
脚一缩回，立时变招，换脚“过门连环腿”直蹬虎禅下身，迅猛之处，远胜方才的身手，定是作为绝招，刻意练过，想必也是这一脚踢伤卫峰。
虎禅曾经历过内外两重练法。气血旺盛后，撑筋拔骨，骨骼便会生长。练到一定程度后，又会像青春期长身体时一般骨骼发痒，这时候开始进行些冲撞打击的练习，效果极好。
莫家豪心头一惊：“这家伙的脚怎么这般扎实！”
老虎在夏夜时常嘶吼，狗熊则爱蹭树，都是筋骨发痒所致。
“笃”的一声闷响，虎禅下盘中招，可是却纹丝不动，这样的打击显然没什么效果。
蛮劲上头，本已火大的虎禅，这会儿两眼通红。
谁知盛怒之下，莫家豪却不鲁莽，身子一矮，右脚“铁扫堂”反身扫向虎禅下盘。
“我要你跟我的朋友再打一场，可是现在他伤得挺重，这不公平，你们两人要扯平了才好。”虎禅冷冷说道。
“你呢个扑街！”莫家豪猛地冲上，虎禅也不多用招式，当头一捶敲下。
“虎禅！你赢了，算了算了！”
“被人玩扮猪吃老虎，不甘心吧，难受吗？是不是想说‘妈的，偷袭’？行，我给你休息够，再打。”
“咱俩是朋友，现在是我跟他的事，你不要插手。”虎禅指着莫见辉，莫见辉已被虎禅吓住，没敢往前半步。
虎禅停住，没再攻下去。莫家豪恨恨地咬牙，调息忍痛，一时间说不出话。
“还账吧……”虎禅猫腰，逼近，莫家豪早已爬起来，听到虎禅这话，心都寒了。
脸上一抹，满手血，还撑得住，大腿上中那一膝盖却是痛得入心入肺，一瘸一拐的，好容易才站住。
“他要干什么？”见虎禅猫腰前扑的姿势，莫家豪一头雾水，心里却七上八下，都说低头猫腰艺不高，哪门拳里有这等起手式？自己只得以洪拳“三度珠桥”运气展臂，严阵以待。
虎禅得势不饶人，两大步跨出赶上。莫家豪立时重整阵形，刚一站好，虎禅便已蹿到面前，贴身打出“马形”，手脚齐上，膝盖撞上对方大腿，拳头一转，便又砸了莫家豪一个“满脸花”。
虎禅后脚猛地一蹬，直冲出去，脚步一转，贴身抱住莫家豪的腰，脚下使绊，压在对方身上，两人一同摔倒。虎禅收回腿，紧紧夹住莫家豪的腰，骑在他身上，腰上气力爆发，拳如轰雷击地，连环砸下。
虎禅演完示弱的戏，这口鸟气已经憋了好一会儿了，出手便是“五膀”中的“卧虎膀”，以力制胜，双手一圈，两膀一缩，弓步硬撞，撞得莫家豪直向后跌。
莫家豪也抡拳反攻，可是力从地起，躺着打出的拳，根本没劲，已被砸得满脸是血，只能慌乱消极地抡拳。
“唔……”莫家豪尚且来不及反应，便觉一股大力挤上自己身体，拔掉自己脚上根基，闷哼一声，一口呼吸已经走岔了。
这正中虎禅下怀，搂住莫家豪的手臂，转腰，伸出右腿一缠，降服技完成，柔术——十字固。
只听“嚓”一声轻响，虎禅如闪灵般暴起。
十字固一成，莫家豪即被锁死在地，再也无法挣脱。
“来！进攻吧，我不打你！”莫家豪满不在乎地说。
虎禅却没有停下，仰着的身体，抱紧对方的手臂，再一转腰，又翻身骑在莫家豪手臂上，一拧一拉，“咔嚓”一声，扭断了对方的手臂，莫家豪发出惨烈的呻吟。
已经快到晚上十二点了，校园内静悄悄。
“再来……”虎禅就地一滚，站起身来，出爪如电，紧紧扣住莫家豪右脚，背对着对方的脸，将莫家豪一条腿夹在自己两腿之间，转身，倒下，反关节锁死对方的腿，再次将对方降服在地。
“来吧来吧，人家想看，就让她看看！”莫家豪直接拉起虎禅，虎禅也是一副赶鸭子上架的样子，被推了出去。
可是还没完，锁死之后，虎禅发力，双爪一拧，莫家豪再次嘶吼，右脚踝关节也被拧断了，膝盖亦被扭伤，再也无力反抗。
“不！我不回去！”千红把脸扭到一边，一股子瞧不起虎禅的样子。
虎禅一个后滚翻，站起身。
“别闹了……我们走吧？”虎禅扭扭捏捏地乞求。
“还能叫得出声，精神！但我的好朋友差点就死了，他现在躺在那儿，叫不出声。他在治疗期间，你也好好养伤吧。”虎禅站在一旁冷冷道。
“不要，谁赢了我跟谁喝。”
“老莫，我们是朋友，但今天也得讲道理，这事本是因你而起，你让他插手跟卫峰寻仇，却让我别插手，你觉得公平吗？”虎禅问。
“嗯……千红，过来吧……”虎禅看起来像是央求。
“你下手太毒了……”莫见辉从没见过生生将人骨头扭断的情景，眼前这事，自己恐怕得记很多年。虎禅的冷酷，让他不寒而栗，本该去看看自己的表哥，却手足发冷，一步也迈不出去。
虎禅看起来十分为难地对千红打眼色，做表情。
“告诉你，我下手再狠，也比不上你狠，我只是拆了你的关节，肯定能治好的，但是卫峰胃已经坏了，说不定会留下一辈子的后遗症，对练武人来说，是致命的事情。我现在心里难过得要死，你们两个都该庆幸我还留得住手……南拳刚猛，沉稳，我印象里的南拳好手中，不该有像你这样的人。”虎禅蹲在莫家豪身边一字一顿地絮叨，说完后扬长而去。
“我想怎样你就怎样？”莫家豪满脸的惊喜。
“我困，不想开车了。”千红道。
“你想怎样嘛？”千红抿着嘴笑。
“我的窝就在学校附近，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我那儿过一晚。”虎禅双手用力搓着脸，把写在脸上的阴谋给抹掉，将话说得波澜不惊。
“行啊！赌吧！说啊，赢了怎么样？”莫家豪将脸凑近千红，调戏般地问。
“行。”千红答应得非常干脆。
“咦！要不你们打个赌吧？谁赢了……”千红说到这儿，就住了嘴，眼中烟波流转。
“嗯……”虎禅停下脚步，凝视着千红。
“走走走！去玩玩！”莫见辉怂恿道。
“怎么了？”
“啊……”虎禅很为难地看看这儿，看看那儿。
“你是个很少见的女人，跟我配戏演得丝丝入扣，而且，胆子很肥嘛……”虎禅嘟哝着。寻常女人不管多么喜欢勇武的男人，当真看见实战杀伤时，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害怕，同时会对出手的男人产生厌恶。
“哎呀，我想看我想看！”千红轻轻扭动腰身，七情上脸，声音嗲得快滴出水来。
“谢谢。”千红扬扬眉毛，困得眼睛都快闭上了。也难怪呢，泡完温泉之后，人就软软的。
莫家豪的眼睛不住地斜向千红。
“嗯，只有一张床……”虎禅笑容满面地指指自己房间。
“不用了吧……”虎禅拧着半边脸，十分为难的样子。
“很干净。”千红嗅嗅虎禅的房间，不光没有单身男人居所的臭气，反倒有股很好闻的气味。
“我大你几岁，叫你声老弟啊！老弟！你要好好练！一会儿我们找个地方，让我看看你的功夫！”莫家豪用力拍着虎禅肩膀，似乎想把这懦弱的小子像打桩似地拍到地里。
“那你便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吧。”千红一侧身便进了虎禅房间，关上了门。
“嘿嘿……嘿嘿……”虎禅咧着嘴干笑，身子缩着，一米八的个头，这会儿看起来就像那三寸丁武大郎般。
虎禅呆呆地站在门外，满腹萧索。
“来！我喜欢好斗的男人！”千红边饮酒，边媚眼一勾，这连虎禅都为之着迷的艳丽，撩拨得莫家豪魂不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