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自由的,”我说,“感谢上帝,至少在我们这些人当中,她终于自由了。”
伊丽莎白立刻让步了,这个决定做得很快,或许只有她自己才能做得出来。她给自己的表侄女写了封信,声称这不是审判,因为女王是不能审判女王的。遭受指控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弟弟默里领主。如果他有叛国嫌疑,那就会在做出判决后恢复她的王位。他们会洗清她的污名,让她重新戴上王冠,使她从此不再受到流言的困扰,可以带着她的儿子回到自己的城堡里。
在七月的时候,我终于收到了贝丝阿姨的回信。信上的火漆盖着她的新家徽:一只用后退姿势站立的狮子。我看着它,微笑着拆开火漆印戳,她用这个家徽实在再合适不过了。
但玛丽比他们更聪明。她拒绝了女王寄来的天鹅绒破布和旧鞋子,称其为“擅作主张”,弗朗西斯爵士手捧破布尴尬地说,王家衣橱肯定犯了什么愚蠢的错误,玛丽说她是一名女王,曾经穿着白鼬皮,是王室成员,没人可以给她寄去那些不符王室规格的衣服,也没人可以随意审判她。她是被上帝授予圣权的一国之君,只有上帝才能对她做出裁决。
最亲爱的玛丽,很抱歉我没法给你写信作答。承蒙你的母亲和你对我的爱,我很乐意让你住在我家里(住在我任何一幢房子里都可以!)。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询问女王我是否能接纳你,她就给了我一个更加严肃的任务。我们即将迎来另一位客人,或许你能猜到那人是谁。我们需要保证她的安全,远离我们的敌人,监控她收发的信件,并向女王汇报她的一切行为。她虽然是名宾客,但却只能在我们决定让她返回苏格兰之后才可获准离开,我们也需要调查她信匣中的每封信。我们要去发现一切能发现的东西,并给出合适的判断。
议会在格林威治宫召开了会议,对外宣称苏格兰的玛丽即将面临一场审判。除非她被判无罪,否则不能带着英格兰的军队返回苏格兰。她势必会受到谋杀亲夫的指控,并遭受相应的判决。这件事和叛国一样罪孽深重,因为这既违反了世间秩序,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若是罪名成立,她将面临火刑。可令人惊讶的是,伊丽莎白并没有因为议会与她意见相左而迁怒于对方,这就相当于告诉我们,议会就是她的喉舌,替她说出了她不敢说出的话。但伊丽莎白并没有规定玛丽不能来到宫中,以女王的身份向她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她的名声早就被流言蜚语玷污了。犯下通奸罪的女人不能进宫,这个说法如果没有用在玛丽身上,倒未必会让人感觉如此可怕。如果她根本没有机会说话,那又如何才能让众人公正地做出判断呢?如果由伊丽莎白和塞西尔掌控的枢密院声称玛丽没有自我辩护的权利,要对她以谋杀罪论处,那他们两人肯定早就已定下她有罪,而且必须死去。
读到这里,你肯定能猜出来我这里的人是谁了吧?以及我不能收留你的原因!女王信赖我的丈夫,让我负责关押苏格兰的玛丽并且保证她的安全,直至女王准备让她回到苏格兰为止。我们不出任何差错,必须谨慎地完成这个任务。想想看,如果我们让苏格兰的女王暂住于此并最终让她重新坐上王位,这会给我们带来何等的荣誉与益处?当她回到苏格兰的时候,我会询问女王,看她是否愿意放你出去,让你快乐地住在我们名下的某间小宅子里。
林肯郡 格里姆斯索普城堡
我看完后,信落在了地上,心中的感觉和凯瑟琳被带到伦敦塔,伊丽莎白将她的手交到我手里的时候一样糟。“她永远都不会获得自由了,”我这么猜道,“苏格兰的玛丽女王永远无法逃离这里,伊丽莎白就像关着我一样,也把她关在那儿,我和她终将死于监禁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