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以
苏联人民和她的光荣的红军万岁!
兄弟般的敬礼
每当斯大林出现在影院银幕上的时候,整个电影院里就会立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万岁’的欢呼声。在结束这封信的时候,让我们衷心祝愿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迅速取得最后胜利,祝愿我们两国人民在战争与和平中结下永恒的友谊!
麦布尔
我们获得了许多关于你们的消息,对你们所进行的艰苦卓绝的伟大斗争表示无限的钦敬。但我们决不仅仅停留在钦敬的感情上,我们决意和你们并肩战斗。我们非常明白,现在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行动。我们坚信,我们和你们共同仇恨的敌人,凶残的法西斯最后灭亡的日子已经到了。伟大的苏联人民以自己果敢而坚忍不拔的意志,开创了战胜法西斯的道路,你们的显赫功绩将永垂不朽地被载入青史。英国人民深知他们欠下了苏联人民的这笔难偿的债务。这里的人们常常会这样说:‘要是没有俄国人,我们会有怎样的遭遇呀!’
大卫里兹夫妇
我与妻子住在伦敦郊外一所小房里。我们刚读完有关您可爱的女儿的英勇事迹的报道。她牺牲前的演说令我们黯然流泪,这位年轻的姑娘是多么英勇和坚毅啊!按我们推测,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将在明年初来到人间,如果是个女孩,我们就用您女儿——世界上最早的社会主义国家的伟大人民的女儿的名字给她命名。
舒拉问我:“你给他们回信了没有?这是一封很好的信。我想他们在信里说的都是心里话,是吧?可见他们很理解我们的斗争,我们不仅是在为苏联而战,而且是在为世界所有爱好和平的人民而战。希望他们永远记住这一点!”
“亲爱的柳鲍娃·奇莫菲耶夫娜同志!”
我哥哥谢尔盖晚间来到家里,舒拉为他的到来感到兴奋。他们在桌子两边对面而坐,倾心交谈,直到深夜。我因忙于料理厨房事务,只听到他们交谈的某些内容:
舒拉逐封地读了这些信,并将一封从英国寄来的信反复吟诵,这封信这样写道:
“……你曾来信说你离开了队伍,冲到敌人的后方去了,干嘛这么做呀?这是个人逞能,决不是什么勇敢。我们需要真正的勇敢,你这么乱干是为啥啊?”这是谢尔盖的声音。
信仍然雪片似地络绎不绝地从四面八方飞来,从西伯利亚,从波罗的海地区,从乌拉尔,从第比利斯……还有从国外、从印度、澳洲、美洲……寄来的信。
“要是只盘算个人的安全,那就得抛弃勇敢?”又听到舒拉在热烈地反驳。
一个正在学习的新西伯利亚的学生写道:“这是我们的哀痛,也是人民的哀痛。”
“你作为队长,难道不应对你的每一个士兵的生命负责吗?……”
在巴什基里亚工作的一位青年女教师给我来信说:“我决心把我所教的小学生培养成卓娅那样的人,让他们都像您女儿那样英勇不怕牺牲,那样优秀,忠于祖国。”
一会儿,又传来谢尔盖的问话:
一位莫斯科姑娘,也是卓娅的同学,她在请求青年团塔冈区委派她上前线的申请书中这样写道:“我决心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我发誓,我坚决要做个卓娅那样的人。”
“你不要生气呀,你告诉我,你对待你的部下到底咋样?年轻人有时在士兵面前总装出一副高级首长的神气来……”
女兵敖克加布里娜·斯米尔诺娃,是卓娅的同学,她从斯大林格勒郊外给我写信说:“每当我站岗的时候,我就觉得卓娅正和我肩并肩地站在一起。”
“不,我和他们相处就像是朋友一般,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好哇!……”舒拉深情地说。
这正是我希望他做的,数不清的信件依旧像雪片似地从四面八方飞来。直接寄给我,寄给卓娅的母校,寄给报馆,寄给共青团区委会。
然后,我又听见我哥哥的声音:
“信上说的太有限了,你给我讲讲吧。还有人给你写信吗?我看看信……我来帮你写回信吧……”
“关于勇敢……你再去读一遍托尔斯泰老人的《袭击》吧。关于这个问题,《袭击》说得很简要很明确……”
“我什么都写信告诉你了……”
相比之下,舒拉的话不多。我觉得他比过去谨慎多了,好像说出的每句话都是经过认真斟酌的。我感到他这一次回来明显有些变了,但我又很难用语言来描述他的这种变化。也许是我错了,可我仍然有这样的感觉:一个人即使只参加过一次战斗,只经历过一次出生入死的险境,他就不会对叙述有关战争、经历险境、生死之间这类事情表现出什么兴趣。我寻思舒拉现在已是见多识广,体验了不少战争的事情了,所以他变得老练、持重、严谨起来,但同时也比以前显得更温厚了。
“你说,妈妈,你生活得好吗?”
舒拉第二天就到医院看望他负伤的战友去了。可回家时他的表情大变,变得几乎叫人认不出来,和昨天兴高采烈的壮士简直判若两人。他惨白而憔悴的面容令我惊疑,我端详着那张一向亲近且年轻的脸庞:脸上的颧骨和上下颚骨清晰地突现出来,有了棱角,双眉紧皱着,上下唇闭得很紧。
同样的话他每天都要说好多次。
“法西斯匪徒把人都给毁啦!”他愤愤地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知道他过去生活坎坷,一直过得很艰难。不到一周岁就不幸失去了父母。他能长大成人是多么不易啊!军校毕了业,先是在列宁格勒反封锁战斗中负了伤,被评为二等残废军人,但他却置自己伤残于不顾,又走上了前线。可是在不久前的一次战斗中,他的心脏、肺部都被弹片穿透了,手臂、腹部也受了重创,加上摔伤,至今嘴不能说,耳不能听,身子不能翻动。你看!他几乎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他叫柯利亚·罗波哈。你知道当他看见我的时候,他有多高兴!……”
“妈妈,我们一起去吧!”
舒拉朝窗前走去,没有转身向着我,忽然,他以一种热烈的情绪,斩钉截铁地如赌咒发誓一般地说道:
舒拉也高兴无比。我走到哪里,他也跟到哪里,有时需要上街买烟抽或去散步,他会像个孩子那样央求我:
“我坚决回来!即使打断了腿,没有了手,弄瞎了眼睛,我也照样要活下去!活下去,我真愿意活下去!”
这才是最可宝贵的、令人喜出望外的新年贺礼。
他在回家后第三天就对我说:
“我看这是伊里亚·木罗米次(俄国民间传说中的大勇士)来了吧。”我答道。
“妈妈,你别生我的气,我不等探亲假到期就要提前回部队。我在家里再也无法呆下去了。多少人在前线流血牺牲,可我却在这儿……我知道,我们应该继续活下去……可我不愿这样做。”
“妈妈,你怎么这样看我呀,难道我变样了吗?”舒拉笑了。
我说:“多在家里呆几天吧,亲爱的孩子!……这是你法定的假期呀。”
他已经变成为一个真正的巨人了。看上去他是那么英俊、健壮。高大的身躯,宽阔的肩膀,着一件军大衣,寒气袭人。凝结在浓眉和睫毛上的霜花正在融解,由于寒风凛冽,行走的急切,他的脸膛显得通红,两只大眼睛闪着愉悦的光。
“我做不到啊!这对于我反而并不是真正的休息。我整天都无法去想旁的事,只能想前线……想在前线血火中奋战的战友们。妈妈,有可能的话,这次你就送送我好吗?我希望多有一些时间和你在一起。”
我感到有点儿奇怪,“这是谁呢?”打开门,意外的惊喜竟使我愣在了那里,舒拉站在了我的眼前。
我允诺了他。
1944年元旦,一阵清脆的门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送他到白俄罗斯车站。那晚天气很冷,车站很静。纵目远望,路轨上方,离地面不远有一颗明星,闪耀在清澈发蓝的天空。就在这一瞬间,我想到我现在送儿子上前线,不要多久那血与火的狂涛就要再度环绕在他周围,而眼下四周却是静悄悄的,我不知为什么似乎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又能常接到舒拉的信了,这些信都寄自最前线的血与火的战场,不再是和平的乌里扬诺夫斯克。
软席车票买好之后,舒拉便将他的手提箱送上车去,可很快他就跳下车来,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
他要为姐姐报仇哪!
“喂,妈妈,妈妈,真没想到呀,将军也在车上哪!……”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简直就像一个小孩。
舒拉还活着!
“哇,看你还是个战士哪!战场还没上,却先被自己的将军吓成这个样子,这怎么行!”我和他开玩笑。
“前方军报,10月27日电。在激烈的战斗中,某部正在全力扫荡德寇第197步兵师的最后残敌。就是这个师的德寇,在1941年11月于彼得里斜沃村杀害了勇敢的游击队女战士卓娅。《真理报》刊登的5幅德寇残杀卓娅的照片,点燃了我军官兵胸中新的怒火。战斗在这里的卓娅的弟弟,共青团员,坦克手,近卫军少尉舒拉正在勇猛战斗,立志为姐姐报仇。在最后的战斗中,舒拉同志指挥的‘卡威’坦克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击毙和碾死希特勒匪徒多名。少校维尔什宁。”
我们在月台上站着交谈,直到列车缓缓启动,舒拉站在车门的踏板上向我挥手,我随着列车朝前走,可是我愈来愈跟不上列车的速度,只好目送着儿子的身影远去。车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强劲的气流险些把我冲倒,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列车飞驰过后,月台上一片冷清,一片寂静,一片空虚,可我仿佛觉得儿子的脸仍然在我面前,他正挥手和我告别呢。
有一段时间,一直没有舒拉的消息。几天后,我打开《真理报》,忽然,第三版上一条令人惊喜的消息映入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