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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爱情

夜的确很深了,我回家躺下休息。一觉醒来窗上露出了发白的天色,6月22日的前夜是多么短促……

6月的夜晚,是那样的不平静,说话声,欢乐声,轻快的脚步声,优美的歌唱声,一会从这儿,一会从那儿传出来,此起彼伏。深夜被吵醒的人们,从窗户伸出头来,始而惊愕,继而微笑,深表理解。没有人去追究这一夜街上为什么有这么多神采飞扬的青年人,为什么会有十个一群八个一伙的男女青年牵手挽臂兴奋地走在马路上,为什么他们脸上总是带着喜悦的神色,为什么他们抑制不住要放声高歌。不必打探查问,人们都很清楚:这是莫斯科青年的毕业庆典。

舒拉站在自己的床前,也许是他小心而轻细的脚步声惊醒了我。

莫斯科的夏夜很短,夜间的幽静为时也不长。行人的脚步不时地在柏油路上大声地踏过,不知来历的汽车飕飕地从身边掠过。克里姆林宫的钟声在酣睡的莫斯科上空响彻、回荡……

“卓娅呢?”我问。

在学校门外我停留了一瞬。从舞场爆发出来的欢笑声传到我的耳里。我慢慢地走着,深深地吸着夜里的清爽空气。此刻,我想起了第一次把幼稚的卓娅和舒拉送进学校那天的情景。“他们都长大成人了……如果父亲能活到今天看看他们该有多好啊!”我这么想。

“她与伊娜散步去了。”

我悄然离开了舞场。

“晚会开得好吗,舒拉?”

姑娘的天蓝、桃红、雪白的五彩缤纷的衣裳又在我眼前晃动,还有那一张张兴奋的、欢笑的、热红了的脸孔……

“很好!很好!但我们早一些离开了会场,只有毕业班同学和教师留下了。这是出于礼貌,不去打扰他们告别,妈妈,你知道吧。”

“围圆圈!围圆圈!大家都来围成一个大圆圈!”

舒拉也躺下了,我们都没有作声。忽然从窗外传来小声说话的声音。

一曲华尔兹奏毕,一对对舞伴分散开来,接着一阵愉快的欢呼声四起:

“这是卓娅和伊娜……”舒拉小声说。

卓娅正在和一个青年谈话,这位我不知名的男孩,肤色稍暗,身材魁梧。卓娅说着,眼含微笑,双颊泛红……

两个女孩子刚好停步在我们窗下,正热烈地谈论着什么。

现在,我终于找到我的女儿了。她穿一件红底黑点的衣裳,就是用舒拉的赠款买的那件。这件衣裳她穿上适体而优美。当舒拉初见这件衣裳时就很欣慰地说:“你穿它是太合适不过啦。”

是伊娜的话传了过来:“……这时候,你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呀!”

我向发出音乐声、欢笑声、喧闹声的方向奔去。直到大敞四开的大厅门前,我就眼花缭乱站住了,那么多好看的灯光,那么多年轻英俊的面孔,那么多惬意的微笑,那么多发亮的眼睛……我从他们当中认出了瓦尼亚——就是令舒拉钦佩仰慕地多少次提到过的那个青年:瓦尼亚是学生会主席,优秀的共青团员,三好学生,一个油漆工人的儿子,他自己的油漆手艺也很精湛,心灵手巧……我也看见了瓦洛嘉·尤里耶夫——那个教过卓娅和舒拉初级班的丽基雅·尼柯莱夫娜的儿子。这个男孩长得眉目清秀,天庭饱满,但令人奇怪的是他的面部表情却一向十分严肃。可现在又令人惊奇了,他竟完全孩子气地天真地笑着,往向他飞旋过来的一对对舞伴的头上洒着满捧满捧的五彩纸屑……后来我的眼睛找到了舒拉:他倚墙而立;一位浅色头发的女孩笑着前去邀请他跳华尔兹舞,可他只是羞涩地微笑,同时频频地摇着头……

“不错,但我还搞不清楚,爱怎能爱一个自己所不敬佩的人呢。”卓娅反诘道。

我悄悄地走近学校,环视周围,慢慢地踏着阶梯登楼。是啊,尼柯莱·伊凡诺维奇把学校装饰得焕然一新,最好、最精当的是他使夏天进入了校园,遍地是夏天的花草,瓶里、桶中、地下、壁上,乃至于每一个窗台、每一个角落,每走一步,双眼所触之处,全是一束束的蔷薇花,一串串长长的翠绿的松树枝,一簇簇的丁香花,精工巧构地黏结勾连起来的桦木枝条,还是花,花,没有尽头的花……

“您怎能这么想呀!”伊娜慨叹地说,“你不是读过很多书的么?”

是啊,真的听见音乐了,也远远看见那照耀学校的灯光了。那里所有的窗户全敞着呢。

“正由于我读过很多书,我才这么说。我深知,假如我不尊敬那个人,我就不能爱那个人。”

还没有来得及回顾,就听到有个人用厚实的男低音在回答:“是基里柯夫的学校吗?一直往前,您看见了吧,就在那所房子那里,拐个弯儿就到。您听,您听,这不是那里传来的音乐声吗?”

“可书中关于爱情的描述不是如此。在书中,爱情就是幸福……爱情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感情……”

这时听到一个妇女的声音在低语:“你不知道二〇一学校怎么走吗?”

“是的,本来,可是……”

那天夜里,天气爽朗,气温和暖。我回家已经晚了,时近10点钟,没赶上和孩子们一道去。他们已到晚会去了。休息了一会儿我步出室外,独自一人静坐在台阶上,对着宁静安谧的环境和芳香的树丛欣赏了好久。后来我站起身便慢慢向学校走去。我想去欣赏一下,即使是从远处看看,尼柯莱·伊凡诺维奇如何“制作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好”,孩子们是怎样的欢乐活跃……可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到底要去干什么,也许就是散散步而已吧。

窃窃私语声越来越低了。

“我保证他这次制作的将比以往任何一次的都好!”舒拉说。

“送伊娜走了,”舒拉小声嘟囔着,“她将来的生活不会那么顺利的,她对一切事物的看法都带有她个性的特点。”他又像一位关怀他人的长者在发表看法。

他们将学校装饰一新。美术老师尼柯莱·伊凡诺维奇发挥了他的特长。他有着二〇一学校最引人注目和令人尊敬的一双巧手。他总会把学校装饰得高雅朴素,并且每年新年、“五一”、十月革命等几个重大节日前夕,他准能设计出新颖独到、不同凡响的格局来,孩子们也永远是他的指令的高兴、热心的执行者。

“不碍事的,”我说,“她还在一天天往大里长哩。将来她成熟起来了一切都会好的!舒拉。”

的确,他们不只是作为客人,作为舞会参加者才预备参加这个晚会的,而且准备和他们比一比,打算一年之后,开出一个以往任何一届毕业生连做梦都想像不到的那样灿烂无比的舞会来。

立即从楼梯上传来了卓娅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她悄悄地推开了房门。

没等他说完,卡嘉就接了上来:“第二,是我们要看看他们究竟怎样办晚会,明年我们好举办得更好些!”

“你们都睡着了吗?”卓娅小声地问。

舒拉说:“由于我们都非常喜欢我们的毕业班同学,他们都非常之好,仅一个瓦尼亚·别雷赫就很了不起了呀!这是第一……”

我们都没吱声。卓娅独自无声地走到窗前,面窗而立,久久地凝望着破晓的天空。

十年级毕业晚会在6月21日举行。九年级“甲”班决定全体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