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生命是已经存在的,还是我创造出来的?”
“不,”乔利斯说,“你在生活中的决定是真实的、原创的。我们在这里看到它们的事实,并不能改变这些选择是由你自己决定的。你完全可以自由地做出其他的选择。你只是没有。”
“是的。”
“所以我的选择不是真正的选择,”你说,“我即将经历的一切是已经决定好的动作。我只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这话说不通。”
梅里亚姆点了点头。“这是唯一的办法。”
“有时候,你必须为了真理而放弃理智。”梅里亚姆说。
乔利斯摇了摇头。“拍卖会结束后,就在你出生前,你对即将到来的人生的任何记忆都会被格式化,甚至是你选择了它的事实。”
在离你最近的旅行者中响起了一阵欢呼声。那个马蜂窝一样的生命被买走了。胜出的人接受其他人的祝贺,没有丝毫的心酸和羡慕。你也看到了,那把绿莹莹的小提琴也有了买主。无所谓了。有无尽的菜单可供选择,你觉得一定能找到自己喜欢的生活。或者不喜欢的生活,就看你要找的是什么了。
“但我可以躲开,”你说,“错误的事情,错误的决定,现在我知道了后果,就能做出不同的选择。”
“当你准备好了,格式化就在那边。”梅里亚姆指了一下说,“不过如果你有兴趣的话,那边有一个训练场。那里的设施很齐全,到处都是旅行者。”
乔利斯的推理是不寻常的,但不知为何令人信服。事实上,即使是在他说话的时候,你的目光也会被左边的一个生命所吸引,你发现这个生活特别吸引人——一个绿色的、闪闪发光的东西,形状像一把小提琴。在这个生命里,一个灾难性的选择最终导致了各种混乱。不过,乔利斯的逻辑似乎有一个缺陷。
“训练什么?”
乔利斯向着那个形似马蜂窝的生命做了个手势。对它的竞拍更加狂热,它的红光和金光的脉动也随之加快了反应。“也许一个旅行者刚从伟大的成就中走出来,被更大的焦虑所困扰,”乔利斯说,“所以他们寻求的是失败,没有期望。”
“为了你的生命。”
乔利斯耸耸肩。“谁知道呢?有的人确实喜欢万无一失的存在。但是,也许一个旅行者回忆起以前轻松的生活没什么刺激,现在渴望着艰苦和有意义的生活。或者是没有悲剧的旅行,最后感觉很肤浅,导致他们渴望失去和深度的旅行。”
“如果我什么都记不住,何必去训练呢?”
“看起来太……难了,”你说,“难道他们不喜欢最简单、最成功的吗?”
乔利斯瞥了一眼梅里亚姆。“有些旅行者说,”他说,“格式化是不完美的,即使你忘记了训练本身,也会保留你训练的特质。”
“为什么不呢?”乔利斯问道。
“比如说肌肉记忆?”
“他们为什么要竞拍那个?”你问道。
乔利斯又耸了耸肩。你忽然想到,这其中的许多事情甚至对他和梅里亚姆来说都是个谜。你又想到了奇迹之门,那些狂热的旅行者,那些生命的无限矩阵,就像天空中那么多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
你走近一看,更仔细地观察每一件珍宝的舞姿,精确地看清楚生命的尺度。有的短些,有的长些;有的以欢乐为前奏,以悲伤为结尾;有的经历了多年的不公平之后以苦乐参半的救赎为高潮。这些变化无穷无尽,然而,没有一个生命缺乏竞价者。离你最近的地方——形状像一个马蜂窝,闪烁着金红的光芒——绝对是一个生存的车祸现场,充满了错误的决定、糟糕的破绽和没有预料到的悲剧。然而,在它下面的旅行者们却一样充满活力,因为它的不幸遭遇让人不由自主地渴望。
“所以我不会记得这些事了?”
“竞价,”梅里亚姆说,“这是拍卖会。他们是在竞拍生命。”她解释说,每一件熠熠生辉的宝物,都是一个有待于发生的生命,一个有待于冒险的旅程,在拍卖会上,只有最想得到它的旅行者才能拥有它。
“不会记得意图和目的。”
在每一盏灯的下方,都有一大群旅行者。他们蜂拥而上,争先恐后,跃跃欲试。他们呼喊着挑战,发泄着哀求。虽然他们的呼喊声很热烈,但并不凶恶,只有一种集体的、快乐的渴望。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你点了点头。梅里亚姆和乔利斯警告过你,事情会变得很混乱,他们说得没错。尽管如此,现在还是没有任何事情让你想转身离开。当你的目光转向梅里亚姆和乔利斯的身上时,只有最后一件事让你烦恼。
在另一边,一个开阔的广场向四面八方无边无际地延伸。抬头看不到另一边的界限在哪里,发光的物体规律地在上方盘旋着。你想,那是星星。直到你眯起眼睛看清它们最初的光辉。每一颗都不比面包盒大,没有两颗是一样的,它们的颜色、形状、光泽和运动都是无穷无尽的。它们的旋转和脉动,闪烁和流动,大多数都是抽象的,但也有一些是隐隐约约的熟悉的形式——一盏闪烁的灯,一条小溪中的气泡,一道夏日云里的闪电。
“我还会记得你吗?”
梅里亚姆紧张地笑了笑。乔利斯给了你一个肯定的点头。“那好吧,”他说,“我们开始吧。”他面对着门,拉开了门中心的铜环。
“恐怕不会。”梅里亚姆无奈地笑着说,“不过,别担心。我们会再见面的。”
原来你在这里,在“奇迹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