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长没再吭声,便把车门给关上了。他刚关上车门,弗兰克林先生就从台阶上奔了下来。“再见了,雷茜尔。”他伸出手来说。
雷茜尔小姐连理也没有理他。“赶车,琼斯!”她对赶车的大声说道。
“赶车!”雷茜尔小姐叫道,嗓门提得更高了,对弗兰克林先生也没有理睬,就像刚才对克夫探长一样。
“小姐,趁你没走,我想跟你说句话。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你这样一走,我找起你的钻石来麻烦就大了。请你考虑清楚,自己拿定注意,到底是走呢,还是留下。”
弗兰克林先生大吃一惊地朝后退了一步,马车赶过去了。
克夫探长的动作几乎跟她一样快。她钻进马车的那会儿,他刚好赶到车子旁边。
“帮我最后一次忙吧,贝特里奇,”弗兰克林先生回过头来含着眼泪对我说,“赶忙送我上火车!”一时间,雷茜尔小姐把他弄得完全丧魂失魄了。从这点可以看出,他有多爱她!
过了一会,雷茜尔小姐下楼来了。她打扮得非常漂亮,头上戴着一顶时髦的小草帽,帽沿有一层白面纱。帽子下面露出一头乌黑的秀发,像缎子一般光滑。那张漂亮的脸蛋,除了眼睛和嘴唇外,没有什么变化。她的眼睛显得比往常明亮、凶狠,两片嘴唇完全没了血色,也没了笑声。我简直都认不出了。她匆匆地吻了吻自己的母亲,说:“原谅我吧,妈妈。”说完使劲地拉下面纱,遮住了脸,由于劲大,把面纱都拉破了。只一会儿工夫,她就钻进了马车。
“弗兰克林,你临走前到我那里来一趟,”夫人带着哭腔说——说完就上楼回房间去了。弗兰克林先生也径自走进屋去。只剩下克夫探长和我两人面面相觑。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顾自轻轻地吹起了《夏天的最后一朵玫瑰》。
头一个走出屋子来的是夫人。她对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她站在最高的一级台阶上,像座雕像般一动不动,等着她女儿出来。
“现在可不是吹口哨的时候。”我生气地说。
说完这些话,他打发那个跟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事情很明显,雷茜尔小姐要让人暗中监视了,在她母亲的马车的跟班座上,在她的背后,将有一个密探!
这时,马车已驶向远处。在马车背后的跟班座上,塞缪尔的旁边,已多了一个人。
“等会你会看到我的一个朋友守在树林里,”他说,“我那个朋友不用拦住马车,就能跳上跟班座,坐在你旁边,你什么事也不会有,只管别作声,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就行。”
“好吧!”探长说道,“已到处理这桩事的时候了。我们还是先从罗珊娜·斯比尔曼着手吧。乔依斯在哪儿?”我听了赶忙派了个小马夫去找他。
“事情要一桩桩来,我得先跟范林达小姐谈谈。”克夫探长说着打了个手势,叫塞缪尔从马车后部的跟班座上下来,到他跟前去。
“你听到我对范林达小姐说的话了吗?”我们在等乔依斯的时候,探长说道,“你看到她那副态度了吧?和你家小姐一起在她母亲马车里的,还有一个旅伴哩,贝特里奇先生——这个旅伴的名字就叫月亮宝石。”
乔依斯是弗里辛霍的警察,是西格雷夫局长留下给克夫探长使用的。他刚问完这话,时钟打了两下。来接雷茜尔小姐上姨妈家的马车,准时来到了大门口。
我没有作声。
“行了,贝特里奇先生,”他接着说,“我们还是说正经的吧。乔依斯在哪儿?我吩咐他看住罗珊娜的。”
小马夫回来了,后面跟着乔依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我倒不想卖关子,不妨先在这儿告诉你,他的经验告诉他,罗珊娜身边一定带有藏东西地方的备忘录。
原来乔依斯不知道罗珊娜去哪儿了,他已经有一个小时左右没见着她了。
“您打算怎样去找那个地方呢?”我问道。
“你还是回弗里辛霍去干你的正事吧,”探长不动声色地说,“我看,你的才能对我们这一行不适用,乔依斯先生。再见了。”
“从她买的料子上就可以证明。如果这是范林达小姐的睡衣,她就得买花边、饰边什么的。一段普通的布料,正说明这是用来做仆人的睡衣。问题是她干吗要把那件沾了漆的睡衣藏起来,而不把它毁掉?要是她不告诉我们,我们就得去搜查抖动沙滩上那个藏东西的地方了。”
那人自感没趣,红着脸走了。我听到说罗珊娜已失踪,不禁愣住了。
“有什么可以证明那是罗珊娜的睡衣呢?”我问道。
“不,贝特里奇先生,”探长仿佛已看透我的心事似的回答说,“你的那位年轻朋友罗珊娜,决不可能像你想的那样轻易地逃脱我的手掌。只要我知道范林达小姐在哪儿,就能追踪到这位范林达小姐的同谋。昨天晚上,我阻止住了她们的会面,好极了。她们一定会在弗里辛霍会面。我们干脆就到范林达小姐去的那家公馆调查。另外还有一件事,请你再把仆人召集起来。”
“当然是她自己的了。从那天十二点到星期四早上三点之间,她有可能溜进你家小姐的房里,商量怎样隐藏那颗月亮宝石。回到自己房里去时,她的睡衣碰到了门上的湿漆。她洗不掉那块漆斑,又没法把沾漆的睡衣毁掉,另弄一件相似的衣服,使她的内衣查点起来可以不缺少。”
“天哪,您要找仆人们干什么?”我问道。
“谁的睡衣?”我问。
“罗珊娜干的逃不出两件事,”他回答说,“一是上弗里辛霍,二是去抖动沙滩她藏东西的地点。首先得查明,有哪个仆人在她出门前见过她。”
“这件疑案越来越玄了,”他说,“我在弗里辛霍的一家铺子里调查出,她在那儿只买了一块料子,别的什么也没买。她买的那块料子刚好做一件睡衣。”
结果查明,最后一个看见罗珊娜的是厨娘南茜。
克夫探长摇了摇头。
南茜看到她手里拿了封信溜出门去,还听到她托肉贩把信带到弗里辛霍去寄出。那人看了看信封上的收信地址说,给柯伯洞的信用不着到弗里辛霍去寄,那样得要两天才能收到。罗珊娜说她不在乎要多久才能寄到,于是那人就答应照她说的去做了。在这以后,就没人再见过罗珊娜了。
“印度人的事我已经听够了,”我说道,“罗珊娜的事怎么样?”
“嗯?”我问道。
“我见到那三个印度人了,”克夫探长回答说,“我还查清罗珊娜在镇上偷偷地买了些什么。那三个印度人下星期就要被释放。我和默士威特先生都不怀疑他们上这儿来是来偷月亮宝石的。星期三晚上公馆里出的事,把他们原定的计划给打乱了,他们跟你一样,和月亮宝石失踪的事毫无关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贝特里奇先生——如果我们找不到月亮宝石,他们倒可以找到。那三个变戏法的人的事,还没完呢。”
“嗯,”探长说,“我得去弗里辛霍一趟。这说明藏东西地点的备忘录在那封信里,我必须去邮局看看信封上的收信地址。如果正是我心里推测的地址,那下星期一,我又要去拜访我们的朋友约兰特太太了。”
我刚下楼走到大门口,就在台阶上迎面碰见了探长。我不想对他流露出我对他的调查结果感兴趣,可我还是情不自禁地问道:“弗里辛霍有什么消息吗?”
我陪着探长去备马车。在马厩的院子里,我们又找到了一条有关那失踪姑娘的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