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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哦,为什么你那么快就不救齐格弗里德了?我恳求你继续下去。他还有生还的迹象。他可能还会活过来的。”她哀号着说。

“利布林夫人很好。”但由于这事儿让她想起小齐格弗里德,她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待她擦干眼泪后,她告诉弗雷德里克,在利布林太太没有参与的情况下,她和一位德国人领事已经进行了葬礼所需的所有仪式,她是唯一一个看到那具小尸体被埋在犹太公墓的人。

这时一个陌生人加入到他们中来。还没等他更近一步,弗雷德里克就从来人的衣着准确地认出了那是亚瑟·史托斯的贴身男仆。

弗雷德里克走向罗萨和她握手。当他询问利布林太太时,她的脸红得像朵牡丹。

“尊敬的冯·卡马赫尔医生,”布鲁克说,“罗萨没法从那件事中解脱出来。您是否可以让她明白这样纠缠一件事总不是办法,她应该要忘记。现在就算她失去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会比这糟糕到哪去。我想对您说,冯·卡马赫尔医生,罗萨和我订婚了。”

“如果在世上荣耀是根据功绩来颁授的话,”弗雷德里克补充说,“那么那位单纯的佣人——那边那个女孩儿,”——他指向罗萨——“比拉法耶特更有资格作为两个世界的英雄,她应该享受更高的荣誉。她创造了奇迹。她从不曾想到自己,全身心地想着她的女主人,两个孩子的母亲的利布林太太,以及我们其他人。”

“恭喜你了布鲁克先生。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弗雷德里克解释了他们是怎样用了几小时成功地救醒了利布林太太。

“只要我一和史托斯先生解除关系,罗萨就可以离开利布林太太,我们准备回欧洲。我在入伍海军之前,可是个娴熟的屠夫。我在不来梅的兄弟告诉我说那里有点关于肉、红肠和蒸汽机供应的小生意。我们俩也都存了点钱。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试试?人不能一辈子给陌生人打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利林费尔德轻轻地从鼻梁上推起金边眼镜,透过镜片注视着女孩儿,疑惑地问道。

“我很赞同你的说法。”弗雷德里克说。

“哎,可怜的孩子。”利林费尔德说道。他的举动心不在焉。很明显,他的心思全在那份报告上,他也许会被迫需要在纽约市市长面前发表,“不好意思,”突然对弗雷德里克说,接着走到几节台阶之外,从兜里掏出一张写有字迹的纸条,仓促又不安地吟味着,“我妈妈也死了,不过,她又活过来了。”

那位神秘人的贴身男仆侧到罗萨耳边,伸手掩嘴,低语道:“利布林太太到了。”接着便离开了。几乎在同一一瞬间艾拉跑出来大声叫着,“妈妈。”

“是的,千真万确。”伴着少许幼稚且卖弄的自傲,她毫不害羞地回答道,“而我的哥哥淹死了。”

利布林太太正穿过公园,她走在一位绅士旁边。她的装束十分符合俄国王室王妃的身份,很明显,她已经找到了更换衣橱的机会。弗雷德里克与她握手,从她左胸下的痣和那美妙身体上其他几处印记记起了她,他像是冷酷地工作的机器,为了修复呼吸而工作着。

“早上好啊,小丫头。你真的遭遇了那场可怕的海难吗?”

她将他介绍给了她的伴侣,一位胡子黝黑稠密,穿着优雅的先生,而那位先生带着一副怀疑排斥的表情看着弗雷德里克。

弗雷德里克将艾拉介绍给了利林费尔德先生:“艾拉也在那条遇难的船上。对于由所谓的女性体力形成的巨大阻力,你又有了另外的佐证。”

“真古怪,”弗雷德里克心想。“这个小头生物以为我是他的敌人,鉴于此,他应该知道他到底欠了我什么。那会儿我辛勤劳累,不辞辛苦地救助将死之人。我认为我自己是一位上帝派来的道德高尚的使者,毕竟,我做这些别无所求,只为了获得唐璜的乐趣,他可是圆滑又自傲。”

“早安,尊敬的冯·卡马赫尔医生。”她说道。

利布林太太已经去过了波士顿和华盛顿,这趟来美国她很开心。

弗雷德里克转身看到罗萨站在台阶上。

“你觉得纽约的酒店怎样?我住华尔道夫酒店。它们很富丽堂皇吧?我在前排有四间房。那可真是如此宁静,如此奢华,如此绮丽的画卷啊!你会觉得仿佛置身于阿拉伯的夜晚。尊敬的冯·卡马赫尔医生,您应该去试试戴尔莫尼克餐馆的牛排。柏林或者巴黎有什么可以和它比的?在欧洲,您再也找不到像黛莫妮可一样的餐厅或像纽约酒店一样的酒店了。”

艾拉回礼说道:“我同罗萨一道出来的。她在那儿。”

“有可能。”弗雷德里克说,他此时感到有点头晕。

“怎么了,艾拉·利布林,你从哪儿来?”

“您去了大都会歌剧院吗?”

来回踱步时,弗雷德里克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猛拽他的外套,他转身看到一个穿着时髦的俊俏小丫头。

利布林太太继续着类似的欢快询问,不过她几乎不期望从弗雷德里克那里得到什么回应,多数时候,她是在自问自答。

出租车轧过雷诺克斯大道,穿过中央公园,沿着第五大道,路过大都会博物馆、雷诺克斯图书馆、富豪住宅区和圣帕特里克大教堂。在第五十大街的街口,车头掉转驶向百老汇,利林费尔德指出了兴趣大厦,麦迪逊广场和霍夫曼住宅,那是民主党人的聚集地。最终,他们到达了市政厅公园,在中央矗立着一幢带有一个圆屋顶和一个柱廊门廊的大理石建筑物。在柱廊的门廊处,绅士们等待着女士们。

他想着罗萨和齐格弗里德,又一再地审视着那位绅士的新黑漆皮鞋、笔挺的西裤、表链、钻石围巾别针、单片眼镜、高高的帽子和奢华的皮大衣。

当他们坐车穿越那段阴冷的灰暗又沉寂的市区时,利林费尔德先生解释道:“这就是当前的形势。现在,纽约处在坦幕尼派的控制中。在上一届选举中,共和党败北。市长爱罗利就是坦幕尼派的成员。坦幕尼这个词就是派生自一位印第安酋长,坦穆尼德,他是库柏的《皮袜子故事集》里的角色。政党领导居然有愚蠢的印第安名字和头衔。可是,不要被那些印第安的浪漫鬼话给骗了。坦慕尼协会的成员都是非常实际的。坦幕尼老虎是一头不会被纽约大羊圈对付的猛兽。虽然不是绝对肯定,但我想我们能够很确定,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能争取到那个坦慕尼老虎,也就是市长,站在我们这一边。加里先生是共和党人,是坦慕尼协会的死敌之一,所以,向爱罗利和预防儿童暴力学会那个愚蠢的机构给了那么利落轻巧的一击,会让爱罗利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不过他的任期就快要满了,而且他想再次参与选举,因此他向共和党做出一些让步也是相当精明的做法。我们会看到的,等着瞧吧。”

“你和咱们大都会歌剧院有名的男高音是什么关系?”当利林费尔德放松地舒了口气从门廊回来时,利林菲尔德问弗雷德里克。弗雷德里克不明白,接着利林费尔德重复了利布林太太在向弗雷德里克介绍那位绅士时同样提到的那个意大利名字。他十分惊讶弗雷德里克居然不知道利布林太太的新朋友就是那位誉满全球的明星。

纽约市市长指定二月二十五日在市政厅举行听证会,届时,利林费尔德先生和他的代理人,布朗和塞谬尔森,以及防止虐待儿童学会将会提出他们支持或反对关于限制哈尔斯特伦在公共场合跳舞的理由。利林费尔德太太给英吉格穿上了“漂亮的”衣服,让她乘上出租车,在女伴的陪同下朝市政厅走去。英吉格坚持要让弗雷德里克参加,而且他已经同利林费尔德先生一道乘前一辆出租车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