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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潘仁美接诏中计

潘仁美乐坏了:“儿呀,免礼,快坐。来,传我的令,叫各位战将来见见少帅!”时间不长,边关众将都来了,大家一看,钦差认上了干爹,都气得转身出去了。天色已晚,潘仁美说:“该休息了,都去吧!丕显哪,我叫他们给你找好了屋子,你叫他们领着歇息去吧。”“不,在家时,我跟我娘在一个床上睡。今天晚上,我就在您身边睡得了。您要喝茶、倒水什么的,我好伺候您。”

呼延丕显一听,乐了:“伯父,您若不嫌弃我,我就认您个干爹!”“好哇!”“我给您磕头了。”说完,呼延丕显“”就是一头。

“那好,咱俩就一块睡。”“来,我搀着您。”呼延丕显搀着潘仁美到里边。潘仁美“扑通”往床上一倒,就起不来了。呼延丕显并不怠慢,给他扒帽子、脱衣服,又打了盆热水给他烫了脚。潘仁美可乐坏了:“儿啊,我真舍不得离开你呀!你交旨之后,我一定跟皇上把你要回来。”

随后,呼延丕显又给潘龙、潘虎、潘昭、潘祥每人倒了一杯:“四位哥哥,你们可都比我大,可得多加指教呀!”等他给黄龙斟酒的时候,见他的两个黑眼珠子死死盯着他。呼延丕显想:这小子不是东西,你等着,姓黄的,我非得设法把你先除掉。再说边关众将,开始以为呼延丕显提潘仁美来了,大伙都想帮忙,现在看,呼延丕显伯父长、伯父短的,叫得那么甜,都气坏了。一直喝到掌灯时分,潘仁美有点喝多了:“贤侄呀!我太喜欢你了。若有你这么个孩子,祖坟都冒清气了。”

“哎!那敢情(2)好。到那时,我就不离开您了。来,快躺下睡觉。”说完,把他往上一掘,把被子给他盖上,拿过扇子:“您睡,我给您扇凉。”“好,好!”老贼把眼睛一闭,气出得特别粗。呼延丕显看着他的脸,心里正合计着抓老贼的事呢,扇子一停,潘仁美忽然把眼睛睁开了:“嗯!你要干什么?”

这阵,菜都上来了。呼延丕显拿起酒壶:“老伯父,我得先敬您一杯!”“不!你是奉旨钦差,远道而来,我应该敬你一杯。”“哎,老伯父,再别提钦差之事了,我离开您这儿,回到京城,就什么也不是啦!不还得在您手下听令吗?老伯父,您多提拔提拔我就行了。”“好,给老夫倒上一杯。”

丕显急中生智,忙说:“爹,我刚才看见个小虫子,不长一点儿,从您鼻子里钻出来。我刚想捉它,可它又钻回去了。爹,那是什么东西?”“这是真的?”“那还有假!”“有多大?”“一指来长。”

想到这里,他把潘仁美拉到一边:“元帅,他是仇人之子,到这儿来,为了何事?如果是前来抓你呢?”“黄龙,你不要想得太多了。他是个十二岁的娃娃呀!”“恩师,你看错了。这小子眨眼就是一个道道哇!”“嗯,那么说,得多加注意。”

“哎呀,孩子!这叫龙钻七窍,是称帝之兆哇!”“您要当皇上啦?”“对!儿啊,可不许对外人说。”“这可太好了!您要当了皇上,我可就是皇太子了。”

“您别提我爹了!他就是缺少心眼,叫杨继业糊弄了。我就不服,非得靠他们?我看潘伯父您这个人真不错,还不如当初靠着您呢!”潘仁美一听,哈哈大笑:“贤侄,不要说这些了。你是男子汉,何必计较这些!来来来,酒菜齐备,请钦差入席。”说完,老贼领着呼延丕显奔到后院。大厅里摆好了酒宴。潘龙、潘虎、潘昭、潘祥、黄龙都在这儿。因潘仁美讨好呼延丕显,所以别人对他也都不错。唯独黄龙生疑,只见他两眼打量着呼延丕显:这小子说是犒赏三军,会不会是为别的事?

“对!”“您快睡,我给您扇凉。”老贼眼睛又闭上了。呼延丕显离开屋子,直奔前厅。他往东西两旁瞧了瞧。只见东边一间耳房灯光明亮,人影摇晃。他走到窗前贴耳细听。

“得了吧,伯父!呼、杨两家像一家,那是好听呗;我们呼家怎和杨家相比?人家先修天波府,又修无佞楼,儿子、女儿都是官。我家行吗?”他这番话一说,潘仁美倒生疑心了:“贤侄,你们呼、杨两家亲如手足,你父和杨继业可是磕头弟兄呀!”

只听里边有人“啪”一拍桌子,说:“哥哥,这个气我受不了啦!”“别吵!”“我的气压不下去呀!今天盼、明天盼,盼着来钦差,把咱心里话都说出去,没想到来了这么个小崽子,他父仇不报,反认贼作父,一口一个干爹,叫得那么甜。我真恨不能把他抓来撕碎了!”“你别吵,叫人听见,这还了得!”

“哼,我早知老杨家不是东西。”“啊?你何出此言?你们呼、杨两家可是交情过命呀!”

“我不怕!这阵那个小崽子早和老贼睡觉了。”呼延丕显见屋里有两个人,一高、一矮,说话的是那个黑大汉。他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拳头放在膝盖上,正大发雷霆。旁边那个矮个正劝他呢!这两人是谁?我何不进去问问?想到这,他轻轻推门,门闩着,连敲几下:“哎,开门!”“啊?”屋里两人吓坏了,“喋”把灯吹灭,谁也不言语了。

“我怎么没听说?”“哎呀,你是孩子,你哪里知道?”丕显装着吃惊:“啊?潘伯父,老杨家不是保国忠良?怎么造反呢?”“哎呀,那都是别人替他吹牛。”

呼延丕显心里好笑:“开门,开门!”“谁呀?”“我。”“都睡着了。”

“这才是我的好伯父呢,我就知道您心眼好哇!哎,老杨家的人,我怎么一个也没见着呢?”“你没听说?”“我听说什么?”“老杨家人反了!”

“睡着了还说话?”“你等着。”时间不长,灯亮了,门一开,呼延丕显一进门,把屋里那两人吓坏了:“啊,钦差大人!”呼延丕显一看,说话的是那小个子,大个子在床上假装睡着了。

“上哪儿看见呢?”“你父亲押运粮草去了,几天后就回来。”“那我白来了。”“不要紧,我调他回来,叫你们父子团圆。”

呼延丕显回手把门“哗啦”给关上了:“二位,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别装睡了,快起来吧!”大个子一听这话,“腾”就起来了:“嗯?”

“潘伯父,我明白了,您是不是看我小哇?我早想到这儿看看,正好听说犒赏三军,我要借机而来,就偷偷跑到街上,正好截住了八王爷的大轿。见了万岁,我说要下边庭。他说,‘你是个小孩,头上没有功名,不行。’我说,钦差本来就是个临时的,也用不了什么官。况且我到边庭有两件事要办。皇上问什么事?我说,第一,要看看我潘老伯父,他把边关守得坚如磐石(1),我去学学;第二,看看我爹,我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了。皇上听了,才叫我前来。哎,潘伯父,我爹呢?”“贤侄,想你爹了?”“可不!”“你没看见他?”

丕显忙小声说:“你们两个姓什么叫什么?”大个子说:“我叫郎万,他叫郎千。我们是亲哥儿俩,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贤侄,你今年多大年纪了?”“十二岁!”“十二岁就出京当钦差,你娘放心吗?”“放心。”“万岁怎么派你来的呢?”

呼延丕显一听,又惊又喜:“哎呀,二位哥哥,叫我好找啊!你们看,这是什么?”

潘洪一听,惊恐万端,忙说:“你是呼延赞之子?”“对呀!”“钦差大人!”“哎,我算什么钦差呀?我是个小孩,您管我叫贤侄,那就高抬我了。”

[注释]

“潘老伯父,您别看我刚才装模作样,因为我是代天巡守,身不由己。如今,诏书宣读完了,请您上坐吧。”“请问钦差大人是哪家之后?”“潘老伯父呀!我父亲和您是同殿年兄年弟,官拜铁鞭王,我是他膝前不孝之子呼延丕显!”

(1) 坚如磐石:像大石头一样坚固。比喻不可动摇。

潘仁美急忙跪倒磕头:“臣接旨,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呼延丕显念道:“三关大帅,镇守边庭。本应召进京城,金殿加封。怎奈边关不可一日无帅,特派钦差呼延丕显前去犒赏三军。带去粮食两千石、牛五百头、羊一千只、肥猪八百口、酒一千坛、绸缎五百匹,还有白银、黄金、玉器若干,望旨谢恩。”“臣,谢主龙恩。”他站起来刚想谢钦差,只见呼延丕显忙到了他近前:“潘老伯父,一向可好?小人给您磕头了。”“哎,钦差大人,这是为何?”

(2) 敢情:表示情理明显,不必怀疑。

呼延丕显来到边关,潘仁美把他接到帅帐,设摆香案要宣读诏书。他往当中一坐,“刷!”把诏书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