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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 杨六郎回京探母

这时候,八姐、九妹听说哥哥回来,忙出来迎接。六郎冲她姐俩一摆手,指指孟良、焦赞,姐俩领会了。八姐、九妹上前先搭话:“孟二哥、焦三哥,一路辛苦了。走!到客厅吃饭去。”“好!”把二人让到小客厅,叫大师傅准备饭菜。

六郎凉了半截。门口冷冷清清,一片凄凉景象。六郎明知出事了,还得瞒着他二人,忙说:“牌坊太旧了,要扒倒重修。走,咱们从后门进府。”三个人忙到后角门,“啪啪”敲门。家人杨明挑着灯笼出来了:“啊!郡马回来了!”“小声点!快把马牵进去。”三个人逃来,家人赶紧到里边送信。

六郎说:“道上没喝一口酒,馋坏了吧?到家了,管饱喝,喝足了就睡。有事,哥哥我叫你们。”“哎,你不喝点?”“我有点事,你们先喝着。”“去吧,去吧!”两人见酒没命,左一碗、右一碗,越喝越高兴。

三个人快到天波府门前了,六郎说:“你们看,咱府门比那家好多了。”走近一看:“啊!”

忽然,孟良觉得不是滋味:“别喝了!咱俩光喝酒,那六哥哪里去了?咱俩干什么来的?走!也看看娘去。”“娘在哪儿?”“找呗。”两人出来了。银安殿灯光昏暗,两人又往后转到无佞楼。见楼上灯光挺亮,隐约听见有哭声。孟良拉着焦赞高抬脚、轻落步,上了搂。

六郎走出老远了,回头一看:“兄弟快走!”“这家门口太好了。”六郎哄着说:“咱们家门口比他家还好。”

偷往屋里看,只见杨府人全在这儿呢!老太君面朝东卧倒在床上,床前跪着六郎杨景,床头站着八姐、九妹,柴郡主站在一旁哭泣。六郎说:“老娘醒醒,不孝儿杨景回来了。”

“行!”当场说好,孟良、焦赞从树林里牵出战马,三人直奔京城。这天来到京城,天傍黑,打马进城。路过一座府门,门前张灯结彩,十分热闹。孟良看完乐了:“这家真好!”门前有副对联:“书香门第春常在,积善人家庆有余飞,横批:状元门第。”

老太君昏昏沉沉还是不睁眼。“娘得的什么病?”“夹气伤寒。”“怎么得的?”“叫人气的。”

“你上哪、我们上哪,你进京、我们进京,你看母亲、我们看盟娘。有人问,怎么回京了?我们说六哥带来的。”六郎急得直冒汗,无奈,只好说:“你们跟我去也行。不过,得依我三件事。一、不能喝酒,二、不许乱走,三、我说什么,你们得听什么。”

“谁气的?”九妹不敢讲。

“你们俩遇事压不住火,好惹祸。”“好几年没见着盟娘了,怪想的。你带着俺们吧,到京城俺们决不惹祸。”“不行!”“不行拉倒。老焦,走!”“上哪去?”

郡主见太君动了动,忙轻声说:“娘!您六儿回来了。”老太君把眼睛睁开了。六郎扑在床沿:“娘!”老太君扭头看看六郎,泪水夺眶而出,颤巍巍地说:“六郎儿,你我母子是在梦里相见?”“不。娘,儿真回来了。”

“我是私自进京,谁也不带,你们帮岳胜守营吧。”“谁用你带?我们自己长腿呢!”“不能带你们去!”“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病了?”“接到您的书信,我就回来了。”太君一惊:“什么信?”这一着急,老太君又昏过去了。

“你干什么去?”“我进京办点事。”“我们也进京办点事。”“贤弟,你们是边关大将,哪能随便进京?”“你怎么随便进京?我们在窗户外边全听见了。老盟娘有病,我们俩也要去探望!”

八姐、九妹忙喊:“娘!”六郎问:“送边关的书信是谁写的?”柴郡主脸一红:“是我。”“为何这样写信?”

六郎准备好东西,直奔汴梁。刚走出二十多里,突然有人高喊:“吠!留下买路钱再过去。”这时,树林里一前一后钻出两个人:“六哥,是我们。”“孟良、焦赞!你们俩干什么去?”

八姐说:“不怪我六嫂子,主意是我和九妹出的。老娘一阵糊涂、一阵明白。抓住我们叫六儿,半夜里还喊你的名字,明白过来,我们说叫你回来,她又不同意。我怕娘有好歹、落你埋怨,叫六嫂子仿娘的笔体给你写了信。”“娘的病到底怎么得的?”九妹哭了,说:“哥!你不在家,叫人家把咱们欺负苦了,牌坊也叫人家给扒了。”

“六哥,老娘七十多岁了,如等万岁之旨,得待何年何月?你可偷偷入都,然后再悄悄回来。”六郎说:“我走之后怎么办?”“你放心,一切交给小弟。这几天又不升帐,若有人找,就说你有病,不能相见。短短几天,一晃就过去了。”“那你就费心了,我一定速去速归。此事千万别叫孟良、焦赞知道。”

“谁干的?”“新科状元、兵部司马王强的姑爷谢金吾。”

六郎把岳胜带到后边书房:“贤弟,你看,这是老娘来的信。”岳胜接过书信,默念着:吾儿延昭,已有八载,未得见你面。如今母身患重病,数日来卧床不起,已病入膏肓(2)。望儿见信,速回家乡。倘一步来迟,唯恐难以相见。岳胜看罢,大惊失色:“六哥,你快收拾收拾,回京看娘去吧!”“贤弟,没圣上旨意,怎敢私离汛地?被朝廷知道,又是死罪!”

“他怎么样?”“皇上叫他十字披红,夸官一个月。那谢金吾仗着他老丈人的势力,乘夸官的机会,巧取豪夺。那天,他路过咱府门前,按规矩,文官下轿、武官下马,谢金吾不但不下马,不但吹三通、打三通,还放鞭炮,成心找碴儿。老管家杨洪和他辩理,那谢金吾管杨洪叫老狗,愣说这过往牌坊挡道,他命手下恶奴推倒牌坊、砸碎闹龙匾。杨洪拉他的马缰绳,叫他来见老娘,谁料被谢金吾一脚踢开,又让恶奴用皮鞭抽打得死去活来。老娘得信,出来找谢金吾评理,要和他面君,他却把马往前一冲,故意把老娘撞倒,老娘连气带摔,当时就昏过去了。我们姐俩得信,带家人出去才把这帮小子打跑。老娘醒来后,这口气咽不下,上殿面君。那王强是皇上的老师,王强又是谢金吾的老丈人,他向着谢金吾,有意从中调和。对老娘说,谢金吾不懂规矩。等他明白过来后,到府赔礼认错,然后,再拿钱重建牌坊。打了杨洪算白打,说我们也打了谢家的人了。可是,直到今天,谢金吾也没来认错,就这么不了了之。老娘一气之下,得了夹气伤寒。”

一晃七八年过去了,杨六郎镇守边关,南北两国经商往来,倒挺和睦。六郎从出征边关以来,曾思念居家老小,但,一来怕大辽进兵,二来怕犯私离职守之罪,所以,从没回过家。这天忽然军兵来报:“天波府老太君派人来下书。”来的是杨府家人杨光。六郎看过母亲书信,吃了一惊。只见他一摆手,左右退下,离悄悄告诉岳胜:“到我书房一叙。”

六郎听了这话,气坏了,强压怒火:“谢金吾欺人太甚。娘的病没找先生调治吗?”“治了!就是不好,娘是心病呀。”

八王、寇准见制伏了韩昌,心中欢喜。封杨景为三关大帅,镇守边关,岳胜为副帅,孟良、焦赞、杨兴、郎千、郎万等边关众将,皆为总兵。六郎诈死埋名有罪,但这次功绩卓著,得请皇上宽恕。就这样,八王、寇准、太君等人带五万兵回了京城。两月后,圣旨下到三关。六郎接旨,得知二帝太宗驾崩,三帝真宗赵恒即位。六郎诈死埋名,皇上不怪,并准了八王奏本,亲封了杨景和边关众将。过了些日子,圣上旨意又下到边关。说翰林院大学士王强升为兵部司马。杨景高兴,连忙备厚礼,派人进京祝贺。

“用什么药能治好?”九妹说:“除非是打掉谢金吾的威风,给他点颜色看,老娘才能顺过气来。不然,没个好。”他们在屋里说话,孟良、焦赞听得真切。孟良忙拉着焦赞悄悄地说:“老娘叫谢金吾气病了,咱得给老娘出气,把病治好。”

韩昌这次并没失言。他派人送来降书顺表,表示顺服朝廷,永不造反。

“怎么治法?”“没听九妹说吗,给谢金吾点颜色看,叫老娘顺过气来,娘的病就好了。”“怎么给颜色看?”“那好办。把谢金吾的心摘出来!心是红的,那不是给点颜色看吗?”

辽兵正要往下撤,宋兵宋将却不放行。六郎说:“他们都已受降,我们不可追杀败军。”韩昌人马撤了两天才走完。六郎见了老太君,又回营见了八王、寇准、呼王爷。同时,元帅传令,歇兵三日。

“对,走!”“走,找谢金吾去!”

“韩延寿,自你入侵大宋,使多少军兵死于刀枪之下?使多少生灵惨遭涂炭?为何不能化干戈为玉帛?今天你输了,动手前有言在先,你要话复前言。”韩昌被六郎的话打动了:“杨元帅,我错了。你的话使我顿开茅塞,只要有你杨景一杆枪镇守边关,我韩昌决不造次(1)。我立刻回去说服萧太后,让她交降书、递顺表。可有一样,幽州我们可不能给,辽、宋两国以三关为界,你看如何?”六郎说:“只要你不再进兵,可以三关为界。”“杨元帅,一言为定,咱们后会有期!”说完传令撤兵。

[注释]

正在这时,六郎大枪冲韩昌面门侧擦耳而过,韩昌突然一吓,这一愣神,哪知六郎这枪是虚的,大枪一摆奔韩昌胸腹扎去。韩昌一扭身,头一晕,摔到马下。他把眼睛一闭:“我没命了。”六郎用枪一指:“韩昌,你起来。”韩昌连忙站起来:“杨景,我既摔下马,速求一死。”

(1) 造次:轻率。

杨景大战韩昌,打了三天三夜,不分胜负。边关将官已到土城下,请出老太君。老太君也来观敌瞭阵。

(2) 病入膏肓:古人把心尖脂肪叫“膏”,心脏与膈膜之间叫“肓”。形容病情十分严重,无法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