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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民间风流债1

凤琴傻愣愣瞅着有社。

有社缩回脑袋去,显得很诧异地问,你是说,对不起?

有社说,我不想听对不起,我只想知道,双龙咋知道你屁股上有“蝴蝶飞啊”!

凤琴说,对不起。

凤琴胳膊抱住膝盖说,我只能说,对不起。

有社把耳朵伸过来说,没听见。

我告诉你,我只想知道,他咋知道你屁股上有“蝴蝶飞啊!”有社一字一板说。

凤琴抖开长发,亮出亮出光洁的额头来,迎着有社的目光,说,对不起。

凤琴说,随便你怎么处置。

有社说,拜托。

有社盯着凤琴。良久,忽然又哈一声怪叫,没本事的男人才想着咋样对付自己老婆呢。我还得留点力气,明天对付成双龙。说着,脱鞋上床,三两下撕扯下衣服,钻进被窝,直挺挺躺下。像具死尸。

回避已经行不通了,敷衍搪塞也显然不行,死不认账倒是一条路,但显得很是可耻。只能面对。但又应该如何面对?凤琴一时茫然。

一时间,四下里一片阒寂。窗外有秋虫的嘶鸣,珠圆玉润的,在夜的帷幕里轻盈地滚来滚去。耳边有荧光灯管的电流声,像一根亮亮的丝线,向人脑海里的无限深远处飞窜。凤琴心里暗自苦叹一声,泪水悄悄滑落下来。

有社说,我只是想知道。语气显出了执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社忽然坐起身来,用责怪的口吻说,你应该背着牛头不认脏!说完又躺下,说,我还以为你会背着牛头不认脏。稍顷,又是一句,记住了,下次,就是背了天大的牛头,也不能认脏。

凤琴依旧傻愣愣的。她影影绰绰想起来,自己刚才的梦就不好。梦的情节已然梳理不清了,但梦的色彩还丝丝缕缕在脑子里飘,昏惨惨的。对了,好像还有那个挨千刀的冤家,双龙,他好像又在纠缠自己了。

凤琴钻进被窝,抱住了有社,双乳抵在有社背上,泪水打湿了有社的肩膀。有社回转脸来,说,我想吐。应答他的,只有凤琴的抽泣。有社挣脱了凤琴的怀抱,上身欠起来,盯着凤琴的脸说,我还是想知道,双龙咋知道你屁股上有“蝴蝶飞啊”。

有社叫了一声:凤琴。凤琴抬起脸来,傻愣愣瞅着有社。有社说,我只想知道,双龙咋知道你屁股上有“蝴蝶飞啊”。很平和的商量口吻。

凤琴说,别闹了……

凤琴不敢言语了,把脸埋在披散下来的长发里。晚饭时,她曾到过茂林的商店买味精。蹲在人堆里吃饭的双龙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投射过来挑逗的目光,她愣是装作没有看见。只能这样了。那一页已然翻过,再缠杂不清的,只怕会生出事端来。

有社说,我没有闹。我就是想知道。拜托。

有社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厉声问,谁说醉话?谁喝醉了?

凤琴四肢打开,摆出一个任人宰割的架势,说,你打我一顿吧。

凤琴脑袋嗡一声,感觉自己如在梦里一般,她小心地问,你说醉话吧?

有社嘁一声冷笑:没这个习惯。

有社一脸的恍兮惚兮,说梦话一般:吃晚饭时,双龙在茂林的商店门口说,凤琴的左屁股上有一块胎记,蓝色的,像歌里唱的“蝴蝶飞啊,蝴蝶飞啊”。当时,男女老少好多人在场……

凤琴说,那咱们离婚。

凤琴心里猛地一跳,霍地坐起身来,不错眼珠盯着有社,试图从有社疯魔了似的表演中破解出什么来。

有社又嘁一声冷笑:屁股一拍想溜?

有社直起身来,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不住嘴念叨,还在!还在!凤琴说,能飞到哪儿去?有社说,飞到双龙的嘴上去。语调傻傻的,像当头一闷棍打傻了一般。

凤琴说,那你杀了我。

娇俏的肉色真丝短裤,紧绷绷包裹着有型有款的屁股,在莹白的灯光里煞是惹眼。有社爱这两瓣宝贝,以前经常抱着亲,舔,吮。一边腻歪还一边赞不绝口:鼓鼓的,翘翘的,圆圆的,一旦拥有,别无所求。也爱胸前那一对“鼓鼓的,翘翘的,圆圆的”玩意儿,一到被窝里都爱不释手了。但是,眼下,有社的表现实在看不出爱意来。他甚至都可以说是粗暴地扯下了凤琴的短裤,手掌生硬地按着右边那瓣儿,察看左边那瓣上的胎记。还在!他龇牙咧嘴说,还在!凤琴扯过被子,裹紧了,呵斥道,吃错药了,你!

有社说,我只想要答案,不想要你的命。

凤琴睁开眼,感觉有社脸上的表情并不友善,有一些坚硬的东西,还有一些神经兮兮的东西。凤琴心头一紧,问,咋啦?有社说,这种神色不好,就像是你脸下面还藏着一张脸一样。听我说,这种神色,真的很不好!说着,还竖起了一根手指,当空里摇着。凤琴对视着有社的眼睛,目光也有了硬度。有社忽然哈一声怪叫,说,你现在的表现,让我想起一句话,老人们常说的话。凤琴问,啥话?有社说,贼没脏,硬如钢!哈!凤琴心里一沉。有社又逼近了,说,我想看看你屁股上的胎记,就是那块“蝴蝶飞啊飞啊”,蓝色的,还在不在。凤琴下意识裹紧被子,说,喝两杯马尿,想找碴是不是?有社龇出上门牙来,焦黄的牙齿上跳荡的全是笑意:哪儿敢呢?只是想看看,还在不在。凤琴说,还能飞走不成?有社认真地说,有这个担心。凤琴忍俊不禁:真个是酒疯子一个。说着,撩起被子,露出屁股来。

凤琴看着有社的脸。那脸后面显然还有一张脸,一张魔鬼行将吃人的脸。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凤琴蓦然间就醒了,看见有社的脸正悬在自己头顶,嘴里喷出一股臭哄哄的酒气;目光痴痴的,两道滚烫烫的黑色闪电。她转了个身,咕哝一声,睡吧,都几点了。有社颠颠地绕过床去,又用黑色的闪电罩着她的脸。凤琴闭着眼睛嗔骂道,发啥神经!有社说,我想刨清几件事。语气中明显有一股子显得夸张的郑重其事。都半夜了!又喝酒了?省点力气吧!凤琴依旧没睁开眼睛。有社说,这几件事刨清问明了,对你、对我都很重要。

有社盯着她的脸,说,不想说,是吧?我想,你迟早会说的。

凤琴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唏里哗啦垮掉了,似乎还有个声音在说,该来的,自会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