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莱咧着嘴,高兴地笑着说:“你说得对,老兄。不过咱们只需要回去把木筏做完就可以了。”
林克正要说话,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他看了看加里奇,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会不服从命令。加里奇那可怜而又冷漠的样子,是精神受到折磨后的自然结果。林克又疑惑地看了看眼前的这条河。万一他们失败了,就只能依靠一个精神错乱的人来帮他们了。这确实很冒险,但如果他真的将这个计划付诸实施,还需要安特莱来撑杆子,控制方向。另外,安特莱说过,他能管住加里奇,再说他们也不一定就会失败。即使他们过不了浅滩,加里奇拽不回他们,那他和安特莱也还能自救呢。不管怎么说,如果能证明他们驾驭得了这条河,那好处肯定要远远超过所承担的风险。于是林克对安特莱说:“咱们回去做木筏吧。”
“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把他交给我来指挥,无论我叫他做什么,他都会乖乖照办的。”
“我会展示给你看的。跟我来吧!我在这里也没有闲着。我说过,我是有计划的。”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安特莱在前面带路,几个人一直往上游走去。他们在距离木棚一百码的地方转了个弯,接着步履蹒跚地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跟在后面的林克又看到一个水潭,不过这个水潭相对平静些。他惊奇地看着地上那一大堆灰烬和木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安特莱欢呼道,“你是说我们可以先试几个浅滩,万一不成功,还有加里奇做锚来保证我们的安全。”
那些木头都是枯死的松木,因为没有水分,所以木头很轻,浮力也很大。它们的两端都被火烧过,并被统一烧成了长约十四英尺的木头,在中间以及距离两端一英尺的地方,还分别有一个直径约两英寸的洞,洞口有烧焦的痕迹。林克看着安特莱,用十分惊讶的语气说道:“这得花掉你好几周的时间吧?”
“很简单。这条河看上去让我不太喜欢,我可不想淹死在这里,而且河流的实际情况常常比看上去更可怕。我有根一百英尺长的绳子,我们可以拿两个这样的浅滩试试,即使失败了,若能确保退得回来也能安然无恙。你说必要的时候,加里奇能把咱们拽回来吗?”
“老兄,时间这种东西我可有的是啊。再说,我哪能料到上帝会把四处游荡的你带到这儿来啊?我把木头全都烧成了相同的长度,然后让它们顺着水漂到这里。”安特莱说着又弯下腰捡起一根约十英尺长的藤条,这根藤条十分坚韧。
“你想说什么?”
“它就是我用的绳子。我是这么想的:我把木头放进滚滚的河水中,再用藤条拽住这根木头,只要藤条不断,那就能用它来扎木筏了。”
“你说过他也愿意做些事的。”
“木头上的那些洞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安特莱耸了耸肩说:“你自己都看到他的情况了,虽然有些狼狈,却还是壮得像头熊一样。”
安特莱耸了耸肩,说道:“利用一种最原始的自然原理。老兄,人类学会这种方法可有几千年了。不过,事实上,我是依靠自己才掌握这种方法的。我跟你说过,加里奇带回来的步枪已经没用了,所以我就把枪管子烧热,然后用它在木头上烫出洞来。”
“加里奇能帮我们做些什么呢?”
林克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说:“那你打算怎么把它们扎起来呢?”
“嗯,我的胳膊没问题。需要休养调理的是我的下半身。”
安特莱钻进树林里找了一会儿,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根削过的木棍,接着他又把木棍加工了一下,削成了直径为两英寸,长约八英尺的样子。一切弄好后,他将这根木棍的一端从一个发焦的洞中穿了过去。林克注意到木棍的大小刚好合适。
“我并不是说办不到。”林克补充道,“你能撑杆吗?”
“又是一个即兴的发明。我做了三根这样的‘钉子’,可以从那些洞中一个个地穿过去。我还打算用藤条把木筏扎牢。”
安特莱听后脸色一沉。
“万一藤条断了怎么办?”
“看上去不太妙啊。”
“哪根不够结实是能看得出来的。”
“你觉得我们办不到吗?”
林克听完笑了。安特莱对于丛林生活,可以说是什么经验都没有,流落到这片最为原始的土地上,他既孤立又无助,却仍用智慧来想方设法营救自己和同伴。他的机智与勇气是不可否认的,不过木筏还有改善的空间。
“要是咱们做到了,那可就了不起了。”
林克拿出自己的斧头,把木头劈出条裂缝,然后往里面塞了块木头楔子。
安特莱转向林克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这时,吃得饱饱的奇里心满意足地从森林中钻了出来,围着安特莱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林克的步枪边坐了下来,可等安特莱靠近的时候,它又悄悄地躲开了。安特莱一脸疑惑地看着林克。
林克在安特莱的身后停住了。此时的安特莱正站在一块光滑的大圆石上,而这石头就悬在湍急的河水旁。加里奇则仍然跟在后面。河流下游一百五十英尺处,河水轰隆隆地从岩石中间流过,两边的悬崖峭壁高达上千英尺,犹如两座巨大的纪念碑。崖壁十分光滑,可能连山羊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一个布满石头的浅滩将原来流经峡谷的水流给截断了。
“你的狗似乎不大相信我啊。”
这里和上游的情况差不多,到处都是汹涌的水花,深潭里溢出的水流依次汇入下面的水流中。林克认真研究着浅滩里的石头。那些白花花的流水看上去确实要比实际情况更吓人,但对于有经验的人来说,乘着独木舟渡河是行得通的——如果他们有独木舟的话。想让木筏顺水而下又不撞到石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木筏做得结实,或许还能经得住一些撞击。这样看来,有个好舵手至关重要。
“它谁也不相信。”
他沿着河岸朝下游走去,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林克紧跟在他身后,加里奇则一言不发地与林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们走得很慢,绕开了很多树,走了好长时间。这一路上,林克一直仔细地观察着河水。
林克将木头放到一起,用斧子把它们的边边角角削平整,然后将安特莱做的木棍从那些洞中穿了过去。
安特莱吃完后,讲究地在草地上擦了擦手,接着站起来迫不及待地对林克说:“走吧,我们去下游看看这条河的情况。”
穿完以后,他又截了两根八英尺长的绳子,将它们打结后系在了一起。这样一来,绳子的长度就增加了一倍。林克将绳子缠在木筏上,与此同时,安特莱也削好了两根撑杆。他用其中的一根作为杠杆,把木筏的前端撬到离地面两英尺高的地方,然后让木筏自己落下。落下后的木筏依然结实坚固。他又把后端撬起,再让它自然落下。
“它是最棒的狗。”
“好了!看样子它应该能挨几下撞了。”林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
“是只好狗,对吗?”
“看上去结实得很,就算是从尼亚加拉瀑布①上掉下去也没有问题啊!”安特莱说,“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它能自己捕猎。”
林克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太阳,说道:“今天就这样吧,明天再早点儿动身。我现在饿了。”
安特莱嘴里塞得满满的,吃得乐不可支。“很多人离了肉就活不了。”他边吃边说,“不过,我出去以后要吃五六年的蔬菜和水果,其他的一概不吃。你的狗呢,林克?”
“我也是。你已经干了很多活了,所以晚饭我来做。想吃什么?”
林克把他那份吃剩的羊肉切了切,给了安特莱一块,又将剩下的放在一块桦树皮上递给了加里奇。加里奇先是走上前来,随即又往后退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拿起肉,转过身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来份炸鸡,再分别来一配克②的洋葱、生菜和西红柿。”林克乐得合不拢嘴。
“好啊!”安特莱表示赞同,“这些事情一件一件地来吧。”
“我们刚好没有这几样东西了。”安特莱回答道,“不过我向您推荐鲑鱼,那味道新鲜极了,就是还没钓呢。”
“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计划一下。”林克建议道。
“好吧。我觉得这个‘安特莱旅馆’提供的服务太差了。”
“是的。这条河流经那里,那儿两边都是高高的悬崖峭壁,不过水流看上去不是很急。顺便说一句,正是因为那些悬崖峭壁,我们才没有办法走出去。其实,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走。对我而言,要是能一路顺流直下,到达我们都知道的某条河上会更好。我觉得我们能够做到。”
安特莱随即拿出一根钓鱼线和一个渔钩,他在渔钩上穿了块肉后就朝河边走去了。过了二十分钟,他果然带回了鲑鱼。然后,很专业地将鱼切成片烤熟了。吃完之后,他看着林克说:“又要回森林里睡觉吗,野人?”
“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峡谷吗?”
“我想是的。”
“我也很担心这个问题。那从河上走怎么样?”安特莱急迫地问道,“我知道这条河看起来挺凶险的,但我觉得它可能也不像看上去那样凶险。我被困在这里有段时间了,对它非常了解。我们所说的凶险其实就是那些浅滩处凸起的石头,但我保证,凭我们三人的力量是能控制好木筏方向的。加里奇会是个好帮手,你看他壮得像头熊。我放过一个小木筏,尽管后来看不到它了,但我想它至少能漂到峡谷那儿。”
安特莱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和加里奇都不是那种特别讲究的人,不过我们还是会时不时地洗洗澡。你躲着我们还有别的原因吧?
林克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当然,而且我们最好尽快动身。但我记得你说过你不能爬山啊?”
“对。”林克一边说,一边想着该编个什么样的理由,“都是因为我的狗。有别人在时,它就不会老实地呆着,而且我希望它能回来跟我在一起。”
“你说得倒轻巧!”安特莱大声说道,“我觉得你这个计划实施起来肯定不容易。不过你走的时候能带上我和加里奇吗?”
“哦,我明白了。”
“还不够。我打算回去取些。”
安特莱似乎对这个解释比较满意,但林克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情况已经一目了然了:安特莱精神饱满,加里奇太过绝望,他俩都构不成什么危险,事情也都进行得很顺利。情况若能一直保持这样是再好不过的。
“啊!”安特莱说,“你比我厉害多了。我自以为是比较喜欢户外活动的人,但我没想过要在这里过冬。如果我说了算的话,就算收获再多的皮毛我也不愿在这里呆下去。你带的补给够用吗?”
然而奇里并没有回来陪他,林克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火堆旁。当天空刚刚泛着破晓的曙光时,林克就已经独自出现在安特莱的营地了。加里奇此刻正双手抱头,背靠着木棚的一侧坐着。安特莱在火堆边慢慢地抬起了头。
“我是这么打算的。”
“啊,航海家!”
“那你打算在这里过冬?”
“嗨!我想这算早上了吧。”
“很多。”
“当然。我们到底能不能通过河流从这里逃走,很快就能见分晓了。”
安特莱转向林克,想继续之前的谈话。“这里的猎物多吗?”
这时,加里奇抬起他那又脏又乱的脑袋,两眼没精打采地看着林克。安特莱将烤架上的鱼翻了翻,开玩笑地说:“别再说我们的服务不周全了。今天的早饭可是鲑鱼啊。”
他走得很慢,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林克和安特莱。林克此时又联想到那只精疲力竭又郁郁寡欢的圣伯纳德犬了。加里奇的精神被彻底压垮了,他根本不在意发生了什么事。林克到这里后,加里奇只在昨天晚上短暂地表现出对隘口的关注,其余时间没说过一句话。
“太好了!”
林克张开嘴正要说话,加里奇就从木棚里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林克吃过早饭后,走到河边看了一眼这条河。裸露在浅滩外的石头似乎比前一天更高,也更加凶险了。他回到营地后,略带怀疑地看了一眼加里奇。
“我怀疑可能是加里奇操作失误的缘故,飞机在空中摇晃了一下之后就不能再继续往前飞行了。当时,加里奇也不知该怎么办。我们被迫降落在一个小湖里,离这儿只有一英里远。飞机在水面上漂了一会儿,我们只来得及捞出一把步枪、一些弹药、两把刀、一些应急的口粮,以及一盒防水火柴。然后,我们就到这里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他问安特莱。
“这些我也有所耳闻。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林克问道。
“都准备好了,伙计。加里奇已经知道他应该干什么了,而且也做好了准备。”
安特莱笑了笑,回答说:“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林克。我一直四处讲课,还喜欢在讲课时,放一些录像。我从一个名叫松枝的印第安人那里听说了卡里布山。去年秋天,我和斯利姆·亨德里克斯一起来过这儿,斯利姆还带我下来看了看。我当时看到一头白化驼鹿。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人见过白化驼鹿。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于是,我决定再来看看那头白化驼鹿。可以的话,我还要给它拍些录像。这样当我重回讲台时,就有新的东西可以讲了。我本想让斯利姆再带我来一次卡里布山的,但斯利姆没空,于是我就雇了加里奇。我对他并不了解,但他自称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丛林飞行员,我觉得那就够了。大多数丛林飞行员能让橙色板条箱插上翅膀,还能仅靠橡皮筋就让螺旋桨转起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林克把绳子的一端系在木筏上,然后拿着绳子满怀期待地站在那里。安特莱则带着加里奇一瘸一拐地朝河边走。安特莱转过脸去,低声地说着什么,好像加里奇就是个小孩子。
“你们俩是怎么到这儿的?”林克问道。
“我们不会丢下你的,加里奇。你可以放心,我们只是想试试看我们能不能通过那些浅滩。如果可以,我们就能顺着河一直漂下去,然后我们就能回家了。加里奇,回家!记住,一旦我们遇到麻烦,你就立即将绳子缠到树上,明白了吗?”安特莱叮嘱道。
林克点了点头,这一切都说得过去。那个唯一的脚印一定就是加里奇出去打猎时留下的,或者是在寻找出路时留下的。尽管加里奇可能真的精神失常了,但他显然是知道该如何在野外生存的。他极有可能是在弹药用尽,再也不能出去打猎之后,才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的。
加里奇笨拙地点了点头。安特莱拿起其中的一根撑杆,林克则拿起了另一根。他们用两根撑杆做杠杆,将木筏撬起来放进了河里。加里奇拽着绳子,身体后倾,虽然没有使出全身力气,但也能将木筏紧紧地拽住。
“亲爱的林克啊,毫不夸张地说,我们都是直接到河里去抓鱼吃的。实话告诉你,我们能留下来备用的食物还不够一只波氏白足鼠吃的呢。”
安特莱转向林克,问道:“你觉得我们需要脱掉这些衣服吗?”
“那你们抓过鱼饵吗?”
“这主意不错。没有湿淋淋的夹克拖着咱们,游起来会更轻松。”
安特莱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儿说:“打猎的事基本上都是他负责。要是他不去打猎,我们就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因为我不会打猎。加里奇将捕到的猎物交给我,而我负责把肉烹制出来,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因为弹药有限。我们从坠毁的飞机上抢救出一盒子弹,但没想到子弹这么快就用完了。两周前,加里奇回来时,身上就只有一头北美驯鹿和一把没有子弹的步枪了,不过不是一整头北美驯鹿,而是一部分。后来,我又让他去把剩下的部分拿回来,我好多储备些肉。咱们昨天晚上吃的就是那些鹿肉,可能有点儿变味了,但我们又能埋怨谁呢?美食家们才挑三拣四的呢。这几天来,我们一直在抓鱼吃。”
于是安特莱就把夹克扔在了岸上,林克也将自己的夹克脱下,放在了安特莱那件夹克的旁边,然后两个人就上了木筏。木筏先是上下震荡了一会儿,但没有沉下去多少。安特莱跟在林克的后面,还特意走到了离河岸稍远的一头。这个小个子男人的勇气真是令人敬佩。万一发生意外,靠近岸边的那个人会更容易获救。
“他有没有离开过你呢?多长时间都算。”
林克把脸转向他,问道:“准备好了吗?”
“他不是那种狂暴的人,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他也愿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可他就是精神完全失常了,而且情况越来越糟。”
“准备好了。”
“他给你添过什么麻烦吗?”
林克将撑杆插进河底,用力一撑,木筏动了。加里奇似乎对自己的职责十分清楚,赶忙在那儿放绳子。木筏到达第一个浅滩时,速度就开始加快了。林克弯着膝盖站在上面,做好了要撑杆的准备。他技巧娴熟地让木筏躲开了一块裸露在外的石头,紧接着又做好了应对下一块石头的准备。此时,林克看了看加里奇,那家伙正在岸上十分谨慎地跟着他们往下游走。当木筏突然震荡一下,向岸边靠去时,林克知道这是安特莱为躲开他那边的石头而把木筏推开了。安特莱似乎也很了解自己应该干什么。
“从我们飞机坠毁的那天起就这样了。飞机往下掉的时候他一直在拼命地大喊大叫,之后就不正常了。”
于是,林克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安特莱显然是了解河流的,他说过木筏能够通过这条河,或许他是对的。不久,他们遇到了一个水潭,在穿过这个水潭后就到了第二个浅滩处。
“加里奇这个样子多久了?”
比起上一个,这个浅滩处的水流更急,势头也更猛。水面上到处都是白色的水花。林克一直忙着撑杆,好让木筏躲开一个个凸出的石头,安特莱也跟他一样忙。但灾难还是突然降临了。
“可怜的家伙!算了,至少他睡觉的时候不会胡思乱想,当然我也不想知道他做了什么梦。他休息几周就会好起来的,不过我们得先把他带回去才行。这得费一番工夫了。”
只见正前方有整整一排参差不齐的锯齿状石头冒出水面,将河流从中间截住了。想让木筏躲开它们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些石头之间的距离恐怕连一只水獭都游不过去。林克举起右手,示意加里奇拽住木筏,并已经为拽绳子时可能引起的震动做好了心理准备。可那震动迟迟未来,于是林克冒险往岸上看了一眼。这一看让他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木棚里没有任何回应,安特莱只能无奈地看着林克。
加里奇已经不在那儿了!眼看着木筏向石头撞去,而拽住木筏的那根绳子却已经漂在水上,起不了任何作用了。林克偷偷地看了一眼安特莱,此时他已经知道了前方存在的危险,并为此做好了准备。
“那是绝对一流啊!”小个子的安特莱说道,“事实上,就是因为它们太好了,所以加里奇还睡着呢。”说完,安特莱提高了嗓门,喊道:“加里奇!有客人来吃早餐了!”
翻滚的白浪将他们团团围住,木筏被瞬间扬起,撞到了那排石头上。林克用尽全身力气将撑杆扔出去,木筏随即晃了一下。他从木筏的末端跳入冰冷的河水中,并在里面不停地摸索着绳子。终于,他找到了绳子,还任由水流将他冲向下游。在水流的冲击下,林克翻来滚去的,因为他并不打算拼命抵抗。
“非常好!”林克说,“你在卡里布山里找到的这些弹簧床垫舒服极了,房间的通风条件也很不错!你是怎么找到的?”
林克猛地一拽,绳子紧紧地拉住了陷入困境的木筏。然后过了一会儿后,绳子又松了,林克再次被冲走了。这大概是因为木筏已经越过那些石头,又一次漂入水中的缘故。林克依旧在河中游着,他用一只手紧紧地抓住绳子,并将自己的头始终保持在水面上。后来,当他游到一根贴着水面的树干旁边时,便立即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它不放。
“啊哈!昨晚一定睡得不错吧?”
汹涌的河水流进他的耳朵,似乎也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知道现在必须马上行动起来。林克直起身子,把手中的绳子紧紧地缠到树干上。当木筏突然停住,向岸边漂去时,那根树干弯得更严重了。林克系好绳子,自己一点儿一点儿地沿着树干挪向岸边。
他从森林中穿过,朝上游木棚所在的位置走去,并且从他昨天离开的那个方向靠近木棚。当看到林克时,正俯着身子弄火的安特莱高兴地向他挥手致意。
他躺在岸上喘了会儿气,但事情还没有结束。林克赶紧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木筏走去。只见安特莱身子紧贴着木筏,斜挂在上面。他迅速抱住这个小个子男人的腰。
林克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又仔细地想了一遍。安特莱在经历了所有的不幸之后,头脑依旧清醒,精神也很振奋,不过好像有点儿过于振奋了。但可以肯定他没有患上“丛林癫狂症”。那么加里奇呢?林克在想到他时,困惑地摇了摇头,这个人显然是精神失常了。他已经不能头脑清楚地思考问题了。林克暂时还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只能提醒自己还是小心为好。
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他终于把安特莱救了上来。
林克很庆幸没有被什么东西盯上。他迅速起身,收好睡袋,又把那冒着火星的火堆踩灭,然后就钻进了森林。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敢对安特莱和加里奇下定论。有可能他们两个人都精神失常了,要真是那样的话,可就说不准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了。
注释
天蒙蒙亮的时候,林克就醒了。不过,他在睡袋里又躺了一会儿,想等到能看清周围事物的时候再起来。奇里没有回来,要是回来过,那也肯定是在林克睡着的时候回来的,但后来又跑出去了。
① 尼亚加拉瀑布:位于加拿大安大略省和美国纽约州的交界处,是北美东北部尼亚加拉河上的大瀑布,也是美洲大陆最著名的奇景之一。
凶险的河流
② 配克:英美谷物、水果、蔬菜等的干量单位,等于8夸脱或2加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