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布从怀里掏出化石：“我画了它。”
他走到了普布身边，看见普布笔下的东西：“哦，法螺。”
多哲活佛像看到了奇迹一样：“上天保佑，我们西藏真是一个圣地，岩石中也有自生的法号出现！”
多哲活佛起身，在学僧们中间巡视：“我不是要你们学做一个画师。我要你们描摹它，是让你们记住它，观想它。夜深人静时，你们要试着让它映现在心房中央！”
学僧们仰头看他，不太明白师父为何如此激动。
他再动作，手下就出现了一枚海螺。
普布说：“英国老师说，这证明了西藏过去是一片大海。”
普布画了片水的波纹。“海洋。”
多哲活佛回到讲席上坐下：“这是神谕，雪域圣地，法音永传。”
祥云。山峰。树。莲花。果实。
这时，院子外面却起了某种骚动。杂沓的脚步声不断响起。
下面响起一片啄木鸟轻啄树木那种悦耳的声响，那是学僧们用牛角尖在木板上轻轻磕动，匀称的嗒嗒声中，细砂从牛角尖上的小孔中流泄出来，彩色的线条蜿蜒，木板上呈现出那个世界的某个局部。
学僧们都直起腰来，平搁在腿上的木盘中，堆积的细砂流动，画面顿时就模糊了。
“我们？我们灵魂寄住的肉身暂时停留西藏，在南瞻部洲中央。今天，你们来画出这个世界，我是要让你们把这个世界印刻在心上！”
很多喇嘛在奔跑，他们还在呼喊：“红汉人！”
“我们在哪里？”
“解放军来了！到了拉萨河渡口！”
“世界！”多哲活佛指着那幅画，“对，这是世界的真实模样，而不是我们以为看见的迷人的幻象！中央这座是须弥山，众神的居所。四大部洲环绕着它！”
多哲活佛挥挥手，学僧们一下站起身来，木盘掉在地上，彩砂飞扬。
学僧们在院子里席地而坐。每个人盘着的双腿上放着一个加了边框的木板——就像一个没装玻璃的画框。一个大木盘中，一格格盛放着染成彩色的细砂。他们手里的牛角也装填了这种彩砂。
普布也奔到了门边，却又回过身来。一个要夺门而出的人把他从门边推开。他看见盘腿坐在地上的活佛想站起身来，挣扎几次，都没有成功，跑回去，把活佛扶了起来。
墙上悬挂着一幅色彩艳丽的唐卡。唐卡下面，燃着香。
多哲活佛叹道：“哦，这个动荡的世界！”
艳阳高照，光线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