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意思。”我说。
三泽是作画的好手。由于职业的关系,我也懂一些作画方法,但从是否具备足够的艺术素养上来看,我毕竟赶不上三泽。我在看这幅时,联想起可爱的奥菲莉亚[1]。
“他说是对着相片画下来的,神采没画出来,不如活着的时候让他画下来就好了。她真不幸,两三年前就死啦。特意给她找的人家也没那个缘分呀!”
“那幅画也是前两天瞎画的。”
油画上的模特儿就是三泽所说的离婚后又回娘家的那位姑娘。三泽母亲还没等我开口问,便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她,但一点也没涉及她同三泽的关系,也全然没谈她患精神病的事。我也不想听下去了,反倒想打断她的话。
画的是一位女人的头部,她长着一对又黑又大的眼睛。而且,那黑眼睛中柔媚的水灵灵的痴呆劲儿使整个画面充满梦幻般的气氛。我凝神注视着这幅画。他母亲苦笑着回头对我说:
话题不谈姑娘的事情后,马上又谈起了三泽的婚事。他母亲显得很高兴。
“我不知道是些什么,反正是他喜欢的,胡乱钉在墙上了。”他母亲辩解似的说。我在旁边的书架上看到一张同圆罐子并排放着的油画。
“这事您也操了不少心,这次总算定下来啦……”
他的房间里照例挂满了画和草图之类的,几乎都碰到鼻子了。其中也有的不带画框,就那么光秃秃地用大头针直接钉在墙壁上。
前几天我接到三泽的信,信上说有点个人问题想同我谈谈,改日定去拜访。听他母亲这么说,我终于明白了。我对他母亲只表示了一般的祝贺,心里却总想先知道他的对象是不是如这幅油画所画的女人那样,有一双又黑又大的水灵灵的眼睛。
三泽还没回来,他母亲来到客厅,和往常一样,同我很有礼貌地谈了起来。
三泽没有如我想的那样回来得那么早。他母亲说大概回家时顺便洗澡去了,问我是否让她去看看三泽在干什么,我谢绝了。然而,我的话中并没有包含多少过意不去的意思。
“这两三天明显地暖和起来了,樱花也快开啦。”
阿重——我曾问三泽是否有意娶她——现在还拖拖拉拉,不知会嫁到哪里。我自己也和阿重一样。已经成家的兄嫂却不和睦。把这些事对照起来想一想,我怎么也快活不起来。
第二天,我从办公处回来的路上顺便访问了三泽。听说他刚出去理发,我就不客气地进去等他。
[1]莎士比亚悲剧《哈姆雷特》中的一位年轻姑娘。她爱哈姆雷特,但父亲的死、哈姆雷特被驱逐国外使她受到强烈刺激而发疯,最后投河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