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的腰包快要空了,后来还为三泽向冈田借了一些钱。母亲和兄嫂此行有什么其他用意姑且不管,但他们的到来对弥补我用钱的不足却有利。我想冈田也一定知道这点,才痛快地借给了我所需要的钱。
阿兼说的“那件事”就是那桩婚事。我琢磨母亲再喜欢阿贞也不会专门为此事而远路迢迢到大阪来。
我同冈田夫妇一起去车站。我们三人在等火车时,冈田问我:“怎么样二郎,吓一跳吧?”类似的话我不知听他说过多少遍了,我无法作答。阿兼对冈田说:“你近来一个人太得意忘形了。那件事二郎早听腻味了。”她边说边把目光转向我,道歉似的加了一句:“您说对吧?”我从阿兼温存的话语中不由得看出她有一种艺妓般的媚态,使我回答她的腔调也一下子失常了。阿兼假装糊涂似的对冈田说:
“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考虑,大概只是想报答府上从前对他的关照,陪你们在这里玩玩吧。而且,还有那件事。”
“你好久没见夫人了,说不定夫人的态度有了改变呢。”
我从东京出发前曾听说我母亲在城郊有块地皮,正挡住那里准备新铺设的一条电车轨道,所以政府要征购前面的几坪[1]地。我劝母亲说:“那么,用这笔钱今年夏天带着大伙儿出去旅行吧。”母亲笑话我说:“二郎又出鬼点子了。”母亲老早就说过有机会想到京都、大阪看看。也许是钱一到手,由于冈田的劝诱才有这么庞大的计划吧。就算是这么回事,冈田又为什么出这个主意呢?
“我们前不久见面时,大婶还和从前一样哩。”
“你来有什么事啊?”我问。
冈田叫我母亲为“大婶”,阿兼叫“夫人”,我听起来很不顺耳。
对我来说几乎想象不到的这件事,从开始筹划到最后办成,全是冈田。他平时就好玩弄这种手法来炫耀他的成功。他还故意把我叫到电话机旁说过几天一定有使我吃惊的事。不久,阿兼来到旅店找我说明原委,我着实怔住了。
“假如始终站在局外旁观,可不知道变还是没变哟。”我笑着回答说,这工夫火车到了。冈田又说预先特地为他们三人订下了旅店,已让车夫直接把他们拉到南面去了。我呆呆地坐在车上,对冈田经常搞突然袭击感到愕然。上一次他突然到东京把阿兼抢也似的带走了,也肯定是使我吃惊的显赫功绩之一吧。
我送走三泽的第二天,又到这个车站来接母亲和兄嫂。
[1]计量土地的单位,1坪约等于3.3平方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