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的开销和回东京的路费好歹总算够用的,仅仅是为了这个就不必麻烦你了。”
我琢磨着三泽是付给会计的住院费不够,出院有困难。我问他缺多少。可是,事情出乎我的预料。
他虽不是积财万贯的财主家的幸运儿,却也是个独生子,因此,在这一点上比我们随便得多。而且,母亲和亲戚托他在京都买东西的钱,由于路上遇到新旅伴而无意中坐过站到了大阪,仍在手头上还未动用。
“一点也好,借来吧。”
“你为预防万一才想借钱的吗?”
“他们过日子勤俭,我想会有一点的。”
“不!”他马上说。
我本来就不了解冈田的经济状况。一想到那位省吃俭用的阿兼,我就不喜欢从嘴里吐出个“钱”字。可为了三泽出院,就不能嫌这点麻烦。我昨天已经有了这个思想准备。
“那么,你干什么?”我追问道。
“喂!”三泽不久开口道,“你常说的那个人,他有钱吧?”
“干什么我自有主张。你只要给我借来就行了。”
除此之外,三泽什么也没说。我也只好沉默不语了。我们对坐着,比平时更沉闷。护士已经回去了,房间里更显得冷冷清清的。一直坐在垫子上的三泽忽然像倒了似的仰面躺下,翻动眼珠望着窗外。外面同平时一样,湛蓝的天空,太阳火辣辣地散发着热量。
我又生气了,他简直把我当成了外人。我满脸怒气,一声不吭。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想还是出去的好……”
“不要发火嘛!”他说,“不是瞒着你,对你无关的事我不喜欢故意吹牛,我只是不想告诉你。”
我不能不提出这个问题。三泽在回答之前凝视着我,我感到他是从我的表情揣度我的心思。
我还是默默无言。他躺在床上仰着脸瞅我。
“你为什么又突然想出院呢?”
“要是这样我就对你说了吧。”他讲了起来,“我还没有去看那个女人,她大概也不会等我去,从人情上说,我也不一定非去看她不可。可我总觉得是我使她的病情变得危险了。这个想法在我头脑中一直抹不掉。因此,我一直在想,我和她不管谁先出院,想在临出院时见一次面。我不是看望她,是为了道歉。只要说一句‘对不起你了!’就行了。可是,不能光道个歉,所以才拜托你。不过,你若不方便也不必勉强,但总得想个办法吧,比如往家里打个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