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重也来这里,母亲也来这里,唯独嫂子一次也没有来我房间的火盆烤手。她故意躲着我,不来看我,她的用意我也很清楚。我去番町的家时,她问我:“听说二郎的小旅店是高级旅馆,房间里有漂亮的壁龛,院子里栽着美丽的梅花呀!”然而,她没说“下次我去看看。”我也不便说“请来看看吧。”不过,她说的梅花,只不过是从哪块地里拔出来栽到这里的无味的东西。
我最后这样解释着,仿佛感到噩梦缠身似的。
哥哥也决不在我这里露面,这和嫂子不到这里,意义相同又不同。
母亲由于忧虑过度,终于不理解嫂子了。
父亲也没来过。
母亲走后,这个问题在我脑海里不停地翻腾起来。可是,把前后情况、母亲的态度等综合起来考虑一下,我判断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为家里出现了新的状况。
三泽经常来。我曾利用某个机会婉转地试探他是否有意娶阿重。
我搬到小旅店后,一点也没有勇气不负责任地对兄嫂说些轻率的话,所以,母亲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满意的信息就回去了。我也对母亲突然问我这个令人不快的问题摸不着头脑,就让母亲走了。我虽然也问:“您又有什么担心的事吧?”但母亲只回答:“哪里,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随后,只是定定瞧着我的脸。
“是啊,那姑娘也到年纪啦,眼看要嫁到什么地方了。快找个好人家,让她高兴高兴吧。”
母亲第二次来看我时,口气同前次不大一样了。自打从大阪回来,特别是我住小旅店之后,她在我面前故意装出避免议论嫂子的样子。我在母亲面前也有些内疚,只要没有必要,就避开嫂子的名字,尽可能不说出口来。可是,谨小慎微的母亲忽然问我:“二郎,这话只能在这里说,阿直的脾气到底好不好?”我心想果然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三泽只这么说,没有搭理的意思。此后,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母亲也来了一两次。第一次来时非常高兴,煞有介事似的问一些我也不大清楚的事,比如隔壁房间的法学士到哪里干什么工作之类。当时,母亲对家中的近况一点也没讲,只告诉我:“最近到处患流行感冒,你可要当心呀!你爸爸两三天前就嗓子痛,现正在敷湿布哩。”说完就走了。母亲回去后,我连回忆兄嫂的工夫都没有。我忘掉了他们,舒舒服服地洗个澡,美美地吃了顿晚饭。
看样子很长实际很短的冬天,在像要出事又没出事的我的面前,平凡地重复了阵雨、霜解、干风……等既定的日程之后,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