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怎样才能使我从研究过渡到实践呢?请指教!”他对我提出了要求。
“似乎是带根本性的。”我又回答。
“我怎么有这种能力呀?”我感到出乎意料,表示了拒绝。
“你认为不彻底吗?”他又问。
“不,你有这种能力。你生来是个务实的人,所以,你很幸福,你才能那么冷静。”他又说了一遍。
“我不那样认为。”我说。
你哥哥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当时我却失望地对他说:
“喂,你认为我想的不对头吗?”他问我。
“你的智慧远远超过了我,我无论如何也救不了你。我的能力如果用于比我笨的人,也许能起作用;而对于比我聪明的你却毫无效果。总之,你生来就是瘦长个子,我则是个矮胖子。你想学我发胖的话,除了把你的长个子缩短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吧?”
我依然是默不作声。
眼泪刷刷地从你哥哥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在你这样忠厚的人眼里,我一定是个非常轻浮的多嘴多舌的人。尽管如此,我还是想把我嘴上说的事付诸实践,我从早到晚都反复考虑一定要付诸实践。我甚至钻到牛角尖里了:不付诸实践就活不下去。”
“我明确承认我处于绝对的境地。然而,我的世界观越鲜明,绝对就越要离开我。总之,我是个翻开地图调查地理的书呆子。尽管如此,我还巴不得想同缠着绑腿跋山涉水实地考察的人有相同的体验。我太漫不经心了,我太矛盾了。我明知自己漫不经心和矛盾,却还在挣扎。我太愚蠢了。作为一个人,你远比我伟大。”
“喂,你不要只把我当作耍嘴皮子的人小看!”说着,他突然把手捅到我面前。我无言以对。
你哥哥又把手捅到我面前,恰似对我请罪一般低下了头,眼泪从他眼里滴答滴答地滚落下来。我实在过意不去。
我不能不承认,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头脑也赶不上你哥哥。我作为一个人果然未曾考虑过应该达到你哥哥所说的那种境界。当我听他说采取明确的步骤自然达到那种地步时,心想果然如此啊!转而又想不一定如此吧。总之,我这个人没有资格评论是非、说三道四的。我默默地坐在他的面前,听他谈得十分热烈。可他的态度忽然变了。我的沉默使他锐利的话锋变得迟钝的例子,过去已有好几次了。而且,全都来得很突然。本来,对你哥哥那样的聪明人玩弄别有用心的沉默战术,肯定立即会被识破。所以,我的迟钝有时倒是一个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