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这副模样,眼下大概不能按我们的约定去做了吧?”
我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在强烈阳光反射下呈现出干土色的幽暗山峰,蓦地涌出一个念头:到奈良去玩玩。
“我正想按约定去做才进行这种调治哩!”
我对三泽的医学知识不那么相信,可他说得如此认真,简直使我没有勇气同他争论。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他所说的溃疡是什么病。
三泽为人很固执。如果我附和他这种固执的态度,就必须在这个闷热的城市煎熬,直到他的身体能够经受得住旅行为止。
“你还不知道,这种病拖下去肯定会变成溃疡,很危险,我这才一动不动地在胃上放个冰袋。我到这里住院,既不是医生的劝告,也不是请旅店从中斡旋,只是我认为有必要才主动来的,可不是耍酒疯来的呀。”
“不过,拿掉你的冰袋看来可不那么容易呀。”
从走廊头上传来敲碎冰块的声音时,三泽又“喂”的一声招呼我。
“所以我才及早治疗。”
我这句半开玩笑的露骨的轻佻话使她尴尬地笑了。这时,三泽突然叫了声“喂,冰!”就把冰袋拿了起来。
我同他拉话过程中,不仅看到了他的固执,也看清了他的任性,同时也看到了自己也很任性。我企图早一天甩掉病人扬长而去。
“护士,你亲切地照料这样的病人,真不知说什么才好。我看你适可而止就行啦。”
“你到大阪的时候,有许多伙伴陪着吧?”
我目光转向护士,向她道谢说:“昨天晚上辛苦了!”护士是位面色苍白的肥胖女人,也许由于面庞酷似画上的光头盲人的关系,同她们通常穿的白衣服一点也不般配。不等我开口,她就告诉我说,她是冈山人,小的时候因患脓血病右眼瞎了。果然,她一只眼睛挂满了白翳。
“嗯。我同这些人饮酒是不对的。”
“这又不是什么轻感冒。”三泽说。
他举出不少人的名字,我也认识其中两三个。三泽说他们是从名古屋一起上火车的,尽管他们都是到马关[1]、门司和福冈的,可因为是久别重逢,还是在大阪下车,和三泽一起聚了餐。
我带着有点茫然的神情问道。三泽也许会感到这话不像朋友说的。
我总得再住两三天看看病人的情况再决定怎么办,于是就告辞了。
“还用冰镇着哪?”
[1]今山口县下关市。
那天,冰袋仍然放在三泽的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