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你有什么必要问我这种事呀?你认为我除你哥哥以外,另有所欢吗?”
我这个简短的回答恰似被磁石吸出来的铁屑那样,没有任何阻力和感觉,脱口而出。
“我绝不是这个意思呀。”
“哦。”
“所以,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我看起来冷酷无情,完全因为我是个窝囊废。”
“二郎!”
“你故意把自己说成是窝囊废,那就不好办了。家里谁也没有这样骂你呀。”
我这样说了之后,发现自己没有伸手去擦嫂子的脸蛋,而是自然地从嘴里吐出了这句话。嫂子在用手绢擦眼泪的间隙窥视了我一眼。
“就是没人说,也是个窝囊废。我自己很清楚呀。尽管这样,有人还经常表扬我热情哩,也不是那样看不起我。”
“说真的,嫂子是喜欢哥哥,还是不喜欢?”
我曾有一次请嫂子在大坐垫上用五颜六色的丝线绣上蜻蜓、花草之类。我向她道谢说:“你真热情。”
嫂子说着又抽泣起来。我越来越可怜她。我看到她擦拭眼睛的小手绢揉搓得湿淋淋的,我真想把手伸到她面前用自己的干手绢给她擦眼睛和脸蛋。我又强烈地感到有一股说不出的力量紧紧捆住我的手,使我动弹不得。
“哎呀,那件东西还在吧?漂亮吧?”
“二郎,你不讲这些我也了解您哥哥的为人,我是他的妻子嘛!”
“哦。我珍藏着呢。”我回答道。因为这是事实,我只能这样回答。我既然说了这话,就不能不从反面承认她对我是热情的。
“谁都知道哥哥难以对付,你的忍耐大概也是非同小可的。可哥哥人品高尚,十分清白,十分正直,是个可爱的人……”
侧耳倾听,对面二楼弹的三弦不知什么时候已停止了。剩下的客人喝醉酒的声音,不时被风吹了过来。已经这么晚了吗?我正想找个表看看时,女佣脚踩踏石从走廊探出头来。
一位有经验的长辈曾告诉我:女人的眼泪里基本上没有钻石,一般都是玻璃制品。我当时很佩服地想:原来如此啊!可这只不过是口头上说说而已。缺乏经验的我看到嫂子在面前流泪,不由得产生不胜怜悯之心。如果在别的场合,我真想拉着她的手一起哭一场。
我们从女佣的口中得知和歌浦眼下正在暴风雨的包围之中,电话线被刮断,不能通话了,路上的松树被刮倒,电车也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