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恳求的目光注视嫂子的眼神说:“对我不热情也无妨,但对哥哥要再热情点。”我又突然发现自己太天真了。我甚至想到,在嫂子面前这样相对而坐,终归是不能诚心诚意为哥哥办成事的。我一点也不感到理屈词穷,什么话语都可以为哥哥而说。但容易落到这样的结果:话说出来时,我的心不是为了哥哥,反倒是为了自己。我这个人决不该接受这个任务,事到如今我后悔了。
“我对你哥哥似乎不那么热情,尽管这样,我还是想对你哥哥做我力所能及的事呀。不只是你哥哥,对你也如此。是不,二郎?”
“你怎么一下子不说话啦?”嫂子这时开口道,简直像击中我的要害一样。
“你对自己的年纪怎样冷漠也无所谓,可对哥哥要注意再热情一些。”
“因为我刚才为了哥哥而求你的事,你并没有认真听啊。”
我不由得挖苦说。然而,我马上觉察到自己说话时滋生了一种邪念,心中突然充满了对不起哥哥的恐惧。
我抑制着自己的羞涩故意这样说。嫂子露出异常凄凉的神色,笑着说:
“嫂子连对自己的年纪也很冷漠呀。”
“不过,这办不到呀,二郎!说不定因为我糊涂没有注意到,大家感到我冷酷无情,可我完全是想对你哥哥做力所能及的事呀。——我真是个窝囊废。尤其是最近,我简直丢了魂啦!”
嫂子以装糊涂而出名,这句话就很典型。而我却琢磨着,这种娇滴滴的造作不正是给一本正经的哥哥带来极大的不愉快吗?
“别那么垂头丧气,再积极一点怎么样?”
“这种事我全忘啦,甚至自己的年纪也记不得啦。”
“你说积极一点是什么意思?说奉承话吧?我最讨厌奉承话了,你哥哥也讨厌哟。”
嫂子只是若无其事地说“这个嘛”,然后接着说:
“不是什么奉承话或讨人欢心的话。可是,如果再想点办法,哥哥会幸福的,嫂子也会幸福的呀……”
“嫁给哥哥已经几年啦?”我问。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嫂子说着眼泪就簌簌地落了下来。
我压根儿就无意把我的年纪同她比较。
“像我这样丢了魂似的人,你哥哥大概是看不上的吧。然而,我却以此为满足。我感到这就足够了。对于你哥哥,到现在为止我不曾对任何人讲过他的不是。这一点,二郎你应该大致都了解的呀。……”
“还很年轻呀。估计比你小得多。”
嫂子抽抽搭搭地说,听起来断断续续的。然而,这种时断时续的话却以其强烈的感染力深深刻在我的脑海中。
“嫂子多大年纪啦?”我终于提出了突如其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