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冒着酷暑走下山冈,到车站后当即乘上电车。我不时地打量着并排坐在对面的冈田和阿兼。这时,我脑海里闪出了三泽的古里古怪的明信片: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寄来的呢?同时还不时地浮现出马上就要见面的佐野。然而,“好奇”这个字眼每次也总是一起迸了出来。
“到那里去,这一身就足够了。”阿兼说。
冈田突然向前躬着身子问我:“怎么样?”我只回答说:“不错嘛!”冈田又像原来那样挺直腰板,对阿兼嘀咕什么,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于是,阿兼把脸凑到我跟前说:“如果满意,您也到大阪来吧。”我不由得说声“谢谢!”这时,我总算明白了冈田方才突然问我“怎么样”的意思。
“不是什么讲究的衣着呀。”冈田说。
三人在滨寺[1]下了车。我不熟悉这一带的情况,在苍松和沙石之间行走,感到确实是个好地方。不过,冈田在这里再没有问我“怎么样”,阿兼也是打着阳伞敏捷地走着。
“哦,快。”
“大概就要到了吧?”
“好快呀。”
“是啊,也许他已出来等着咱们呢。”
我穿好西装下楼一看,阿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好了和服,系好了腰带。
我跟在后面,一边听着他们谈话,一边来到一个漂亮的大饭馆门前。我先是被饭馆如此之大怔住了,被引进去的时候,更对这段路如此之长感到愕然。三人下了台阶,通过一个狭窄的走廊。
“不过……”阿兼双手捧着丝绸褂,抬头望着丈夫说。我正在上楼梯,便说:“夫人,请一起去吧。”
“是个隧道呀。”
“今天你也要去的哟。”冈田对阿兼说。
阿兼这样指点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开玩笑,心想决不是在地下。我只是笑眯眯地从微暗的地方穿过去了。
阿兼不知什么时候拉开衣橱的抽屉,把冈田的衣服取了出来。我虽然没怎么留意冈田穿什么,却在无意中注意阿兼给冈田穿衣系带的样子。阿兼问我:“二郎,您准备好了吗?”我这才恍然大悟似的站了起来。
在客厅里,佐野一个人在门槛处站着,露出一条穿着西装裤子的腿,一边吸烟,一边望着大海。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他马上朝我们转过身来。只见他额头下的金边眼镜闪着亮光。进房间后第一个见到他的,实际上是我。
第二天中午,冈田在公司的工作告一段落后回来了。他把西装一脱,便到厨房冲洗身子,之后开口道:“喂,咱们去吧!”
[1]大阪府堺市的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