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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老皇亲江南选妃

崇祯无奈,只得治田贵妃的罪。田贵妃实在无罪可治,崇祯对田妃说道:“女儿你就写一份评议周皇后的奏疏,切莫再为难父亲了。”

周皇后随即绝食。崇祯无奈,只得亲自去劝周皇后进食。周皇后哭道:“我若是这般平白无故地进食,皇家的体面何在?”

田贵妃说道:“父亲这不是让女儿自个栽赃自个么?”

崇祯怒气冲冲地去和周皇后理论,崇祯的手刚碰到周皇后,周皇后就摔倒在地。周皇后躺在地上,哭道:“圣上是要为了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杀后么?妾不消圣上动手,坏了圣上的英名,妾身自裁便是了。”

崇祯沉着脸说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父亲说话?你不是说皇后欺负你么?既然能说,有何不可写的?这怎么能算是栽赃,莫非父亲是栽赃陷害人的无道昏君耶?”

田贵妃去向崇祯告状,说道:“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父亲岂是不管么?”

田贵妃哭着写好奏疏后。崇祯拿着奏疏,当着太监的面,假惺惺地批评田贵妃道:“妃可无礼于后耶!”

元旦的时候,田贵妃一大早就去给周皇后朝贺请安。时值寒冬,周皇后不宣田贵妃入殿。田贵妃进殿时已经冻得嘴唇发紫,瑟瑟发抖。

崇祯随即下令罚田贵妃搬出承乾宫,迁入启祥宫思过,三月之内不得侍寝。

崇祯吃惊地看着周皇后,怒火也就渐渐消了下去。

田贵妃刚哭着下殿,崇祯就召来太监王承恩:“信王府选妃,谁参与了?”

周皇后望着一地的碎瓷片,不敢骂崇祯,抬起头直呼:“信王,信王!”

王承恩赶紧跪了下去,奏道:“田国丈来京前绕道南京,拜访了曹化淳。”

崇祯一把扔了手上的御杯,怒道:“你这泼妇,敢骂朕是无道的昏君!”

曹化淳十二岁自宫,受司礼太监王安赏识,倚为亲信,送入信王府。天启初年,王安被魏忠贤所害,曹化淳发配南京。

周皇后说道:“圣上日夜操劳,乾纲独断,内阁形同虚设。官员们都知道看圣上脸色,否则一不小心,轻者罢官,甚者夺命。不愿唯上者纷纷离去,留下的除了佞臣,哪里还有忠臣?佞臣当道,难免买官卖官,官都是买来的,不贪拿什么买官?官员横征暴敛,百姓走投无路,一人振臂高呼,动则数十万人相随,杀了张三,还有李四,如何剿得尽?大军一动,动则数十万白银,甚者耗费百万之多,国库焉有不空之理?”

崇祯怒道:“难怪朕一即位,她就劝我召还曹化淳。你让他告假还乡吧,再去扬州查查。”

崇祯说道:“这贪官杀了一批又一批,佞臣免了一个又一个,反民剿了一窝又一窝,安定人心,谈何容易?”

王承恩奏道:“臣早已暗访过了,每个人都说田贵妃是国丈亲生的,应该不是瘦马。”

崇祯性子十分急,加上国事艰难,内忧外患,容易发怒。周皇后劝崇祯道:“当务之急,需宽以待人,安定人心。”

“不是就好。接生婆呢?”

周皇后佯装嗔怒说:“坏了学规”。小太监连忙叩头谢恩。

“天启二年落水而亡,据说接生婆腿脚不利索,加之雨天路滑。”

周皇后笑着写了几个字交给小太监,过一会儿再问他,结果小太监又忘了。周皇后便罚这个小太监跪在宫门口的台阶上。崇祯来到坤宁宫,听宫女说到此事,笑嘻嘻地对周皇后说道:“我请求先生宽恕他,如何?”

“落水?”崇祯陷入了沉思。

太监说道:“回皇后,未曾读书,识不得。”

田贵妃从此失势。正当一筹莫展之际,田弘遇收到了龚鼎孳的请柬。崇祯十四年,龚鼎孳在湖北抗击张献忠有功,赴京就任兵部给事中。

坤宁宫有一个伺候皇后的小太监,周皇后问他:“你识字否?”

龚鼎孳的二夫人是顾横波,又名顾媚,庄妍靓雅,风度超群,弓弯纤小,腰肢轻亚。家有眉楼,绮窗绣帘。牙签玉轴,堆列几案;瑶琴锦瑟,陈设左右。室内香烟缭绕,令人心神动摇,故又称“迷楼”。顾横波后来嫁给龚鼎孳后,二人想尽了一切办法,终究无子。于是顾横波令人雕沉香为男,四肢俱动,锦绷绣褓,雇乳母开怀哺之。每天保姆定时打开褰襟,帮小主人“大小便”。龚府上下,见了木偶一律毕恭毕敬地称呼“小相公”,背地里都偷偷叫做“人妖”。

崇祯对自己的这位患难发妻自然也是十分的疼爱。一日周皇后身着薄衫梳洗,崇祯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后,撩拨皇后的头发。周皇后随手往后一甩,差点打在崇祯的脸上。恰巧内侍进殿送瓜果,内侍赶紧退了出去,关上宫门。周皇后十分窘迫,脸涨得通红,崇祯却一笑了之。

顾横波最喜欢狐狸,每以狐狸精自比。可惜一到北京,自己心爱的小狐狸就不明不白地横死了。顾横波舍不得与小狐狐分离,于是扒了皮,做了件裘皮围脖。顾府上下,挂上了白纱,厚葬了那只狐狸。处理完家中丧事,龚鼎孳就宴请了田贵妃之父田弘遇,由横波作陪。

天启七年(1627),信王朱由检登基,由于魏忠贤专权,形势十分险恶,周皇后烙了麦饼,让崇祯带进宫中,不食宫中食物。进宫后,为了防止魏忠贤下毒,一切饮食全由周皇后亲自料理。

田弘遇看见顾横波,神魂颠倒,惹得龚鼎孳妒火中烧。田弘遇漫不经心地问道:“听说东林党有个黄道周,名声大得很?”

有太妃此言,张皇后不好再说什么,年方十五的周氏被册为信王妃。

龚鼎孳不知道田弘遇何故有问此,只好点头不答。

刘太妃历经神宗、光宗、熹宗三朝,以太妃身份掌管皇太后印,向来不轻易说话。张皇后只听得刘太妃缓缓说道:“周氏虽然弱小,但总是会长大的。”

田弘遇说道:“这黄道周常用宋二程之事教导东林诸生,说一日二程同赴宴,座中有妓,程颐拂衣而去,程颢视而不见,同他客尽欢而罢。次日程颐言及此事,犹有怒色。程颢笑道:座中有妓,我心中无妓。吾弟今日斋戒,心中却还念念不忘昨日之事,依然有妓。程颐对这个大哥很是愧服。”

大选由宣懿刘太妃与熹宗张皇后主持。张皇后对刘太妃说道:“周氏年纪小,体质弱,哀家看田氏甚好。”

顾横波听见田弘遇这话,当即满脸涨得通红。原来当年东林诸生趁黄道周酒醉之时,请顾横波脱光衣服与之共榻。无论顾横波如何撩拨,那黄道周都鼾声如雷。

周奎不由分说,当即将全家从苏州迁居北京,自己在前门大街闹市摆摊。是年殿试,东林党大获全胜,陈仁锡高中探花,授翰林院编修。天启六年信王府选妃,周氏被陈仁锡推荐为淑女。

田弘遇瞟了一眼顾横波,对龚鼎孳笑道:“想在京城混,哪有不交投名状的?大家同朝为官,钱谁都不缺,缺的是血浓于水。想我为何有今日地位?那还不是我亲手把女儿送进了宫中。佛家说:舍得,舍得,不舍怎么有得?我既然能将亲生女生送入宫中,那尔等又当以何物送我?老兄莫要忘了,睡过一张床,那才是兄弟。”

周奎正色道:“夫人之见。文无第一,中与不中,全在人口,与笔头何关?”

顾横波当即起身,掩面而去。龚鼎孳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对着老皇亲笑道:“贱内徐娘半老,算不得什么。嫁我之前,又有许多风流韵事,实在是作践了自己,入不得大雅之堂。想那金陵为帝王建都之地,公侯戚畹,甲第连云;宗室王孙,翩翩裘马。乌衣子弟,湖海宾游,靡不挟弹吹箫。每开筵宴,则传呼乐籍,罗绮芬芳,行酒纠觞,留髡送客。酒阑棋罢,堕珥遗簪。真欲界之仙都,升平之乐国也。六朝金粉,盛于江南;文采风流,甲于海内。白下青溪,桃叶团扇,其为艳冶也多矣。贱内与卞玉京、马湘兰、李香君、董小宛、寇白门、柳如是、陈圆圆同称秦淮八艳,国丈如欲抱得美人归,非去秦淮不可。”

丁氏取笑道:“他九试不第,说些鬼话,你也能信?”

龚鼎孳咳嗽一声,家仆取来一个手卷,交与龚鼎孳。龚鼎孳笑道:“这是大诗人吴梅村所作的《秦淮八艳图》,今送与国丈,兴许有用。”

送走陈仁锡,周奎喜形于色,对妻子丁氏说道:“吾富贵也!”

田弘遇拿起手卷,爱不释手地仔细端详。龚鼎孳笑道:“马湘兰早已离世。柳如是嫁给了钱谦益,保国公迎娶了寇白门。李香君身材娇小,人称袖中藏,恐难入庙堂。余下的就是卞玉京、董小宛与陈圆圆了。卞玉京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只可惜天生孤僻。正所谓好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依下官看来,最合适的莫过于董小宛与陈圆圆。”

天启二年陈仁锡进京赶考,约周奎举家北上。陈仁锡对周奎说道:“我但此番北去,必中。先生随我行,富贵指日待,我也无憾矣。”

田弘遇哈哈大笑,意味深长地说道:“群芳独步好!一朝进了红墙,就算她黄金白玉也得泥里打滚,那还有什么孤僻高洁?收拾这种人,最是性趣。既然有群芳独步,那你莫忘了欠我一个人情。”

陈仁锡对周奎说道:“此女,天下贵人!”陈仁锡舍了无梦园不住,自带钱粮,来周家做门客,教授周氏《资治通鉴》与经史诸家。

龚鼎孳笑道:“那是,那是。”

浮云以外梦俱无。

龚鼎孳汗流浃背地送走田弘遇,回屋只见顾横波正坐在镜子前梳妆。龚鼎孳没好气地说道:“人已经走了。”

流水之间心自得,

顾横波若有所失地说道:“夫君若是能富贵,贱妾吃点苦也算不了什么。”

这陈仁锡是东林党人,在苏州建有无梦园,门口一幅对联:

龚鼎孳怒道:“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里是龚府,不是你那青楼。”

周皇后生得十分乖巧,自幼颜如玉,不事涂泽,从容而定,远近无不喜欢。周皇后的父亲周奎却是出了名的流氓,被逐出族谱后以算命为生。在周皇后十岁时,苏州名士陈仁锡登门来周家做客。

顾横波一时也气不打一处去,说道:“人家都是双黄蛋,你倒好,全是蛋清,还好意思说我。”

崇祯当即命其母入宫演奏,心中的疑虑却始终未能打消。

这边两口还在置气,那边田弘遇就以“进香普陀,国泰民安”为名,从京城南下秦淮。

田贵妃赶紧回答道:“妾身的琴艺,全为母亲亲授。”

寻访眉楼遗址吊顾横波

皇后这一问,崇祯当即愣住了。崇祯突然想起了田弘遇起初在扬州为官,脑海里不由得浮想起了扬州瘦马。崇祯半晌问道:“田妃从何学得?”

柳如是

周皇后正色说道:“妾本儒家,惟知蚕织耳,扬州高人很多,但不知道贵妃从何人授指法?”

夕照清溪水,秋波脉脉横。

田贵妃从小被亲生父亲当妓女养,自然缺少父爱。崇祯十分喜爱文采飞扬的田贵妃,二人私下一直以父女相称。一日田妃为崇祯抚琴,崇祯不由得叹道:“皇后为何不谙此道?”

曲萦推第一,墨洒拟全能。

扬州城里的游击将军田弘遇育有一女,名田秀英,生得十分纤妍。田弘遇抱着女儿仰天大笑道:“天助我也,富贵了!”田弘遇当即弃官从商,一门心思调教女儿,还把金陵琴王秦时月请到田家教琴,顺便成了女儿的后妈。天启六年,信王府选妃,田秀英成为应选淑女,最终被朱由检纳了妾。朱由检登基后,田秀英被封为贵妃。

邀寿外味友,义延东蹈僧。

《西江月》,云舒散人作。卷二:崇祯十四年,秋霞去世六年。

典封虽一品,风骨却崚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