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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银铃子强娶远成

银铃子早已不见了踪影。一群人没有料到吴远成敢开门,一个个站在门外,反倒不敢往里冲,提着刀在门外叫骂。吴远成一拍桌子站起身子,怒道:“你们还让不让人活了?”

吴远成上前一步,打开大门,转身坐回桌后。

吴远成操起飞刀,一纵身冲了出去。吴远成拔出飞刀,伴随“嗖,嗖”之声,剑光闪烁,吴远成的飞刀全都被击落在地。吴远成定睛一看,原来是青云堂的三当家白衣秀士徐飞。吴远成叹道:“好刀法!”

眼看天已黑尽,吴远成把诊桌搬来横对着大门,一杆长枪立在桌旁,一把短剑放在桌子正中,左右各是十六柄飞刀。吴远成说道:“乐生堂是民宅,谁敢私闯,死了也白死!”

徐飞笑道:“好飞刀!”

唢呐立刻吹了起来,乐生堂外火光冲天,漫天都是纸钱。

徐飞回头对众人说道:“先生不欲取人性命,尔等也不要再打扰先生。帮主那里,我自有交代,大家撤。”

银铃子怒道:“奏哀乐!”

吴远成赶紧说道:“壮士请留步,我看你就挺好,不如让你们当家的娶了你,多好?”

吴远成冷笑道:“阎王有甚可怕?我家世代为医,活人无数,到了阎王殿,想必也吃不了苦。有朝一日,只怕你会下油锅上刀山!”

徐飞笑道:“我们当家的嫌我太秀气,嫌老二太粗气,还嫌老四太俗气。”

果然三天后的早上,乐生堂外锣鼓漫天。迎亲的人吹了大半天,吴远成就是不开门。银铃子在门外轻声说道:“夫君若是今日从了我,你就是青云堂的压寨先生,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若是不从,可知我人称鬼见愁,就不怕我送你去见阎王?”

吴远成取笑道:“好在你们四当家已经上西天取经去了,你又少了个竞争对手。”

眼看这群人把十几担礼品堵在乐生堂门口,扬长而去,吴远成抬出一条凳子,站上去取下葫芦,关上大门,任凭屋外山崩地裂,也不准备开门。

徐飞嬉皮笑脸地说道:“先生赶紧嫁过来,没准日后我还能当个如夫君。”

吴远成怒极反笑,骂道:“白日做梦,还不快滚!”

张家镇忽然满街都是漕帮的人。漕帮帮主水上飘摆上鸿门宴,约了青云堂堂主银铃子在清凉寺见面。吴远成穿上外衣,带上满身的飞刀和短剑,只身来到清凉寺山门外。张家镇的父老乡亲们纷纷自发包围了清凉寺,许多人放起了鞭炮。吴远成就在乡亲们的簇拥下进了天王殿。

铁脚板笑道:“当家的说了,活见人,死见尸,这辈子娶定姑爷了。”

一个小和尚走了出来,对着大家合十道:“阿弥陀佛,本寺今日不开门迎客,除了吴先生,大家请回吧!”

吴远成怒道:“痴心妄想!回去告诉你家当家的,死了这条心!”

铁牛站了出来,怒道:“平时上香火的时候你们就庙门大开,有了事情就把我们关在门外。成天给我们说死了就解脱了,那你们这些秃驴又怕的是什么?”

铁脚板说道:“三日后是黄道吉日,宜嫁娶,大当家三天后亲自登门来迎娶姑爷过门!”

吴远成赶紧上前对铁牛说道:“铁牛兄弟,你就不要为难出家人了。”吴远成转身对大家说道:“乡亲们放心,我向大家保证,完好无损地出来。大家都退到山门外等我吧!”

吴远成没好气地说道:“谁是你家姑爷?”

吴远成进了大雄宝殿,上了一炷香,只身来到龙王殿。殿外一排座椅,已经坐着几个人。自在禅师迎大家到石桌入座,自在禅师坐在主位,吴远成与银铃子分居左右,水上飘就坐在禅师对面。

铁脚板大笑道:“在下是个粗人,不懂得礼数,姑爷请接帖!”

自在禅师说道:“阿弥陀佛!老衲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到,从来不会去做些和稀泥的事情,不过诸位还是且听老衲一言。”自在禅师张开嘴,唱了起来:

吴远成冷冷地对铁脚板说道:“歇业了,今天不看病。”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吴远成远远看见一个人飞奔了过来。吴远成见他光着一个大脚板,知道是青云堂二当家铁脚板。这铁脚板生有胆识,臂力过人,常奔于竹海之上,见野猪野鹿则下地赤足追逐数里而足不伤,因此江湖上人称铁脚板。为了方便奔跑,不论冬夏,裤脚都在膝盖之上,铁脚板也不觉得冷。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吴远成一直干到天明,又开门接诊。就这么忙碌了一天,眼看天快黑了,吴远成正准备早早关门睡一个好觉,忽然间又听见街上锣鼓漫天,只见一行人身戴红花,抬着十多担厚礼,前面一个人,手捧拜帖,径直进了屋,还有一个人在屋外,点燃了一圈鞭炮。

婚姻嫁娶,月老牵线,

吴远成眼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摇了摇头,回屋打水冲洗地面。

总归是你情我愿。

吴远成站在门口,做出送客的姿态。银铃子从吴远成面前走过,对着吴远成的脸轻轻吹了一口气,得意地大笑着迈出门去。银铃子上了轿子,下人们赶紧放下帘来。银铃子伸出兰花指,妖里妖气地说道:“青云堂哪能占先生你的便宜,要占也得占个天大的便宜。我还会再来的,先生就等我备好厚礼吧!”

唱完自在禅师停顿了一下,没人鼓掌。只听得水上飘诧异地问道:“大师年轻的时候唱过戏?”

吴远成一摆手,说道:“你还是饶了我吧,请神容易送神难。带着你的弟兄赶紧走,我干完活还得睡觉,恕不奉陪!”

自在禅师得意地笑道:“一点小爱好而已。我眼睛虽然瞎了,嘴巴还能动。每日念完经我就唱一唱,念经、唱戏、度日,慢慢就成了习惯。”

银铃子转头对手下说道:“留下几个弟兄,替先生好生打扫打扫。”

自在禅师瞎着双眼,头上冒着光,往吴远成这边望了一眼,又伸直了脖子,往银铃子那边照了一照,然后挪了挪屁股,坐直了身子,双手合十,缓缓说道:“二位不如就此作罢!”

银铃子一招手,上来两人,将冷成的尸体抬了起来。银铃子说道:“‌‌懂不懂规矩?走后门,放鞭炮,替先生去秽气。”两人又在后门外“噼噼啪啪”放了一通鞭炮。

银铃子幽幽地望着吴远成,终于开了口:“他用飞镖袭击我青云堂数十位弟兄,这笔账又当如何算?”

银铃子身边的男人,对她都是战战兢兢。从来都是银铃子对男人肆意妄为,吴远成一介书生,竟然敢用这口气给自己说话。银铃子放肆地大笑道:“有趣,有趣!想不到张家镇还有这么知书达理的男人。明天我就让小的们给你送来五十两现银,一则为铁匠家治伤,一则答谢你替这该死的冷成送终。”

吴远成轻声说道:“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并未伤你手下一人。”

吴远成面不改色地说道:“那就麻烦你通知铁匠家,尽管来乐生堂,为民除害,乐生堂不收他钱。”

水上飘咳嗽了一声,厉声说道:“前几日先生来我漕帮开了药,我早晨喝了一例,只觉得一个湿漉漉的人影从我眉心飞出,我一时尿急,尿了一大盆,水肿立刻消了,人也活分了。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前些日子,我跑江时忽然看见江中水花翻腾,定睛一看,原是两个人在挣扎。我一脱上衣跳了下去,可惜只救起一女子,男子就此往生。想不到这淹死鬼竟然心怀憎恨,乘我走夜路时上了我的身。幸亏有菩萨指路,先生搭救。从今往后,不论是谁,与先生为敌,就是与我漕帮为敌!再说了,先生保一方平安,谁要是为难先生,只怕张家镇的父老乡亲们也不答应!”

银铃子手指头一动,立马有人搬来一只椅子,放在银铃子身后。银铃子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饶有兴趣地对吴远成说道:“先生果真是个明白人。这读过书的人就是有文化,与这些粗人不同。诚如先生所言,我这小弟就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这十多年来铁匠兄弟家的保护费一直是一月十个铜板,他偏偏要私自改成一人十个铜板,想私下吞下这十个铜板。眼见铁匠家夜里还亮着灯,冷成跑去威胁人家老铁说:你不交钱,我就弄死你们两兄弟。结果小铁二话不说,冲进里屋拿起炉子上烧得通红的斧头径直冲了出来,对着这作死的冷成就是一板斧。要不是那斧头烧得正红,止住了血,他冷成哪里跑得了这么远?按说冷成坏了青云堂的规矩,青云堂自己会清理门户,不劳别人动手。只是可惜了小铁的这双手,噗嗤冒烟,只怕是废了。”

银铃子对着吴远成说道:“过了今日,你我相逢也是路人,借着曹帮主的话,我只问你一句:我若是和禅师都掉进了岷江,你救谁?”

吴远成一向看不上冷大侠欺软怕硬的样子,冷冷地答道:“您客气了。他自个半夜鬼敲门,没人送。”

吴远成想了想,尴尬地说道:“禅师一向教导我们早死早超生,他早已看穿了生死。至于姑娘嘛,我不会游泳,下去只怕拖累了你。”

眼前这个女人柳眉蛇腰,好生妖艳,原来是青云堂的大当家银铃子,江湖上又称鬼见愁。银铃子看了一眼地上的冷成,对吴远成说道:“麻烦先生了,不知道谁送他来的先生这里?”

浣溪沙

很快吴远成家就被围得铁桶一般。只听得有人高喊一声“落轿”,马上有个人跑过去趴在轿前,紧接着一双玉腿踩在背上。

苏轼

原本早起的人家已纷纷开门,还有人在准备卖早点。锣声一响,万户闭门,千家熄灯,路上稀稀疏疏的几个行人纷纷跳进路边的水沟,躲了起来。养狗的人家纷纷为狗带上头套,不得吠鸣。

一梦江湖费五年,

天刚麻麻亮,街上一阵锣鼓声把吴远成惊醒。吴远成走到门口一看,星光之下,两行人浩浩荡荡,打着旗帜,抬着大轿。一个人在前面开锣唱道:“青云堂办事,肃静,回避!”

归来风物故依然。

冷成的血汩汩地往地上冒,一只手伸了起来,手指指着天,竟然断了气!吴远成叹了一口气,弯腰替冷成合上眼,又轻轻把他的手放下,拿了一个床单盖上。吴远成知道觉是睡不了的了,就靠在椅子上等人来收尸。

相逢一醉是前缘。

吴远成只听得屋外一阵“咯咯”的笑声,笑得人毛骨悚然。俗话说“不怕猫头鹰叫,就怕猫头鹰笑”,吴远成轻轻扳开冷成的手,端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平静地说道:“冷大侠你这是活不了了。不用包扎了,拖得越久,你受的苦越多。七爷八爷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你安心地去,我在这陪着你。”

迁客不应常眊矂,

门外没有人回答,只是不停地敲门。吴远成走上前去,放下灯,打开大门,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滚了进来。吴远成定睛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青云堂的四当家冷成浑身是血躺在地上,脑袋被人劈去了一半,胳膊也少了一只,脑浆流了一地,身子在地上扭曲打滚,一只手抓着吴远成的脚,口里不停地喊着:“先生救我!”

使君为出小婵娟。

惊魂未定的吴远成回到家,立马往观音菩萨像前上了一炷香。收拾一下,赶紧睡下。忽然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吴远成从梦里惊醒。吴远成点上灯,走到前店,问道:“谁呀,这么急?”

翠鬟聊著小诗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