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猪猡?”有人问道。
“嫉妒?我会嫉妒那个猪猡吗?”
“就是你啊!”罗莎答道。
“你在嫉妒吗?”那女伴问道。
玛丽亚听出了他们嘴中猪猡是谁,一下子绯红了脸。再看佛兰切斯科时,越看越难看,就越觉得不能喜欢他。他面无血色,下颚前伸,寥寥无几的一撮胡子,很是难看。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又很独特,温柔和蔼。而且,穿着也很讲究,总而言之,确实是一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是个富有的男人,罗莎说不定很是羡慕不已呢。
“看呐!”罗莎指着玛丽亚他们对一个女伴说,“他们在不要脸地做爱呢。”
而且,他那些丰厚的财产将他本人笼罩起来!
到达圣灵小教堂之前,大家都下了马,在一片橡树林的阴影下吃午餐。
当人群再次动身时,太阳开始落下了。美食美酒和时光使这群人兴高采烈。姑娘们软绵绵地靠在小伙子们的肩头上,而小伙子们温柔地握着她们的手。马儿也显得疲乏无力!
罗莎骑在一个小老头的马背上,不时地瞧瞧他们的白马,做着鬼脸。
夕阳西下,荒漠的景物充满了炽热的柔情,周围的景色被衬托得格外突出。溪水流淌着,河面上映出了荆棘的影子,马儿趟过,溅起了晶莹的水花。
“我觉得像醉了一样,”他喃喃地说道,“幸亏有你扶着我……”
佛兰切斯科用荆棘鞭打这漂亮的白牧马,引领在队伍的前面。有借口等他们,自己却回头望着身后美人儿的脸庞!美人儿则更加娇嫩诱人,令这位绅士钟情神往。两人便越是两情相悦,互不分离。
两个人相互紧贴着对方,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幸福。
“玛丽亚,”佛兰切斯科说,“今天你对我格外的好,所以我决定向你诉说我的心曲。”
玛丽亚履行了诺言,坐到他的马背上,一只手轻轻搂着前面绅士的腰。大队人马随之动身了。
“嗯,说吧。”她腼腆地答道。
他们围着这群人待了一会儿,准备回家,想半路上在佛兰切斯科的草场上再停留一会儿。
不过,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低下了头。
从这时起,他们就已经分不开了。
“听着,玛丽亚,要是有所冒犯,请原谅我,你还没有嫁人吧,是不是定亲了?”
佛兰切斯科这股献殷勤的劲使她很高兴。这样看来,他的确很有绅士风度。
她想起了彼特罗,虽然那个人已不在身边,但却总是徘徊在她的心上。一阵羞愧感涌上心头。对他,她感到怜悯,对自己,她又感到羞愧。如果告诉佛兰切斯科,自己之前爱上的是一个仆人,他会怎么说呢?
“我只信你,你到哪,我就到哪!”
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小伙子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催促她的回答。她咬着嘴唇,望向远方,突然,生出慷慨的想法,想要承认这段不幸的爱情,但随之又为此羞愧得满脸通红。
“坦白说,你到底信还是不信呢?”
“我还没有许配人呢。”她红着脸答道。
看到佛兰切斯科靠近她,不禁笑着问道:
“那么,你愿意嫁给我吗?我可以立马去跟你的父亲说。”
“你又不信神!”玛丽亚倚着那块岩石不屑地说。
“佛兰切斯科,你能看得起我,我非常感激,但是,你要明白,我不能马上给你一个答复,能让我再想一想吗?两个星期后,我就通知你,好吗?”
“要是我没搞错的话,这里是奇迹之山。”佛兰切斯科用意大利语说道。
“半个月啊!那该有多长啊!不过,也只好如此了。”
一个瞎了眼睛的老妇人说道:“它可以治肩痛和高烧。”
他紧握住贴在他腰上的小手不再说话了,只是叹了好几口气。
同伴们开起了她的玩笑,话语里有些暗示。接着,这群人又向着树林的方向走去。半路上,玛丽亚将一块岩石上的粉末用小纸袋包好,虔诚地保存起来。
是的,他爱她,也许跟那个不幸的仆人一样爱她……她低下头,眼泪簌簌地落下,好不惹人心疼。但这样的表情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此时,灿烂的晚霞照映着前方,隐约看到努奥罗的房屋。路上的行人都向佛兰切斯科行礼,一队人马催赶着马匹一起进城去了。
她没有回答。
玛丽亚摇头驱散了头脑中的愁思,仰起脸继续赶路。大队人马到达了目的地,佛兰切斯科建议骑手们将身后的姑娘们送回住处。
“看,下面的村子就是萨鲁菜,看到稍远处的那片树林了吗?两年前,我在那片树林里待了三个月呢,那里有我的奶牛。再看那边,那里是马可梅尔平原。只可惜今天雾太大了,看不清楚。不过没关系,明年咱们还会再来的,对吧?”
他就这样骑着牧马穿过了几个城市,并经过了自己的住所去送玛丽亚回家。
佛兰切斯科借来了望远镜,递给她。她望着镜子里,他的手揽着她的肩膀,说道:
“瞧!那就是我的家,房后面有两个菜园,种了很多漂亮的果树,你喜欢吗?”
“可以啊,佛兰切斯科。”玛丽亚向他宛然一笑。
“我还没去过你家呢!”她盯着那几扇窗户回答道。
“玛丽亚,”佛兰切斯科说,“你想让我跟那边的先生借来望远镜向努奥罗那边看一看吗?”
“夏天,菜园里可凉快了,”他说,又悄悄地加了一句,“我们将来可以在下面乘凉,是吧玛丽亚?”
“好吧,那就算了!”
“我还不确定呢……”她羞涩地回答。
“就算你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会卖给你的,我的美人儿……”
“这所房子你应该是喜欢的,对吧?这条街也很漂亮,狂欢时节,街上全是快乐的人们在狂欢……”
“我可以给你一里拉。”玛丽亚非要不可。
“过节的人们,你们好啊!”佛兰切斯科的一些女邻居们都来到门口,“你们俩玩得痛快吗?有没有忘记给我们带杏仁蛋糕?”
“她不需要这东西。你难道不觉得她的眼睛很美丽么?不然就是你的眼睛有问题了!”佛兰切斯科说道。
“大婶,我在路上就把它给扔了,因为它被老鼠给啃了呢。”年轻的地主兴致很好,和他的女邻居们开着玩笑,玛丽亚在这时则显得十分温和有礼貌,正在向她未来的邻居们点头微笑着打招呼。
“这可不行,我的美人儿,但你可以用一点……”
这个时候,路易萨大婶正坐在自己家门口一边纺线一边等着年轻人们回来。
“能否给我一点神油?我母亲经常闹眼病。”
有人路过这里告诉她,玛丽亚正和佛兰切斯科一起骑马,他们马上就一起回来了。路易萨大婶马上有点兴奋了,连她一向苍白的脸上都开始有了一点血色,她赶紧看看自己的仪表是否整洁,她一会儿就看到了一起骑着马的佛兰切斯科和玛丽亚:佛兰切斯科正握着玛丽亚的手,“这桩婚事成了!”她暗自想道。她感到十分的高兴。
玛丽亚没有笑,而是和一个奥罗泰利女人打招呼:
“你们好啊!”她手摇梭子打招呼,“你不歇歇吗?我亲爱的佛兰切斯科·罗萨纳?下马来休息一下吧!”
“这是圣母油灯里的神油,能保护眼睛不生病呢!”佛兰切斯科用挑逗的口吻说。
“今天有点晚了,我改天再来吧。”佛兰切斯科一边说一边把玛丽亚扶下了马。
“这是什么东西?”玛丽亚问道。
“那么你喝一杯葡萄酒的时间总有吧?”
玛丽亚看得兴致勃勃。她身边的奥罗泰利妇女正相互传着一个小玻璃瓶子,将里面的东西用手指抹到眼皮上。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玛丽亚接受了他的邀请,面对他的殷勤,心里暖暖的。他们一起下山,来到广场稍下一点的岩石堆中,看见一群努奥罗人正要去观看赛马。从高处往下看,下面的马匹仿佛一只只老鼠,骑手们在马背上驰骋,挥打着马鞭,四周响起了粗野的叫喊声。众人一边观看一边议论着奖赏品:牛啊、钱啊、丝绒,等等。
路易萨大婶去拿酒了,两个年轻人又单独待了一会儿。
“跟我到下面岩石那里去吧,我们可以去看看赛马。”
“你说的,两个星期,是吗?”
佛兰切斯科一路跟着她,待她的女伴们消失在人群中,就悄声对她说:
“是的,再给我两个星期……”
玛丽亚一走出教堂就将披散的长发拢起,挽起又粗又长的两条大辫子盘在脑后,用一条深色头巾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