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着急,雷昂,没人能替代你在厨房的角色。”朱丽叶特安慰道。
雷昂叫了一声,那它呢?它会变成什么?
“现在,让音乐响起来!”诺尔大声宣布,“按照传统,我们要以宝宝的名义跳舞了!今晚我提前告诉大家,没有‘妙探寻凶’的游戏!另外,乔治先生给大家准备了惊喜,会在庆祝会结束后揭晓!”
伊凡立刻板起脸,连连拒绝。小朋友将来必须爱吃薯条,这是他唯一确定的。四周爆发出一阵笑声。
乔治笑着朝大家眨了眨眼,走进餐厅后面的小房间里,关上了门。他需要做准备。诺尔手里塞满盘子,朝厨房走去。珀莱塔跟在她身后。
“我觉得伊凡会变成顽皮的外公!”
马瑟琳娜借机跟朱丽叶特打趣道:“你们怎么样了,小情侣?”她故意做出娇媚的姿态。
伊凡之前总觉得整个庆祝仪式有些可笑,此刻却被感动了。衣服真的太小,但真的很可爱。在看到珀莱塔送的小袜子后,他的心变得越发柔软。他感动的目光丝毫没逃过诺尔的眼睛。
马瑟琳娜自认为在笔记本的故事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认为是她找到了笔记的主人,把自己当成了促成良缘的仙女。
诺尔把礼物送了出去,马瑟琳娜、乔治和伊贝利特也把各自的礼物送给了朱丽叶特。朱丽叶特感动极了,不知该如何向大家道谢。她举起一条比洋娃娃稍大些的兜兜裤:“噢,马瑟琳娜,这很棒!但它看起来实在太小了!”
朱丽叶特脸红了:“那个……我们后来又见了几次面……”
“你的魔法叫作‘塞维林’,”诺尔答道,“依据它昨晚在你的窗户前发出的响声可以推断,它比巫师更有效率!”
马瑟琳娜圆睁着眼,鼓励朱丽叶特多说一些,她太想知道细节了。
“那些鼻涕虫,你不能给它们也施点魔法吗?”伊凡问道。
“你想让我说什么?”朱丽叶特害羞地说道,“我们开始互相了解,真正意义上的了解,不是通过笔记本,而是实实在在的约会。我们去看电影,去吃饭……想慢慢来,看看到底能走多远。”她补充道,脸上挂着一抹微笑。
接着,诺尔用阿拉伯语念唱起来,旅店的住客们觉得既好听又新奇。
她的眼中闪耀着不一样的光芒,马瑟琳娜觉得她变了。
“哈梅尔是晒干的种子,沙拜是明矾,它们能取走恶魔。”
“我知道你是真的恋爱了!”她下了这个结论,既高兴又嫉妒,“真是的,这里可是爱情旅店呢!很快就要轮到我和伊凡先生了,对不对,伊凡先生?”
“这是什么?”马瑟琳娜不解地问道。
她用手肘捅了捅伊凡。后者正专心致志地听伊贝利特跟他解释如何训练塞维林数到五的。
“这是给你和宝宝的护身符,”诺尔说道,“里面有沙拜和哈梅尔。”
诺尔在厨房里忙着把剩菜装进冰箱,把其余东西扔进垃圾桶。接下去三周都够吃了。
伊贝利特跑回来,把一串手链交到诺尔手里。大厨站起身,把礼物拿到朱丽叶特面前,戴在她的手腕上。准妈妈的手臂上布满各种花纹:有图腾,有点状,也有纹路,那是大厨几个小时前仔细为她画的。
“我给您装盒菜带走好吗,珀莱塔太太?”
现在一切都很明朗了。
“噢,不,非常感谢你,但医院里什么都有。厨师的厨艺虽然一般,每道菜的味道都差不多,但对医院的伙食我们还能抱什么期待呢……”
阿诗玛大笑起来,跟她解释了“朋友”在他们语言里的真实含义。珀莱塔听完后点了点头。
诺尔笑了起来,把软糖装进盘子里。
“你的妈妈不是你的‘朋友’!”珀莱塔当时温柔地对小贪吃鬼这样说。
诺尔点点头:“是的!今晚很不错,您觉得呢?只缺少些欢呼声,留到孩子出生的庆祝会上吧!”
“没关系,‘朋友’!”小男孩当时含糊不清地说道。
“庆祝孩子出生,还得办宴席吗?”珀莱塔问道。
伊贝利特站起身,在住客好奇的目光中消失在厨房里。珀莱塔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往事。她想到四十年前在巴黎住过的那套小公寓,当时的邻居是摩洛哥人,她叫阿诗玛。珀莱塔和她在差不多同时诞下一个儿子,因此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有一天,珀莱塔撞见她在教训儿子,因为小朋友吃光了一小袋糖果。
于是,诺尔又详细解释了首次宫缩时应该怎么照顾准妈妈:首先要让家里的男人离开,再给准妈妈准备一盆热水,让她喝碗熬好的辣椒汤,还要让准妈妈多走楼梯,加快生产。
“好的,马上去,‘朋友’。”
“啊!这个我知道!”珀莱塔说道,“在菲利普出生前,我婆婆让我给她擦玻璃窗,说这对生产有好处!”
“真主保佑……当然这是在暖箱还没发明的时代。”她补充道,“伊凡,再吃点柠檬鸡吧,你瘦了。伊贝利特,你去帮我把卡慕沙拿来。”
诺尔大笑起来。隔壁房间传来连接麦克风和扬声器的声音。
“我家乡那边的老话是说,如果怀孕七个月,宝宝基本上能健康降生了。”诺尔边说,边用手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法蒂玛像,还摸了摸朱丽叶特的肚子。
“啊!乔治先生很快就准备好了……”诺尔说道,带着狡黠的笑。
“为什么要庆祝七个月?”乔治也很好奇。
“那你的……你的生产过程,是怎么样的?”珀莱塔突然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掉这么多食物呢?”伊凡满眼笑意地问道。
诺尔擦着毛巾的手突然停住了,脸色变得铁青。她对老太太很了解,知道她不会胡乱猜测。她咽了咽口水,把毛巾放在料理台上。
“这是为了朱丽叶特和宝宝,庆祝她怀孕七个月。其实先生们,你们根本没有被邀请!”
“这件事只能你我知道,”诺尔压低声音说道,“为了他的安全,不能让人知道……”
诺尔忙着收拾碗碟,把做好的菜端出来。
厨房里陷入了沉默。
“虽然不知道我们的庆祝遵照了什么传统,但我很喜欢这个方式!”马瑟琳娜嘴里塞满食物,兴奋地说道,“诺尔,奶油馅饼棒极啦!”
珀莱塔慢慢点了点头。她清晰地记得当时诺尔揭穿她的伪装后,自己对她的怨恨。那是怎样的经历啊!之后几个月,她俩之间还保持着奇特的关系。而现在,珀莱塔必须承认,自己对这个深色瞳孔和笑容灿烂的女人有着特殊的崇拜之情:诺尔在爱情里经历了伤痛,在生活中尝遍了失望的滋味,有时候甚至要冒生命危险,终于熬到了现在,能在这个充满勇气和爱的小旅店里安然老去。但直到今天,珀莱塔才明白背后的真正原因:诺尔拼尽全力留在这里是为了守护某位“住客”。她总是向他投以最温柔的目光,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他;每晚旅店关门以后,她总会去拥抱和亲吻他,他是她的星空中最明亮的星星。这个住客,就是伊贝利特。
珀莱塔得到医院准许,回来参加了此次庆祝活动。她保持着一贯的优雅,但也毫不掩饰重逢的喜悦。她时不时看看乔治,每次都会觉得很幸福。系着领结的乔治则回以她温柔的目光。
珀莱塔朝门外走去,在门口时转过身来:“他是个出色的年轻人。你应该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子而感到骄傲。”珀莱塔温柔地笑了。
旅店的气氛热烈极了。为了庆祝自己的回归,以及朱丽叶特怀孕满七个月,诺尔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大木桌上摆着十几个盘子,里面装满了各种美味佳肴。
诺尔眼含热泪,长舒了一口气,她的目光跟随着珀莱塔,直到她消失在餐厅里。伊贝利特在老太太身后做了个手势,很开心终于等来了自己最爱吃的甜品。
“乔治先生,再来点粗面粉吧!”诺尔在老先生的空盘子里盛了满满一勺。
[1]摩洛哥的传统饰品。通常用于保佑孕妇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