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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地主感到有一只手慢慢摸到了他脸上,一只沾满烂泥的手。他睁开眼睛看到孙女正满身泥巴地望着他。显然两个女人的哭泣使她不知所措,只有爷爷安然的神态吸引了她。地主睁开眼睛后,孙女咯咯笑起来,她说:

两个女人立刻号啕大哭起来,凄厉的哭声使地主感到五脏六腑都受到了震动,他闭上眼睛,心想就让她们哭吧。这种时候和女人待在一起真是一件要命的事。地主努力使自己忘掉她们的哭声。

“我当你是死了呢。”

“这孽子。”

孙女愉快的神色令地主微微一笑,孙女看看两个哭泣的女人,问地主:“她们在干什么呀?”

地主停顿一下后又骂了一句:

地主说:“她们在哭。”

“不是我们救不救他,也不是日本人杀不杀他,是他自己不想活啦。”

一座四人抬的轿子进了王家大院,地主的老友、城里开丝绸作坊的马老爷从轿中走出来,对站在门口的王子清作揖,说道:

地主听后叹息了一声,说道:

“听说你家少爷的事,我就赶来了。”

“爹,你可要想个办法呀。”

地主笑脸相迎,连声说:

这位年老的女人显然缺乏对儿子真实处境的了解,她巨大的不安带有明显的盲目。她的儿媳对公公的镇静难以再视而不见了,她重复了婆婆的话:

“请进,请进。”

“他干吗要带他们去孤山呢?还要让人拆桥。让日本人知道了他怎么活呀。”

听到有客人来到,两个女人立刻停止了呜咽,抬起通红的眼睛向进来的马家老爷露出一笑。客人落座后,关切地问地主:

他的儿媳立刻以响亮的哭声表达对婆婆的声援。地主皱了皱眉,没有作声。太太继续说:

“少爷怎么样了?”

“老爷,你可要想个办法呀。”

“嗐——”地主摇摇头,说道,“日本人要他带着去松篁,他却把他们往孤山引,还吩咐别人拆桥。”

然后,地主走入屋中,他的太太和儿媳坐在那里以哭声迎候他。他在太师椅里坐下,看着两个抽泣的女人,她们都低着头,捏着手帕的一角擦眼泪,手帕的大部分都垂落到了胸前,她们泪流满腮,却拿着个小角去擦。这情形使地主微微摇头。她们呜呜的哭声长短不一,仿佛已在替他儿子守灵了。太太说:

马老爷大吃一惊,脱口道:

孙喜离去后,地主依旧站立在石阶上,眺望远处起伏的山冈,也许是过于遥远,山冈看上去犹如浮云般虚无缥缈。连绵阴雨结束之后,冬天的晴朗依然散发着潮湿。

“糊涂,糊涂,难道他不想活了?”

王子清听后全身一颤,他眼前晴朗的天空出现了花朵凋谢似的灰暗。他呆若木鸡地站立片刻,心想:这孽子要找死了。

他的话使两个女人立刻又痛哭不已,王家太太哭着问:

地主的孽子作为一队日本兵的向导,将他们带到一个名叫竹林的地方后,改变了前往松篁的方向。王香火带着日本兵走向了孤山。孙喜带回的消息让王子清得知:当日本兵过去后,当地人开始拆桥了。孙喜告诉地主:“是少爷吩咐干的。”

“这可怎么办呀?”

“这孽子。”

马家老爷一脸窘相,他措手不及地看着地主。地主摆摆手,对他说:

看着孙喜又奔跑而去后,王子清低声骂了一句儿子:

“没什么,没什么。”

孙喜捡起铜钱,向他哈哈腰说:“是,老爷。”

随后地主叹息一声,说道:

“你再去看看。”

“你若想一日不得安宁,你就请客;若想一年不得安宁,那就盖屋;若要是一辈子不想安宁……”地主指指两个悲痛欲绝的女人,继续说,“那就娶妻生子。”

气喘吁吁的孙喜跑来告知王香火的近况之后,一种实实在在的不祥之兆如同阳光一样照耀到了王子清油光闪亮的脑门上。地主站在台阶上,将一吊铜钱扔给了孙喜,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