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都没有彻底地告别声色世界,从来都没有真的停止展现女性魅力,包括想要寻死的时候。这或许是为了向弗朗索瓦致敬,或许只是觉得有时候需要化化妆才会让自己显得有生机。他去世已经三年了。那是把生活化为乌有的三年。常常有人劝她摆脱记忆,这也许是停止活在过去的最好办法。她反复去想这个说法:“摆脱记忆”。怎样才能做到摆脱记忆呢?就个人物品来说,她接受了这个说法。她再也承受不了那些他触碰过的东西出现在视野里。于是,属于他的东西几乎什么也不剩了,除了这张放在她办公室大抽屉里的照片,一张像是被她遗落的照片。她经常去看这张照片,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相信这段往事真的存在过。抽屉里还有一面小镜子。她拿起了镜子,端详自己,就像某个初次见到她的男人那样看着。她站起身,走起路来。双手搭在腰间,在她的办公室里来回走着。因为铺着地毯,人们听不到她的高跟鞋发出的声音。机织割绒地毯扼杀了性感。可谁会发明出这种地毯呢?
第二天早上,她向克洛伊匆匆道歉,但没有多讲什么。在办公室,娜塔莉是老板,是一个女强人。她只是简单地说,她觉得自己现在暂时还没法跟人约会。“那真是可惜。”她年轻的同事叹道。这件事到此为止。该做别的事了。两人说完话,娜塔莉在走廊上待了一会儿,然后回到办公室。在那里,所有文件终于向她暴露出它们真实的面目:一堆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