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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节

“是啊!刚才你是以总工妻子的身份,指责我扔给姚苏一块骨头,而给王端以大棒。假如以老板情人的角度,那你更应该嫉妒我把王端的未婚妻,那个身段蛮不错的于倩,调来当秘书——”

他也奇怪自己,不知为什么,独独在这个女人跟前,就像完全被解除武装似的,只有举手投诚的份。他知道他相当的不轻松,上面下面,左邻右舍,几乎无一处可以真正依托,时常在腹背受敌的威胁之中。也只有单独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哪怕默默无言的相处,才能获得片刻的宁静。用不着像狗那样,睡觉也要竖起耳朵似的无法安心的休憩。他对她什么都不隐瞒,你说得一点也不错,蒋曼,并非所有女人都像你这样明智、冷静、有头脑。包括我们的爱,一开始你就规定了结局。谁对谁也不承担义务,没有任何契约的拘束。因为你说你同时是妻子、母亲和情人,只能给我三分之一的爱,而不可能更多。我佩服你的清醒,能够适度地不互相冲突地扮演三个角色。

蒋曼说:“因为我只给你三分之一,所以我从不要求你百分之百。”

然而,他为了生存,为了权力,为了他位置的牢固,按他情人的有赞许也有嘲讽的话形容,简直成了三头六臂,一天二十四小时眼都不眨一下的人。她说,你甚至在我丈夫身边,都埋下姚苏这样一个耳目。你提倡告密,鼓励叛卖。王端,拿过国家奖的,不就因为不对你效忠,而把那年轻人,打入阴山背后去么?你不认为这样活着,太累么?

“你的清醒,真让人骇怕!”

她也相信,他最初不是这种恶从胆边生的,说是怙恶不悛,也不过分的人。否则,她难以想象她的初恋,是他而不是后来的她的丈夫。即或是女人易被感情蒙蔽,也会识别最起码的好和坏。她会为抛弃一个明显不过的坏蛋而惋惜许多年,成为一块心病吗?

“任何有眼睛的人,都会看出你对那个女孩子的意图。你其实比我清楚,恶,是鸦片,上了瘾就不可遏制。假如你居然不把于倩弄到手,我倒觉得不可理解。因为一枚失控的球下滑,若是毫无阻力,它会加速运动,这是再简单不过的物理现象。”

只有对蒋曼,或者还有她的丈夫,刀才成为多余之物。因此,他敢对她声言:“我本不坏!”

他似乎在潜意识中,又找到了一条要到戒台寺的理由。

所以,刀不仅仅具有象征意味。他的哲学是;你不把对方逼到墙角里就范,那么,对方在下一个回合中,就要取你的首级。

难道,欲望注定是罪恶么?那尊在莲花座上重新粉饰过金身的我佛如来,微笑着,没有明确的答复。

熊老板是崇尚在人与人的交往中,以兵戎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