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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大彻大悟

柳敬亭说:“弟子认识她,她是媚香楼李香君,是侯兄的妻子。”

张薇问:“这为女子是谁?”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柳蔡益所说:“哎呀,这位男子是河南侯朝宗相公,法师也是认得的。”

丁继之上前回答:“侯相公住在弟子采真观中。”

张薇走下经坛,把侯方域和李香君的扇子夺过去,撕碎扔在了地上,指着他们说:“我这里清净的道场,哪容得你们这些人在这里胡乱调情?”

卞玉京说:“李香君住在弟子葆真庵中。”

侯方域、香君不理会他们,仍旧抱在了一起。张薇生气地说:“何方儿女,胆敢在此处调情?”侯方域和李香君没有理会张薇的责难。

侯方域对张薇作揖说:“多谢张瑶星先生前些日子的大恩大德。”

香君手拿扇子,泪水止不住的流着。丁继老拉住了侯郎,卞玉京拉住香君说:“法师正坛,不可以只顾诉情。”

“侯世兄,恭喜你出狱了。我就是因为你的事情出家了,你可知道么?”

侯方域指着手中的扇子说:“看这扇上的桃花,让我怎么报答你?”

侯方域疑惑地说:“小生哪里会知道呀?”

侯方域看着卞玉京身边的香君,惊叫道:“那边站的是我的香君,她怎么来这里了?”侯方域上前拉住香君。香君看见侯方域,扑到侯方域的怀里,哭泣着说:“你是侯郎,想死我了!”

蔡益所接着说:“贫道蔡益所,也是为你出家。其中的缘由,等会让我仔细地对你说。”蓝瑛上前一步说:“贫道是蓝田叔,特领香君到这里找你,没有想到真的遇上了。”

卞玉京领着女道为周皇后挂过宝幡之后,带着香君到坛前参见法师;丁继老带着柳敬亭和侯方域也到坛前参见法师。

侯方域感激地说:“丁、卞二位师傅的收留之恩,蔡、田二位师傅的接引之情,俺与香君永远铭记在心。”

蔡益所和蓝瑛拱手说:“南无天尊,南无天尊!果然是恶有恶报,天理昭彰。”

香君急忙说:“还得感谢苏昆生,他陪着我来到了这里。”

“让我看看。”张薇又闭上眼睛,良久,睁开眼睛说:“苦哉,苦哉!我刚才梦见马士英被雷击死在台州山中;阮大铖被摔死在仙霞山顶。一个个皮开脑裂,好不吓人!”

“还有柳敬亭也陪我前来。”侯方域对着柳敬亭说。

蓝瑛再问:“还有奸臣马士英、阮大铖,这两个有什么报应?”

“苏昆生和柳敬亭不怕战乱,始终为伴,实在让人感激。”香君感叹道。

蔡益所和蓝瑛拱手说:“南无天尊,南无天尊!果然是善有善报,天理昭彰。”

“等我们夫妻回到家乡,一定要要好好报答他们。”侯方域握着香君的手说。

“让我看看。”张薇闭上眼睛,良久,睁开眼睛说:“妙哉,史阁部被册封为太清宫子虚真人;左良玉被封为飞天使者;黄得功被封为游天使者,都已经走马上任了,好不荣耀呀。”

张薇对着他们严肃地说:“你们絮絮叨叨,说的都是哪里话。如今天下地覆天翻,你俩却贪恋情欲,真让人可笑!”

蔡益所问:“史阁部、左良玉、黄得功这三位忠臣,不知有何报应?”

“此言差矣!从来男女成家,人之大伦,离合悲欢,情有所钟,先生为何苦苦相逼?”

张薇焚香打坐,闭目静观,良久,醒来对众人说:“弘光皇帝以及刘良佐、刘泽清、田雄等阳数未终,皆无显验。”

张薇恼怒起来:“呵呸!两个痴虫,你看国在哪里,家在哪里,君在哪里,父在哪里,难道这点花月情根,竟然不能割断么?”

蓝瑛问:“请问法师,弘光皇帝,以及刘良佐、刘泽清有什么结果?”

侯方域和李香君听完这几句话,冷汗淋漓,如梦忽醒,他们羞愧地低下头。张薇问侯方域:“你想明白了吗?”

蔡益所在经坛上说:“祭奠结束,请法师普放神光,洞照三界,将群臣的来世告诉大家。”

“我想明白了。”

众人焚烧纸钱,斟酒祭奠。

“既然想明白了,就在这里拜丁继之为师罢。”侯方域恭敬地拜了丁继之三下。

“倒酒焚钱,送神归天。”

李香君也说:“弟子想清楚了。”

牌位摆好之后,开始奏乐。张薇身穿仙袍跪在地上祈祷:恭请故明思宗烈皇帝九天法驾,及甲申殉难文臣,东阁大学士范景文,户部尚书倪元璐,刑部侍郎孟兆祥,协理京营兵部侍郎王家彦,左都御史李邦华,右副都御史施邦耀,大理寺卿凌义渠,太常寺少卿吴麟徵,太仆寺丞申佳胤,詹事府庶子周凤翔,谕德马世奇,中允刘理顺,翰林院检讨汪伟,兵科都给事中吴甘来,巡视京营御史王章,河南道御史陈良谟,提学御史陈纯德,兵部郎中成德,吏部员外郎许直,兵部主事金铉;武臣新乐侯刘文炳,襄城伯李国祯,驸马都尉巩永固,协理京营内监王承恩等。伏愿彩仗随车,素旗拥驾;君臣穆穆,指青鸟以来临;文武皇皇,乘白云而至止。共听灵籁,同饮仙浆。”祈祷完毕,张薇向坛前倒了三杯酒,拜了四下,接着老赞礼带领父老开始祭拜先帝。

“既然你也想清楚了,就在这里拜卞玉京为师罢。”李香君向卞玉京拜了三下。

洒扫完毕,蓝瑛、蔡益所摆好崇祯先帝以及众位大臣的牌位,正坛摆放着故明思宗烈皇帝的牌位;左坛摆放着故明甲申殉难文臣的牌位;右坛摆放着故明甲申殉难武臣的牌位。

张薇指着侯方域说:“男有男境,上应离方;快向南山之南,修真学道去。”

蔡益所、蓝瑛换上法衣,手捧香炉;张薇头戴金色道冠,身穿金色法衣,左手执净盏,右手拿松枝,巡坛洒扫。

侯方域点头道:“是。大道才知是,浓情悔认真。”说完随着丁继之离开了。

蔡益所、蓝瑛刚刚铺好坛场,就看见老赞礼领着山下父老,顶香捧酒,挑纸钱纷纷上山。老赞礼对蓝瑛、柳敬亭拱手说:“各位仙长,我们已经到齐,请法师老爷出来巡坛吧!”

张薇指着李香君说:“女有女界,下合坎道;快向北山之北,修真学道去。”

张薇辞官归隐后住在白云庵中,蔡益所也跟他一起出家,还带了五车经史;蓝瑛后来也找到了张薇,并拜他为师,还给他画了很多佳作。这荒山之上,既有书可读,又有景可赏,真是其乐无穷。他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好好祭奠崇祯先帝。趁着七月十五这天,张薇广邀仙道,搭建经坛,重新祭奠先帝在天之灵。恰好,南京老赞礼也来搭蘸。

香君点头回答:“是。回头皆幻景,对面是何人。”说完跟随者卞玉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