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君茫然地说:“杨老爷你要到哪里去呀?”
香君出来参见杨龙友,杨无奈地说:“我们多日不见,没想到今天匆匆一面又要分别了。”
“回家乡贵阳。”
“原来如此,香君刚才回来也说皇帝逃走了。”说着呼唤:“香君快出来,杨老爷来了。”
香君擦拭着泪水,伤心地说:“侯郎还在狱中没有出来,杨老爷又要回家乡,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人,可怎么办呀?”
杨龙友失神地说:“北边告急,君臣纷纷逃离,那苏松巡抚也做不成了。我们还是赶快收拾行李乘舟返乡吧。”
杨龙友决绝地扔下一句:“天下如此大乱,即使父子也不能互相照顾,你自己保重吧!”
蓝瑛看到杨龙友折了回来,奇怪地问:“杨老爷,怎么又回来了?”
“咚咚!”蓝瑛听到敲门声,问:“谁呀?”问外回答:“苏昆生。”蓝瑛打开门,苏昆生恰好看到从楼上走下的杨龙友,他问:“杨老爷在这里,香君也在这里,侯郎还没有回来吗?”
几个人慌着逃命,不愿意拖延时间,就敷衍了两句离开了。杨龙友此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就转身匆匆返回媚香楼。
蓝瑛摇摇头说:“侯兄还没有回来。”
“你们要到哪里去呢?”
香君关心地问昆生:“师傅是从哪来的?”
张燕筑一脸神秘地说:“你还不知道吗?清军要杀过来了,皇帝昨晚已经逃走了。”
“我为了救侯郎,远赴南昌,不料宁南左良玉暴卒。我连夜赶回南京,听说皇帝出逃,急忙到监狱中寻找侯郎,只见狱中犯人已经全部逃走了,也不知道侯郎去哪里了?”
杨文聪拦住张燕筑问:“你们为什么这般慌慌张张?”
香君伤心欲绝哭着说:“师傅你一定要替我寻找我的侯郎。”
“沈公宪、张燕筑在后面,他们了解真相,你问他们吧。”
“好的,我会的。”
杨龙友很难相信皇帝出走了,于是再次问:“难道皇帝真的走了吗?
杨龙友对香君说:“好好好!有你师父和你做伴,下官便放心地出京了。”他叫:“蓝田老,你也快收拾行李,我们一同上路吧。”
“我们三人一起出来的,香君脚小走不动,雇了辆轿子先走了。”
蓝瑛摆摆手说:“我的老家在杭州,怎么能和你一路呀?”
杨龙友没看见香君,就问:“为何不见李香君呀?”
“既然这样,我们就此分别吧。”
“宫里的太监和嫔妃都逃跑了,我们不出来难道等死吗?”
香君望着杨龙友无情地离开,又哭了起来:“没有想到杨老爷竟然独自一人离开了,只有师父能知晓我的心事。前日连累你千山万水,寻找侯郎;不想我却进宫,侯郎入狱,两不见面。今日我从宫中出来,又不见侯郎,还望师傅可怜,领着我四处寻找侯郎。”
“原来是寇白门,郑妥娘,你们二人怎么从宫里出来了?”杨文聪认出他们之后,想从他们口中打探消息。
蓝瑛说:“侯郎既然没有回来,就说明他出城了。”
一个女子来到杨龙友面前说:“你不是杨老爷吗?为什么在这里?”
香君哽咽着说:“就是走遍天涯,踏破铁鞋,我也要找到我的侯郎。”
“我们被乱民抢劫一空,仅仅保住了性命。”杨龙友从包裹里掏出衣服让两位大人穿上。这时,又有一群难民走来,杨龙友让阮、马赶忙躲了起来。
蓝瑛说:“西北一带都是兵马,侯兄是不会渡江的;要找寻他,应该走东南山路。”
杨龙友下马仔细看,发现地上躺的两人正是被难民暴打的阮大铖、马士英。杨龙友拉起二位说:“两位大人怎么如此狼狈?”
“即使荒山野道,我也不会退缩。”
“居然有这种事,真应该快快出城。”他勒马前行,可是马却不前。左右来回看看,发现地上躺了两个人。
苏昆生说:“你一心要寻找侯郎,我老汉要躲避战乱,我们就一块上路吧,就是不知道路该如何走?”
杨龙友本来和蓝瑛暂住在媚香楼,前天被任命为苏松巡抚,今日收拾行李走马上任。他骑马上街,发现街上乱哄哄的,于是向周围的人打听。一位老人说:“你还不知道吗?清军已经打过来了,昨夜皇帝老子都逃走了。”
蓝瑛指着城东说:“城东有一座栖霞山,山中人迹罕至。大锦衣张瑶星先生,弃官归隐,在山中修仙,我正准备前去拜访他。不如我们做伴前行,或许你和侯郎姻缘凑巧,能够相见。”
第二天,众大臣上朝发现皇帝逃走了,也都匆匆离朝,收拾家私,准备逃跑。整个南京城一片混乱,到处是成群结队的难民。阮大铖、马士英在逃跑的路上被难民截住,不仅全部的金银珠宝抢走了,还被臭打了一顿。
苏昆生惊喜地说:“妙,妙,我们一起收拾包裹,立即出城。”
左良玉为了铲除阮大铖、马士英两位奸臣,三月二十三日从武昌起兵,以清君侧为名,带领十万大军进攻南京。弘光皇帝接到左良玉叛变率师东下的报告,大为恐慌。马士英决定由兵部尚书阮大铖会同靖南侯黄得功、广昌伯刘良佐以及池口总兵方国安等人组织堵剿。黄得功的军队被调到长江以南的太平府,刘良佐军部署于对岸江北。江北四镇的大部分军队都被调去迎击左军,江淮防线一时陷入空虚。这个时候,清军趁机入侵,弘光帝急命史可法到扬州堵截清军的进攻。可扬州兵弱将残,史可法连夜告急,整个朝廷人心惶惶,毫无斗志。弘光帝想来想去,觉得不能坐着等死,于是在三更之时,骑马带着太监、嫔妃逃走了。
三人收拾好行李,踏着斜阳,踏上了去栖霞山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