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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奇人堂吉诃德讲述他在蒙德西诺斯深洞内见到的种种怪事,这些事情离奇得令人难以置信。

“我的先生,您在这段时间里吃饭了吗?”表弟问道。

“准是这样。”堂吉诃德说。

“我一口都没有吃,”堂吉诃德回答说,“可是,我也不觉得饿,连想都没有想到要吃饭。”

“我主人说的也有道理,”桑丘说,“他在那儿遇到的事物都是中了魔法的。也许我们在这儿只是一个钟头时间,在那儿就是三天三夜了。”

“着魔的人吃饭吗?”表弟问道。

“这不可能,”堂吉诃德说,“我在那儿天黑了,又天亮;然后又天黑,又天亮,前后共三次。这么说来,我在那个隐洞内已过了三天时间了。”

“不吃,”堂吉诃德说,“他们也不大便。不过,一般认为,他们的指甲、胡子和头发还是长的。”

“一个多小时吧。”桑丘回答说。

“老爷,着魔的人睡觉吗?”桑丘问道。

“我下去多少时间?”堂吉诃德问道。

“当然不睡觉,”堂吉诃德回答说,“至少在这三天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里,没有一个人合过眼,我也没有。”

“堂吉诃德先生,我不明白,您在洞下只待了这么一点时间,怎么能见到这么多东西,说了这么多话呢?”

“这就跟那句老话说的一样了,”桑丘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您和着了魔不吃不睡的人在一起,当然也不吃不睡了。不过,我的老爷,我有句话要说,您别见怪。您刚说的事儿,我如有一件相信,就让上帝(我差一点要说魔鬼)把我带走。”

这时,那个表弟插言道:

“怎么不信呢?”表弟说,“难道堂吉诃德先生说谎了?就是他想这么做,他也编不出这么多谎话来啊。”

“不能这么干,桑丘朋友,”堂吉诃德回答说,“我如这样做,就不对了。我们得尊敬老人,即使他们不是骑士,也要尊敬。更何况他既是骑士,又中了魔法,那就更应尊敬了。我们俩还谈了许多话,有问有答,双方谈得都很尽兴。”

“我也不认为我主人在撒谎。”桑丘说。

“可我觉得很奇怪,”桑丘说,“您当初为什么不把这老头儿打翻在地,踩在他身上,将他的根根骨头都踩断,再将他的胡子都拔得一根不剩呢!”

“你既然不认为我在说谎,那你认为我在做什么?”堂吉诃德问道。

“令人尊敬的蒙德西诺斯听了,立即泪流满面,双膝跪在那可怜的骑士面前,说道:‘杜兰达尔德先生,我最亲爱的表弟啊,在我们不幸失利的那一天,你托办的事,我已经办了。我小心地将你这颗心全都挖出,一点儿也没有留在胸腔内。随后,拿手绢将心擦干净,捧着它飞驰去法兰西。我双手在你胸膛内摘取心脏时,已染红了你的鲜血,但我为您流了那么多眼泪,竟将手上的鲜血全都冲洗干净了。我亲爱的表弟,除上面说的外,我还有一些细节可以告诉你。我离开隆塞斯巴列斯后,到前面的那个村庄时,我在你的那颗心上撒了一点儿盐,防它变味儿。这样一来,这颗心送到了贝雷尔玛夫人的手里,虽已不太新鲜,至少已腌过了。多年来,这位夫人,还有你和我,你的侍从瓜蒂亚纳,女管家鲁伊德拉和她的七个女儿,两个外甥女,以及你的许许多多相识和友人都被魔法师梅尔林禁锢在这儿。五百年过去了,我们没有一个人死去,只有鲁伊德拉和她的几个女儿、外甥女不在这儿了。梅尔林见她们哭得伤心,可能有点怜悯她们,就将她们都变成了湖泊。在人世间,在拉曼却省称为鲁伊德拉湖。七个女儿变的湖属国王所有,两个外甥女变的湖属圣胡安会所有。你的侍从瓜蒂亚纳由于你身遭不幸,伤心落泪,变成了一条河,就以他的名字命名。这条河流到地面上,看到高空中的太阳,想到自己将你抛下了,非常伤心,便又钻到地底下去了。然而,它毕竟不能不顺着自然的河道径往前流,因此,还不得不出来见见阳光,见见世人。上面讲到的那几个鲁伊德拉湖,加上好几个别的湖的湖水都汇集到河里,然后,奔腾咆哮着流入葡萄牙国境。不过,这条河不管流到哪里,总是郁郁寡欢。因此,河里长大的鱼也肉质粗糙,没有鲜味,和金黄色的塔霍河里的鱼儿大相径庭。我的表弟啊,我这番话已对你说过多次,你总不回答,因此,我认为你不相信我的话,或者压根儿就没有听见。上帝知道,我心里该有多么悲伤啊。现在我要给你通报个消息,你听了虽然不一定会减轻痛苦,但也不会增添烦恼吧。你张开眼睛看看吧,魔法师梅尔林作过多次预言的那个伟大的骑士就站在你的面前,他就是堂吉诃德·德·拉曼却。他使早已被人们遗忘的骑士道重新获得了生命,并使这一事业比过去更加繁荣。由他出来帮忙,我们身上的魔法也许能得到解除。伟大的事业总是等待着那些大人物来干的。’‘即使不能得到解除,’那可怜的杜兰达尔德有气无力地说,‘我说呀,表哥,也得耐心点儿,洗牌吧[2]。’随即转过身躯,不再说话,继续无声无息地躺着。这时,耳中传来了哭叫声,夹杂着一声声长叹和一阵阵痛苦的抽噎。我回过头去,透过水晶墙壁,见到隔壁房间有一队十分美丽的姑娘,排成两行,朝我们走来。她们都身穿孝衣,头上像土耳其人那样缠着白头巾。队伍的后面是一位贵夫人,神态庄重,也穿着黑色丧服,头上的头巾又长又大,一直拖到了地面。缠在头上的白头巾比别的姑娘至少大两倍。她两道眉毛浓得几乎连在一起,鼻梁有点儿塌,嘴很大,嘴唇颜色鲜红;牙齿也许有些外露,长得不整齐,有些稀稀落落,不过,洁白得像去了皮的杏仁。她双手捧着一块细纱手绢,里面包的我估摸就是那颗已干瘪的用盐腌过的心。蒙德西诺斯说,刚才那一队人都是杜兰达尔德和贝雷尔玛的使女,跟她们的男女主人一起,被魔法禁锢在那儿的。走在后面的那个用手绢捧着那颗心的女人就是贝雷尔玛夫人。每周有四天时间她带着自己的使女这样边走边唱,更确切地说,就是对杜兰达尔德的遗体和那颗干巴巴的心唱着挽歌。蒙德西诺斯说,贝雷尔玛在我眼中,也许丑了点儿,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美。这都是因为她中了魔法,日夜受罪,只要看看她两个黑眼圈儿和一脸病容就会明白。他说:‘她脸色发黄,眼下有黑眼圈,并非因为她患有妇女的常见病——月经失调,她已有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没有那玩意儿了。她主要是时时看到手中捧着的那颗心,又想着自己心上人的不幸遭遇,心里非常悲痛。如果不是这样,她天生丽质,又聪明活泼,就可以把这一带无人不知、举世闻名的了不起的杜尔西内娅·德尔·托波索小姐都比下去呢。’‘请您别这么说,’我当时对他说,‘蒙德西诺斯先生。您讲您的故事吧。您也明白,比长比短,令人反感,因此,没有必要拿谁跟谁比。绝代佳人杜尔西内娅·德尔·托波索和贝雷尔玛夫人她们俩各不相干,别拿她们相比,这就完了。’他听了,说道:‘堂吉诃德先生,请您原谅,我是说溜了嘴。我刚才说杜尔西内娅小姐比不上贝雷尔玛夫人,是我说错了。我现在突然明白了,您就是她的骑士。往后,我就是咬烂了舌头也不拿她和任何人相比,我只拿她和天比。’我开始时听了他的比方心里很恼火,后来,伟大的蒙德西诺斯对我道了歉,我就不生气了。”

“我认为,”桑丘回答说,“那个梅尔林,或者是那个将您在洞下见到的那批人全都施了魔法的魔法师,将您刚才跟我们讲的这一整套故事都装进您的脑袋里去了。”

送到我情人贝雷尔玛处。’

“桑丘啊,您说的情况也是可能的,”堂吉诃德说,“但我的情况并非这样,因为我讲到的都是亲眼见到过,亲手触摸过的。蒙德西诺斯还让我看了许许多多奇事,这些事眼下没时间细说,一会儿上路后再慢慢对你们讲。蒙德西诺斯还指给我看了三个村姑。她们在那美丽的草地上像山羊一般蹦来跳去。我一见到她们,就认出其中一人是绝代佳人杜尔西内娅·德尔·托波索,另外两人就是我们在托波索城外与她们讲过话的那两个与她在一起的农家姑娘。我问蒙德西诺斯,是不是认识她们。他说不认识,不过,她们看样子像是几个着了魔的贵族小姐,几天前才到这草地上来的。他又说,这也不足为奇,因为那儿中了魔法的女人比比皆是,有的属古代,有的是当代的,形状各异。在这些女人中,有两个他认识,一个是希内布拉王后,一个是她的女管家金塔涅娜,朗塞罗特‘刚从不列颠到此’时,她曾为他斟过酒。”

将在里面的这颗心摘取,

桑丘听了他主人这番话,觉得他在说疯话,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他知道杜尔西内娅的着魔是假的,魔法师就是他自己,这件事的证据也是他编造的。因此,他确信自己的主人已神志不清,完全疯了。他说:

剖开我这可怜人的胸膛,

“我亲爱的主人,您这次下洞运气不好,没有选上个好日子,好时辰,又在倒霉的时刻遇上了那个蒙德西诺斯先生,让您回来变了样儿。您在地上时好好儿的,脑子就像上帝给你时那样挺好使,出口就是格言警句,还常常出主意、想办法,可现在说起话来,简直胡说八道,荒唐极了。”

你拿一柄短剑,或用刀子,

“桑丘,我了解你的为人,”堂吉诃德说,“所以,我不会拿你的话当真。”

也就是我已离开了人世,

“您说的话我也不会当真的,”桑丘说,“您尽管为我刚才说出口的话或者为我还没有说出口的话打我、杀我,您自己说的话不作更改,我还是不会相信的。趁我们还在平心静气地说着话,我想请问您,您凭什么认为那位小姐就是我的女主人?您如果跟她说过话,您对她说了些什么?她又怎么回答的?”

等我的灵魂脱离了躯体,

“她还是穿着上次您指给我看的时候她穿的那套衣服,”堂吉诃德说,“所以,我认识她。我跟她说话了,但是,她没有答理我,回过头就跑走了,快得连飞箭也赶不上。我想追上她,要不是蒙德西诺斯劝我别追,我一定会去追赶她。他叫我别在这方面白费精力,因为我追不上她,再说,我出洞的时间也到了。他还对我说,往后他会教我怎么解除他,杜兰达尔德和贝雷尔玛以及在洞内其他人身上中的魔法。这时,发生了一件最令我伤心的事情。蒙德西诺斯和我讲话的时候,绝代佳人杜尔西内娅女伴中的一个不知不觉来到我的身旁,流着眼泪,颤抖着身躯低声对我说:‘我们的杜尔西内娅·德尔·托波索小姐吻您的手,并请您把近况告诉她。眼下她手头上很拮据,所以,请您慷慨解囊,凭我这儿的这条新衬裙作抵押,借六个里亚尔给她;或者您身上有多少,就借给她多少,她保证尽快还给您。’我听了这个口信很吃惊,就回头问蒙德西诺斯道:‘蒙德西诺斯先生,贵人中了魔法也会感到手头拮据吗?’他回答说:‘堂吉诃德·德·拉曼却先生,请您相信我的话,手头上紧一点这样的事人人都会发生,谁也免不了,着了魔的人也不例外。杜尔西内娅·德尔·托波索小姐派人来借六个里亚尔,作抵押的这条裙子不错,您可以借给她。看来,她手头确实很紧。’‘抵押品我倒不要,’我回答说,‘可我也不能如数给她,因为我这儿只有四个里亚尔。’我就将四个里亚尔给了她。桑丘,这钱是你上次给我路上布施穷人的。我对她说:‘我的朋友,请您转告你的小姐,她手头不宽裕,我知道了很难过。我真希望自己成为傅加[3],以便资助她。同时,请告诉她,我见不到她的芳容,听不到她的连珠妙语,身体想好也好不了。我恳求她能赏个脸,让为她倾倒的骑士跟她见个面,说几句话。另外,还请您告诉她,当年曼图阿侯爵看见自己的外甥巴尔多维诺斯在深山里气息奄奄时,曾起誓要为他复仇,说此仇不报,往后吃饭就不用桌布,等等。我也跟他一样,曾发誓要解除她的魔法。我今后要走遍全世界七大洲,比葡萄牙堂佩德罗王子[4]走得还远。不达目的,决不止步。我想这话可能已传到了她的耳中了吧。’‘您对我们小姐这样完全是应该的,即使这样,还不够呢。’那姑娘说。她拿了那四个里亚尔,没有对我行礼,只往空中一跃,就离地两巴拉高走了。”

临终前我托你办一件事:

“神圣的上帝啊,”桑丘大声地说道,“世界上真的会有我主人这样的人吗?他原本是好好的头脑,怎么会变得这样疯疯癫癫的呢,这魔法师和魔法的威力会有这么大吗?老爷,看在上帝分上,您得注意自己的名声,别这么胡思乱想,将自己的头脑搞糊涂!”

‘啊,我的表兄蒙德西诺斯,

“桑丘,你因为爱我,才这么说,”堂吉诃德说,“你太孤陋寡闻了,因此,见到难办的事,就以为不可能了。我刚才已经说过,我在下面见到的事,以后会慢慢讲给你听的。到时你就会相信,我这次说的全是真的,没什么可争辩的。”

“我讲着也觉得很有趣,”堂吉诃德说,“我接着讲吧,这个令人敬佩的蒙德西诺斯领我进入那座水晶宫,来到一间地下室,那屋子非常凉爽,全是用雪花石膏砌成的。室内有一座大理石的坟墓,建得十分精巧,墓穴内直挺挺地躺着一位骑士。他并非通常见到的那样用青铜、大理石或玉石制成的塑像,而是有骨肉的真人。我见到他那只右手毛茸茸的,青筋暴露,足见此人很有力气。这只右手放在心脏的一侧。蒙德西诺斯见我瞧着墓穴,面露惊色,没等我发问,便说:‘这就是我的朋友杜兰达尔德,在当时勇敢多情的骑士中,他是冒尖儿的。他和我,还有许多男男女女,都是被那个法兰西魔法师梅尔林[1]用魔法禁锢在这儿的。听说此人是魔鬼的儿子。不过,我觉得他不是魔鬼的儿子,他比魔鬼还技高一筹呢。他为什么要禁锢我们,用的什么妙法,谁也不知道。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久的将来总会水落石出的。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这件事就像现在是白天那样确实无疑。杜兰达尔德是在我怀里闭眼的。他死后,我亲手取出了他的心。说实在的,这颗心足有两磅重。据生物学家说,心脏大的人胆子比心脏小的人要大。根据上面说的情况,这个骑士显然已经去世,那眼下为什么他还会像活着那样不时地呻吟、叹气呢?’蒙德西诺斯这话刚说完,那个悲惨的杜兰达尔德就大叫一声,说道:

注释

“说得对,”那个表弟说,“请堂吉诃德先生接下去讲吧,我觉得非常有趣。”

[1]游侠骑士书中的著名魔法师。

“这我倒不清楚,”堂吉诃德说,“不过,这短剑恐怕不是这位工匠铸造的,因为他才去世,而这桩发生在隆塞斯巴列斯的惨事却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再说,这件事与史实关系不大,用不到进行考证。”

[2]这是赌徒的语言,意思是:我们接着干吧。

“这柄短剑准是塞维利亚人拉蒙·德·奥塞斯铸造的吧。”桑丘插言说。

[3]十五世纪瑞士的富豪。

“从洞口下去大约二十多米深,右边有一块凹进去的地方,足可容纳一辆几头骡子拉着的大车。光线穿过岩缝,射进洞里。我当时悬挂在洞内,漆黑一团,不知朝哪个方向下去,身体累,心里急,正好见到这块凹进去的地方,就想进去休息一会儿。我大声地对你们说,叫你们暂时别往下放绳子,你们大概没有听见。我将你们放下来的绳子收起来,盘在一起,坐在绳子上,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没有人将我缒下去了。我怎么到洞底去呢?我正在这样不知该怎么办时,忽然睡着了。后来又不知怎么醒来。发现自己已在一处风景如画的草地上,那美好的风光从来没有见到过,就连想象力最丰富的人也难以想象。我睁大眼睛,又揉了几下,发现自己确实醒着,没有在梦中。我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和胸脯,想再次验证一下在那儿的是我本人,而不是虚象或幽灵。我的触觉、感觉和正常的思维能力都表明,当时在那儿的我,就是现在在这儿的我。我随后就见到了一座豪华的王宫,宫殿的墙全是用透明的水晶砌成的。殿门打开后,我见到从中出来一位气概非凡的老者,朝我走来。他身穿一件紫红色的呢料长袍,长及地面;双肩和胸部围着一条绿缎子学士围巾;头戴一顶黑色米兰制造的软帽;雪白的胡子垂到腰际。他没有带剑,只拿一串念珠,每颗珠子比中等个儿的核桃还大,每隔十颗,有一颗跟鸵鸟蛋一般大。他那庄严的举止和服饰令人肃然起敬。他来到我面前,先对我紧紧拥抱,然后,对我说:‘英勇的骑士堂吉诃德·德·拉曼却,多年来,我们这些被魔法禁锢在这寂寞的地洞里的人都一直在盼着你来,好将这个名叫蒙德西诺斯洞的深洞内的情况通报给世人。这件大事只有你这样的无往而不胜的英豪才能干得了。尊敬的先生,请您跟我来吧,我要带你去看看这座透明的地下宫殿里的许多奇妙的东西。我就是蒙德西诺斯,是这座宫殿的终身主管。这座洞就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我一听说他就是蒙德西诺斯,便问他外部世界传说,蒙德西诺斯根据他的好友杜兰达尔德的临终所托,用小刀剖开这位朋友的胸部,取出他的心送给了贝雷尔玛夫人,这是不是真的。他回答说,这都是真有其事,不过,用的不是刀子,更不是小刀,而是一把比锥子还锐利的短剑。”

[4]葡萄牙国王胡安一世的儿子。一五七零年,萨拉戈萨出版了《葡萄牙堂佩德罗王子四大洲旅行记》一书。堂佩德罗王子的旅行在当时富有传奇色彩。

这时,大约是下午四时,太阳隐在云间,天阴沉沉的,光线暗淡。堂吉诃德乘天气凉爽,对自己面前的两个听众讲述着他在蒙德西诺斯洞内见到的事物。他是这样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