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喝了一口水。
“对。”
“周几有什么区别吗?”她问道。
“你确定吗?”
“你看,一周的每天都有各自不同的特点。周六很忙碌。周日过得很慢。周五则应该充满了希望。周一……我们都痛恨周一。”
她上钩了。“今天不是周五。是周三。”
她微微一笑,扭过脸去。在这短暂的一瞬,我们成了同谋。我进入了她的头脑。她进入了我的。
“没关系。这是个好建议。今天很冷,你不觉得吗?特别是周五的时候。”
“那个戴牙箍的家伙——是你朋友吗?”
“对。”
“不是。”
“我猜你是不能跟陌生人说话吧。”
“他找你麻烦吗?”
没有回应。
“我猜是吧。”
“我们竟然买塑料瓶装的水喝,多神气啊。我小的时候,要是找瓶装水喝,你得渴死。我们家老头说这是耻辱。很快他们就会开始向我们收净化空气的钱了。”
“你故意躲开他,但他还是找上门来?”
她依然没有回应。
“我们坐同一趟巴士。”
我打开一瓶水。“我读不懂候车亭下面的那些地图。”
她逐渐进入了聊天状态。
她摇摇头。
“你还有兄弟吗?”
“你知道这趟车经不经过布拉德福特路吗?”我问。
“没有。”
我在她前面的座位上坐下,把拐杖靠在金属扶手上。
“你知道怎么用膝盖顶人吗?你就要这么干——用膝盖顶他那个地方。”
女孩犹豫地看着我。现在她的书包放到了腿上,双臂交叉放在书包上面。
她脸红了。多可爱。
我松开了他。他一屁股坐到巴士候车亭的座位上。车门扑哧一声关上了。车开走了。
“想听个笑话吗?”我说。
有人把包递了过来。
她没有回答。
“他的包在哪儿?”
“一个女人抱着个婴儿上了巴士,巴士司机说:‘这是我见过的最丑的婴儿。’那个女人很生气,但还是付了车票钱,坐下了。另一名乘客说:‘你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你回去教训他。来,我先帮你抱着这只猴子。’”
巴士停在了路边。我把那个男孩拖到后门。
这次她哈哈地笑了。这是你听过的最甜美的笑声。她是个蜜桃,一个无比甜美的蜜桃。
“他会坐下一班车。”我看着那个男孩,“对吧?”我动了动手。他不住地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你要我停车吗?”
她没有回答。
“我觉得这孩子晕车了,”我说,“他需要点新鲜空气。”
“哦,对,我忘了,你不该跟陌生人说话的。我猜我应该叫你雪花姑娘。”
“有什么问题吗?”他大喊。
她盯着车窗外。
他的同伴都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叫我放开他。我瞪了他一眼,他们就安生了。巴士司机是个古铜色的锡克教教徒,裹着头巾,这会儿正看着后视镜。
“好了,我到了。”我说着站起身来。拐杖倒在了过道里。她弯腰帮我捡了起来。
我走到他身后。我的手看似轻轻地放到了他的脖子上。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友好的举动——慈爱的——但我的手指掐住了他的颈椎两侧。他的眼球外突,厚底的鞋子只有鞋尖着地。
“你的腿怎么了?”
巴士开动了——走走停停,乘客上上下下。戴牙箍的男孩朝车头走,从我身边走过。他靠在她的座位上,一把抓起她的书包。她试图把它夺回来,但他一脚把它踢开了。她礼貌地让他捡回来。他哈哈大笑。她告诉他别耍孩子气了。
“没什么。”
大点的男孩占据了后排座位,朝窗外的伙伴大喊。领头的男孩戴着牙箍,下巴上长着细软的须毛。他在盯着那个女孩看。她在抠指甲。
“那你为什么要用拐杖?”
我拄着拐杖摇摇晃晃地从她身边走过。她没有抬头。所有座位都有人了。我盯着其中一个男孩,拄着双拐前后摇晃着。他挪开了。我坐了下来。
“这样巴士上就会有人给我让座。”
她在那儿,穿着格子短裙、黑色的紧身裤和深绿色的套头衫。她找到了一个中间的座位,把书包放在旁边。几缕头发从马尾辫中跑了出来。
她又笑了。
巴士门扑哧一声打开了。学生们你推我挤地鱼贯而上。他们中的一些人手里拿着纸面具和挖空了的南瓜。万圣节就剩两周了。
“跟你聊天很愉快,雪花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