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浴巾回去。我得解开她脚上的链子，她才能把裤子脱下来。她让我离开房间。
我离开她，去主卧，里面有嵌入式衣橱和衣柜。裤子和毛衣都太大了，她穿不了。我找到了一条挂在衣架上的白色浴巾。是一个酒店的浴巾。连富有的阿拉伯人也会偷酒店浴巾。也许这就是他这么富有的原因。
“窗户是关着的。你跑不掉的。”我对她说。
“你不能穿着湿裤子。”
“我不会跑的。”
“我不想脱。”
我在门边听着，直到她告诉我能进去了。浴巾太大了，一直垂到脚踝。我拿起她的裤子，在水池里洗。没有热水。热水器被关掉了。我把裤子拧成卷，挤出水，然后挂在椅子背上。
“我会给你找别的衣服穿。”
我能感觉到她在看我。
“不用了。”
“你真的杀了达茜的妈妈吗？”
“你应该把裤子脱掉。我给你洗。”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我推开门。她正站在卫生间里，努力搓掉牛仔裤裆部的一块黑渍。
“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我出了点意外。”
“是你让她跳的吗？”
“为什么？”
“有人能逼你跳下去吗？”
“不行。”
“不知道。我觉得没有。”
“我能进来了吗？”
“嗯，那我觉得你是安全的。”
她完事了。我敲了敲门。
我在背包里摸索，拿出一小罐梨罐头，用开罐器打开。
我离开卧室，站在楼梯平台上。我能听到她拖着脚走过地板，以及小便流进马桶的哗啦声。
“给。你该吃点东西。”
“是的。”
她接过罐头，开始吃那滑溜溜的水果片，吮吸着手指上的汁水。
“你想这样吗？”
“小心点。边缘很锋利。”
“你可以去外面。”
她把罐头举到嘴边，喝了点里面的果汁，用袖子擦了擦嘴。然后，她靠着墙，用浴巾裹住身体。天渐渐亮起来了。她能看得更清楚了。
“我会转过身去的。”
“你会杀我吗？”
“我要上厕所。请你不要看。”
“你是这么想的吗？”
“是的。”
“不知道。”她说完咬着下唇。
“也许是只狗。”
现在轮到我问问题了。“如果有机会，你会杀了我吗？”
我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狗叫。
她皱起眉头。鼻梁上方有两道皱纹。“我觉得不会。”
“我什么都没听到。”她说。
“如果我在威胁你的家人——你妈妈或者你爸爸或者你妹妹——那你会杀我吗？”
我穿过房间，打开床头的台灯。阴影逃之夭夭。我听到外面有声音。我把一根手指放到嘴唇上。
“我不知道怎么杀。”
“你可以放我走，我可以走回家。我不会告诉别人你住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找回来。”
“如果你有枪呢？”
“也许吧。”
“也许吧，我猜。”
“如果我走一整天能到家吗？”
“所以我们也没那么不同，你跟我。如果条件合适，我们都会杀人。你会杀我，我也会杀你。”
“不远。”
她的眼角默默流下一滴泪水。
“我说的是距离。很远吗？”
“我又要出去一会儿了。”
“什么意思？”
“别走。”
“我离家很远吗？”她问。
“不会很久的。”
她扭过脸去，面向拉上的窗帘。光从窗帘边缘透进来。我可以把她的容貌看得更清楚一些了。我搞坏了她的头发，但头发还会再长回来。
“我不喜欢一个人待着。”
“我不记得了。”
“我得把你重新绑起来。”
“不，你做了。你在呻吟。”
“不要贴住我的脸。”
“我没有做噩梦。”
“就贴住嘴。”
“你做了什么噩梦？”
我从胶带盘上扯下一段胶带。
“我睡不着。”
“我听到过这个声音，”在我贴住她的嘴之前，她说，“你在对另一个人做这个。”
“继续睡觉。”
“什么意思？”
“我想回家。”
“我听到你从一个像这样的胶带盘上扯胶带的声音。你当时在楼下。”
“你想要什么？”
“你听到了。”
“跟我说话，求你了。”
“对。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没有回答。
“你问的问题太多了。”
“你在那儿吗？”
我按下锁扣，直到她脚踝上的铁链锁牢。
过了一会儿，她安静地醒了，坐起来，往黑暗里瞅。她在找我。
“我这次还信任你不会扯下嘴上的胶带。如果你让我失望了，我就把管子再插到你喉咙里，还把你的头贴住。明白了吗？”
我站起来，穿过房间。她被梦攫住了，挣扎着想要摆脱，身体在被子下面起伏。我伸出手，碰了碰她的手臂。她不再呜咽。我回到了床垫上。
她点点头。
我躺在房间远端的一个薄床垫上，看着女孩睡觉。她在梦里低声呜咽，左右摇晃着脑袋。我的克罗艾以前做噩梦的时候也会这样。
我把一大块胶带贴到她嘴上。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她侧着身子顺着墙滑下，最后蜷缩着身子躺在床垫上。我看不到她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