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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李应火烧万庆寺 柴进仇陷沧州牢

却说李应等兵马到了城下,戴宗来见道:“城内水泄不通,并不容人出入,进去不得。”李应周围看了一遭,道:“城池虽小,却是坚固,急切难攻。且远远围住,再作算计。”却说高源全身披挂,亲自巡察,吩咐官兵:“不许出战,只是坚壁清野,待这干贼寇粮尽力弛,方可追他。”李应等一连三日,无计可施。

却说那高源是狡诈之徒,极为恶才,手段最辣;也晓得饮马川好汉是柴进旧相识,恐怕来攻城,先把城垣修筑,栅木坚牢,城里城外编着保甲法,盘诘奸细;城门出入,尽用小票照验,甚是严紧。探得饮马川果然有人马到来,便拽起吊桥,把城门闸定,传令统制团练等官,领兵各守汛地;又点民兵登城,堆垛石块、灰瓶等物,昼夜提防。

那高源坐下州衙,传进两院节级牢子,吩咐道:“柴进这厮惯会结连山寇,谋为不轨。向年使黑旋风李逵打死殷直阁,我那大太爷也把他监禁在牢里,只是下手不早,反被他通着梁山泊贼寇引兵到来,攻破高唐州,以致全家受害。今是奉圣旨搜括金银,并非我公报私仇,他又约饮马川余党来侵犯,这是背逆朝廷,罪在不赦了。我想那些贼寇不过徇旧日情面,故来搭救,若将柴进弄死,把尸首抛出城外,他们见柴进死了,难道真有什么生死交情?自然败兴而回。我然后用计擒他。你们今夜便可下手,天明立等回话。”节级牢子领了钧旨下厅。

次日,李应点一千兵,同呼延灼、杨林、呼延钰、戴宗、徐晟下山,往沧州进发,留朱仝、樊瑞等守寨,嘱咐道:“倘金兵来与昙化复仇,只宜坚守,不可出战。缓息之间,自有戴院长往来通信。”戴宗道:“前日高廉有妖法,宋公明使我去请公孙先生,受尽跋涉。今高源若作妖法,喜得公孙先生现在,不劳再请了。”李应道:“烦院长作起神行法,先到沧州通信与柴大官人,叫他安心守耐,我等兵马在路还有几日方到。”戴宗依允,作法先去了。

却说那两院节级姓吉,名孚,为人仁恕,虽在公门,肯行方便。心里沉吟道:“那柴大官人是个金枝玉叶,仗义疏财,真是好男子。州官将奉旨为名,明是要报私仇。今夜要害他性命,如何下得!眼见天下大乱,这州官的冰山也将次倒了。何不救了他,却是一桩的老大阴骘[3]!”以口问心,算计定了,就稳住小牢子,说道:“相公钧旨,要下手柴进,且未可行事。他身边有的是银子,待我再去哄些出来与你们用度,直待五鼓,方可下手。”众牢子尽皆欢喜。吉孚到牢里对柴进道:“大官人,你知喜信么?”柴进道:“我在牢里,知什么喜信?”吉孚道:“饮马川贵相识已领兵到城下,攻打三日了。”柴进听见,喜动颜色,便问道:“胜负若何?”吉孚道:“州里相公倒有主意,只是高垒深沟的紧守,并不出战。”柴进道:“若是这等,攻打也无益。”吉孚道:“还有一个喜信,不好说得。”柴进只道有甚解救,急问:“怎么不好说得?”吉孚道:“方才领相公钧旨,道上年大太爷进留你性命,不早下手,致被梁山泊兵来攻破,杀害全家,吩咐牢子叫今夜把你做弄死了,抛尸城外,饮马川兵自然退去。”柴进听了,吓得魂飞魄散。一字也说不出,泪如泉涌。吉孚道:“哭也无益。你身边有银子,拿些出来,我与你调度。”柴进道:“还有一百多两,尽数送你。我死之后,烦你保全我的家眷罢,我在九泉,也得瞑目。”吉孚道:“奉旨搜括金银,若隐藏不纳,全家处斩,哪里保全得来!若是我有了银子,也保全不得自己。”柴进道:“不消说了,只累你买口棺木盛殓我罢。”就取出一大包银子递过。吉孚道:“这不难。”接了银子,竟出监门,到使臣房里。那些小牢子都坐着等。吉孚把二十两分给众人,又将二两置办三牲福物,说道:“祭了青面圣者,吃了散福酒,然后动手。”众牢子得了银子,俱喜攒攒去分了。到三更时分,将牲醴香纸祭赛青面圣者。吉孚唤柴进道:“你也来拜拜,要圣者引出,免得魂沉狱底。”柴进道:“死在顷刻,拜之何益!”只不动身,眼睁睁看吉孚同众牢子尽意的吃。吉孚拿一份福物,一壶酒,对柴进道:“你也受用些,做个饱鬼。不是我不救你,奈上命差遣,概不由己。你叫我买棺木盛贮,太爷叫明日把尸首抛出城外,贵相识不忍,自然好结果你的,不必挂心。”柴进见吉孚这等说,冤苦填塞,如万箭攒心,哪里还吃得下,连哭也哭不出了,如死人一般,呆呆等着。吉孚侧耳听谯楼已打四鼓,提铃喝号,巡视狱官已过,对小牢子道:“此时好下手了。”喝道:“剥下衣服,扁扎起来!”众牢子七手八脚,拿麻绳的,取套索的。正要套上脖项,吉孚道:“且慢,晚上又领相公钧旨,道临动手时,可再到衙内,还有什么言语吩咐。你们且看守这里,不可睡着,待我去禀覆一声就来。”提灯笼出监门而去。柴进此时倒无别念,唯打点尝这上路滋味。

却说众头领俱在寺门外立马观看,只见霎时间透上万道红光,焰腾腾火趁风威,如金蛇闪掣,眼见得那昙化荼毗[2]了。李应等马上加鞭,同回山寨,椎牛饷士,大排筵宴庆贺。正在欢畅之际,忽小喽啰报道:“有一戴院长要见。”李应忙叫请进。戴宗走到,众头领皆下阶相迎,见过礼,就请上坐。动问起居,戴宗道:“小弟已在岳庙里出家,百念皆灰。谁知枢密府奏加原职,再三勉强下山,军前效用,往来传递文书,受尽辛苦;及至回京辞别还山,童贯又苦苦相留,说已题授本官提点,候下敕命。不料王黼又开边衅,纳了平州守将张瑴,金人来责败盟,郭药师做了向导,分道南侵,直渡黄河,把东京围住。那朝臣主和主战,纷争不已。幸得兵部侍郎李纲力陈守御,檄河北、河东、关、陕勤王之兵。老种经略相公和姚古、耿南仲之师已屯城下了,差我赍诏各处催促,因此先到大名府。谁道太守刘豫心怀不轨,投顺金朝,粘没喝许他立为中国之主,哄得他倾心吐胆、向着金朝,不唯不肯发兵,反把各处诏书都焚毁了,还要把我解到金营。亏我走得快,走脱了。只是失了诏旨,回京不得,思量到沧州投奔柴大官人。谁知数日前,因浪子宰相李邦彦力主和议,与粘没喝讲定,许割三镇与他,再要一百万金子、五百万银子犒师,先在京城内搜括巨室富商财物,不够十分之一,就差使臣到各州县搜括,若有藏匿不献者,全家处斩。这个旨意传到沧州,那沧州太守高源,是高廉的兄弟,因日前宋公明破了高唐州,害他满门良贱,正是柴大官人对头。高源本是要与高廉报仇,凑着奉旨的大题目,就要他三千两金子、一万两银子。因为措处不来,高源把他拿到州里,三日一比,连家眷通监禁了。乱世横行,太祖皇帝的誓书也不作准了。我到牢中去看他,托我致嘱众弟兄救取性命,故特到此。”李应道:“柴大官人义气最重,征方腊回来,虽久未会面,书信却常是往来。既然有难,岂可不救!烦众兄弟莫辞劳苦,明日到沧州去走一遭。”当日尽欢而散。

不一时,吉孚叫开狱门。柴进听得,魂已轻轻飞举半空。只见吉孚手内执着一根火签,急急走来,说道:“这相公好不鹘突[4]账!又要带柴进到内衙去,另有发落。你们且伺候着,恐怕也要叫进内衙。把狱门锁好,还有许多重犯,当小心看守。”叫解开绑缚,穿上衣服,提了灯笼,牵了柴进,竟出狱门。不进内衙,反走到府门口,叫守门的开门,说道:“奉相公钧旨,押这犯人到一去处安放。”守门人役见是两院节级,囚犯是他执掌,不去诘问,由他出了府门。从大街上走,将近一条小巷,见火把照耀得通红,一二十个兵丁都是弓上弦刀出鞘的,马上坐着一个将官。吉孚看时,却是孙统制城上巡察过来。孙统制喝道:“什么人此时还夜行!拿下锁了,带回衙去!”吉孚不慌不忙跪下禀道:“小的是本州两院节级吉孚。奉太爷火签,捕得一名奸细,押到死囚牢里去。现有火签在此。”孙统制见有火签,又是节级,吩咐道:“去罢。”吉孚和柴进反慢慢地走,见孙统制去得远了,方急进小巷。

更有一般堪恶处,奸淫阴毒罪难胜。

又转过两个弯,到一人家门首,吉孚轻轻把门弹了一声,就有人开门出来,放吉孚、柴进走进,重把门拴好了。引到后半间房里,点着灯火。吉孚把柴进项上锁索子解下,说道:“大官人,此时恭喜了。”柴进不知所以,不好回答。吉孚道:“我敬你是个好汉子,故设法救你。恐怕小牢子作梗,故把银子稳住他们,领你到这个所在。这个人是郓城县里出身,叫做唐牛儿,向做托盘卖糟姜过活的,常常得宋公明周济。宋公明杀了阎婆惜,虔婆骗到县前买棺木,扭住叫喊起来;唐牛儿向前解救,宋公明便走脱了。他顶替罪名,刺配出来,罪虽满了,没有盘费,回去不得,数年前流泊到这里。我见他有义气,常看顾他,做些小营运。我要救你,无处安顿,到这里无与他说知等候。”柴进听了,如死去还魂的一般,扑地便拜道:“再生之德,实难补报!”吉孚扶起道:“还有商量。我如今也出身不得了,幸无妻小,没有牵挂。但你的家眷还在监里,怎的救解?你写起封书来与唐牛儿掷到城下,叫他们且把兵马退去,这里少不得开门放樵采,却使勇士扮做百姓,杂进城内,然后再引兵来攻打,有了内应,方可破得。”柴进大喜道:“我的恩哥,你怎不先通知我一声,免得这般吓破肝胆!”吉孚道:“若先说了,你心上不慌,就做不了这悲苦脸来。那些牢子久惯成精,看出破绽,岂不误了大事!我所以无半个字的口松,扁扎起来,到万分危急,方好脱身。大街幸遇孙统制,还好掩饰,若州官自来巡察,我两个性命休矣!”唐牛儿烫出一大壶热酒,一只熟鸡。柴进道:“监里教我吃酒,如何咽得下?这回要吃了。”吃罢,手颤颤的修了封书付与唐牛儿,二人因辛苦一夜,且在炕上暂息不题。

低眉菩萨慈悲少,努目金刚忿恚[1]增。

且说高源天明就坐早衙,唤吉孚将柴进尸首呈验。小牢子禀道:“昨夜四更扁扎了,正要动手,吉孚称相公还要带进内衙回话,带出监门去了。”高源大怒,唤守门人役喝道:“为何放了柴进出去?”门役禀道:“四更时分,见吉孚手持火签,说相公叫带这犯人到一处去。小的因内犯是他掌管,又有火签,故此放出了门。”高源道:“眼见得这厮卖放了。现今城门四闭,不怕他飞上天去!”把牢子门役各加重责,唤该司速传晓谕各坊铺小甲沿门搜捕,若擒得者,官给赏钱一千贯;窝匿者,按军法斩首。霎时间,满城传遍,沸腾起来。沿门逐户,庵观寺院,三瓦两舍,废廨东厕,翻转地皮。搜检已遍,哪里有些影响?

梁武舍身朝见灭,汉明作俑祸旋兴。

再说唐牛儿上城守垛,乘旁人眼空,把石块包了这封书抛下,亲看见一个好汉拾去了。轮次回家吃饭,大开了门,盛一碗小米粥堆一箸盐菜在上面,戤着门棂上吃,对着邻舍道:“连日闭了城门,出去营运不得,身边一文钱也没有,剩得这些小米,胡乱熬碗粥吃。再过两日,就要饿死了。若拿得柴进时,领一千贯赏钱,尽够发迹哩!”巷口邻舍道:“唐大官,你上城时,本坊小甲到这巷里搜寻,见你屋子锁着,众邻舍道:‘敢是反锁在这屋里?’小甲也笑道:‘这丢丢小房子藏隐不得,谅他也没有这胆!’”唐牛儿道:“列位不放心,请进来看看,省得日后败露出来,连累各家。”一个道:“我是说笑话,你便认起真来。”一个道:“便进去看看。嗔道瞧了他嫂子不成!”真个探头一望,见后半间黑洞洞,一个破炕上面有几件破衣服,又堆着些乱柴草,笑道:“炕上窝藏的是‘柴’,却没有‘进’。我家里柴毛也没有,我的大嫂老大怨怅。若是再关两日,板凳儿就要晦气了。你一身一口,倒有得堆着哩!”正说间,听得巷口人说道:“好了,贼兵都退了。”正是:

世间何物最堪憎?蠹国殃民莫若僧。

烽烟暂息人安枕,金鼓重鸣血满城。

李应到殿上,一同坐下。呼延灼说:“密室内藏着许多尼姑、妇女,并搜出荤酒等物。”押过昙化来,问道:“你既出了家,当慈悲清净才是,怎么贪淫好杀,苦苦与我们作对!这万庆寺是胡太后香火院,受列朝供养,是大宋的土地,本地的人民。金兵南来,胜败未分,你争先去投顺,引兵来攻山寨,是何道理?又暗藏妇女,恣啖酒肉,你也受用得够了,莫说我们容你不得,就是低眉菩萨,也要像金刚一般努目了!”昙化道:“不必多讲,只求速死。”杨林立起,拿刀要砍。李应道:“佛家弟子,不可加之刀刃,有个妙法送他西归。”喝令喽啰把寺中所有之物,尽数搬运上山,放出尼姑、妇女,教她各自认路回家。发放已毕,把昙化绑在殿柱上,然后放起火来。可笑昙化不修佛法,自恃豪强,作下许多恶业,今日只落得这般结果。昔有名贤作诗叹道:

不知毕竟如何结果,且听下回分解。

却说昙化复引金兵到山边,又不见一人,山顶大吹大擂,摇旗呐喊,不觉怒气填胸。正无可奈何,只见寺里几个和尚,满面灰尘,汗流浃背,如飞的赶来,喊道:“堂头,不好了!一班强盗把寺打破,常住抢光,大众都杀了。有一个强盗头现坐在方丈里。我们几个在外巡山的,逃得性命,赶来报知。”昙化听得,头顶上失了三魂,脚底下走了六魄,忙叫回兵。山上李应、朱仝见他阵脚动了,知道万庆寺已破,统兵追下,喊道:“秃贼休走!”紧紧追来。昙化无心恋战,到三岔路口,那队皂旗金兵不顾和尚,从东去了。昙化一发势孤,只得奔前。将到寺前,只听一声炮响,松林里转出裴宣、樊瑞、杜兴、蔡庆四筹好汉,一字摆开,喝道:“快留下驴头!”昙化并不回言,轮禅杖就打。后面李应、朱仝已是追到,昙化心慌,拖了禅杖冲去。裴宣等让他过去,只把这些僧兵真如砍瓜一般,尽行杀死。昙化将到寺门,呼延灼、徐晟双马飞出,昙化前后不能抵敌,被徐晟一枪刺着右肋,跌下马来。众喽啰拿来绑了。

[1]恚(huì)——怨恨。

三更时分,呼延灼、裴宣等各引喽啰下山,杨林引路。裴宣等四人领兵埋伏在寺前二三里之外松林里。呼延灼等领三百喽啰到寺门,听得大殿上做晨朝功课。众喽啰把寺门打开,一拥而入。寺里只留得一二十个老弱、妆戒律、强吃斋的禅和子并些火工道人。呼延灼等一起动手,逢着便杀,霎时间,尸横满地。杨林就要放火,呼延灼道:“且慢。寺内必有积蓄,搬回山寨,都有用处。”便叫众喽啰到库房、方丈各间遍处搜寻,取出若干的陈年好酒,薰腊火肉、鱿鲞海错、果品、蔬菜、油、盐等物,又有金银、缎匹、衣服、布帛、铜锡器皿、米、麦、豆、面,不可胜计。寻到后边,又有一条曲折深弄,黑洞洞的,点了火把照进,只见一扇石门关着。打开看时,内有幽房密室,花竹缤纷,麝兰氤氲,藏着十来个年少尼姑,二十多个有姿色的妇女。见有人打进来,都在睡梦里扒起,衣裤都穿不迭。也有尼姑披着女衫的,也有妇女拖了僧鞋的。见众人哄进,都跪下哀告道:“我们尽是良家,被和尚拐骗而来,昼夜轮流奸宿,要出去不能够。求老爷饶命!”呼延灼唤出,教锁在一间空房里。把锦帐绣被玩好之物,一起取出。喽啰便炊饭煮肉,打开好酒,尽意的吃,都醉饱了,伏在两廊,专等和尚回来。

[2]荼毗(pí)——梵语音译。意为焚烧。

李应回寨,说道:“那秃厮果然骁勇,我同呼将军两个刚刚敌住。”朱武道:“既是昙化武艺高强,只可智取,不可力敌。明日再守一日,不要出战,只在山上摇旗呐喊,缀住了他。另遣一支兵从山背后下去,竟取万庆寺,那寺里必然空虚,先破了他巢穴,再差兵将两路埋伏。那和尚闻知我们取他住场,必然回兵去救,我这里追去,必获全胜。”众头领尽皆称善。李应便请呼延灼、徐晟、呼延钰、杨林去取万庆寺,裴宣、蔡庆、樊瑞、杜兴分两路埋伏,自与朱仝对阵追赶。分拨已定。

[3]阴骘(zhì)——阴德。

却说昙化和尚我相未除,毒心更炽,自去请了金兵到饮马川,思量即刻踏平山寨,泄了毒气。谁知紧闭寨门,塞断山路,并不出战。焦躁了一日。次早,又到山边耀武扬威的搦战,只不见出来。那些皂雕旗大半去村中掳掠资财,奸淫妇女,昙化又拘束不得。到下午时分,精神厌倦,正要回营,忽听得一声炮响,李应、呼延灼、杨林、樊瑞飞下四骑,领着四五百喽啰来到阵前。那昙化身躯胖大,骑一匹白马,手执浑铁禅杖,有六十多斤重,宛如鲁智深转世,骂道:“你这伙梁山泊杀不尽的残寇,敢来搅我清净法门!金朝大兵到此,快下马受缚!”李应喝道:“杀不尽的秃驴!敢来寻死!”挺枪便刺,昙化抡禅杖来敌。斗三十余合,不分胜败。呼延灼忍不住,提双鞭助战。那和尚毫无惧怯,又斗了多时。那金兵呜呜的吹动笳声,直冲过来,杨林、樊瑞率喽啰混战,互有损伤。天色已晚,各自鸣金收兵。昙化退到十里松去了。

[4]鹘(hú)突——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