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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 记

关于自己的生活,肖斯塔科维奇有多种叙述。有些故事有许多版本,是历经多年逐步建立和“完善”起来的。其他的只有一个版本,譬如在列宁格勒的“大房子”里的故事,在作曲家死后被讲述多年,只有一个来源。广义来说,真相很难把握,更别说在斯大林统治下的俄国了。甚至连名字也靠不住:肖斯塔科维奇在“大房子”里的审讯者被给予了不同的名字,诸如赞切夫斯基、扎克列夫斯基、扎科夫斯基。所有这些对传记作者来说都是非常令人沮丧的,但对任何小说家来说却最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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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肖斯塔科维奇的参考文献有很多,音乐理论家会看出我的两个主要素材来源:伊丽莎白·威尔逊的具有代表性的、多方位的著作:《肖斯塔科维奇:难忘的人生》(1994;2006年修订再版),和所罗门·伏尔科夫的《见证:肖斯塔科维奇回忆录》(1979)。伏尔科夫的书出版时,在东西方都引起了轰动,而关于其内容之真伪的所谓“肖斯塔科维奇之战”鏖战了几十年。我把它当作一本私人日记:虽然显得是要给出全部的真相,但通常是在一天的同一个时候,在同样的主导情绪中,用同样的偏见和遗漏所写成的。其他有用的资料包括:伊萨克·格利克曼的《友谊的故事》和迈克尔·阿尔多夫对作曲家儿女的采访,书名为《回忆肖斯塔科维奇》(2004)。

季洪·郝连尼科夫没有像肖斯塔科维奇担心(虚构)的那样不朽;但他又做了一件好事,将重新成立于1948年的苏联作曲家协会,管理到它最终于1991年瓦解,和苏联的其余部分一起解体了。从1948年起,四十八年里,他还在发表圆滑而空洞的讲话,声明肖斯塔科维奇是个快活的人,他没什么可以害怕的。(作曲家弗拉基米尔·鲁宾评论道:“狼说不出羊的恐惧。”)郝连尼科夫从来没有从视野中消失过,也从未失去过对权力的热爱:2003年,弗拉基米尔·普京给他授了勋。他最后死于2007年,终年九十四岁。

帮助我完成这部小说的人里,伊丽莎白·威尔逊最为重要。她为我提供了其他渠道无法获得的材料,纠正了很多误解,也阅读了我的手稿。但这是我的书,不是她的;如果你们不喜欢我的,就去读她的吧。

他在纽约和平大会上的质问者,尼古拉斯·纳博科夫,果然是受中情局资助。斯特拉文斯基在会议期间表现出来的冷漠超然,也不仅仅如他在电报里所说,是出于“道德和审美”,还有政治原因。正如他的传记作者斯蒂芬·沃尔什所说:“就像所有战后在美国的白俄一样,斯特拉文斯基……当然不可能轻易参加这种支持亲共宣传的活动,去危及他来之不易的地位,即,当一个忠诚的美国人。”

J.B. 2015年5月

肖斯塔科维奇死于1975年8月9日,离下一个闰年还有五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