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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可怜的莱斯莉

胡安·迭戈不知道他会在爱尼做些什么,他很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和桃乐茜独处。

“是的,当然,桃乐茜女士。”胡安·迭戈只是说道。姓氏现在已经过时了吗?胡安·迭戈只为此疑惑了短暂的一瞬。让他惊讶的是爱尼是这样一个让人愉快的地方,偏远但美丽,他想道。他还有时间打开行李,然后在晚餐前一瘸一拐地绕着潟湖走上一圈。度假地的年轻代表说,桃乐茜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她支付了他的房费和所有餐费。(还是说可怜的莱斯莉支付了全部费用?胡安·迭戈也只是短暂地为此疑惑了一下。)

他刚刚拿出自己的行李,洗了个澡并刮了胡子。此时他听到敲门的声音。敲击声还在继续,这一次不是试探性的。

“她在这里,先生,我想你问的是桃乐茜女士。”年轻人说。

应该是她,胡安·迭戈想。他没有看门孔就打开了门。

“噢,对,她的朋友。她在……”胡安·迭戈开口问。

“我猜你很想我吧,嗯?”桃乐茜问。她微笑着推开他,把自己的包放进了他的房间。

“莱斯莉女士的朋友和男孩们一起游泳,她就没有被刺。”度假地的年轻代表指出。

我还没有想清楚这是一次怎样的旅行吗?胡安·迭戈思索着。这次旅行是不是被安排得太完美了?在旅途中,相比巧合,这些联系是不是更多意味着命中注定呢?(还是说他从作家的角度思考得太多?)

“逮住!”胡安·迭戈念叨着,他试图想象那两个野孩子,他们用红树根做成的矛武装着自己。

桃乐茜坐在床上,脱掉了凉鞋,扭动着脚趾。胡安·迭戈觉得她的腿要比他记忆中黑一些。也许自从上一次见到她,她一直在晒太阳。

“在我们这里游泳的客人并不经常被刺到。”年轻人回答,“那两个孩子还想逮住一条巨蜥。这是自找麻烦。”

“你和莱斯莉是怎么遇见的?”胡安·迭戈问她。

“但是那些带刺的东西并不是因为男孩们太野,才会被刺到吧?”胡安·迭戈问。

桃乐茜耸肩的样子非常熟悉,仿佛她曾看见过埃斯佩兰萨和卢佩耸肩,并且在模仿她们。

后面的路途还有三程船,虽然拉根岛上的度假地爱尼距离巴拉望并不远。从海上看拉根岛全是崖壁——这个岛是一座山。潟湖被掩藏了起来,度假地的建筑环绕着它。到了爱尼,度假地一个友善的年轻代表迎接了他。考虑到他的跛足,那个能看见潟湖的房间距离大厅只有一小段路。他们聊起了可怜的莱斯莉,由于不幸的遭遇她不得不忽然离开。“那两个男孩有些野。”年轻的代表机智地说,他正在给胡安·迭戈展示他的房间。

“你会在机场遇到许多人,你知道的。”她只是回答。

飞机在巴拉望的利奥机场降落时很颠簸,跑道没有铺砌过,尘土飞扬。从飞机上下来后,乘客们会受到当地歌手的欢迎。百无聊赖地站在歌手身边的,是一只神色疲惫的水牛。很难想象这只悲伤的水牛会袭击或践踏任何人,但只有上帝(或桃乐茜)真正知道莱斯莉的两个野小子(或者其中一个)做了什么激怒那头野兽的事情。

“水牛是怎么回事?”胡安·迭戈问。

也许现在,胡安·迭戈会引用瓦格斯曾经说过的话:世界是按照巧合与命运的“中间状态”运转的。胡安·迭戈知道,有很多神秘的事情,并不是一切都可以用科学解释。

“噢,那些男孩!”桃乐茜说着叹了口气。“真高兴你没有孩子。”她微笑着对他说道。

“你怎么形容这两者之间的状态呢?”瓦格斯反问他。“我会叫作逃避。”胡安·迭戈回答。但他很生气,弗洛尔和爱德华多先生刚刚死去,垃圾医生们没有治好他们。

“水牛被激怒了吗?”胡安·迭戈问她。

当爱德华·邦肖和弗洛尔死去后,胡安·迭戈会向瓦格斯医生询问同样的问题。胡安·迭戈告诉瓦格斯,爱德华多先生曾向他吐露过在明信片上认出弗洛尔的事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联系呢?”胡安·迭戈会问瓦格斯。“你把它看作巧合还是命运?”拾荒读书人如此询问这位无神论者。

“男孩们弄了一条活的毛毛虫——是黄绿色的,上面长着深棕色的毛。”桃乐茜说,“维尔纳把毛毛虫放在了水牛的鼻子里,塞在其中一个鼻孔中,非常深。”

越南战争是好外国佬跑来墨西哥的理由,他的父亲在早年的战役中死去,他埋葬的地点距离自己儿子可能牺牲的地方并不远。这些联系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呢?“现在有一个问题!”胡安·迭戈听见爱德华多先生说。虽然,在爱荷华人的一生中,他都没能亲自回答。

“水牛的头和角都会用力摇晃吧,我想。”胡安·迭戈说,“还有蹄子。地面肯定会跟着震动起来。”

回到马尼拉会不会开心一些?胡安·迭戈思索着。但是飞机上发了一本小册子,他在地图那一页看了最久,得出的结论也很让人不安。巴拉望位于菲律宾群岛最西侧。爱尼是拉根岛上的度假地,位于巴拉望的东北角,和胡志明市及湄公河入海口纬度相同。越南的西侧隔南海与菲律宾相望。

“如果你想把鼻子里的毛毛虫弄出来的话,还会使劲儿呼气。”桃乐茜说。很明显她站在水牛那一边:“这么看维尔纳被踢得不算狠。”

螺旋桨飞机开始移动,胡安·迭戈关闭了手机。他在想着第二个刺伤事件,关于垂直游动的粉色水母,桃乐茜的评价更符合她的性格。“谁想碰上这种鬼东西?去他妈的南海!”桃乐茜在给胡安·迭戈的传真中写道。他正想象着自己单独和桃乐茜待在一个隔绝的岛上,而他又不敢在那里游泳。他怎么可能想被三岁孩子的避孕套,或是粉色的、能让阴茎肿起来的水母刺伤呢?(更不必说像狗一样大的巨蜥!莱斯莉家的野小子们是怎么躲开巨大的蜥蜴的?)

“确实,但那些扎人的避孕套和竖着游泳的透明手指是什么情况?”胡安·迭戈问她。

但就在螺旋桨飞机从登机口滑行离开前,胡安·迭戈感觉手机再次震动了。克拉克的短信显得比之前更加急迫,也更加歇斯底里:“维尔纳被水牛撞到的伤还没有好,又被某种垂直游动的粉红色水母(像是海马)蜇伤了。D. 说它们‘半透明状,食指大小’。可怜的莱斯莉和她的男孩们应该立刻从岛上撤离,因为维尔纳很快就对那些透明手指似的东西起了过敏反应——他的嘴唇、舌头,还有可怜的阴茎都肿了起来。你将单独和D. 待在一起,她会留下来取消房间的预订——是可怜的莱斯莉的,不是你的!不要游泳。希望能在马尼拉见到你。和D. 在一起要当心。”

“是啊,它们很狡猾。它们没有蜇我,但是那孩子的阴茎没人能预料到。”桃乐茜说。“你没法知道谁对什么东西过敏或者怎么过敏!”

马尼拉机场并没有水牛需要担心,胡安·迭戈要在这里转机去巴拉望。新飞机是双引擎的,呈雪茄状,过道的两侧都只有一个座位。(胡安·迭戈不会再面临把他和卢佩没有在墨西哥城的瓜达卢佩圣殿撒下骨灰的故事讲给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的危险。)

“你没法知道。”胡安·迭戈重复道。他坐在她身边的床上。她的气味像椰子,也许是由于防晒霜。

D. 说,胡安·迭戈自忖道,克拉克对于水牛和带刺的东西的描述和桃乐茜只是略有不同。关于“三岁孩子的避孕套”的画面是一致的,但是桃乐茜用她那含糊的方式暗示水牛被吸引了注意。她没有说明究竟是怎样的。

“我打赌你很想我,对吧?”桃乐茜问他。

克拉克打下了这些文字:“当心机场的水牛,它们可没有表面那么温顺!维尔纳被踩伤了,但并不严重。小迪特尔说他和维尔纳都没有做什么引发注意的事情。(可怜的莱斯莉说维尔纳和迪特尔都“没有挑逗水牛”。)随后小迪特尔又被水生物刺痛,度假地将它们称为‘浮游生物’。你的朋友D. 说那些刺到他的东西和人的拇指指甲大小相仿。D. 和迪特尔一起游泳,她说这些所谓的浮游生物就像是‘三岁孩子的避孕套’,有成百上千只!这种微型避孕套的刺伤并没有引发过敏反应。‘应该不是浮游生物。’D. 说。”

“是的。”他对她说。胡安·迭戈曾想念过她,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意识到,桃乐茜让他想起了色情娃娃般的瓜达卢佩——那尊好外国佬送给他,一开始就让格洛丽亚修女非常反对的雕像。

胡安·迭戈跟在他来自保和的飞机后面,在跑道上阅读着克拉克的短信。一种天主教式的愤怒——怨愤之感从中涌现出来,他代表的是莱斯莉。毕竟,可怜的莱斯莉是一个有信仰的人——一个天主教徒,克拉克感觉她再一次遭受了冤屈。

这是漫长的一天,但胡安·迭戈是因此感到疲惫吗?他已经没有精力询问桃乐茜她是否和可怜的莱斯莉上了床。(要知道她是桃乐茜,她一定会这样做。)

男孩们的名字带有德国发音,胡安·迭戈想道,这一点他是对的。他们的父亲,莱斯莉的前夫是德国人,一家国际酒店的老板。胡安·迭戈不记得(或者没有人告诉他)那个德国酒店大亨的名字,但这便是莱斯莉前夫的职业:他经营酒店,并且买下了许多陷入财务瓶颈的一流酒店。马尼拉是这位德国酒店老板亚洲业务的基地,至少克拉克如此暗示。莱斯莉在许多地方生活过,包括菲律宾。她的小男孩们也游历过全世界。

“你看起来很难过。”桃乐茜轻声说。胡安·迭戈想说话,但他说不出口。“也许你该吃点东西,这里的食物很棒。”她告诉他。

莱斯莉的两个小男孩分别九岁和十岁或者七岁和八岁,胡安·迭戈努力回想着。(他不可能记得他们的名字。)

“越南。”胡安·迭戈只说出了一个词。他想告诉她自己曾经是一个新美国人。他太年轻,不适合入伍,而征兵结束后,抽签结果也没有起作用。他是一个瘸子,他们不可能收下他。但由于他认识好外国佬,那个不想去越南却死掉的人,胡安·迭戈为自己不用去以及无须为了不去当兵而自残或逃跑感到内疚。

年轻女士此时正在查看她的手机,这提醒了胡安·迭戈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一眼。小小的手机在他手中震动着作为回应。他最喜欢震动模式,而非大家所说的任何“铃声”。胡安·迭戈看见自己收到了来自克拉克的信息——很长的一条。在短信这个被精简的语境中,小说家往往很难找到最好的状态,但克拉克一直坚持不懈。当对某件事情感到愤怒时,他总是格外顽固。短信不是用来表达道德上的义愤的,胡安·迭戈想。“我的朋友莱斯莉被你的朋友D. 引诱了,就是那个女儿!”克拉克的短信这样开始,他应该是从可怜的莱斯莉那里听说了此事。

胡安·迭戈想告诉桃乐茜在地理上离越南这么近让他很困扰——在同一片南海上——因为他没有被送去那里当兵,让他难过的是好外国佬的死是因为这个不幸的男孩试图从那场卑鄙的战争中逃离出来。

我是不是疯了?胡安·迭戈想。我难道一路都在和身边这个陌生人讲话?还是说我命中注定时常遇到会读心的人?

但桃乐茜忽然说:“你们美国士兵来过这里,你知道我不是说这儿,不是这个度假地,也不是拉根岛或者巴拉望。我的意思是他们休假的时候,你懂的。他们把这叫作在越南战争中苦中作乐。”

“我明白了。”胡安·迭戈只是这样说道。

“关于那次战争你了解多少?”胡安·迭戈终于知道要如何询问她。(对他而言,他自己和卢佩一样让人难以理解。)

他当然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个坐在他旁边的年轻女士——她坐的是靠近过道的位置——正握着他的手。“真抱歉。”她诚恳地对他说。胡安·迭戈没有作声,只是对她微笑。他希望她能解释一下自己是什么意思,或者至少放开他的手。“你的妈妈……”年轻女士开口道,但她又停下了,用双手覆住了脸。“死去的嬉皮士,一只逝去的狗——小狗,还有其他的一切!”她忽然脱口而出。(坐在他身边的年轻女士并没有说出“圣母玛利亚的鼻子”,她只是用手触了触自己的。)

桃乐茜重复了她那熟悉的耸肩动作——她听懂了他的话。“那些恐惧的士兵,其中有些只有十九岁,你知道的。”桃乐茜说,她仿佛在回忆他们,虽然她不可能记得其中任何一个年轻人。

当胡安·迭戈从保和起飞的航班降落在马尼拉,并把他震醒时,他正在想着这件事。

桃乐茜不比那些当时参战的男孩年长多少,越南战争结束前她不可能出生——那已经是三十五年前!显然,她是在从历史的角度讲述那些惶恐的十九岁少年们。

他还知道桃乐茜非常直白。如果她想,就可以讲得很明确。可关于莱斯莉的男孩们究竟发生了什么,细节却很模糊,也许她是故意这样写的?

他们害怕死亡,胡安·迭戈想象着为什么参战的少年不能害怕呢?但是,他又一次不知该说些什么,桃乐茜说:“那些男孩害怕被捕,或者被折磨。美国封锁了关于北越南人如何折磨被捕的美国士兵的消息。你应该去拉瓦格——位于吕宋岛的最北部。拉瓦格、维干那些地方。年轻士兵们会离开越南到那里度假。我们可以去,你懂的,我知道一个地方。”桃乐茜对他说,“爱尼只是一个度假地,很美,但并不真实。”

“那些孩子的事情不是我的错。”桃乐茜写道。作为作家,胡安·迭戈能够觉察到讲故事的人正在故意转移话题。她知道桃乐茜去爱尼并不是由于她渴望成为一个保姆。

胡安·迭戈只是说:“胡志明市位于这儿的西边。”

克拉克本来就蔑视地将桃乐茜称呼为“D. ”,而且得知桃乐茜是那对母女中的“女儿”更让他感到厌恶,他完全无法理解胡安·迭戈与这对母女之间的关系。好吧,那胡安·迭戈为何还要告诉他可怜的莱斯莉和“D. ”在一起,让他更加难过呢?

“当时叫西贡。”桃乐茜提醒他。“岘港和北部湾在维干西边。河内在拉瓦格西边。吕宋岛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那些北越南人是如何折磨年轻的美国士兵的,这是那些可怜的男孩害怕的事情。北越南人在折磨人方面‘毫不克制’,拉瓦格和维干的人这样说。我们可以去那儿。”桃乐茜重复道。

当然,胡安·迭戈没有告诉克拉克和约瑟法,桃乐茜和可怜的莱斯莉勾搭上了——如果确实如此的话。(在传真中,桃乐茜并未确切地说这是真的。)

“好的。”胡安·迭戈回答,这是最简单的答案。他本想提到一位越南老兵,胡安·迭戈是在爱荷华遇见他的。老兵讲述过一些在菲律宾度假的事情。

“我可不是当保姆的料。”桃乐茜对胡安·迭戈写道。但是莱斯莉很美,胡安·迭戈想。如果莱斯莉喜欢女人,无论她是同性恋,还是只因为困惑,胡安·迭戈完全不怀疑桃乐茜会弄清楚这些。无论桃乐茜是怎么样的人,她都完全不为此困惑。

他们说起了奥隆阿波和碧瑶,也可能是碧瑶市。吕宋岛会划分城市吗?胡安·迭戈思索着。老兵提到了酒吧、夜生活和妓女。他们没有说起折磨,或者北越南人在这方面的专长,也没提到拉瓦格或维干——在胡安·迭戈记忆中没有。

据桃乐茜所说,她和莱斯莉以及那些粗野的男孩们一起去爱尼完全是莱斯莉的主意。

“你的药怎么样?你需要吃一些吗?”桃乐茜问他。“我们来看看你的药吧。”她说着牵起了他的手。

“很美。”昆塔纳医生简短地说。

“好的。”他重复道。他已经非常累,但他感觉自己和桃乐茜一起前往浴室,去看贝他阻断剂和壮阳药时并没有一瘸一拐。

克拉克的表述简直是冷漠的典范,仿佛他从未注意过莱斯莉美不美。

“我喜欢这个,你呢?”桃乐茜问他。(她手里拿着一粒壮阳药。)“它太完美了!为什么要把它切成两半呢?我觉得吃一整片要好过半片,你呢?”

“莱斯莉美吗?”胡安·迭戈问。

“好的。”胡安·迭戈轻声说。

“可怜的莱斯莉。”约瑟法重复道。胡安·迭戈很清楚地记得,她的语气并不十分确凿。

“不要担心,也别难过。”桃乐茜对他说道。她给了他一粒壮阳药和一杯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不认为莱斯莉是同性恋。我想她只是很困惑。”克拉克说。

然而胡安·迭戈忽然记起的并不是“好的”。他想起了桃乐茜和米里亚姆曾齐声说出的话,仿佛她们在合唱。

“可怜的莱斯莉。”克拉克的妻子重复道,她停顿了一下。随后约瑟法·昆塔纳医生说:“我觉得莱斯莉喜欢女人,克拉克。”

“得了吧上帝!”米里亚姆和桃乐茜一同嚷道。胡安·迭戈几乎不怀疑,如果克拉克听到她们的声音,会认为这是莎丘比在说话。

胡安·迭戈还记得自己认为克拉克给莱斯莉的建议完全不符合他的风格,他讨厌回忆录和自传性小说。克拉克对于他口中的“疗伤式写作”很蔑视,他认为回忆录小说“失去了虚构色彩,背叛了想象”。可克拉克却鼓励可怜的莱斯莉在纸面上敞开心扉!“莱斯莉的心很好。”当克拉克和胡安·迭戈说起她时,他坚持道,“可怜的莱斯莉只是在和男人交往方面运气差!”

米里亚姆和桃乐茜在上帝头顶架了一把斧头吗?胡安·迭戈想。这时他忽然意识到:桃乐茜和米里亚姆厌恶上帝的意愿,是因为这些想法是她们提出来的吗?多么疯狂的主意啊!认为米里亚姆和桃乐茜是提出上帝意愿的人,与克拉克眼中她们的女妖形象截然相反。这下克拉克无法说服胡安·迭戈相信这对母女是邪灵了。在渴望她们的时候,胡安·迭戈感觉米里亚姆和桃乐茜的身体属于现实的世界,她们有血有肉,而不是暗影或幽灵。至于这两个完全不神圣的女人是否掌握着上帝的意愿。好吧,想它做什么呢?谁又能想象这一点呢?

所以她就是那个“可怜的莱斯莉”!胡安·迭戈回想了起来。这个可怜的莱斯莉在参加克拉克的写作工作坊之前就认识了他。克拉克是在一次筹款活动中遇到她的。据克拉克所说,那是他和可怜的莱斯莉共同支持的天主教慈善活动之一。她的丈夫刚刚离开她,她有两个“有些粗野”的小男孩,她认为自己如此年轻,却经历了“日益增长的幻灭”,这值得书写。

胡安·迭戈自然永远不会说出这个疯狂的想法,至少在此情此景下,当桃乐茜正递给他一片壮阳药和一杯水。

“不要担心,亲爱的,她不是又一位作家!”桃乐茜写道,“她只是个写作方面的学生,想要当作家。实际上,她认识你的朋友克拉克。莱斯莉在一次作家会议上参加过某种工作坊,在那里克拉克是她的导师。”

“你和莱斯莉……”胡安·迭戈开口问道。

第一次阅读桃乐茜的传真,胡安·迭戈便注意到了“可怜的莱斯莉”这个称呼。他以前没有听说过一位可怜的莱斯莉吗?噢,听说过,胡安·迭戈并不需要再读更多桃乐茜的传真,他已经想起自己是如何听说可怜的莱斯莉的,以及是听谁说起。

“可怜的莱斯莉很困惑,我只是想要帮她。”桃乐茜说。

那个长期遭受痛苦的年轻母亲听起来很熟悉,胡安·迭戈在一遍遍重读桃乐茜的传真时想道。作为一个作家,胡安·迭戈知道桃乐茜的故事中想要表达很多东西,他怀疑还有更多的意味被自己漏掉了。比如:在桃乐茜的笔下,“一件事”是如何“引发另一件事”的,以及她为什么要和“可怜的莱斯莉”以及她的小孩子们一起去爱尼。

“你想要帮她。”胡安·迭戈只是说道。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疑问,虽然他在想着自己是否很困惑,和桃乐茜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帮助。

“我总是在机场遇到一些人。”桃乐茜用她那看似天真无辜的口气开始了写给胡安·迭戈的传真。“嘿,小子,那个年轻妈妈需要帮助!没有丈夫——丈夫已经甩掉了她。保姆在旅途一开始便抛弃了她和孩子们——她就消失在飞机上!”桃乐茜是这样开始讲述她的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