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沙兵说到拿刀剥人羊的皮时，突然停住不说了。
毗沙兵哆哆嗦嗦说起来，从几年前在西叶的那场战争，说到放羊人玛江汉被捉住，头朝下吊在树上审问，十个手指头被割掉，语词东颠西倒的，几乎不成句子。库翻译成黑勒语的故事则完全是自己经历的。
“说。”几把尖刀刺到士兵胸前。
库赶紧过来，用毗沙语跟士兵说：“别怕，说出来就没事了。”
士兵这时候倒镇定了，对刺到胸前的尖刀视而不见，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库。
卡汗扭头看库。
库示意士兵说下去。
毗沙兵浑身哆嗦，吓得说不出话。
士兵挺直胸，伸直脖子，眼睛微闭，张开干裂的嘴，把人羊被捉住，皮怎么剥，怎么疼死的完完整整讲了一遍。讲到从人身上剥羊皮时，库感觉自己的皮被生剥下来。库将这些翻译成黑勒语时，感觉浑身的皮又在黑勒语里被活剥了一次。
“你把人羊殉难的过程讲一遍。”卡汗拿长刀指着毗沙兵。
卡汗指着蹲了一地的毗沙士兵说：“这些人，都得承受人羊所受的。”话音未落，毗沙兵被一个个牵过来，衣服扒了，开始剥皮，库实在看不下去，扭过头去。
终于问到一个知道的，牵到卡汗面前。
卡汗下了命令转头走了，库尾随而去。
俘虏的上百个毗沙伤兵被绳子拴着押跪在墓地前，问哪个见过埋在这里的人羊，刀架在脖子上一个一个问，不知道的刀起头落，一会儿工夫，地上滚了几十个血淋淋的人头。
走出去很远了，惨叫声还满满地灌进库的耳朵里，几年前他亲耳听到的那个人羊的惨叫声里有人和羊的痛苦，现在这些毗沙兵的惨叫纯粹是人的。
第二天一早，祭祀人羊墓地的仪式开始，库见墓地旁新添了一大片坟，证明昨晚那场夜战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