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听到狗吠声觉就知道奥巴到了。一大群狗在吠叫,叫得人浑身长毛。这是牵驴人库的感觉。库想事情时心里有个鬼在动。谢能看到库心里有个鬼在动。库不知道这些。这个可怜的人,他啥都不知道。
库走一阵打打头上身上的土,谢也跟着甩头,抖身子,不然身体会越来越重。鬼身上不落土,土径直穿过妥觉没脑子的头和没心肝的身体,直落在谢新长的驴毛上。谢抖完身体回头看,想把背上的鬼抖下去。驴比鬼还鬼。人和鬼这样说驴。谢抖身体时觉悠地升起来。妥升得更高,一有机会妥就升到半空望,觉知道妥在望什么。他望见奥巴了。
这会儿库牵着谢走过烧焦的村子,狗吠声就从倒塌的屋顶和土墙中发出来,从被沙子埋没的路上发出来。觉用妥的眼睛看见奥巴宫殿的残墙,去年那个夜晚觉用自己的眼睛看见时它更高更黑,稠密的狗吠声被宫殿的高墙挡回来,狗拼命跟自己的回音对咬。
库唠叨着。库和谢从一个灰突突的白天走进黑黢黢的夜。库随口说鬼时,不知道鬼就倒骑在驴背上。鬼被他叫醒。觉先醒的。觉用妥的耳朵听见人叫鬼,拿手拍头。妥睁开眼。觉用妥的眼睛看见天黑。天一黑,鬼就来劲。
还是去年的那些狗在叫,声音也是去年的。鬼脸朝后,看见听见的都是去年的事。谢偏过头,一只耳朵朝后听,一只眼睛往后斜看。谢能直接看见鬼在想啥,鬼想事情时发白光,那些人世的往事惨淡地亮起来。这会儿觉用妥的嘴在说话,他给头讲去年发生在奥巴宫殿的那场战事。
“落了一天土,这个鬼天气。”
谢放慢步子听。库的步子也慢了,他好像牵着驴缰绳睡着了。鬼魂吵不到库,库听不见鬼说话。
狗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