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魏书》曰:卓所愿无极,语宾客曰:“我相,贵无上也。”《英雄记》曰:卓欲震威,侍御史扰龙宗诣卓白事,不解剑,立挝杀之,京师震动。发何苗棺,出其尸,枝解节弃于道边。又收苗母舞阳君杀之,弃尸于苑枳落中,不复收敛。
[9] 《献帝纪》曰:卓谋废帝,会群臣于朝堂,议曰:“大者天地,次者君臣,所以为治。今皇帝暗弱,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欲依伊尹、霍光故事,立陈留王,何如?”尚书卢植曰:“案《尚书》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之桐宫。昌邑王立二十七日,罪过千余,故霍光废之。今上富于春秋,行未有失,非前事之比也。”卓怒,罢坐,欲诛植,侍中蔡邕劝之,得免。九月甲戌,卓复大会群臣曰:“太后逼迫永乐太后,令以忧死,逆妇姑之礼,无孝顺之节。天子幼质,软弱不君。昔伊尹放太甲,霍光废昌邑,著在典籍,佥以为善。今太后宜如太甲,皇帝宜如昌邑。陈留王仁孝,宜即尊皇祚。”《献帝起居注》载策曰:“孝灵皇帝不究高宗眉寿之祚,早弃臣子。皇帝承绍,海内侧望,而帝天姿轻佻,威仪不恪,在丧慢惰,衰如故焉;凶德既彰,淫秽发闻,损辱神器,忝污宗庙。皇太后教无母仪,统政荒乱。永乐太后暴崩,众论惑焉。三纲之道,天地之纪,而乃有阙,罪之大者。陈留王协,圣德伟茂,规矩邈然,丰下兑上,有尧图之表;居丧哀戚,言不及邪,岐嶷之性,有周成之懿。休声美称,天下所闻,宜承洪业,为万世统,可以承宗庙。废皇帝为弘农王。皇太后还政。”尚书读册毕,群臣莫有言,尚书丁宫曰:“天祸汉室,丧乱弘多。昔祭仲废忽立突,《春秋》大其权。今大臣量宜为社稷计,诚合天人,请称万岁。”卓以太后见废,故公卿以下不布服,会葬,素衣而已。
[11] 《英雄记》曰:毖字仲远,武威人。琼字德瑜,汝南人。谢承《后汉书》曰:伍孚字德瑜,少有大节,为郡门下书佐。其本邑长有罪,太守使孚出教,敕曹下督邮收之。孚不肯受教,伏地仰谏曰:“君虽不君,臣不可不臣,明府奈何令孚受教,敕外收本邑长乎?更乞授他吏。”太守奇而听之。后大将军何进辟为东曹属,稍迁侍中、河南尹、越骑校尉。董卓作乱,百僚震栗。孚著小铠,于朝服里挟佩刀见卓,欲伺便刺杀之。语阕辞去,卓送至阁中,孚因出刀刺之。卓多力,退却不中,即收孚。卓曰:“卿欲反邪?”孚大言曰:“汝非吾君,吾非汝臣,何反之有?汝乱国篡主,罪盈恶大,今是吾死日,故来诛奸贼耳,恨不车裂汝于市朝以谢天下。”遂杀孚。谢承记孚字及本郡,则与琼同,而致死事乃与孚异也,不知孚为琼之别名,为别有伍孚也?盖未详之。
[8] 《九州春秋》曰:卓初入洛阳,步骑不过三千,自嫌兵少,不为远近所服;率四五日,辄夜遣兵出四城门,明日陈旌鼓而入,宣言云“西兵复入至洛中”。人不觉,谓卓兵不可胜数。
[12] 华峤《汉书》曰:卓欲迁都长安,召公卿以下大议。司徒杨彪曰:“昔盘庚五迁,殷民胥怨,故作三篇以晓天下之民。今海内安稳,无故移都,恐百姓惊动,麋沸蚁聚为乱。”卓曰:“关中肥饶,故秦得并吞六国。今徙西京,设令关东豪强敢有动者,以我强兵踧之,可使诣沧海。”彪曰:“海内动之甚易,安之甚难。又长安宫室坏败,不可卒复。”卓曰:“武帝时居杜陵南山下,有成瓦窑数千处,引凉州材木东下以作宫室,为功不难。”卓意不得,便作色曰:“公欲沮我计邪?边章、韩约有书来,欲令朝廷必徙都。若大兵东下,我不能复相救,公便可与袁氏西行。”彪曰:“西方自彪道径也,顾未知天下何如耳!”议罢。卓敕司隶校尉宣璠以灾异劾奏,因策免彪。《续汉书》曰:太尉黄琬、司徒杨彪、司空荀爽俱诣卓,卓言:“昔高祖都关中,十一世后中兴,更都洛阳。从光武至今复十一世,案《石苞室谶》,宜复还都长安。”坐中皆惊愕,无敢应者。彪曰:“迁都改制,天下大事,皆当因民之心,随时之宜。昔盘庚五迁,殷民胥怨,故作三篇以晓之。往者王莽篡逆,变乱五常,更始赤眉之时,焚烧长安,残害百姓,民人流亡,百无一在。光武受命,更都洛邑,此其宜也。今方建立圣主,光隆汉祚,而无故捐宫庙,弃园陵,恐百姓惊愕,不解此意,必麋沸蚁聚以致扰乱。《石苞室谶》,妖邪之书,岂可信用?”卓作色曰:“杨公欲沮国家计邪?关东方乱,所在贼起。崤函险固,国之重防。又陇右取材,功夫不难。杜陵南山下有孝武故陶处,作砖瓦,一朝可办。宫室官府,盖何足言!百姓小民,何足与议。若有前郤,我以大兵驱之,岂得自在。”百寮皆恐怖失色。琬谓卓曰:“此大事。杨公之语,得无重思!”卓罢坐,即日令司隶奏彪及琬,皆免官。大驾即西。卓部兵烧洛阳城外面百里。又自将兵烧南北宫及宗庙、府库、民家,城内扫地珍尽。又收诸富室,以罪恶没入其财物;无辜而死者,不可胜计。《献帝纪》曰:卓获山东兵,以猪膏涂布十余匹,用缠其身,然后烧之,先从足起。获袁绍豫州从事李延,煮杀之。卓所爱胡,恃宠放纵,为司隶校尉赵谦所杀。卓大怒曰:“我爱狗,尚不欲令人呵之,而况人乎!”乃召司隶都官挝杀之。
[7] 《英雄记》云:苗,太后之同母兄,先嫁朱氏之子。进部曲将吴匡,素怨苗不与进同心,又疑其与宦官通谋,乃令军中曰:“杀大将军者,车骑也。”遂引兵与卓弟旻共攻杀苗于朱爵阙下。
[13] 《魏书》曰:言其逼天子也。《献帝纪》曰:卓既为太师,复欲称尚父,以问蔡邕。邕曰:“昔武王受命,太公为师,辅佐周室,以伐无道,是以天下尊之,称为尚父。今公之功德诚为巍巍,宜须关东悉定,车驾东还,然后议之。”乃止。京师地震,卓又问邕。邕对曰:“地动阴盛,大臣逾制之所致也。公乘青盖车,远近以为非宜。”卓从之,更乘金华皂盖车也。
[6] 张璠《汉纪》曰:帝以八月庚午为诸黄门所劫,步出穀门,走至河上。诸黄门既投河死。时帝年十四,陈留王年九岁,兄弟独夜步行欲还宫,暗暝,逐萤火而行,数里,得民家以露车载送。辛未,公卿以下与卓共迎帝于北芒阪下。《献帝春秋》曰:先是童谣曰:“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走北芒。”卓时适至,屯显阳苑。闻帝当还,率众迎帝。《典略》曰:帝望见卓兵涕泣。群公谓卓曰:“有诏却兵。”卓曰:“公诸人为国大臣,不能匡正王室,至使国家播荡,何却兵之有!”遂俱入城。《献帝纪》曰:卓与帝语,语不可了。乃更与陈留王语,问祸乱由起;王答,自初至终,无所遗失。卓大喜,乃有废立意。《英雄记》曰:河南中部掾闵贡扶帝及陈留王上至雒舍止。帝独乘一马,陈留王与贡共乘一马,从雒舍南行。公卿百官奉迎于北芒阪下,故太尉崔烈在前导。卓将步骑数千来迎,烈呵使避,卓骂烈曰:“昼夜三百里来,何云避,我不能断卿头邪?”前见帝曰:“陛下令常侍小黄门作乱乃尔,以取祸败,为负不小邪?”又趋陈留王,曰:“我董卓也,从我抱来。”乃于贡抱中取王。《英雄记》曰:一本云王不就卓抱,卓与王并马而行也。
[14] 《英雄记》曰:卓侍妾怀抱中子,皆封侯,弄以金紫。孙女名白,时尚未笄,封为渭阳君。于郿城东起坛,从广二丈余,高五六尺,使白乘轩金华青盖车,都尉、中郎将、刺史二千石在郿者,各令乘轩簪笔,为白导从,之坛上,使兄子璜为使者授印绶。
[5] 《续汉书》曰:进字遂高,南阳人,太后异母兄也。进本屠家子,父曰真。真死后,进以妹倚黄门得入掖庭,有宠,光和三年立为皇后,进由是贵幸。中平元年,黄巾起,拜进大将军。《典略》载卓表曰:“臣伏惟天下所以有逆不止者,各由黄门常侍张让等侮慢天常,操擅王命,父子兄弟并据州郡,一书出门,便获千金,京畿诸郡数百万膏腴美田皆属让等,至使怨气上蒸,妖贼蜂起。臣前奉诏讨於扶罗,将士饥乏,不肯渡河,皆言欲诣京师先诛阉竖以除民害,从台阁求乞资直。臣随慰抚,以至新安。臣闻扬汤止沸,不如灭火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养肉,及溺呼船,悔之无及。”
[15] 《山阳公载记》曰:初卓为前将军,皇甫嵩为左将军,俱征韩遂,各不相下。后卓征为少府并州牧,兵当属嵩,卓大怒。及为太师,嵩为御史中丞,拜于车下。卓问嵩:“义真服未乎?”嵩曰:“安知明公乃至于是?”卓曰:“鸿鹄固有远志,但燕雀自不知耳。”嵩曰:“昔与明公俱为鸿鹄,不意今日变为凤皇耳。”卓笑曰:“卿早服,今日可不拜也。”张璠《汉纪》曰:卓抵其手谓皇甫嵩曰:“义真怖未乎?”嵩对曰:“明公以德辅朝廷,大庆方至,何怖之有?若淫刑以逞,将天下皆惧,岂独嵩乎?”卓默然,遂与嵩和解。
[4] 《灵帝纪》曰:中平五年,征卓为少府,敕以营吏士属左将军皇甫嵩,诣行在所。卓上言:“凉州扰乱,鲸鲵未灭,此臣奋发效命之秋。吏士踊跃,恋恩念报,各遮臣车,辞声恳恻,未得即路也。辄且行前将军事,尽心慰恤,效力行陈。”六年,以卓为并州牧,又敕以吏兵属皇甫嵩。卓复上言:“臣掌戎十年,士卒大小,相狎弥久,恋臣畜养之恩,乐为国家奋一旦之命,乞将之州,效力边陲。”卓再违诏敕,会为何进所召。
[16] 《英雄记》曰:郿去长安二百六十里。
[3] 《英雄记》曰:卓数讨羌、胡,前后百余战。
[17] 《傅子》曰:灵帝时榜门卖官,于是太尉段颍、司徒崔烈、太尉樊陵、司空张温之徒,皆入钱上千万下五百万以买三公。颎数征伐有大功,烈有北州重名,温有杰才,陵能偶时,皆一时显士,犹以货取位,而况于刘嚣、唐珍、张颢之党乎!《风俗通》曰:司隶刘嚣,以党诸常侍,致位公辅。《续汉书》曰:唐珍,中常侍唐衡弟。张颢,中常侍张奉弟。
[2] 《吴书》曰:郡召卓为吏,使监领盗贼。胡尝出钞,多虏民人,凉州刺史成就辟卓为从事,使领骑讨捕,大破之,斩获千计。并州刺史段颍荐卓公府,司徒袁隗辟为掾。
[18] 《魏书》曰:卓使司隶校尉刘嚣籍吏民有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吏不清,为弟不顺,有应此者皆身诛,财物没官。于是爱憎互起,民多冤死。
[1] 《英雄记》曰:卓父君雅,由微官为颍川纶氏尉。有三子:长子擢,字孟高,早卒;次即卓;卓弟旻字叔颖。
[19] 《英雄记》曰:时有谣言曰:“千里艸,何青青,十日卜,犹不生。”又作《董逃》之歌。又有道士书布为“吕”字以示卓,卓不知其为吕布也。卓当入会,陈列步骑,自营至宫,朝服导引行其中。马踬不前,卓心怪欲止,布劝使行,乃衷甲而人。卓既死,当时日月清净,微风不起。旻、璜等及宗族老弱悉在郿,皆还,为其群下所斫射。卓母年九十,走至坞门曰“乞脱我死”,即斩首。袁氏门生故吏,改殡诸袁死于郿者,敛聚董氏尸于其侧而焚之。暴卓尸于市。卓素肥,膏流浸地,草为之丹。守尸吏暝以为大炷,置卓脐中以为灯,光明达旦,如是积日。后卓故部曲收所烧者灰,并以一棺棺之,葬于郿。卓坞中金有二三万斤,银八九万斤,珠玉锦绮奇玩杂物皆山崇阜积,不可知数。
评论说:董卓如同豺狼盗贼一样凶恶残忍,暴虐而不仁慈,自有书籍记载以来,大概还从没有过。袁术奢侈荒淫、放纵无度,荣禄不能终身,这是咎由自取。袁绍、刘表都仪表出众、器宇不凡,当世闻名。刘表称雄江汉,袁绍逞威河北,但他们都是外貌宽和而内心忌刻,好谈计谋而不能决断,拥有人才而不能任用,听到善言而不能采纳,废弃长子另立庶子,违背礼制而宠信嬖爱,弄到后代子孙流离失所,国家败亡,这并不是什么命运不幸的缘故。从前项羽不听范增的计谋,丧失了西楚霸王的基业;袁绍杀掉田丰,和项羽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20] 谢承《后汉书》曰:蔡邕在王允坐,闻卓死,有叹惜之音。允责邕曰:“卓,国之大贼,杀主残臣,天地所不佑,人神所同疾。君为王臣,世受汉恩,国主危难,曾不倒戈,卓受天诛,而更嗟痛乎?”便使收付廷尉。邕谢允曰:“虽以不忠,犹识大义,古今安危,耳所厌闻,口所常玩,岂当背国而向卓也?狂瞽之词,谬出患入,愿黥首为刑,以继汉史。”公卿惜邕才,咸共谏允。允曰:“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于后世。方今国祚中衰,戎马在郊,不可令佞臣执笔在幼主左右,后令吾徒并受谤议。”遂杀邕。臣松之以为蔡邕虽为卓所亲任,情必不党。宁不知卓之奸凶,为天下所毒,闻其死亡,理无叹惜。纵复令然,不应反言于王允之坐。斯殆谢承之妄记也。史迁纪传,博有奇功于世,而云王允谓孝武应早杀迁,此非识者之言。但迁为不隐孝武之失,直书其事耳,何谤之有乎?王允之忠正,可谓内省不疚者矣,既无惧于谤,且欲杀邕,当论邕应死与不,岂可虑其谤己而枉戮善人哉!此皆诬罔不通之甚者。张璠《汉纪》曰:初,蔡邕以言事见徙,名闻天下,义动志士。及还,内宠恶之。邕恐,乃亡命海滨,往来依太山羊氏,积十年。卓为太尉,辟为橡,以高第为侍御史治书,三日中遂至尚书。后迁巴东太守,卓上留拜侍中,至长安为左中郎将。卓重其才,厚遇之。每有朝廷事,常令邕具草。及允将杀邕,时名士多为之言,允悔欲止,而邕已死。
太祖任命刘琮担任青州刺史、封为列侯。蒯越等人被封侯的有十五人。蒯越担任了光禄勋;韩嵩,任大鸿胪;邓羲,任侍中;刘先,任尚书令;其余的人也多当了大官。
[21] 《魏书》曰:辅恇怯失守,不能自安。常把辟兵符,以铁锧致其旁,欲以自强。见客,先使相者相之,知有反气与不,又筮知吉凶,然后乃见之。中郎将董越来就辅,辅使筮之,得兑下离上,筮者曰:“火胜金,外谋内之卦也。”即时杀越。《献帝纪》云:筮人常为越所鞭,故因此以报之。
当初,刘表和妻子喜爱小儿子刘琮,想让他做自己的继承人,而蔡瑁、张允又是刘琼的党羽,于是把大儿子刘琦派出去任江夏太守,众人便拥戴刘琼做了刘表的继承人。刘琦和刘琼因此成了仇敌。蒯越、韩嵩和东曹掾傅巽等人都劝说刘琼归附太祖,刘琮说:“今天我和大家占据了整个荆楚之地,守着先父遗留下的基业,以此来观察天下的变化,有什么不可以呢?”傅巽说:“叛逆和忠顺有基本的原则,强和弱有一定的趋势。以臣属地位而抗拒君王,这是叛逆;以新开辟的楚地而和朝廷对抗,从情势上看不是对手;利用刘备去对抗曹公,也不是对手。三者我们都是劣势,而想抵抗朝廷军队的锋芒,是必然要灭亡的。将军自己衡量一下比刘备何如?”刘琮说:“我不如刘备。”傅巽说:“如果确实认为刘备不足以抵抗曹公,那么虽然已占有楚地,还是不能保全自己;如果确实认为刘备能够抵抗曹公,那么刘备也不会屈居将军之下的。希望将军不要再犹豫了。”太祖的军队到达襄阳后,刘琮率领整个荆州投降。刘备跑到夏口去了。
[22] 《九州春秋》曰:傕等在陕,皆恐怖,急拥兵自守。胡文才、杨整脩皆凉州大人,而司徒王允素所不善也。及李傕之叛,允乃呼文才、整脩使东解释之,不假借以温颜,谓曰:“关东鼠子欲何为邪?卿往呼之。”于是二人往,实召兵而还。
刘备投奔刘表,刘表非常厚待他,但不能用他。建安十三年,太祖征讨刘表,曹军还没有到达,刘表就病死了。
[23] 张璠《汉纪》曰:布兵败,驻马青琐门外,谓允曰:“公可以去。”允曰:“安国家,吾之上愿也,若不获,则奉身以死。朝廷幼主恃我而已,临难苟免,吾不为也。努力谢关东诸公,以国家为念。”傕、汜入长安城,屯南宫掖门,杀太仆鲁馗、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吏民死者不可胜数。司徒王允挟天子上宣平城门避兵,傕等于城门下拜,伏地叩头。帝谓傕等曰:“卿无作威福,而乃放兵纵横,欲何为乎?”傕等曰:“董卓忠于陛下,而无故为吕布所杀。臣等为卓报仇,弗敢为逆也。请事竟,诣廷尉受罪。”允穷逼出见傕,傕诛允及妻子宗族十余人。长安城中男女大小莫不流涕。允字子师,太原祁人也。少有大节,郭泰见而奇之,曰:“王生一日千里,王佐之才也。”泰虽先达,遂与定交。三公并辟,历豫州刺史,辟荀爽、孔融为从事,迁河南尹、尚书令。及为司徒,其所以扶持王室,甚得大臣之节,自天子以下,皆倚赖焉。卓亦推信之,委以朝廷。华峤曰:夫士以正立,以谋济,以义成,若王允之推董卓而分其权,伺其间而弊其罪。当此之时,天下之难解矣,本之皆主于忠义也,故推卓不为失正,分权不为不义,伺间不为狙诈,是以谋济义成,而归于正也。
评曰:董卓狼戾贼忍,暴虐不仁,自书契已来,殆未之有也。[87]袁术奢淫放肆,荣不终已,自取之也。[88]袁绍、刘表,咸有威容、器观,知名当世。表跨蹈汉南,绍鹰扬河朔,然皆外宽内忌,好谋无决,有才而不能用,闻善而不能纳,废嫡立庶,舍礼崇爱,至于后嗣颠蹶,社稷倾覆,非不幸也。昔项羽背范增之谋,以丧其王业;绍之杀田丰,乃甚于羽远矣!
[24] 《英雄记》曰:傕,北地人。汜,张掖人,一名多。
[25] 《献帝纪》曰:是时新迁都,宫人多亡衣服,帝欲发御府缯以与之,李傕弗欲,曰:“宫中有衣,胡为复作邪?”诏卖厩马百余匹,御府大司农出杂缯二万匹,与所卖厩马直,赐公卿以下及贫民不能自存者。李傕曰“我邸阁储偫少”,乃悉载置其营。贾诩曰“此上意,不可拒”,傕不从之。
初,表及妻爱少子琮,欲以为后,而蔡瑁、张允为之支党,乃出长子琦为江夏太守,众遂奉琮为嗣。琦与琮遂为仇隙。[80]越、嵩及东曹掾傅巽等说琮归太祖,琮曰:“今与诸君据全楚之地,守先君之业,以观天下,何为不可乎?”巽对曰:“逆顺有大体,强弱有定势。以人臣而拒人主,逆也;以新造之楚而御国家,其势弗当也;以刘备而敌曹公,又弗当也。三者皆短,欲以抗王兵之锋,必亡之道也。将军自料何与刘备?”琮曰:“吾不若也。”巽曰:“诚以刘备不足御曹公乎,则虽保楚之地,不足以自存也;诚以刘备足御曹公乎,则备不为将军下也。愿将军勿疑。”太祖军到襄阳,琮举州降。备走奔夏口。[81]
[26] 《九州春秋》曰:马腾、韩遂之败,樊稠追至陈仓。遂语稠曰:“天地反覆,未可知也。本所争者非私怨,王家事耳。与足下州里人,今虽小违,要当大同,欲相与善语以别。邂逅万一不如意,后可复相见乎!”俱却骑前,接马交臂相加,共语良久而别。傕兄子利随稠,利还告傕,韩、樊交马语,不知所道,意爱甚密。傕以是疑稠与韩遂私和而有异意。稠欲将兵东出关,从傕索益兵。因请稠会议,便于坐杀稠。
刘备奔表,表厚待之,然不能用。[79]建安十三年,太祖征表,未至,表病死。
[27] 《典略》曰:傕数设酒请汜,或留汜止宿。汜妻惧傕与汜婢妾而夺己爱,思有以离间之。会傕送馈,妻乃以豉为药,汜将食,妻曰:“食从外来,倘或有故!”遂摘药示之,曰:“一栖不二雄,我固疑将军之信李公也。”他日傕复请汜,大醉。汜疑傕药之,绞粪汁饮之乃解。于是遂生嫌隙,而治兵相攻。
太祖和袁绍在官渡正相对峙时,袁绍派人向刘表求助,刘表虽答应他却并不派兵去,也不帮助太祖,想保住江、汉之间的地盘,静观天下的变化。从事中郎韩嵩、别驾刘先劝刘表说:“现在豪杰互相争夺,袁、曹两雄相持不下,天下的关键,在于将军。将军如果想有所作为,正可乘他们筋疲力尽的时候起兵;如果不这样,就应该选择站在哪一边。将军拥有十万部众,却安然坐着观望。如果遇到有才能的一方而不帮助他,曹、袁两方面和好更不可能,这样两家的怨恨必然集中在将军身上,将军要保持中立是不可能的。就凭曹公的聪明才智,天下贤士俊杰都将归附他,他的发展趋势必然消灭袁绍,然后举兵直指江汉,恐怕将军不能抵抗。所以替将军着想,不如率领整个荆州归附曹公,曹公必然十分感激将军;那么将军可以长久地享受福禄,还可传给子孙后代,这是万全的计策。”刘表的大将蒯越也劝刘表这样做,刘表狐疑不决,便派遣韩嵩到太祖那里观察虚实。韩嵩回来,极力称赞太祖的威武恩德,并劝刘表派儿子去做人质。刘表怀疑韩嵩反转来为太祖做说客,大发脾气,要杀韩嵩,将韩嵩的随行人员严刑拷打,后来知道韩嵩没有他意,才不追究。刘表虽然外表文雅,而内心多疑忌刻,都类似上面所说的这种情况。
[28] 《献帝起居注》曰:初,汜谋迎天子幸其营,夜有亡告傕者,傕使兄子暹将数千兵围宫,以车三乘迎天子。杨彪曰:“自古帝王无在人臣家者。举事当合天下心,诸君作此,非是也。”暹曰:“将军计定矣。”于是天子一乘,贵人伏氏一乘,贾诩、左灵一乘,其余皆步从。是日,傕复移乘舆幸北坞,使校尉监坞门,内外隔绝。诸侍臣皆有饥色,时盛暑热,人尽寒心。帝求米五斛、牛骨五具以赐左右,傕曰:“朝铺上饭,何用米为?”乃与腐牛骨,皆臭不可食。帝大怒,欲诘责之。侍中杨琦上封事曰:“傕,边鄙之人,习于夷风,今又自知所犯悖逆,常有怏怏之色,欲辅车驾幸黄白城以纾其愤。臣愿陛下忍之,未可显其罪也。”帝纳之。初,傕屯黄白城,故谋欲徙之。傕以司徒赵温不与己同,乃内温坞中。温闻傕欲移乘舆,与傕书曰:“公前托为董公报仇,然实屠陷王城,杀戮大臣,天下不可家见而户释也。今争睚眦之隙,以成千钧之仇,民在涂炭,各不聊生,曾不改寤,遂成祸乱。朝廷仍下明诏,欲令和解,诏命不行,恩泽日损,而复欲辅乘舆于黄白城,此诚老夫所不解也。于《易》,一过为过,再为涉,三而弗改,灭其顶,凶。不如早共和解,引兵还屯,上安万乘,下全生民,岂不幸甚!”傕大怒,欲遣人害温。其从弟应,温故掾也,谏之数日乃止。帝闻温与傕书,问侍中常洽曰:“傕弗知臧否,温言太切,可为寒心。”对曰:“李应已解之矣。”帝乃悦。
刘表字景升,是山阳郡高平县人。年轻时很有名,号为八俊。身高八尺多,姿态容貌非常魁梧。凭大将军属官的身份担任北军中候。灵帝死后,他代替王睿担任荆州刺史。这时崤山以东纷纷起兵,刘表也集合队伍驻军襄阳。袁术在南阳的时候,和孙坚联合,想偷袭夺取刘表的州郡,他让孙坚攻击刘表。孙坚为飞箭射中而死,军队失败,袁术因此不能战胜刘表。李傕、郭汜进入长安后,想联结刘表作为外援,便任命刘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封为成武侯,授予符节。献帝在许昌建都,刘表虽然派使者进贡,却在北边与袁绍相互勾结。治中邓羲劝刘表不要这样,刘表不听,邓羲借口有病辞官离去,直到刘表死。张济带兵进入荆州界内,进攻穰城,被飞箭射中而死。荆州的官员都来道贺,刘表说:“张济潦倒穷困而来,主人没有按礼迎接,乃至互相交战,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接受哀悼,不接受庆贺。”派人收留了张济的部众;部众听了很高兴,便服从刘表的统率。长沙郡太守张羡背叛刘表,刘表把他包围连续几年攻打不下。不久张羡病死,长沙人又拥立他的儿子张怿,刘表便攻占长沙并吞了张怿,向南攻取了零陵、桂阳二郡,北边占据汉川,土地方圆几千里,军队十几万。
[29] 华峤《汉书》曰:汜飨公卿,议欲攻傕。杨彪曰:“群臣共斗,一人劫天子,一人质公卿,此可行乎?”汜怒,欲手刃之,中郎将杨密及左右多谏,汜乃归之。
太祖与袁绍方相持于官渡,绍遣人求助,表许之而不至,亦不佐太祖,欲保江汉间,观天下变。从事中郎韩嵩、别驾刘先说表曰:“豪杰并争,两雄相持,天下之重,在于将军。将军若欲有为,起乘其弊可也;若不然,固将择所从将军拥十万之众,安坐而观望。夫见贤而不能助,请和而不得,此两怨必集于将军,将军不得中立矣。夫以曹公之明哲,天下贤俊皆归之,其势必举袁绍,然后称兵以向江汉,恐将军不能御也。故为将军计者,不若举州以附曹公,曹公必重德将军;长享福祚,垂之后嗣,此万全之策也。”表大将蒯越亦劝表,表狐疑,乃遣嵩诣太祖以观虚实。嵩还,深陈太祖威德,说表遣子入质。表疑嵩反为太祖说,大怒,欲杀嵩,考杀随嵩行者,知嵩无他意,乃止。[78]表虽外貌儒雅,而心多疑忌,皆此类也。
[30] 《献帝起居注》曰:傕性喜鬼怪左道之术,常有道人及女巫歌返击鼓下神,祠祭六丁,符劾厌胜之具,无所不为。又于朝廷省门外,为董卓作神坐,数以牛羊祠之,讫,过省阁问起居,求入见。傕带三刀,手复与鞭合持一刃。侍中、侍郎见傕带仗,皆惶恐,亦带剑持刀,先入在帝侧。傕对帝,或言“明陛下”,或言“明帝”,为帝说郭汜无状,帝亦随其意答应之。傕喜,出言“明陛下真贤圣主”,意遂自信,自谓良得天子欢心也。虽然,犹不欲令近臣带剑在帝边,谓人言“此曹子将欲图我邪?而皆持刀也”。侍中李祯,傕州里,素与傕通,语傕“所以持刀者,军中不可不尔,此国家故事”。傕意乃解。天子以谒者仆射皇甫郦凉州旧姓,有专对之才,遣令和傕、汜。郦先诣汜,汜受诏命。诣傕,傕不肯,曰:“我有讨吕布之功,辅政四年,三辅清静,天下所知也。郭多,盗马虏耳,何敢乃欲与吾等邪。必欲诛之。君为凉州人,观吾方略士众,足办多不?多又劫质公卿,所为如是,而君苟欲利郭多,李傕有胆自知之。”郦答曰:“昔有穷后羿恃其善射,不思患难,以至于毙。近董公之强,明将军目所见,内有王公以为内主,外有董旻、承、璜以为鲠毒,吕布受恩而反图之,斯须之间,头县竿端,此有勇而无谋也。今将军身为上将,把钺仗节,子孙握权,宗族荷宠,国家好爵而皆据之。今郭多劫质公卿,将军胁至尊,谁为轻重邪?张济与郭多、杨定有谋,又为冠带所附。杨奉,白波帅耳,犹知将军所为非是,将军虽拜宠之,犹不肯尽力也。”傕不纳郦言,而呵之令出。郦出,诣省门,白傕不肯从诏,辞语不顺。侍中胡邈为傕所幸,呼传诏者令饰其辞。又谓郦曰:“李将军于卿不薄,又皇甫公为太尉,李将军力也。”郦答曰:“胡敬才,卿为国家常伯,辅弼之臣也,语言如此,宁可用邪?”邈曰:“念卿失李将军意,恐不易耳!我与卿何事者?”郦言:“我累世受恩,身又常在帏幄,君辱臣死,当坐国家,为李傕所杀,则天命也。”天子闻郦答语切,恐傕闻之,便敕遣郦。郦裁出营门,傕遣虎贲王昌呼之。昌知郦忠直,纵令去,还答傕,言追之不及。天子使左中郎将李固持节拜傕为大司马,在三公之右。傕自以为得鬼神之力,乃厚赐诸巫。
刘表字景升,山阳高平人也。少知名,号八俊。[73]长八尺余,姿貌甚伟。以大将军掾为北军中候。灵帝崩,代王睿为荆州刺史。是时山东兵起,表亦合兵军襄阳。[74]袁术之在南阳也,与孙坚合从,欲袭夺表州,使坚攻表。坚为流矢所中死,军败,术遂不能胜表。李傕、郭汜入长安,欲连表为援,乃以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封成武侯,假节。天子都许,表虽遣使贡献,然北与袁绍相结。治中邓羲谏表,表不听,[75]羲辞疾而退,终表之世。张济引兵入荆州界,攻穰城,为流矢所中死。荆州官属皆贺,表曰:“济以穷来,主人无礼,至于交锋,此非牧意,牧受吊,不受贺也。”使人纳其众;众闻之喜,遂服从。长沙太守张羡叛表,[76]表围之连年不下。羡病死,长沙复立其子怿,表遂攻并怿,南收零、桂,北据汉川,地方数千里,带甲十余万。[77]
[31] 《献帝起居注》曰:初,天子出到宣平门,当度桥,汜兵数百人遮桥问“是天子邪”,车不得前。傕兵数百人皆持大戟在乘舆车左右,侍中刘艾大呼云:“是天子也。”使侍中杨琦高举车帷。帝言诸兵:“汝不却,何敢迫近至尊邪?”汜等兵乃却。既度桥,士众咸呼万岁。
兴平二年冬季,汉献帝在曹阳墟打了败仗。袁术召集部下对他们说:“现在刘氏已经衰败微弱,国内局势极不安定。我家四代担任公卿辅佐皇帝,为百姓所拥护,我想要顺应天意人心,各位意见如何?”众人不敢答话,主簿阎象进言说:“从前周朝从后稷到文王,积累了功勋恩德,拥有三分之二的国土,仍然作为臣子服侍商王朝。您虽然几代兴旺发达,还不如周王朝那样昌盛,汉室虽然微弱,也还不至如纣王那样残暴。”袁术听了没有吭声,很不高兴。他还是用河内郡人张炯编造的符命,称起了皇帝。封九江太守做淮南尹。设置公卿百官,在南北郊外祭祀天地。袁术自己荒淫奢侈得更加厉害,后宫几百人都穿着绫罗绸缎,山珍海味吃不完,而士兵们饥寒交迫,江淮之间财物耗尽,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相。袁术先是被吕布打败,后来又被太祖打败,到山投奔他的部将雷薄、陈兰,又被他们拒绝,所以忧虑恐惧不知所从。他准备把皇帝的尊号送给袁绍,想到青州投奔袁谭,只走到半路上就得病死了。妻子儿女投靠他的老部下庐江太守刘勋。孙策打败刘勋后,他们又被孙策收留。袁术的女儿选入孙权宫中,儿子袁耀被任命为郎中,袁耀的女儿又嫁给孙权的儿子孙奋。
[32] 《献帝纪》曰:时尚书令士孙瑞为乱兵所害。《三辅决录注》曰:瑞字君荣,扶风人,世为学门。瑞少传家业,博达无所不通,仕历显位。卓既诛,迁大司农,为国三老。每三公缺,瑞常在选中。太尉周忠、皇甫嵩,司徒淳于嘉、赵温,司空杨彪、张喜等为公,皆辞拜让瑞。天子都许,追论瑞功,封子萌澹津亭侯。萌字文始,亦有才学,与王粲善。临当就国,粲作诗以赠萌,萌有答,在《粲集》中。
兴平二年冬,天子败于曹阳。术会群下谓曰:“今刘氏微弱,海内鼎沸。吾家四世公辅,百姓所归,欲应天顺民,于诸君意如何?”众莫敢对。主簿阎象进曰:“昔周自后稷至于文王,积德累功,三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事殷。明公虽奕世克昌,未若有周之盛,汉室虽微,未若殷纣之暴也。”术嘿然不悦。用河内张炯之符命,遂僭号。[70]以九江太守为淮南尹。置公卿,祠南北郊。荒侈滋甚,后宫数百皆服绮穀,余粱肉,[71]而士卒冻馁,江淮间空尽,人民相食。术前为吕布所破,后为太祖所败,奔其部曲雷薄、陈兰于山,复为所拒,忧惧不知所出。将归帝号于绍,欲至青州从袁谭,发病道死。[72]妻子依术故吏庐江太守刘勋,孙策破勋,复见收视。术女入孙权宫,子耀拜郎中,耀女又配于权子奋。
[33] 《献帝纪》曰:初,议者欲令天子浮河东下,太尉杨彪曰:“臣弘农人,从此已东,有三十六滩,非万乘所当从也。”刘艾曰:“臣前为陕令,知其危险,有师犹有倾覆,况今无师,太尉谋是也。”乃止。及当北渡,使李乐具船。天子步行趋河岸,岸高不得下,董承等谋欲以马羁相续以系帝腰。时中宫仆伏德扶中宫,一手持十匹绢,乃取德绢连续为辇。行军校尉尚弘多力,令弘居前负帝,乃得下登船。其余不得渡者甚众,复遣船收诸不得渡者,皆争攀船,船上人以刃栎断其指,舟中之指可掏。
当时沛相下邳县人陈珪,是原太尉陈球弟弟的儿子。袁术和陈珪都是公族子孙,年轻时一起交往过,袁术写信给陈珪说:“以往秦朝丧失政权,天下众多英雄争相夺取,智勇兼备的人终于获得权力。当今世上纷争扰乱,又出现了瓦解的形势,这正是英雄杰出人物大有作为的时刻。我与你是老朋友,怎么会随意支配你呢?如果聚众干大事,你实在是我的亲信得力的人。”陈珪的第二个儿子陈应当时正在下邳县,袁术劫持他做人质,希望陈珪一定来投靠他。陈珪回信答复说:“从前秦朝衰败的时候,任意残暴胡作非为,虐政流毒天下,伤害遍及人民,下面的人无法活命,所以也就土崩瓦解了。当今虽是衰微之世,但还没有秦亡时那样的苛暴混乱。而曹将军英明威武顺应时运,恢复国家的制度,将要派兵扫除各地军阀,安定国家,已经明明白白了。我一直认为足下会同心协力,扶助汉室,想不到你竟然在暗地里策划不守法度的事来自找灾祸。怎么不叫人痛心!如果迷了路而能够知道回头,还可以免祸。我作为你的老朋友,所以表述最诚恳的意见,虽然刺耳,却是骨肉之间才有的情意。要想让我谋私利来投靠你,我是死也不会的。”
[34] 《魏书》曰:乘舆时居棘篱中,门户无关闭。天子与群臣会,兵士伏篱上观,互相镇压以为笑。诸将专权,或擅笞杀尚书。司隶校尉出入,民兵抵掷之。诸将或遣婢诣省,或自赍酒啖,过天子饮,侍中不通,喧呼骂詈,遂不能止。又竞表拜诸营壁民为部曲,求其礼遗。医师、走卒,皆为校尉,御史刻印不供,乃以锥画,示有文字,或不时得也。
袁术字公路,是司空袁逢的儿子,袁绍的堂弟。以行侠仗义闻名。被举荐为孝廉,授任郎中,在朝廷内外历任官职,后来担任折冲校尉、虎贲中郎将。董卓准备废黜少帝,派袁术任后将军;但是袁术也害怕董卓作乱,出奔到南阳郡。恰逢长沙太守孙坚杀了南阳太守张咨,袁术得以占据南阳郡。南阳户口有几百万,而袁术骄奢荒淫,向老百姓征粮征税无节制,老百姓深以为苦。袁术既同袁绍有矛盾,又同刘表不和而与北边的公孙瓒联结;袁绍同公孙瓒有仇而向南结交刘表。他们兄弟离心离德,舍近交远竟达到这种程度。袁术领军北上进入陈留郡。太祖和袁绍联合袭击他,打败了袁术军。袁术带着剩下的队伍逃到九江郡,杀了扬州刺史陈温,占领了扬州。任命张勋、桥蕤等人担任大将军。李傕进入长安,想结交袁术作为外援,以献帝的名义让袁术任左将军,封为阳翟侯,授予符节,并派太傅马日殚借巡行视察之名授予袁术官职。袁术夺了马日殚的符节,扣留他不让回朝廷。
[35] 《英雄记》曰:备诱奉与相见,因于坐上执之。暹失奉势孤,时欲走还并州,为杼秋屯帅张宣所邀杀。
太祖包围邺城的时候,袁谭侵占了甘陵县、安平王国、勃海县、河间王国,并向据守中山的袁尚发动攻击。袁尚逃到故安投靠袁熙,袁谭全部收编了他的部众。太祖准备讨伐袁谭,袁谭便占领了平原,并吞了南皮县,自己屯守龙凑。十二月,太祖兵临龙凑城门下,袁谭不敢出战,夜晚逃跑到南皮县,靠近清河驻扎。建安十年正月,太祖攻破清河,杀了袁谭和郭图等人。袁熙、袁尚被他的部将焦触、张南攻击,逃跑到辽西郡乌丸部落。焦触自号幽州刺史,胁迫各郡的太守、县令、县长,背叛袁氏归向曹军,集合部队几万人,杀白马结盟宣誓,下令说:“违抗命令的杀头!”大家都不敢讲话,各人按次序饮牲血以示诚意。轮到别驾韩珩时,他说:“我受袁家父子厚恩,今日袁家败亡,我的智慧不能救他们,勇气上不能为他们死,道义已经欠缺了;如果我投降曹氏,那是我不能做的。”满座的人听了都为韩珩的话惊恐变色。焦触说:“凡干大事,应当树立大义,事情成不成,不靠一个人,可以成全韩珩的志愿,来勉励侍奉君主的人。”高幹背叛了太祖,拘留了上党太守,进兵扼守壶口关。太祖派乐进、李典袭击他,没有攻破。建安十一年,太祖征讨高幹。高幹便留他的部将夏昭、邓升守城,自己到匈奴单于那里求救,没有得到救兵,高幹单独与几名骑兵逃亡,想要南奔荆州,却被上洛县的都尉抓住杀了。建安十二年,太祖到辽西郡攻打乌丸。袁尚、袁熙和乌丸的军队迎战,战败后逃奔到辽东郡,被公孙康诱杀,把他们的头送给太祖。太祖赞赏韩珩的高尚气节,屡次召他做官他不去,最后他死在家中。
[36] 《典略》曰:傕头至,有诏高县。
时沛相下邳陈珪,故太尉球弟子也。术与珪俱公族子孙,少共交游,书与珪曰:“昔秦失其政,天下群雄争而取之,兼智勇者卒受其归。今世事纷扰,复有瓦解之势矣,诚英乂有为之时也。与足下旧交,岂肯左右之乎?若集大事,子实为吾心膂。”珪中子应时在下邳,术并胁质应,图必致珪。珪答书曰:“昔秦末世,肆暴恣情,虐流天下,毒被生民,下不堪命,故遂土崩。今虽季世,未有亡秦苛暴之乱也。曹将军神武应期,兴复典刑,将拨平凶慝,清定海内,信有征矣。以为足下当戮力同心,匡翼汉室,而阴谋不轨,以身试祸,岂不痛哉!若迷而知反,尚可以免。吾备旧知,故陈至情,虽逆于耳,骨肉之惠也。欲吾营私阿附,有犯死不能也。”
[37] 华峤《汉书》曰:安字邵公,好学有威重。明帝时为楚郡太守,治楚王狱,所申理者四百余家,皆蒙全济,安遂为名臣。章帝时至司徒,生蜀郡太守京。京弟敞为司空。京子汤,太尉。汤四子:长子平,平弟成,左中郎将,并早卒;成弟逢,逢弟隗,皆为公。《魏书》曰:自安以下,皆博爱容众,无所拣择;宾客入其门,无贤愚皆得所欲,为天下所归。绍即逢之庶子,术异母兄也,出后成为子。《英雄记》曰:成字文开,壮健有部分,贵戚权豪自大将军梁冀以下皆与结好,言无不从。故京师为作谚曰:“事不谐,问文开。”
袁术字公路,司空逢子,绍之从弟也。以侠气闻。举孝廉,除郎中,历职内外,后为折冲校尉、虎贲中郎将。董卓之将废帝,以术为后将军;术亦畏卓之祸,出奔南阳。会长沙太守孙坚杀南阳太守张咨,术得据其郡。南阳户口数百万,而术奢淫肆欲,征敛无度,百姓苦之。既与绍有隙,又与刘表不平而北连公孙瓒;绍与瓒不和而南连刘表。其兄弟携贰,舍近交远如此。[67]引军入陈留。太祖与绍合击,大破术军。术以余众奔九江,杀扬州刺史陈温,领其州。[68]以张勋、桥蕤等为大将军。李傕入长安,欲结术为援,以术为左将军,封阳翟侯,假节,遣太傅马日因循行拜授。术夺日节,拘留不遣。[69]
[38] 《英雄记》曰:绍生而父死,二公爱之。幼使为郎,弱冠除汉阳长,有清名。遭母丧,服竟,又追行父服,凡在冢庐六年。礼毕,隐居洛阳,不妄通宾客,非海内知名,不得相见。又好游侠,与张孟卓、何伯求、吴子卿、许子远、伍德瑜等皆为奔走之友。不应辟命。中常侍赵忠谓诸黄门曰:“袁本初坐作声价,不应呼召而养死士,不知此儿欲何所为乎?”绍叔父隗闻之,责数绍曰:“汝且破我家!”绍于是乃起应大将军之命。臣松之案:《魏书》云“绍,逢之庶子,出后伯父成”。如此记所言,则似实成所生。夫人追服所生,礼无其文,况于所后而可以行之!二书未详孰是。
太祖之围邺也,谭略取甘陵、安平、勃海、河间,攻尚于中山。尚走故安从熙,谭悉收其众。太祖将讨之,谭乃拔平原,并南皮,自屯龙凑。十二月,太祖军其门,谭不出,夜遁奔南皮,临清河而屯。十年正月,攻拔之,斩谭及图等。熙、尚为其将焦触、张南所攻,奔辽西乌丸。触自号幽州刺史,驱率诸郡太守令长,背袁向曹,陈兵数万,杀白马盟,令曰:“违命者斩!”众莫敢语,各以次歃。至别驾韩珩,曰:“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其破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于义阙矣;若乃北面于曹氏,所弗能为也。”一坐为珩失色。触曰:“夫兴大事,当立大义,事之济否,不待一人,可卒珩志,以励事君。”高幹叛,执上党太守,举兵守壶口关。遣乐进、李典击之,未拔。十一年,太祖征幹。幹乃留其将夏昭、邓升守城,自诣匈奴单于求救,不得,独与数骑亡,欲南奔荆州,上洛都尉捕斩之。[64]十二年,太祖至辽西击乌丸。尚、熙与乌丸逆军战,败走奔辽东,公孙康诱斩之,送其首。[65]太祖高韩珩节,屡辟不至,卒于家。[66]
[39] 《续汉书》曰:绍使客张津说进曰:“黄门、常侍秉权日久,又永乐太后与诸常侍专通财利,将军宜整顿天下,为海内除患。”进以为然,遂与绍结谋。
袁绍喜爱小儿子袁尚,他长得俊美,袁绍想让他做继承人但没有明显地表露出来。当时审配、逢纪和辛评、郭图争权夺利,审配、逢纪同袁尚勾结,辛评、郭图同袁谭勾结。大家认为袁谭是大儿子,想立他做袁绍的继承人。审配等人害怕袁谭被拥立后辛评等人会成为自己的祸害,于是根据袁绍本来的想法,便拥护袁尚继承了袁绍的职位。袁谭回到冀州,不能够立为继承人,便自称车骑将军。从此袁谭和袁尚有了矛盾。太祖北上征伐袁谭、袁尚。当时袁谭驻军黎阳,袁尚给他很少的兵力,还派逢纪跟着袁谭。袁谭要求增加兵力。审配等人经过商议后不答应增兵。袁谭愤怒,杀了逢纪。太祖渡过黄河攻击袁谭,袁谭向袁尚告急。袁尚打算派出部分军队支援袁谭,又怕袁谭趁机夺走他的部队,便命审配留守邺城,自己带兵来协助袁谭,与太祖在黎阳互相对峙。从头年九月到次年二月,在黎阳城下大战,袁谭、袁尚败退,进入城里固守。太祖准备包围他们,袁谭、袁尚夜间逃跑了。太祖追到邺城,收割了那里的麦子,攻占了阴安县,然后带军回到许昌。太祖向南征伐荆州,军队到了西平。这时袁谭、袁尚发兵互相攻击,袁谭失败后逃跑到平原。袁尚进攻得很急,袁谭派遣辛毗到太祖那里请求援救。太祖便回军援救袁谭,十月间到了黎阳。袁尚听说太祖向北进军,立刻解除了平原的包围退回邺城。他的部将吕旷、吕翔背叛他投降了太祖,袁谭又暗地刻了将军的印信授给吕旷、吕翔。太祖知道袁谭狡诈,便让自己的儿子与袁谭的女儿结婚来安定他的心,于是率军队回去。袁尚令审配、苏由留守邺城,再次向据守平原的袁谭进攻。太祖进军准备攻邺,到达洹水,离邺城五十里,苏由准备投降太祖作为内应,阴谋泄露后,就和审配在城中打了起来,苏由被打败,逃出城来投奔太祖。太祖便进攻邺城,挖了地道,审配也在城里挖了壕沟进行抵抗。审配的部将冯礼打开突门,放太祖的兵士三百多人进城,审配发觉后,从城上用大石头轰击突门砸中了栅门,栅门关闭了,进入突门的人都被打死。太祖便包围邺城,挖了壕沟,周长四十里,开始时要士兵挖得浅,表示好像可以越过去。审配望见感到好笑,没有出兵争夺有利机会。太祖下令连夜再挖,挖了一条宽深两丈的沟,又挖开漳水灌到沟里,从五月到八月,城中饿死的人在一半以上。袁尚听说邺城情况紧急,带兵一万多人回来援救,沿着西山而来,向东到了阳平亭,离邺城十七里,靠近滏水,烧起大火向城中表示救兵来到,城中也燃火和他相呼应。审配率领军队开北门出城,想和袁尚内外夹击冲破包围。太祖迎击他们,审配败回城中,袁尚也被打败逃跑,靠着漳水拐弯处扎营,太祖便包围了他。还没有合围,袁尚恐惧,派阴夔、陈琳请求投降,太祖不答应。袁尚返回跑到滥口,太祖进军又把他们包围坚实,袁尚的部将马延等人临阵投降,队伍大溃散,袁尚逃到中山。太祖全部缴获了他的军需物资,得到袁尚的印信、符节、斧钺和衣物,把这些东西拿给他家人看,城里守军士气崩溃。审配哥哥的儿子审荣守东门,黑夜开城门放进太祖的军队,曹军和审配在城中交战,活捉了审配。审配意气壮烈,始终没有一句求饶的话,见到的人没有不叹息的。太祖便杀了他。高幹献出并州投降,太祖要高幹仍然担任并州刺史。
[40] 《九州春秋》曰:初绍说进曰:“黄门、常侍累世太盛,威服海内,前窦武欲诛之而反为所害,但坐言语漏泄,以五营士为兵故耳。五营士生长京师,服畏中人,而窦氏反用其锋,遂果叛走归黄门,是以自取破灭。今将军以元舅之尊,二府并领劲兵,其部曲将吏,皆英雄名士,乐尽死力,事在掌握,天赞其时也。今为天下诛除贪秽,功勋显著,垂名后世,虽周之申伯,何足道哉?今大行在前殿,将军以诏书领兵卫守,可勿入宫。”进纳其言,后更狐疑。绍惧进之改变,胁进曰:“今交构已成,形势已露,将军何为不早决之?事留变生,后机祸至。”进不从,遂败。
冀州所属城邑大多叛变,袁绍派军出击重新平定了这些地方。自从官渡之战失败以后袁绍就生了病,到建安七年,忧愤而死。
[41] 《献帝春秋》曰:卓欲废帝,谓绍曰:“皇帝冲暗,非万乘之主。陈留王犹胜,今欲立之。人有少智,大或痴,亦知复何如,为当且尔;卿不见灵帝乎?念此令人愤毒!”绍曰;“汉家君天下四百许年,恩泽深渥,兆民戴之来久。今帝虽幼冲,未有不善宣闻天下,公欲废適立庶,恐众不从公议也。”卓谓绍曰:“竖子!天下事岂不决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尔谓董卓刀为不利乎!”绍曰:“天下健者,岂唯董公?”引佩刀横揖而出。臣松之以为绍于时与卓未构嫌隙,故卓与之谘谋。若但以言议不同,便骂为竖子,而有推刃之心,及绍复答,屈强为甚,卓又安能容忍而不加害乎?且如绍此言,进非亮正,退违诡逊,而显其竞爽之旨,以触哮阚之锋,有志功业者,理岂然哉!此语,妄之甚矣。
当初,袁绍率军南下时,田丰劝袁绍说:“曹公很会用兵,变化无常,部众虽少,不可轻视,不如长久地和他对峙。将军依据山河的险固,拥有四州的人力,对外结交英雄,对内重视农耕、加强战备,然后选拔精锐部队,分成奇兵,乘对方空虚的机会不断出击,以此骚扰黄河南岸,曹军救右边我们就攻击他的左边,救左边就攻击他的右边,使敌人疲于奔命,人民不能安居乐业;这样我们没有疲劳而敌人已经困乏,不到两年,可以坐取胜利。如今放弃朝廷预先制定的克敌制胜的谋略,而把成败决定于一次会战,假若不能如愿,后悔就来不及了。”袁绍不采纳。田丰恳切苦劝,袁绍十分愤怒,认为是沮丧了士气,将他铐上刑具关进监牢。袁绍的军队被打败后,有人对田丰说:“这回你必然受到重用了。”田丰说:“如果打了胜仗,我还能保全生命,现在军队打了败仗,我肯定要死了。”袁绍回来,对身边的人说:“我不采用田丰的意见,果然被他取笑。”便杀了田丰。袁绍为人外表宽大能容,有才干,哀乐都不在脸上流露出来,但内心却妒贤嫉能,都类似于处理田丰这样。
[42] 《英雄记》曰:逢纪说绍曰:“将军举大事而仰人资给,不据一州,无以自全。”绍答云:“冀州兵强,吾士饥乏,设不能办,无所容立。”纪曰:“可与公孙瓒相闻,导使来南,击取冀州。公孙必至而馥惧矣,因使说利害,为陈祸福,馥必逊让。于此之际,可据其位。”绍从其言而瓒果来。
绍爱少子尚,貌美,欲以为后而未显。[60]审配、逢纪与辛评、郭图争权,配、纪与尚比,评、图与谭比。众以谭长,欲立之。配等恐谭立而评等为己害,缘绍素意,乃奉尚代绍位。谭至,不得立,自号车骑将军。由是谭、尚有隙。太祖北征谭、尚。谭军黎阳,尚少与谭兵,而使逢纪从谭。谭求益兵,配等议不与。谭怒,杀纪。[61]太祖渡河攻谭,谭告急于尚。尚欲分兵益谭,恐谭遂夺其众,乃使审配守邺,尚自将兵助谭,与太祖相拒于黎阳。自九月至二月,大战城下,谭、尚败退,入城守。太祖将围之,乃夜遁。追至邺,收其麦,拔阴安,引军还许。太祖南征荆州,军至西平。谭、尚遂举兵相攻,谭败奔平原。尚攻之急,谭遣辛毗诣太祖请救。太祖乃还救谭,十月至黎阳。[62]尚闻太祖北,释平原还邺。其将吕旷、吕翔叛尚归太祖,谭复阴刻将军印假旷、翔。太祖知谭诈,与结婚以安之,乃引军还。尚使审配、苏由守邺,复攻谭平原。太祖进军将攻邺,到洹水,去邺五十里,由欲为内应,谋泄,与配战城中,败,出奔太祖。太祖遂进攻之,为地道,配亦于内作堑以当之。配将冯礼开突门,内太祖兵三百余人,配觉之,从城上以大石击突中栅门,栅门闭,入者皆没。太祖遂围之,为堑,周四十里,初令浅,示若可越。配望而笑之,不出争利。太祖一夜掘之,广深二丈,决漳水以灌之,自五月至八月,城中饿死者过半。尚闻邺急,将兵万余人还救之,依西山来,东至阳平亭,去邺十七里,临滏水,举火以示城中,城中亦举火相应。配出兵城北,欲与尚对决围。太祖逆击之,败还,尚亦破走,依曲漳为营,太祖遂围之。未合,尚惧,遣阴夔、陈琳乞降,不听。尚还走滥口,进复围之急,其将马延等临陈降,众大溃,尚奔中山。尽收其辎重,得尚印绶、节钺及衣物,以示其家,城中崩沮。配兄子荣守东门,夜开门内太祖兵,与配战城中,生禽配。配声气壮烈,终无挠辞,见者莫不叹息。遂斩之。[63]高幹以并州降,复以幹为刺史。
[43] 《九州春秋》曰:馥遣都督从事赵浮、程奂将强弩万张屯河阳。浮等闻馥欲以冀州与绍,自孟津驰东下。时绍尚在朝歌清水口,浮等从后来,船数百艘,众万余人,整兵鼓夜过绍营,绍甚恶之。浮等到,谓馥曰:“袁本初军无斗粮,各己离散,虽有张杨、於扶罗新附,未肯为用,不足敌也。小从事等请自以见兵拒之,旬日之间,必土崩瓦解;明将军但当开阎高枕,何忧何惧!”馥不从,乃避位,出居赵忠故舍。遣子赍冀州印绶于黎阳与绍。
冀州城邑多叛,绍复击定之。自军败后发病,七年,忧死。
[44] 《献帝纪》曰:沮授,广平人,少有大志,多权略。仕州别驾,举茂才,历二县令,又为韩馥别驾,表拜骑都尉。袁绍得冀州,又辟焉。《英雄记》曰:是时年号初平,绍字本初,自以为年与字合,必能克平祸乱。
初,绍之南也,田丰说绍曰:“曹公善用兵,变化无方,众虽少,未可轻也,不如以久持之。将军据山河之固,拥四州之众,外结英雄,内修农战,然后简其精锐,分为奇兵,乘虚迭出,以扰河南,救右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使敌疲于奔命,民不得安业;我未劳而彼已困,不及二年,可坐克也。今释庙胜之策,而决成败于一战,若不如志,悔无及也。”绍不从。丰恳谏,绍怒甚,以为沮众,械系之。绍军既败,或谓丰曰:“君必见重。”丰曰:“若军有利,吾必全,今军败,吾其死矣。”绍还,谓左右曰:“吾不用田丰言,果为所笑。”遂杀之。[59]绍外宽雅,有局度,忧喜不形于色,而内多忌害,皆此类也。
[45] 《汉末名士录》曰:班字季皮,太山人,少与山阳度尚、东平张邈等八人并轻财赴义,振济人士,世谓之八厨。谢承《后汉书》曰:班,王匡之妹夫,董卓使班奉诏到河内,解释义兵。匡受袁绍旨。收班系狱,欲杀之以徇军。班与匡书云:“自古以来,未有下土诸侯举兵向京师者。《刘向传》曰‘掷鼠忌器’,器犹忌之,况卓今处宫阙之内,以天子为藩屏,幼主在宫,如何可讨?仆与太傅马公、太仆赵岐、少府阴修俱受诏命。关东诸郡,虽实嫉卓,犹以衔奉王命,不敢玷辱。而足下独囚仆于狱,欲以衅鼓,此悖暴无道之甚者也。仆与董卓有何亲戚,义岂同恶?而足下张虎狼之口,吐长蛇之毒,恚卓迁怒,何甚酷哉!死,人之所难,然耻为狂夫所害。若亡者有灵,当诉足下于皇天。夫婚姻者祸福之机,今日著矣。曩为一体,今为血仇。亡人子二人,则君之甥,身没之后,慎勿令临仆尸骸也。”匡得书,抱班二子而泣。班遂死于狱。班尝见太山府君及河伯,事在《搜神记》,语多不载。
袁绍进军黎阳,派遣颜良到白马进攻东郡太守刘延。沮授又劝袁绍说:“颜良气量狭小,性情急躁,虽然勇猛,不可以让他独当一面。”袁绍没有听从。太祖援救刘延,与颜良交战,打败并杀了颜良。袁绍渡过黄河,在延津南边设立营垒,派刘备、文丑挑战。太祖打败了他们,杀了文丑,再战,俘虏了袁绍的大将。袁绍的军队大为震惊。太祖回师到官渡。沮授又对袁绍说:“北方的军队数量众多而果敢强劲不如南方军队,南方军队粮食储存少而军需物资不如北方军队;南方的曹军宜于速战,北方的我军宜于缓斗。我们应该持久作战,拖延时间。”袁绍没有听从。把军营连接起来并逐渐向前移动,逼近官渡,双方交战,太祖军队失利,回军坚守壁垒。袁绍在营中建起高大的望敌楼,堆积土山,向敌人军营射箭,太祖营中的官兵都拿着盾牌护身,部众大为恐慌。太祖便建造发石车,攻击袁绍的望敌楼,把它全部摧毁,袁绍部众称发石车为霹雳车。袁绍挖掘地道,想偷袭太祖的营寨。太祖就在营内挖了长长的深沟来抵御他,又派遣奇兵袭击袁绍的运粮车,大败了他的运粮队伍,烧尽他的粮食。太祖与袁绍相持时间很久,百姓疲劳困乏,大多背叛太祖投顺袁绍,军粮也已缺乏。恰好袁绍派遣淳于琼等人带兵万余人往北迎接运粮车,沮授劝诫袁绍说:“应该派遣将军蒋奇率军队在淳于琼的外围作为支援,来防止曹公的抢掠。”袁绍又不听从。淳于琼的军队在乌巢宿营,离袁绍的军队四十里。太祖便留曹洪防守军营,亲自带领步兵、骑兵五千人等到夜间偷偷地前去攻击淳于琼。袁绍派遣骑兵援救,被打败逃走。太祖打败淳于琼等人,将他们全部杀掉。太祖回军,还没到营,袁绍的部将高览、张郃等人率领他们的部众前来投降。袁绍的军队大溃,袁绍和儿子袁谭单枪匹马后退渡过黄河。剩下的人假装投降,全被活埋。沮授来不及和袁绍一同过黄河,被曹军抓获,送去见太祖,太祖对他很优待。后来沮授企图逃归袁绍,被杀。
[46] 《英雄记》曰:绍以河内朱汉为都官从事。汉先时为馥所不礼,内怀怨恨,且欲邀迎绍意,擅发城郭兵围守馥第,拔刃登屋。馥走上楼,收得馥大儿,槌折两脚。绍亦立收汉,杀之。馥犹忧怖,故报绍索去。
在这之前,太祖派遣刘备到徐州抵御袁术。袁术死后,刘备杀了徐州刺史车胄,带兵驻扎在沛县。袁绍派遣骑兵协助他。太祖派遣刘岱、王忠袭击刘备,没有取胜。建安五年,太祖亲自东征刘备。田丰劝说袁绍袭击太祖的后方,袁绍以儿子有病推辞,竟没有答应。田丰举起手杖敲打着地面说:“遇到这样一个难逢的机会,却因小孩生病失去机会,可惜啊!”太祖到徐州,打败刘备;刘备投奔了袁绍。
[47] 《英雄记》曰:公孙瓒击青州黄巾贼,大破之,还屯广宗,改易守令,冀州长吏无不望风响应,开门受之。绍自往征瓒,合战于界桥南二十里。瓒步兵三万余人为方陈,骑为两翼,左右各五千余匹,白马义从为中坚,亦分作两校,左射右,右射左,旌旗铠甲,光照天地。绍令麹义以八百兵为先登,强弩千张夹承之,绍自以步兵数万结陈于后。义久在凉州,晓习羌斗,兵皆骁锐。瓒见其兵少,便放骑欲陵蹈之。义兵皆伏楣下不动,未至数十步,乃同时俱起,扬尘大叫,直前冲突,强弩雷发,所中必倒,临陈斩瓒所署冀州刺史严纲甲首千余级。瓒军败绩,步骑奔走,不复还营。义追至界桥;瓒殿兵还战桥上,义复破之,遂到瓒营,拔其牙门,营中余众皆复散走。绍在后,未到桥十数里,下马发鞍,见瓒已破,不为设备,惟帐下强弩数十张,大戟士百余人自随。瓒部迸骑二千余匹卒至,便围绍数重,弓矢雨下。别驾从事田丰扶绍欲却入空垣,绍以兜鍪扑地曰:“大丈夫当前斗死,而入墙间,岂可得活乎?”强弩乃乱发,多所杀伤。瓒骑不知是绍,亦稍引却;会麹义来迎,乃散去。瓒每与虏战,常乘白马,追不虚发,数获戎捷,虏相告云“当避白马”。因虏所忌,简其白马数千匹,选骑射之士,号为白马义从;一曰胡夷健者常乘白马,瓒有健骑数千,多乘白马,故以号焉。绍既破瓒,引军南到薄落津,方与宾客诸将共会,闻魏郡兵反,与黑山贼于毒共覆邺城,遂杀太守栗成。贼十余部,众数万人,聚会邺中。坐上诸客有家在邺者,皆忧怖失色,或起啼泣,绍容貌不变,自若也。贼陶升者,故内黄小吏也,有善心,独将部众逾西城入,闭守州门,不内他贼,以车载绍家及诸衣冠在州内者,身自捍卫,送到斥丘乃还。绍到,遂屯斥丘,以陶升为建义中郎将。乃引军入朝歌鹿场山苍岩谷讨于毒,围攻五日,破之,斩毒及长安所署冀州牧壶寿。遂寻山北行,薄击诸贼左髭丈八等,皆斩之。又击刘石、青牛角、黄龙、左校、郭大贤、李大目、于氐根等,皆屠其屯壁,奔走得脱,斩首数万级。绍复还屯邺。初平四年,天子使太傅马日殚、太仆赵岐和解关东。岐别诣河北,绍出迎于百里上,拜奉帝命。岐住绍营,移书告瓒。瓒遣使具与绍书曰:“赵太仆以周召之德,衔命来征,宣扬朝恩,示以和睦,旷若开云见日,何喜如之?昔贾复、寇恂亦争士卒,欲相危害,遇光武之宽,亲俱陛见,同舆共出,时人以为荣。自省边鄙,得与将军共同此福,此诚将军之眷,而瓒之幸也。”麹义后恃功而骄恣,绍乃杀之。
当初,扶立献帝不是袁绍的心意,等献帝流落到了河东,袁绍派遣颍川郡人郭图作为使者朝见献帝。郭图回来劝说袁绍迎接献帝在邺城建都,袁绍不同意。恰逢太祖迎接献帝在许昌建都,收取黄河以南各地,关中地区都归附。袁绍后悔了,想让太祖使献帝迁都到鄄城,以便自己密切接近献帝,太祖拒绝了他。献帝让袁绍任太尉,不久转任大将军,封为邺侯,袁绍推辞不接受。不久,他在易京打败公孙瓒,兼并了他的部众。派出大儿子袁谭担任青州刺史,沮授劝告袁绍说:“这样做必然是祸乱的开始。”袁绍不听,说:“我要儿子们各自占据一州。”又让第二个儿子袁熙任幽州刺史,外甥高幹任并州刺史。袁绍拥有部众几十万人,以审配、逢纪主管军事,田丰、荀谌、许攸为主要谋士,颜良、文丑为将领,选拔精锐兵士十万人,战马万匹,准备进攻许昌。
[48] 《献帝传》曰:沮授说绍云:“将军累叶辅弼,世济忠义。今朝廷播越,宗庙毁坏,观诸州郡外托义兵,内图相灭,未有存主恤民者。且今州城粗定,宜迎大驾,安宫邺都,挟天子而令诸侯,畜士马以讨不庭,谁能御之!”绍悦,将从之。郭图、淳于琼曰:“汉室陵迟,为日久矣,今欲兴之,不亦难乎!且今英雄据有州郡,众动万计,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若迎天子以自近,动辄表闻,从之则权轻,违之则拒命,非计之善者也。”授曰:“今迎朝廷,至义也,又于时宜大计也,若不早图,必有先人者也。夫权不失机,功在速捷,将军其图之!”绍弗能用。案此书称沮授之计,则与本传违也。
从事沮授劝袁绍说:“将军二十岁在朝廷做官,就名扬四海;当董卓废少帝、立献帝的时候,您忠义奋发;只身跑出京城,就使董卓感到恐惧;渡过黄河向北而去,就使勃海的豪杰低头下拜。整顿勃海一郡的军队,掌握整个冀州的人马,声威震动黄河以北的地区,名望重于天下。虽然黄巾军狡诈作乱,黑山军强横野蛮,将军带兵东征,那么青州的黄巾军就可以平定;回军再讨伐黑山军,那么张燕就可以灭掉;部众掉头向北进军,那么公孙瓒必定丧命;以强大的军威震撼威胁戎狄,那么匈奴必定会服从。横扫黄河以北,合并四州的地域,聚集英雄的人才,统领百万大军,在长安迎接献帝,在洛阳恢复宗庙,向全国发号施令,讨伐还没有归附朝廷的人,以这样的力量来争强取胜,哪个能抵抗得了?等到几年以后,建立这样的功业不难了。”袁绍高兴地说:“这正是我的心意。”于是就向献帝推荐沮授担任监军、奋威将军。董卓派遣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脩带了献帝的诏书劝导袁绍,袁绍指使河内郡太守王匡杀了他们二人。董卓听说袁绍得了函谷关以东的地区,就全部杀掉袁绍家族包括太傅袁隗等人。这个时候,豪杰侠士大都依附袁绍,都想替他报仇,州郡纷纷起兵,没有不假借他的旗号的。韩馥心中害怕,就向袁绍要求离去,前往投靠张邈。后来袁绍派遣使者到张邈那里,有事商议,使者和张邈附耳密语。韩馥在座位上看见,以为会要谋害他,没有多久就起身到厕所自杀了。
[49] 《献帝春秋》曰:绍耻班在太祖下,怒曰:“曹操当死数矣,我辄救存之,今乃背恩,挟天子以令我乎!”太祖闻,而以大将军让于绍。
绍进军黎阳,遣颜良攻刘延于白马。沮授又谏绍:“良性促狭,虽骁勇不可独任。”绍不听。太祖救延,与良战,破斩良。[54]绍渡河,壁延津南,使刘备、文丑挑战。太祖击破之,斩丑,再战,禽绍大将。绍军大震。[55]太祖还官渡。沮授又曰:“北兵数众而果劲不及南,南谷虚少而货财不及北;南利在于急战,北利在于缓搏。宜徐持久,旷以日月。”绍不从。连营稍前,逼官渡,合战,太祖军不利,复壁。绍为高橹,起土山,射营中,营中皆蒙楯,众大惧。太祖乃为发石车,击绍楼,皆破,绍众号曰霹雳车。[56]绍为地道,欲袭太祖营。太祖辄于内为长堑以拒之,又遣奇兵袭击绍运车,大破之,尽焚其谷。太祖与绍相持日久,百姓疲乏,多叛应绍,军食乏。会绍遣淳于琼等将兵万余人北迎运车,沮授说:“绍可遣将蒋奇别为支军于表,以断曹公之钞。”绍复不从。琼宿乌巢,去绍军四十里。太祖乃留曹洪守,自将步骑五千,候夜潜往攻琼。绍遣骑救之,败走。破琼等,悉斩之。太祖还,未至营,绍将高览、张郃等率其众降。绍众大溃,绍与谭单骑退渡河。余众伪降,尽坑之。[57]沮授不及绍渡,为人所执,诣太祖,[58]太祖厚待之。后谋还袁氏,见杀。
[50] 《典略》曰:自此绍贡御希慢,私使主薄耿苞密白曰:“赤德衰尽,袁为黄胤,宜顺天意。”绍以苞密白事示军府将吏。议者咸以苞为妖妄宜诛,绍乃杀苞以自解。《九州春秋》曰:绍延征北海郑玄而不礼,赵融闻之曰:“贤人者,君子之望也。不礼贤,是失君子之望也。夫有为之君,不敢失万民之欢心,况于君子乎?失君子之望,难乎以有为矣。”《英雄记》载太祖作《董卓歌》,辞云:“德行不亏缺,变故自难常。郑康成行酒,伏地气绝,郭景图命尽于园桑。”如此之文,则玄无病而卒。余书不见,故载录之。
先是,太祖遣刘备诣徐州拒袁术。术死,备杀刺史车冑,引军屯沛。绍遣骑佐之。太祖遣刘岱、王忠击之,不克。建安五年,太祖自东征备。田丰说绍袭太祖后,绍辞以子疾,不许,丰举杖击地曰:“夫遭难遇之机,而以婴儿之病失其会,惜哉!”太祖至,击破备;备奔绍。[53]
[51] 《九州春秋》载授谏辞曰:“世称一兔走衢,万人逐之,一人获之,贪者悉止,分定故也。且年均以贤,德均则卜,古之制也。愿上惟先代成败之戒,下思逐兔分定之义。”绍曰:“孤欲令四儿各据一州,以观其能。”授出曰:“祸其始此乎!”谭始至青州,为都督,未为刺史,后太祖拜为刺史。其土自河而西,盖不过平原而已。遂北排田楷,东攻孔融,曜兵海隅,是时百姓无主,欣戴之矣。然信用群小,好受近言,肆志奢淫,不知稼穑之艰难。华彦、孔顺皆奸佞小人也,信以为腹心;王脩等备官而已。然能接待宾客,慕名敬士。使妇弟领兵在内,至令草窃,市井而外,虏掠田野;别使两将募兵下县,有赂者见免,无者见取,贫弱者多,乃至于窜伏丘野之中,放兵捕索,如猎鸟兽。邑有万户者,著籍不盈数百,收赋纳税,参分不入一。招命贤士,不就;不趋赴军期,安居族党,亦不能罪也。
初,天子之立非绍意,及在河东,绍遣颍川郭图使焉。图还说绍迎天子都邺,绍不从。[48]会太祖迎天子都许,收河南地,关中皆附。绍悔,欲令太祖徙天子都鄄城以自密近,太祖拒之。天子以绍为太尉,转为大将军,封邺侯,[49]绍让侯不受。顷之。击破瓒于易京,并其众。[50]出长子谭为青州,沮授谏绍:“必为祸始。”绍不听,曰:“孤欲令诸儿各据一州也。”[51]又以中子熙为幽州,甥高幹为并州。众数十万,以审配、逢纪统军事,田丰、荀湛、许攸为谋主,颜良、文丑为将率,简精卒十万,骑万匹,将攻许。[52]
[52] 《世语》曰:绍步卒五万,骑八千。孙盛评曰:案魏武谓崔琰曰“昨案贵州户籍,可得三十万众”。由此推之,但冀州胜兵已如此,况兼幽、并及青州乎?绍之大举,必悉师而起,十万近之矣。《献帝传》曰:绍将南师,沮授、田丰谏曰:“师出历年,百姓疲弊,仓庾无积,赋役方殷,此国之深忧也。宜先遣使献捷天子,务农逸民;若不得通,乃表曹氏隔我王路,然后进屯黎阳,渐营河南,益作舟船,缮治器械,分遣精骑,钞其边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三年之中,事可坐定也。”审配、郭图曰:“兵书之法,十围五攻,敌则能战。今以明公之神武,跨河朔之强众,以伐曹氏。譬若覆手,今不时取,后难图也。”授曰:“盖救乱诛暴,谓之义兵;恃众凭强,谓之骄兵。兵义无敌,骄者先灭。曹氏迎天子安宫许都,今举兵南向,于义则违。且庙胜之策,不在强弱。曹氏法令既行,士卒精练,非公孙瓒坐受围者也。今弃万安之术,而兴无名之兵,窃为公惧之!”图等曰:“武王伐纣,不曰不义,况兵加曹氏而云无名!且公师武臣力,将士愤怒,人思自骋,而不及时早定大业,虑之失也。夫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此越之所以霸,吴之所以亡也。监军之计,计在持牢,而非见时知机之变也。”绍从之。图等因是谮授“监统内外,威震三军,若其浸盛,何以制之?夫臣与主不同者昌,主与臣同者亡,此《黄石》之所忌也。且御众于外,不宜知内。”绍疑焉。乃分监军为三都督,使授及郭图、淳于琼各典一军,遂合而南。
从事沮授说绍曰:“将军弱冠登朝,则播名海内;值废立之际,则忠义奋发;单骑出奔,则董卓怀怖;济河而北,则勃海稽首。振一郡之卒,撮冀州之众,威震河朔,名重天下。虽黄巾猾乱,黑山跋扈,举军东向,则青州可定;还讨黑山,则张燕可灭;回众北首,则公孙必丧;震胁戎狄,则匈奴必从。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拥百万之众,迎大驾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邑,号令天下,以讨未复,以此争锋,谁能敌之?比及数年,此功不难。”绍喜曰:“此吾心也。”即表授为监军、奋威将军。[44]卓遣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脩赍诏书喻绍,绍使河内太守王匡杀之。[45]卓闻绍得关东、乃悉诛绍宗族太傅隗等。当是时,豪侠多附绍,皆思为之报,州郡蜂起,莫不假其名。馥怀惧,从绍索去,往依张邈。[46]后绍遣使诣邈,有所计议,与邈耳语。馥在坐上,谓见图构,无何起至溷自杀。[47]
[53] 《魏氏春秋》载绍檄州郡文曰:“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命,威福由己,终有望夷之祸,污辱至今。及臻吕后,禄、产专政,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威奋怒,诛夷逆乱,尊立太宗,故能道化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司空曹操,祖父腾,故中常侍,与左悺、徐璜并作妖孽,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丐携养,因赃假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令德,僄狡锋侠,好乱乐祸。幕府昔统鹰扬,扫夷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方收罗英雄,弃瑕录用,故遂与操参咨策略,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虑,轻进易退,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太守、兖州刺史,被以虎文,授以偏师,奖蹙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操遂乘资跋扈,肆行酷烈,割剥元元,残贤害善。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逸,天下知名,以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首被枭县之戮,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唯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赴征,金鼓响震,布众破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任,是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后会銮驾东反,群虏乱政。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翼卫幼主。而便放志专行,胁迁省禁,卑侮王官,败法乱纪,坐召三台,专制朝政,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谈者蒙显诛,腹议者蒙隐戮,道路以目,百寮钳口,尚书记朝会,公卿充员品而已。故太尉杨彪,历典三司,享国极位,操因睚眦,被以非罪,榜楚并兼,五毒俱至,触情放慝,不顾宪章。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议有可纳,故圣朝含听,改容加锡,操欲迷夺时权,杜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闻。又梁孝王,先帝母弟,坟陵尊显,松柏桑梓,犹宜恭肃,而操率将校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略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又署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堕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官,而行桀虏之态,殄国虐民,毒流人鬼。加其细政苛惨,科防互设,缯缴充蹊,坑井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蹈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历观古今书籍,所载贪残虐烈无道之臣,于操为甚。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意含覆,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潜苞祸谋,乃欲挠折栋梁,孤弱汉室,除灭中正,专为枭雄。往岁伐鼓北征,讨公孙瓒,强御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欲托助王师,以相掩袭,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济。会其行人发露,瓒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屯据敖仓,阻河为固,乃欲以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材,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以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椅其后,雷震虎步,并集虏庭,若举炎火以爇飞蓬,覆沧海而沃嫖炭,有何不消灭者哉?当今汉道陵迟,纲弛纪绝。操以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称陪卫,内以拘执,惧其篡逆之祸,因斯而作。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也,可不勖哉!”此陈琳之辞。
于是袁绍从勃海起兵,准备讨伐董卓。这事记载在《武帝纪》中。袁绍自称车骑将军,主持讨董会盟,和冀州牧韩馥一道立幽州牧刘虞做皇帝,派遣使者拿着奏章进见刘虞,刘虞不敢接受。后来韩馥的军队驻在安平,被公孙瓒打败。公孙瓒便带兵进入冀州,以讨伐董卓为名,实际上想袭击韩馥。韩馥心里很不安宁。正好董卓西入函谷关,袁绍就率领军队回到延津,趁韩馥内心恐惧之时,叫陈留郡人高幹、颍川郡人荀谌等人劝韩馥说:“公孙瓒乘胜来到南方,而各郡都响应他。车骑将军袁绍带兵向东移动,他的意图还不能知道,我们私下为将军感到危险。”韩馥说:“那怎么办呢?”荀谌说:“公孙瓒率领燕、代两地的士兵,他的锋芒无法抵挡。袁绍是当今的豪杰,必然不会甘居将军之下。而冀州,是天下借以建功立业的要地,如果他们两个强有力的人并力来攻您,交战于城下,灭亡立刻就会到来。袁氏是您的老朋友,又是讨伐董卓的同盟,现在替将军打算,不如把整个冀州让给袁氏。袁氏得了冀州,那么公孙瓒就不能和他争夺,袁氏必然会重重感激将军。冀州到了亲密的朋友手里,这使将军有让贤的美名,而自己也像泰山那样安稳。希望将军不要疑虑!”韩馥素来胆小畏缩,因而认为荀谌的计议很对。韩馥的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劝阻韩馥说:“冀州虽然偏远,但有披甲的将士百万,粮食可以支持十年。袁绍是一支势单力薄、穷途末路的军队,要依赖我们的声势才能生存,譬如婴儿在手掌之上,断绝喂他的奶汁,立刻就会饿死。怎么要把冀州让给他?”韩馥说: “我,本来是袁氏的老部下,而且才能又不如袁绍,衡量自己的才德而让位给贤者,这是古人都认为可贵的,各位为什么要责怪我呢!”从事赵浮、程奂请求用武力抵抗袁绍,韩馥又不听从。却把冀州让给了袁绍,袁绍于是做了冀州牧。
[54] 《献帝传》曰:绍临发,沮授会其宗族,散资财以与之曰:“夫势在则威无不加,势亡则不保一身,哀哉!”其弟宗曰:“曹公士马不敌,君何惧焉!”授曰:“以曹兖州之明略,又挟天子以为资,我虽克公孙,众实疲弊,而将骄主伏,军之破败,在此举也。扬雄有言,‘六国蚩蚩,为嬴弱姬’,今之谓也。”
董卓把袁绍叫去,商议准备废掉少帝,另外立陈留王刘协为皇帝。这时袁绍的叔父袁隗为太傅,袁绍假装答应,说:“这是大事,回去当和太傅商议。”董卓说:“刘氏族类不值得再留下了。”袁绍不回答,横拿着佩刀深深作了揖而离去。袁绍走出以后,就逃奔到冀州。侍中周毖、城门校尉伍琼、议郎何颙等人,都是知名人士,董卓信任他们,而他们暗地里替袁绍出力,就劝董卓说:“废立皇帝是件大事,不是平常的人所能做到的。袁绍不识大体,害怕所以出奔,并没有别的图谋。现在急于捉拿他,势必引起叛变。袁家树党施恩已历四代,门生和旧的属吏遍布全国,如果他纠集豪杰聚集徒众,英雄都会因此而举兵,那么太行山以东的地区就不是您的了。不如赦免他,任命他当个郡守,那么袁绍因免罪而欣喜,必然没有祸患了。”董卓认为说得对,就任命袁绍担任勃海郡太守,封为邟乡侯。
[55] 《献帝传》曰:绍将济河,沮授谏曰:“胜负变化,不可不详。今宜留屯延津,分兵官渡,若其克获,还迎不晚,设其有难,众弗可还。”绍弗从。授临济叹曰:“上盈其志,下务其功,悠悠黄河,吾其不反乎!”遂以疾辞。绍恨之,乃省其所部兵属郭图。
绍遂以勃海起兵,将以诛卓。语在《武纪》。绍自号车骑将军,主盟,与冀州牧韩馥立幽州牧刘虞为帝,遣使奉章诣虞,虞不敢受。后馥军安平,为公孙瓒所败。瓒遂引兵入冀州,以讨卓为名,内欲袭馥。馥怀不自安。[42]会卓西入关,绍还军延津,因馥惶遽,使陈留高幹、颍川荀湛等说馥曰:“公孙瓒乘胜来向南,而诸郡应之,袁车骑引军东向,此其意不可知,窃为将军危之。”馥曰:“为之奈何?”谌曰:“公孙提燕、代之卒,其锋不可当。袁氏一时之杰,必不为将军下。夫冀州,天下之重资也,若两雄并力,兵交于城下,危亡可立而待也。夫袁氏,将军之旧,且同盟也,当今为将军计,莫若举冀州以让袁氏。袁氏得冀州,则瓒不能与之争,必厚德将军。冀州入于亲交,是将军有让贤之名,而身安于泰山也。愿将军勿疑!”馥素恇怯,因然其计。馥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历谏馥曰:“冀州虽鄙,带甲百万,谷支十年。袁绍孤客穷军,仰我鼻息,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哺乳,立可饿杀。奈何乃欲以州与之?”馥曰:“吾,袁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德而让,古人所贵,诸君独何病焉!”从事赵浮、程奂请以兵拒之,馥又不听。乃让绍,[43]绍遂领冀州牧。
[56] 《魏氏春秋》曰:以古有矢石,又《传》言“动而鼓”,《说文》曰“,发石也”,于是造发石车。
董卓呼绍,议欲废帝,立陈留王。是时绍叔父隗为太傅,绍伪许之,曰:“此大事,出当与太傅议。”卓曰:“刘氏种不足复遗。”绍不应,横刀长揖而去。[41]绍既出,遂亡奔冀州。侍中周毖、城门校尉伍琼、议郎何颙等,皆名士也,卓信之,而阴为绍,乃说卓曰:“夫废立大事,非常人所及。绍不达大体,恐惧故出奔,非有他志也。今购之急,势必为变。袁氏树恩四世,门生故吏遍于天下,若收豪杰以聚徒众,英雄因之而起,则山东非公之有也。不如赦之,拜一郡守,则绍喜于免罪,必无患矣。”卓以为然,乃拜绍勃海太守,封邟乡侯。
[57] 张璠《汉纪》云:杀绍卒凡八万人。
灵帝死后,太后的哥哥大将军何进和袁绍策划杀掉所有的宦官,太后不同意。何进就召进董卓,想用他来威胁太后。中常侍、小黄门听到这个消息,都到何进那里谢罪,一切听候他的处置。当时袁绍劝何进趁此将宦官一网打尽,并再三劝说,然而何进终不答应。他命令袁绍让洛阳有谋略的武官,检察监视宦官的行踪。又指派袁绍的兄弟虎贲中郎将袁术选拔温厚勇士二百人,到禁城里,代替手持兵器的宦官守卫宫门。中常侍段珪等人假传太后的命令,召唤何进到宫里议事,趁机杀了他,宫中大乱。袁术率领武士烧了南宫嘉德殿青琐门,想以此逼迫段珪等人出来。段珪等人不肯出来,并劫持了少帝刘辩和他的弟弟陈留王刘协逃到小平津。袁绍杀了宦官所任命的司隶校尉许相后,便指挥士兵捉拿所有的宦官,无论年龄大小都杀掉。有不少没有胡子的人被误作宦官杀死,以至有的人自行裸露下身表明不是宦官后才免一死。宦官中有行为善良安分守己的也都被杀了。他的乱杀到了这样的程度。被杀死的达二千余人。袁绍急忙追赶段珪等人,段珪等人逃到黄河边全都投河自杀。少帝才得以回宫。
[58] 《献帝传》云:授大呼曰:“授不降也,为军所执耳!”太祖与之有旧,逆谓授曰:“分野殊异,遂用圮绝,不图今日乃相禽也!”授对曰:“冀州失策,以取奔北。授智力俱困,宜其见禽耳。”太祖曰:“本初无谋,不用君计,今丧乱过纪,国家未定,当相与图之。”授曰:“叔父、母、弟,县命袁氏,若蒙公灵,速死为福。”太祖叹曰孤早相得,天下不足虑。”
袁绍字本初,是汝南郡汝阳县人。他的高祖父袁安,在东汉章帝时担任司徒。从袁安以下四代都官居三公的高位,因此袁家势力倾盖全国。袁绍长得仪表堂堂,能够放下架子结交有识之士。有识之士大多依附他,太祖年轻时也和他有交往。他由大将军何进的属官做了侍御史,慢慢升任中军校尉,一直做到司隶校尉。
[59] 《先贤行状》曰:丰字元皓,钜鹿人,或云勃海人。丰天姿瑰杰,权略多奇,少丧亲,居丧尽哀,日月虽过,笑不至矧。博览多识,名重州党。初辟太尉府,举茂才,迁侍御史。阉宦擅朝,英贤被害,丰乃弃官归家。袁绍起义,卑辞厚币以招致丰,丰以王室多难,志存匡救,乃应绍命,以为别驾。劝绍迎天子,绍不纳。绍后用丰谋,以平公孙瓒。逢纪惮丰亮直,数谗之于绍,绍遂忌丰。绍军之败也,土崩奔北,师徒略尽,军皆拊膺而泣曰:“向令田丰在此,不至于是也。”绍谓逢纪曰:“冀州人闻吾军败,皆当念吾,惟田别驾前谏止吾,与众不同,吾亦惭见之。”纪复曰:“丰闻将军之退,拊手大笑,喜其言之中也。”绍于是有害丰之意。初,太祖闻丰不从戎,喜曰:“绍必败矣。”及绍奔遁,复曰:“向使绍用田别驾计,尚未可知也。”孙盛曰:观田丰、沮授之谋,虽良、平何以过之?故君贵审才,臣尚量主;君用忠良,则伯王之业隆,臣奉暗后,则覆亡之祸至:存亡荣辱,常必由兹。丰知绍将败,败则己必死,甘冒虎口以尽忠规,烈士之于所事,虑不存己。夫诸侯之臣,义有去就,况丰与绍非纯臣乎?《诗》云“逝将去汝,适彼乐土”,言去乱邦,就有道可也。
灵帝崩,太后兄大将军何进与绍谋诛诸阉官,[39]太后不从。乃召董卓,欲以胁太后。常侍、黄门闻之,皆诣进谢,唯所错置。时绍劝进便可于此决之,至于再三,而进不许。令绍使洛阳方略武吏,检司诸宦者。又令绍弟虎贲中郎将术选温厚虎贲二百人,当入禁中,代持兵黄门陛守门户。中常侍段珪等矫太后命,召进入议,遂杀之,宫中乱。[40]术将虎贲烧南宫嘉德殿青琐门,欲以迫出珪等。珪等不出,劫帝及帝弟陈留王走小平津。绍既斩宦者所署司隶校尉许相,遂勒兵捕诸阉人,无少长皆杀之。或有无须而误死者,至自发露形体而后得免。宦者或有行善自守而犹见及。其滥如此。死者二千余人。急追珪等,珪等悉赴河死。帝得还宫。
[60] 《典论》曰:谭长而惠,尚少而美。绍妻刘氏爱尚,数称其才,绍亦奇其貌,欲以为后,未显而绍死。刘氏性酷妒,绍死,僵尸未殡,宠妾五人,刘尽杀之。以为死者有知,当复见绍于地下,乃髡头墨面以毁其形。尚又为尽杀死者之家。
[61] 《英雄记》曰:纪字元图。初,绍去董卓出奔,与许攸及纪俱诣冀州,绍以纪聪达有计策,甚亲信之,与共举事。后审配任用,与纪不睦。或有谗配于绍,绍问纪,纪称“配天性烈直,古人之节,不宜疑之”。绍曰君不恶之邪?”纪答曰先日所争者私情,今所陈者国事。”绍善之,卒不废配。配由是更与纪为亲善。
太祖于是迎接献帝在许昌建都。韩暹、杨奉因为不能奉行王法,各自逃跑,在徐州、扬州一带侵扰掳掠,被刘备杀掉。董承跟随太祖一年多,也被杀。建安二年,朝廷派遣谒者仆射裴茂带领关西诸将杀了李傕,并灭了他的三族。郭汜被他的部将五习袭击,死在郿县。张济因缺乏粮食,到南阳一带抢劫,被穰人杀死,侄儿张绣统领了他的部众。胡才、李乐留在河东郡,后来胡才被仇家杀掉,李乐病死。韩遂、马腾自从回到凉州,又互相攻击。后来马腾到朝廷当了卫尉,他的儿子马超统领了他的部队。建安十六年,马超和关中诸将以及韩遂等人叛反,太祖带兵征讨并打败了他们。这事记载在《武帝纪》中。韩遂逃跑到金城,被他的部将杀了。马超占据汉阳县,马腾因此受到牵连被灭三族。赵衢等人组织义军讨伐马超,马超逃到汉中依附张鲁。后来又投奔刘备,死在蜀地。
[62] 《魏氏春秋》载刘表遗谭书曰:“天笃降害,祸难殷流,尊公殂殒,四海悼心。贤胤承统,遐迩属望,咸欲展布旅力,以投盟主,虽亡之日,犹存之愿也。何寤青蝇飞于干旍,无极游于二垒,使股肱分为二体,背膂绝为异身!昔三王五伯,下及战国,父子相残,盖有之矣;然或欲以成王业,或欲以定霸功,或欲以显宗主,或欲以固冢嗣,未有弃亲即异,杌其本根,而能崇业济功,垂祚后世者也。若齐襄复九世之雠,士匄卒荀偃之事,是故《春秋》美其义,君子称其信。夫伯游之恨于齐,未若太公之忿曹;宣子之承业,未若仁君之继统也。且君子之违难不适仇国,岂可忘先君之怨,弃至亲之好,为万世之戒,遗同盟之耻哉!冀州不弟之傲,既已然矣;仁君当降志辱身,以匡国为务;虽见憎于夫人,未若郑庄之于姜氏,兄弟之嫌,未若重华之于象傲也。然庄公有大隧之乐,象受有鼻之封。愿弃捐前忿,远思旧义,复为母子昆弟如初。”又遗尚书曰:“知变起辛、郭,祸结同生,追阏伯、实沈之踪,忘《常棣》死丧之义,亲寻干戈,僵尸流血,闻之哽咽,虽存若亡。昔轩辕有琢鹿之战,周武有商、奄之师,皆所以翦除秽害而定王业,非强弱之争,喜怒之忿也。故虽灭亲不为尤,诛兄不伤义。今二君初承洪业,纂继前轨,进有国家倾危之虑,退有先公遗恨之负,当唯义是务,唯国是康。何者?金木水火以刚柔相济,然后克得其和,能为民用。今青州天性峭急,迷于曲直。仁君度数弘广,绰然有余,当以大包小,以优容劣,先除曹操以卒先公之恨,事定之后,乃议曲直之计,不亦善乎!若留神远图,克己复礼,当振旆长驱,共奖王室,若迷而不反,违而无改,则胡夷将有诮让之言,况我同盟,复能戮力为君之役哉?此韩卢、东郭自困于前而遗田父之获者也。愤踊鹤望,冀闻和同之声。若其泰也,则袁族其与汉升降乎!如其否也,则同盟永无望矣。”谭、尚尽不从。《汉晋春秋》载审配献书于谭曰:“《春秋》之义,国君死社稷,忠臣死王命。苟有图危宗庙,败乱国家,王纲典律,亲疏一也。是以周公垂泣而蔽管、蔡之狱,季友歔欷而行叔之鸩。何则?义重人轻,事不得已也。昔卫灵公废蒯聩而立辄,蒯聩为不道,入戚以篡,卫师伐之。《春秋传》曰:‘以石曼姑之义,为可以拒之。’是以蒯聩终获叛逆之罪,而曼姑永享忠臣之名。父子犹然,岂况兄弟乎!昔先公废绌将军以续贤兄,立我将军以为適嗣,上告祖灵,下书谱牒,先公谓将军为兄子,将军谓先公为叔父,海内远近,谁不备闻?且先公即世之日,我将军斩衰居庐,而将军斋于垩室,出入之分,于斯益明。是时凶臣逢纪,妄画蛇足,曲辞谄媚,交乱懿亲,将军奋赫然之怒,诛不旋时,我将军亦奉命承旨,加以淫刑。自是之后,痈疽破溃,骨肉无丝发之嫌,自疑之臣,皆保生全之福。故悉遣强胡,简命名将,料整器械,选择战士,殚府库之财,竭食土之实,其所以供奉将军,何求而不备?君臣相率,共卫旌麾,战为雁行,赋为币主,虽倾仓覆库,翦剥民物,上下欣戴,莫敢告劳。何则?推恋恋忠赤之情,尽家家肝脑之计,唇齿辅车,不相为赐。谓为将军心合意同,混齐一体,必当并威偶势,御寇宁家。何图凶险谗慝之人,造饰无端,诱导奸利,至令将军翻然改图,忘孝友之仁,听豺狼之谋,诬先公废立之言,违近者在丧之位,悖纪纲之理,不顾逆顺之节,横易冀州之主,欲当先公之继。遂放兵钞拨,屠城杀吏,交尸盈原,裸民满野,或有髡剃发肤,割截支体,冤魂痛于幽冥,创痍号于草棘。又乃图获邺城,许赐秦、胡,财物妇女,豫有分界。或闻告令吏士云:‘孤虽有老母,辄使身体完具而已。’闻此言者,莫不惊愕失气,悼心挥涕,使太夫人忧哀愤懑于堂室,我州君臣士友假寐悲叹,无所措其手足;念欲静师拱默以听执事之图,则惧违《春秋》死命之节,贻太夫人不测之患,陨先公高世之业。且三军愤慨,人怀私怒,我将军辞不获已,以及馆陶之役。是时外为御难,内实乞罪,既不见赦,而屠各二三其心,临陈叛戾。我将军进退无功,首尾受敌,引军奔避,不敢告辞。亦谓将军当少垂亲亲之仁,贶以缓追之惠,而乃寻踪蹑轨,无所逃命。困兽必斗,以干严行,而将军师旅土崩瓦解,此非人力,乃天意也。是后又望将军改往修来,克己复礼,追还孔怀如初之爱;而纵情肆怒,趣破家门,企踵鹤立,连结外仇,散锋放火,播增毒螫,烽烟相望,涉血千里,遗城厄民,引领悲怨,虽欲勿救,恶得已哉!故遂引军东辕,保正疆埸,虽近郊垒,未侵境域,然望旌麾,能不永叹?配等备先公家臣,奉废立之命。而图等干国乱家,礼有常刑。故奋敝州之赋,以除将军之疾,若乃天启于心,早行其诛,则我将军匍匐悲号于将军股掌之上,配等亦袒躬布体以待斧钺之刑。若必不悛,有以国毙,图头不县,军不旋踵。愿将军详度事宜,锡以环玦。”《典略》曰:谭得书怅然,登城而泣。既劫于郭图,亦以兵锋累交,遂战不解。
太祖乃迎天子都许。暹、奉不能奉王法,各出奔,寇徐、扬间,为刘备所杀。[35]董承从太祖岁余,诛。建安二年,遣谒者仆射裴茂率关西诸将诛傕,夷三族。[36]汜为其将五习所袭,死于郿。济饥饿,至南阳寇略,为穰人所杀,从子绣摄其众。才、乐留河东,才为怨家所杀,乐病死。遂、腾自还凉州,更相寇。后腾入为卫尉,子超领其部曲。十六年,超与关中诸将及遂等反,太祖征破之。语在《武纪》。遂奔金城,为其将所杀。超据汉阳,腾坐夷三族。赵衢等举义兵讨超,超走汉中从张鲁,后奔刘备,死于蜀。
[63] 《先贤行状》曰:配字正南,魏郡人,少忠烈慷慨,有不可犯之节。袁绍领冀州,委以腹心之任,以为治中别驾,并总幕府。初,谭之去,皆呼辛毗、郭图家得出,而辛评家独被收。及配兄子开城门内兵,时配在城东南角楼上,望见太祖兵入,忿辛、郭坏败冀州,乃遣人驰诣邺狱,指杀仲治家。是时,辛毗在军,闻门开,驰走诣狱,欲解其兄家,兄家已死。是日生缚配,将诣帐下,辛毗等逆以马鞭击其头,骂之曰:“奴,汝今日真死矣!”配顾曰:“狗辈,正由汝曹破我冀州,恨不得杀汝也!且汝今日能杀生我邪?”有顷,公引见,谓配知谁开卿城门?”配曰:“不知也。”曰:“自卿子荣耳。”配曰:“小儿不足用乃至此!”公复谓曰:“曩日孤之行围,何弩之多也?”配曰:“恨其少耳!”公曰:“卿忠于袁氏父子,亦自不得不尔也。”有意欲活之。配既无挠辞,而辛毗等号哭不已,乃杀之。初,冀州人张子谦先降,素与配不善,笑谓配曰:“正南,卿竟何如我?”配厉声曰:“汝为降虏,审配为忠臣,虽死,岂若汝生邪!”临行刑,叱持兵者令北向,曰:“我君在北。”乐资《山阳公载记》及袁《献帝春秋》并云太祖兵入城,审配战于门中,既败,逃于井中,于井获之。臣松之以为配一代之烈士,袁氏之死臣,岂当数穷之日,方逃身于井,此之难信,诚为易了。不知资、之徒竟为何人,未能识别然否,而轻弄翰墨,妄生异端,以行其书。如此之类,正足以诬罔视听,疑误后生矣。实史籍之罪人,达学之所不取者也。
李傕的部将杨奉和军吏宋果等人密谋诛杀李傕,事情泄露后,便带上队伍背叛了李傕。李傕因部队发生叛变,势力逐渐衰弱。张济从陕县来长安调和他们之间的矛盾,献帝方被放出来,到达新丰、霸陵之间。郭汜又想强行胁迫献帝回郿县建都。献帝急忙逃到杨奉的兵营,杨奉打败郭汜。郭汜逃到南山,杨奉和将军董承请献帝回洛阳。李傕、郭汜都后悔放走献帝,重又和好,在弘农郡曹阳县追上了献帝。杨奉急忙招请河东郡原白波起义首领韩暹、胡才、李乐等人会合,同李傕、郭汜进行大战。杨奉军队战败,李傕等人纵容士兵屠杀公卿百官,掳掠宫人并带到弘农郡。献帝急忙往陕县逃走,向北渡过黄河,因为丢弃了车马行李,只好步行,只有皇后和贵人跟随,走到大阳县,歇宿在百姓人家的屋里。杨奉、韩暹等人便请献帝暂且建都安邑县,献帝坐的是牛车。太尉杨彪、太仆韩融和献帝的亲近臣子跟随的只有十多人。献帝任命韩暹为征东将军、胡才为征西将军、李乐为征北将军,和杨奉、董承一起主持朝政。派遣韩融到弘农,和李傕、郭汜等人讲和。李傕、郭汜才放回掳去的宫人和公卿百官,以及献帝的数套车马。这时蝗虫为害,又遭干旱没有粮食,跟随的官员只好吃枣、菜。而各将领又互不统属,上下混乱,粮食都吃光了。杨奉、韩暹、董承便请献帝回洛阳。在过箕关,下轵道时,太守张杨带着粮食在路上迎接,献帝封张杨为大司马。这事记载在《张杨传》中。献帝进入洛阳,只见宫室烧尽,街道荒废长满杂草,百官只好拔除荆棘乱草,就在土堆断墙旁边安身。州郡长官都拥兵自卫,没有谁来保卫献帝。饥饿穷困更加厉害,尚书郎以下的官员,都要自己出城砍柴、采摘野菜,有的就饿死在断墙破壁之间。
[64] 《典略》曰:上洛都尉王琰获高幹,以功封侯;其妻哭于室,以为琰富贵将更娶妾媵而夺己爱故也。
将领们互相争权,于是李傕等人杀了樊稠,吞并了他的队伍。郭汜和李傕又互相怀疑,在长安城里发生战斗。李傕把献帝扣押在兵营里做人质,放火烧了宫殿城门,抢夺官府,尽收献帝的车马、衣服、物品,全部放在自己家里。李傕指令公卿到郭汜那里请求讲和,郭汜把他们全部扣押。互相攻击了几个月,死的人上万。
[65] 《典略》曰:尚为人有勇力,欲夺取康众,与熙谋曰:“今到,康必相见,欲与兄手击之,有辽东犹可以自广也。”康亦心计曰:“今不取熙、尚,无以为说于国家。”乃先置其精勇于厩中,然后请熙、尚。熙、尚入,康伏兵出,皆缚之,坐于冻地。尚寒,求席,熙曰:“头颅方行万里,何席之为!”遂斩首。谭,字显思。熙,字显奕。尚,字显甫。《吴书》曰:尚有弟名买,与尚俱走辽东。《曹瞒传》云:买,尚兄子。未详。
这年,韩遂、马腾等人向朝廷投降,带领部众来到长安。朝廷任用韩遂为镇西将军,派他回凉州,马腾为征西将军,驻军郿县。侍中马宇和谏议大夫种邵、左中郎将刘范等人密谋策划,想要马腾偷袭长安,他们自己作为内应,来杀掉李傕等人。待马腾带兵到达长平观时,马宇等人的计谋泄露,逃跑到槐里。樊稠于是攻打马腾,马腾战败逃走,回到凉州;樊稠又进攻槐里,马宇等人全部战死。当时三辅地区的人民还有几十万户,李傕等人放纵部队进行掠夺,在城乡到处攻杀抢劫,人民饥饿困苦,两年之内竟至人吃人而死亡殆尽。
[66] 《先贤行状》曰:珩字子佩,代郡人,清粹有雅量。少丧父母,奉养兄姊,宗族称孝悌焉。
傕将杨奉与傕军吏宋果等谋杀傕,事泄,遂将兵叛傕。傕众叛,稍衰弱。张济自陕和解之,天子乃得出,至新丰、霸陵间。[31]郭汜复欲胁天子还都郿。天子奔奉营,奉击汜破之。汜走南山,奉及将军董承以天子还洛阳。傕、汜悔遣天子,复相与和,追及天子于弘农之曹阳。奉急招河东故白波帅韩暹、胡才、李乐等合,与傕、汜大战。奉兵败,傕等纵兵杀公卿百官,略宫人入弘农。[32]天子走陕,北渡河,失辎重,步行,唯皇后、贵人从,至大阳,止人家屋中。[33]奉、暹等遂以天子都安邑,御乘牛车。太尉杨彪、太仆韩融近臣从者十余人。以暹为征东、才为征西、乐征北将军,并与奉、承持政。遣融至弘农,与傕、汜等连和,还所略宫人公卿百官,及乘舆车马数乘。是时蝗虫起,岁旱无谷,从官食枣菜。[34]诸将不能相率,上下乱,粮食尽。奉、暹、承乃以天子还洛阳。出箕关,下轵道,张杨以食迎道路,拜大司马。语在《杨传》。天子入洛阳,宫室烧尽,街陌荒芜,百官披荆棘,依丘墙间。州郡各拥兵自卫,莫有至者。饥穷稍甚,尚书郎以下,自出樵采,或饥死墙壁间。
[67] 《吴书》曰:时议者以灵帝失道,使天下叛乱,少帝幼弱,为贼臣所立,又不识母所出。幽州牧刘虞宿有德望,绍等欲立之以安当时,使人报术。术观汉室衰陵,阴怀异志,故外托公义以拒绍。绍复与术书曰:“前与韩文节共建永世之道,欲海内见再兴之主。今西名有幼君,无血脉之属,公卿以下皆媚事卓,安可复信!但当使兵往屯关要,皆自蹙死于西。东立圣君,太平可冀,如何有疑!又室家见戮,不念子胥,可复北面乎?违天不祥,愿详思之。”术答曰:“圣主聪睿,有周成之质。贼卓因危乱之际,威服百寮,此乃汉家小厄之会。乱尚未厌,复欲兴之。乃云今主‘无血脉之属’,岂不诬乎!先人以来,奕世相承,忠义为先。太傅公仁慈恻隐,虽知贼卓必为祸害,以信徇义,不忍去也。门户灭绝,死亡流漫,幸蒙远近来相赴助,不因此时上讨国贼,下刷家耻,而图于此,非所闻也。又曰‘室家见戮,可复北面’,此卓所为,岂国家哉?君命,天也,天不可仇,况非君命乎!偻偻赤心,志在灭卓,不识其他。”
[68] 臣松之案《英雄记》:“陈温字元悌,汝南人。先为扬州刺史,自病死。袁绍遣袁遗领州,败散,奔沛国,为兵所杀。袁术更用陈瑀为扬州。瑀字公玮,下邳人。瑀既领州,而术败于封丘,南向寿春,瑀拒术不纳。术退保阴陵,更合军攻瑀,瑀惧走归下邳。”如此,则温不为术所杀,与本传不同。
是岁,韩遂、马腾等降,率众诣长安。以遂为镇西将军,遣还凉州,腾征西将军,屯郿。侍中马宇与谏议大夫种邵、左中郎将刘范等谋,欲使腾袭长安,已为内应,以诛傕等。腾引兵至长平观,宇等谋泄,出奔槐里。稠击腾,腾败走,还凉州;又攻槐里,宇等皆死。时三辅民尚数十万户,傕等放兵劫略,攻剽城邑,人民饥困,二年间相啖食略尽。[25]
[69] 《三辅决录注》曰:日殚字翁叔,马融之族子。少传融业,以才学进。与杨彪、卢植、蔡邕等典校中书,历位九卿,遂登台辅。《献帝春秋》曰:术从日殚借节观之,因夺不还,备军中千余人,使促辟之。日殚谓术曰:“卿家先世诸公,辟士云何,而言促之,谓公府掾可劫得乎!”从术求去,而术留之不遣;既以失节屈辱,忧恚而死。
等到李傕等人从陈留回来,牛辅已经失败,众人没有了依靠,想各自解散回家。然而既没有朝廷赦罪的公文,又听说长安城里要杀尽凉州人,忧愁害怕不知如何是好。李傕等人采用贾诩的计策,带领他的部众向西进军,一路上收集失散的官兵,等到长安时,部队已有了十多万人,李傕就和董卓的老部下樊稠、李蒙、王方等人合兵包围长安城。打了十天才把长安城攻破,又和吕布在城中交战,吕布战败逃走。李傕等人放纵士兵掳掠长安的老人小孩,把他们全部杀尽,死的人纵横散乱地倒在地上。诛杀那些谋害董卓的人,把王允的尸体暴露在大街示众。把董卓埋葬在郿县,下葬的时候大风暴雨震开了董卓的坟墓,雨水流进墓穴,棺材竟漂浮起来。李傕当上车骑将军、池阳侯,兼任司隶校尉、持符节。郭汜当了后将军、美阳侯。樊稠当了右将军、万年侯。三人把持朝廷大政。张济当上骠骑将军、平阳侯,驻扎在弘农。
[70] 《典略》曰:术以袁姓出陈,陈,舜之后,以土承火,得应运之次。又见谶文云:“代汉者,当涂高也。”自以名字当之,乃建号称仲氏。
当初,董卓的女婿中郎将牛辅统领军队另外驻扎在陕县,牛辅派遣校尉李傕、郭汜、张济劫掠陈留、颍川各县。董卓死后,吕布派李肃到陕县,准备以皇帝的命令杀掉牛辅。牛辅等人迎战李肃,李肃被打败逃到弘农,吕布杀了李肃。后来牛辅军营中有士兵趁夜间叛变逃出,兵营中惊慌不安,牛辅以为都叛变了,便带上金银珠宝,只同平素最友好的攴胡赤儿等五六人一起出走,穿越城北渡过黄河,攴胡赤儿等人贪他的金银珠宝,杀了牛辅并将头送到长安。
[71] 《九州春秋》曰:司隶冯方女,国色也,避乱扬州,术登城见而悦之,遂纳焉,甚爱幸。诸妇害其宠,语之曰:“将军贵人有志节,当时时涕泣忧愁,必长见敬重。”冯氏以为然,后见术辄垂涕,术以有心志,益哀之。诸妇人因共绞杀,悬之厕梁,术诚以为不得志而死,乃厚加殡敛。
献帝初平三年四月,司徒王允、尚书仆射士孙瑞、董卓部将吕布共同策划杀掉董卓。当时,献帝有病刚好,在未央殿大会群臣。吕布叫同郡人骑都尉李肃等人,带领亲兵十多人,穿上宫廷卫士的服装假冒卫士守卫皇宫北面的旁门。吕布怀里揣着皇帝的诏书。董卓到后,李肃等人击杀董卓。董卓惊慌呼叫:“吕布在哪里?”吕布说“有皇帝的诏书”,于是把董卓杀死,并灭除他的三族。当时主簿田景扑向董卓的尸体,吕布又把他杀了;共杀了三人,其余的人就不敢动了。长安城的各界人士以及平民百姓都互相庆贺,那些阿谀依附董卓的人都被关人狱处了死刑。
[72] 《魏书》曰:术归帝号于绍曰:“汉之失天下久矣,天子提挈,政在家门,豪雄角逐,分裂疆宇,此与周之末年七国分势无异,卒强者兼之耳。加袁氏受命当王,符瑞炳然。今君拥有四州,民户百万,以强则无与比大,论德则无与比高。曹操欲扶衰拯弱,安能续绝命救已灭乎?”绍阴然之。《吴书》曰:术既为雷薄等所拒,留住三日,士众绝粮,乃还至江亭,去寿春八十里。问厨下,尚有麦屑三十斛。时盛暑,欲得蜜浆,又无蜜。坐櫺床上,叹息良久,乃大咤曰:“袁术至于此乎!”因顿伏床下,呕血斗余而死。
比傕等还,辅已败,众无所依,欲各散归。既无赦书,而闻长安中欲尽诛凉州人,忧恐不知所为。用贾诩策,遂将其众而西,所在收兵,比至长安,众十余万,[22]与卓故部曲樊稠、李蒙、王方等合围长安城。十日城陷,与布战城中,布败走。傕等放兵略长安老少,杀之悉尽,死者狼籍。诛杀卓者,尸王允于市。[23]葬卓于郿,大风暴雨震卓墓,水流入藏,漂其棺椁。傕为车骑将军、池阳侯,领司隶校尉、假节。汜为后将军、美阳侯。稠为右将军、万年侯。傕、汜、稠擅朝政。[24]济为骠骑将军、平阳侯,屯弘农。
[73] 张璠《汉纪》曰:表与同郡人张隐、薛郁、王访、宣靖、公绪恭、刘祗、田林为八交,或谓之八顾。《汉末名士录》云:表与汝南陈翔字仲麟、范滂字孟博、鲁国孔昱字世元、勃海苑康字仲真、山阳檀敷字文友、张俭字元节、南阳岑晅字公孝为八友。谢承《后汉书》曰:表受学于同郡王畅。畅为南阳太守,行过乎俭。表时年十七,进谏曰:“奢不僭上,俭不逼下,盖中庸之道,是故蘧伯玉耻独为君子。府君若不师孔圣之明训,而慕夷齐之末操,无乃皎然自遗于世!”畅答曰:“以约,失之者鲜矣。且以矫俗也。”
初,卓女婿中郎将牛辅典兵别屯陕,分遣校尉李傕、郭记、张济略陈留、颍川诸县。卓死,吕布使李肃至陕,欲以诏命诛辅。辅等逆与肃战,肃败走弘农,布诛肃。[21]其后辅营兵有夜叛出者,营中惊,辅以为皆叛,乃取金宝,独与素所厚攴胡赤儿等五六人相随,逾城北渡河,赤儿等利其金宝,斩首送长安。
[74] 司马彪《战略》曰:刘表之初为荆州也,江南宗贼盛,袁术屯鲁阳,尽有南阳之众。吴人苏代领长沙太守,贝羽为华容长,各阻兵作乱。表初到,单马入宜城,而延中庐人蒯良、蒯越、襄阳人蔡瑁与谋。表曰:“宗贼甚盛,而众不附,袁术因之,祸今至矣!吾欲征兵,恐不集,其策安出?”良曰:“众不附者,仁不足也,附而不治者,义不足也;苟仁义之道行,百姓归之如水之趣下,何患所至之不从而问兴兵与策乎?”表顾问越,越曰:“治平者先仁义,治乱者先权谋。兵不在多,在得人也。袁术勇而无断,苏代、贝羽皆武人,不足虑。宗贼帅多贪暴,为下所患。越有所素养者,使示之以利,必以众来。君诛其无道,抚而用之。一州之人,有乐存之心,闻君盛德,必襁负而至矣。兵集众附,南据江陵,北守襄阳,荆州八郡可传檄而定。术等虽至,无能为也。”表曰:“子柔之言,雍季之论也。异度之计,臼犯之谋也。”遂使越遣人诱宗贼,至者五十五人,皆斩之。袭取其众,或即授部曲。唯江夏贼张虎、陈生拥众据襄阳,表乃使越与庞季单骑往说降之,江南遂悉平。
三年四月,司徒王允、尚书仆射士孙瑞、卓将吕布共谋诛卓。是时,天子有疾新愈,大会未央殿。布使同郡骑都尉李肃等,将亲兵十余人,伪著卫士服守掖门。布怀诏书。卓至,肃等格卓。卓惊呼:“布所在?”布曰“有诏”,遂杀卓,夷三族。主簿田景前趋卓尸,布又杀之;凡所杀三人,余莫敢动。[19]长安士庶咸相庆贺,诸阿附卓者皆下狱死。[20]
[75] 《汉晋春秋》曰:表答羲曰:“内不失贡职,外不背盟主,此天下之达义也。治中独何怪乎?”
河内郡太守王匡,派泰山兵驻扎在河阳县境内的黄河渡口,准备讨伐董卓。董卓派出疑兵装作要在平阴县渡河,暗地派精锐部队从小平津过河到达北岸,绕到王匡军队的背后进行袭击,在河阳津北岸大败他们,泰山兵几乎死光了。董卓由于山东一带豪杰纷纷起兵,心中恐惧不安。初平元年二月,胁迫献帝迁都长安。同时焚烧洛阳宫室,发掘洛阳一带全部的陵墓,盗取宝物。董卓来到长安后,当了太师,号称尚父。坐的是青色顶盖金花装饰的车。在车盖头如爪形的车厢两边扮成反出如耳的遮盖,当时的人称它为竿摩车。董卓的弟弟董旻担任左将军,封为鄠侯;他的侄儿董璜担任侍中、中军校尉掌握兵权;董姓家族和亲戚都在朝廷做官。公卿见了董卓,自报姓名跪拜车下,董卓也不回礼。并且召唤三台尚书以下的官员自行到董卓家中禀报政事。董卓修筑郿坞,城高和长安相等,积聚的粮食可做三十年储备,他说事业成了,就占据天下称雄,不成,就守着这些可以度过一生。他曾经到郿坞巡视,公卿以下的官吏都在横门外为他设宴送行。董卓预先设置了帐篷酒席,诱降了北地反叛来的几百人,在座位上先割掉他们的舌头,或者砍掉手脚,或者凿掉眼睛,或用大锅煮,没有死的,跌倒翻滚在餐桌之间,参加宴会的人都吓得战战兢兢的,手中的筷子和汤匙都掉了,而董卓喝酒吃菜,神情自如。当时有太史观察天象,说会有大臣被杀。原太尉张温当时担任卫尉,和董卓素来关系不好,董卓心里恨他,因为天象有灾变,想拿他开刀来挡祸,便派人扬言张温和袁术有勾结,于是把他鞭打致死。董卓的法令苛刻残酷,随自己的爱憎滥用刑罚,人们互相诬告,被冤死的有上千人。老百姓怨声载道,路上相见只能以目示意。董卓又把所有的铜人、悬钟的格架砸碎,还废掉五铢钱。另外铸成小钱。每个值五分,上面没有文字和花纹,钱的边和钱眼没有轮廓,也不磨治。于是出现了币值轻而物价贵,谷一斛达到几十万钱的现象。从此以后钱币不能通行。
[76] 《英雄记》曰:张羡,南阳人。先作零陵、桂阳长,甚得江、湘间心,然性屈强不顺。表薄其为人,不甚礼也。羡由是怀恨,遂叛表焉。
当初,董卓信任尚书周毖、城门校尉伍琼等人,任用他们所举荐的韩馥、刘岱、孔伷、张咨、张邈等人出京担任州、郡的长官。而韩馥等人到任后,都联合军队来讨伐董卓。董卓听到后,以为周毖、伍琼等人和韩馥等人串通起来,出卖自己,就把周毖、伍琼等人都杀了。
[77] 《英雄记》曰:州界群寇既尽,表乃开立学官,博求儒士,使綦毋闿、宋忠等撰《五经章句》,谓之《后定》。
河内太守王匡,遣泰山兵屯河阳津,将以图卓。卓遣疑兵若将于平阴渡者,潜遣锐众从小平北渡,绕击其后,大破之津北,死者略尽。卓以山东豪杰并起,恐惧不宁。初平元年二月,乃徙天子都长安。焚烧洛阳宫室,悉发掘陵墓,取宝物。[12]卓至西京,为太师,号曰尚父。乘青盖金华车,爪画两播,时人号曰竿摩车。[13]卓弟旻为左将军,封鄠侯;兄子璜为侍中中军校尉典兵;宗族内外并列朝廷。[14]公卿见卓,谒拜车下,卓不为礼。召呼三台尚书以下自诣卓府启事。[15]筑郿坞,高与长安城埒,积谷为三十年储,[16]云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尝至郿行坞,公卿已下祖道于横门外。卓豫施帐幔饮,诱降北地反者数百人,于坐中先断其舌,或斩手足,或凿眼,或镬煮之,未死,偃转杯案间,会者皆战栗亡失匕箸,而卓饮食自若。太史望气,言当有大臣戮死者。故太尉张温时为卫尉,素不善卓,卓心怨之,因天有变,欲以塞咎,使人言温与袁术交关,遂笞杀之。[17]法令苛酷,爱憎淫刑,更相被诬,冤死者千数。百姓嗷嗷,道路以目。[18]悉椎破铜人、钟虡,及坏断五铢钱。更铸为小钱,大五分,无文章,肉好无轮郭,不磨。于是货轻而物贵,谷一斛至数十万。自是后钱货不行。
[78] 《傅子》曰:初表谓嵩曰:“今天下大乱,未知所定,曹公拥天子都许,君为我观其衅。”嵩对曰:“圣达节,次守节。嵩,守节者也。夫事君为君,君臣名定,以死守之;今策名委质,唯将军所命,虽赴汤蹈火,死无辞也。以嵩观之,曹公至明,必济天下。将军能上顺天子,下归曹公,必享百世之利,楚国实受其佑,使嵩可也;设计未定,嵩使京师,天子假嵩一官,则天子之臣,而将军之故吏耳。在君为君,则嵩守天子之命,义不得复为将军死也。唯将军重思,无负嵩。”表遂使之,果如所言,天子拜嵩侍中,迁零陵太守,还称朝廷、曹公之德也。表以为怀贰,大会寮属数百人,陈兵见嵩,盛怒,持节将斩之,数曰:“韩嵩敢怀贰邪!”众皆恐,欲令嵩谢。嵩不动,谓表曰:“将军负嵩,嵩不负将军!”具陈前言。表怒不已,其妻蔡氏谏之曰:“韩嵩,楚国之望也;且其言直,诛之无辞。”表乃弗诛而囚之。
初,卓信任尚书周毖,城门校尉伍琼等,用其所举韩馥、刘岱、孔伷、张咨、张邈等出宰州郡。而馥等至官,皆合兵将以讨卓。卓闻之,以为毖、琼等通情卖已,皆斩之。[11]
[79] 《汉晋春秋》曰:太祖之始征柳城,刘备说表使袭许,表不从。及太祖还,谓备曰:“不用君言,故失此大会也。”备曰:“今天下分裂,日寻干戈,事会之来,岂有终极乎?若能应之于后者,则此未足为恨也。”
这时以久不下雨为借口,少帝下诏免除了司空刘弘的职务而由董卓代替,不久升任太尉,赐给他符节、斧钺、虎贲勇士。于是董卓居然废少帝为弘农王。不久又杀掉弘农王和何太后。立灵帝的小儿子陈留王刘协为皇帝,这就是汉献帝。董卓升任相国,封为郿侯,朝见皇帝时司仪可以不称他的姓名,他还可以带剑穿鞋上殿。又封董卓的母亲为池阳君,设置有家令、家丞。董卓既率领精兵来到京城,又恰逢皇室大乱,所以他得以专权废立皇帝,掌有了武器库里的铠甲、兵器,以及国家的珍贵宝物,威震天下。董卓性情残忍凶暴极不仁慈,动辄便用严刑威胁众人,即使瞪他一眼这样的小怨恨也必定报复,搞得人人自身难保。董卓曾派军队到阳城县。正好是二月民间祭土地神的日子,乡民都在各自的土地坛下,董卓的部队竟砍下全部男子的头,驾着他们的牛车,装载着妇女和财物,把砍下的头挂在车辕和车轴上,一辆接一辆地回到洛阳,说是攻击盗贼取得了大胜利,高呼万岁。进入开阳城门后,焚烧了那些人头,把掳掠来的妇女赏给士兵做婢女或小妾。甚至还淫乱宫人和公主。他凶残悖逆竟到了这样的程度。
[80] 《典略》曰:表疾病,琦还省疾。琦性慈孝,瑁、允恐琦见表,父子相感,更有托后之意,谓曰:“将军命君抚临江夏,为国东藩,其任至重;今释众而来,必见谴怒,伤亲之欢心以增其疾,非孝敬也。”遂遏于户外,使不得见,琦流涕而去。
于是以久不雨,策免司空刘弘而卓代之,俄迁太尉,假节钺虎贲。遂废帝为弘农王。寻又杀王及何太后。立灵帝少子陈留王,是为献帝。[9]卓迁相国,封郿侯,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又封卓母为池阳君,置家令、丞。卓既率精兵来,适值帝室大乱,得专废立,据有武库甲兵,国家珍宝,威震天下。卓性残忍不仁,遂以严刑胁众,睚眦之隙必报,人不自保。[10]尝遣军到阳城。时适二月社,民各在其社下,悉就断其男子头,驾其车牛,载其妇女财物,以所断头系车辕轴,连轸而还洛,云攻贼大获,称万岁。入开阳城门,焚烧其头,以妇女与甲兵为婢妾。至于奸乱宫人公主。其凶逆如此。
[81] 《傅子》曰:巽子公悌,瑰伟博达,有知人鉴。辟公府,拜尚书郎,后客荆州,以说刘琼之功,赐爵关内侯。文帝时为侍中,太和中卒,巽在荆州,目庞统为半英雄,证裴潜终以清行显;统遂附刘备,见待次于诸葛亮,潜位至尚书令,并有名德。及在魏朝,魏讽以才智闻,巽谓之必反,卒如其言。巽弟子嘏,别有传。《汉晋春秋》曰:王威说刘琮曰:“曹操得将军既降,刘备已走,必解弛无备,轻行单进;若给威奇兵数千,徼之于险,操可获也。获操即威震天下,坐而虎步,中夏虽广,可传檄而定,非徒收一胜之功,保守今日而已。此难遇之机,不可失也。”琼不纳。《搜神记》曰:建安初,荆州童谣曰:“八九年间始欲衰,至十三年无孑遗。”言自中平以来,荆州独全,及刘表为牧,民又丰乐,至建安八年九年当始衰。始衰者,谓刘表妻死,诸将并零落也。十三年无孑遗者,表当又死,因以丧破也。是时,华容有女子忽啼呼云:“荆州将有大丧。”言语过差,县以为妖言,系狱月余,忽于狱中哭曰:“刘荆州今日死。”华容去州数百里,即遣马吏验视,而刘表果死,县乃出之。续又歌吟曰:“不意李立为贵人。”后无几,太祖平荆州,以涿郡李立字建贤为荆州刺史。
在这之前,何进曾派骑都尉太山人鲍信在所处之地招募士兵,正好鲍信回到洛阳,便向袁绍说:“董卓拥有强大的兵力,另有打算,今日不趁早除掉他,将会被他控制;趁他才到京城部队十分疲劳时,进行袭击可以把他抓住。”袁绍害怕董卓,不敢发动,鲍信就回故乡去了。
[82] 《魏武故事》载令曰:“楚有江、汉山川之险,后服先强,与秦争衡,荆州则其故地。刘镇南久用其民矣。身没之后,诸子鼎峙,虽终难全,犹可引日。青州刺史琮,心高志洁,智深虑广,轻荣重义,薄利厚德,蔑万里之业,忽三军之众,笃中正之体,敦令名之誉,上耀先君之遗尘,下图不朽之余祚;鲍永之弃并州,窦融之离五郡,未足以喻也。虽封列侯一州之位,犹恨此宠未副其人;而比有笺求还州。监史虽尊,秩禄未优。今听所执,表琮为谏议大夫,参同军事。”
灵帝刘宏死后,少帝刘辩继承皇位。大将军何进和司隶校尉袁绍商量杀掉朝中宦官,但何太后反对。何进就派人找董卓要他带兵进京,并且秘密指使他向皇帝上书说:“中常侍张让等人窃恃宠幸,把国家搞得污浊混乱。从前赵鞅发动晋阳的军队,来驱除皇帝身边的坏人。现在臣下立即率领部队鸣钟击鼓进军洛阳,就是要讨伐张让等人。”想以此来威胁逼迫太后。但是董卓还没有到京城,何进就失败了。中常侍段珪等人劫持皇帝逃到小平津渡口,董卓便带他的军队在北芒山迎接皇帝,回到宫中。这时何进的弟弟、车骑将军何苗被何进的部将杀掉,何进、何苗的部队没有归属,都归附到董卓那里。董卓又叫吕布杀了执金吾丁原,并吞了他的队伍,所以京都的兵权独在董卓一人手中。
[83] 《傅子》曰:越,蒯通之后也,深中足智,魁杰有雄姿。大将军何进闻其名,辟为东曹掾。越劝进诛诸阉官,进犹豫不决。越知进必败,求出为汝阳令,佐刘表平定境内,表得以强大。诏书拜章陵太守,封樊亭侯。荆州平,太祖与荀彧书曰:“不喜得荆州,喜得蒯异度耳。”建安十九年卒。临终,与太祖书,托以门户。太祖报书曰:“死者反生,生者不愧。孤少所举,行之多矣。魂而有灵,亦将闻孤此言也。”
董卓字仲颖,是陇西郡临洮县人。年轻时喜欢行侠仗义,曾漫游羌人居住的地区,与羌族头领有交往。后来回到故乡从事农耕,头领们有来投奔他的,董卓和他们一起回到家里,杀耕牛与他们一同宴饮作乐。头领们为感谢他的美意,回去后收集财物,把得到的各种牲畜一千多头赠送给他。东汉桓帝末年,董卓以六郡大户子弟的身份担任了羽林郎。董卓有才能、武艺,体力上很少有人能和他相比,身上两边都挂有弓袋,能骑马奔驰左右发射。他担任军司马时,跟随中郎将张奂讨伐并州有功,被任命为郎中,赏赐细绢九千匹,董卓将它全分给了部下官兵。之后逐渐升任广武县令,蜀郡北部都尉,西域戊己校尉,任上被免职。后来又被征召担任并州刺史、河东郡太守,升任中郎将,在讨伐黄巾军时,打了败仗而被撤职抵罪。韩遂等人在凉州起兵,董卓又担任中郎将,被派西去抵御韩遂。在望垣硖北边,被羌、胡族的几万人包围,粮食断绝。董卓假装要捕鱼,筑堤挡住他回军时要渡过的河水成为水池。使之积聚充盈达数十里水面,让他的军队暗地从堤下通过后决开土堤。等到羌人、胡人听到消息来追时,水已经很深,不能渡过。当时有六支军队到陇西,其中五支军队战败,唯独董卓的军队全军返回,驻扎在扶风地区。因此朝廷任他为前将军,封为漦乡侯,并征召为并州牧。
[84] 《先贤行状》曰:嵩字德高,义阳人。少好学,贫不改操。知世将乱,不应三公之命,与同好数人隐居于郦西山中。黄巾起,嵩避难南方,刘表逼以为别驾,转从事中郎。表郊祀天地,嵩正谏不从,渐见违忤。奉使到许,事在前注。荆州平,嵩疾病,就在所拜授大鸿胪印绶。
先是,进遣骑都尉太山鲍信所在募兵,适至,信谓绍曰:“卓拥强兵,有异志,今不早图,将为所制;及其初至疲劳,袭之可禽也。”绍畏卓,不敢发,信遂还乡里。
[85] 羲,章陵人。
灵帝崩,少帝即位。大将军何进与司隶校尉袁绍谋诛诸阉官,太后不从。进乃召卓使将兵诣京师,并密令上书曰:“中常侍张让等窃幸乘宠,浊乱海内。昔赵鞅兴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臣辄鸣钟鼓如洛阳,即讨让等。”欲以胁迫太后。卓未至,进败。[5]中常侍段珪等劫帝走小平津,卓遂将其众迎帝于北芒,还宫。[6]时进弟车骑将军苗为进众所杀,[7]进、苗部曲无所属,皆诣卓。卓又使吕布杀执金吾丁原,并其众,故京都兵权唯在卓。[8]
[86] 《零陵先贤传》曰:先字始宗,博学强记,尤好黄老言,明习汉家典故。为刘表别驾,奉章诣许,见太祖。时宾客并会,太祖问先:“刘牧如何郊天地?”先对曰:“刘牧托汉室肺腑,处牧伯之位,而遭王道未平,群凶塞路,抱玉帛而无所聘,修章表而不获达御,是以郊天祀地,昭告赤诚。”太祖曰:“群凶为谁?”先曰:“举目皆是。”太祖曰:“今孤有熊罴之士,步骑十万,奉辞伐罪,谁敢不服?”先曰:“汉道陵迟,群生憔悴,既无忠义之士,翼戴天子,绥宁海内,使万邦归德,而阻兵安忍,曰莫己若,既蚩尤、智伯复见于今也。”太祖嘿然。拜先武陵太守。荆州平,先始为汉尚书,后为魏国尚书令。先甥同郡周不疑,字元直,零陵人。《先贤传》称不疑幼有异才,聪明敏达,太祖欲以女妻之,不疑不敢当。太祖爱子仓舒,夙有才智,谓可与不疑为俦。及仓舒卒,太祖心忌不疑,欲除之。文帝谏以为不可,太祖曰:“此人非汝所能驾御也。”乃遣刺客杀之。挚虞《文章志》曰:不疑死时年十七,著《文论》四首。《世语》曰:表死后八十余年,至晋太康中,表冢见发。表及妻身形如生,芬香闻数里。
董卓字仲颖,陇西临洮人也。[1]少好侠,尝游羌中,尽与诸豪帅相结。后归耕于野,而豪帅有来从之者,卓与俱还,杀耕牛与相宴乐。诸豪帅感其意,归相敛,得杂畜千余头以赠卓。[2]汉桓帝末,以六郡良家子为羽林郎。卓有才武,旅力少比,双带两韃,左右驰射。为军司马,从中郎将张奂征并州有功,拜郎中,赐缣九千匹,卓悉以分与吏士。迁广武令,蜀郡北部都尉,西域戊己校尉,免。征拜并州刺史、河东太守,[3]迁中郎将,讨黄巾,军败抵罪。韩遂等起凉州,复为中郎将,西拒遂。于望垣硖北,为羌、胡数万人所围,粮食乏绝。卓伪欲捕鱼,堰其还道当所渡水为池,使水渟满数十里,默从堰下过其军而决堰。比羌、胡闻知追逐,水已深,不得渡。时六军上陇西,五军败绩,卓独全众而还,屯住扶风。拜前将军,封嫠乡侯,征为并州牧。[4]
[87] 《英雄记》曰:昔大人见临洮而铜人铸,临洮生卓而铜人毁;世有卓而大乱作,大乱作而卓身灭,抑有以也。
董二袁刘传第六
[88] 臣松之以为桀、纣无道,秦、莽纵虐,皆多历年所,然后众恶乃著。董卓自窃权柄,至于陨毙,计其日月,未盈三周,而祸崇山岳,毒流四海。其残贼之性,实豺狼不若。“书契未有”,斯言为当。但评既曰“贼忍”,又云“不仁”,贼忍,不仁,于辞为重。袁术无毫芒之功,纤介之善,而猖狂于时,妄自尊立,固义夫之所扼腕,人鬼之所同疾。虽复恭俭节用,而犹必覆亡不暇,而评但云“奢淫不终”,未足见其大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