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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卷七章 魏书七

仆小人也,本因行役,寇窃大州,恩深分厚,宁乐今日自还接刃?每登城勒兵,望主人之旗鼓,感故友之周旋,抚弦搦矢,不觉流涕之覆面也。何者?自以辅佐主人,无以为悔。主人相接,过绝等伦。当受任之初,自谓究竟大事,共尊王室。岂悟天子不悦,本州见侵,郡将遘牖里之厄,陈留克创兵之谋,谋计栖迟,丧忠孝之名,杖策携背,亏交友之分。揆此二者,与其不得已,丧忠孝之名与亏交友之道,轻重殊涂,亲疏异画,故便收泪告绝。若使主人少垂故人,住者侧席,去者克已,不汲汲于离友,信刑戮以自辅,则仆抗季札之志,不为今日之战矣。何以效之?昔张景明亲登坛喢血,奉辞奔走,卒使韩牧让印,主人得地;然后但以拜章朝主,赐爵获传之故,旋时之间,不蒙观过之贷,而受夷灭之祸。[23]吕奉先讨卓来奔,请兵不获,告去何罪?复见斫刺,滨于死亡。刘子璜奉使逾时,辞不获命,畏威怀亲,以诈求归,可谓有志忠孝,无损霸道者也;然辄僵毙麾下,不蒙亏除。[24]仆虽不敏,又素不能原始见终,睹微知著,窃度主人之心,岂谓三子宜死,罚当刑中哉?实且欲一统山东,增兵讨仇,惧战士狐疑,无以沮劝,故抑废王命以崇承制,慕义者蒙荣,待放者被戮,此乃主人之利,非游士之愿也。故仆鉴戒前人,困穷死战。仆虽下愚,亦尝闻君子之言矣。此实非吾心也,乃主人招焉。凡吾所以背弃国民,用命此城者,正以君子之违,不适敌国故也。是以获罪主人,见攻逾时,而足下更引此义以为吾规,无乃辞同趋异,非君子所为休戚者哉!

久别相思,日夜萦怀。所幸相隔几步之遥,但由于志向不同,竟不能相见,悲痛之情,耿耿于怀!前些日子承您不弃,屡次来信,陈述祸福,于公于私恳切之至。我之所以没有及时作答,既因为才疏学浅,不能回答您的问题;也因为您携妾带小,栖身在主人处,我们家都在东部地区,现在我成为您的仇敌。以我这样的处境侍奉袁绍,即使披露真情,袒露肝胆,还是会被疏远而获罪。说得再好也会被责怪,自身难保,又怎么能体恤他人呢?况且凭您的才华,又读尽了典籍,难道还不明白大道理,不了解我的志趣吗?然而您还反复如此劝说,所以我知道您说的话,的确不是出自本心,不过是想使我免于祸患罢了。如果一定要计较利弊得失,明辨谁是谁非,那么这种议论是非的言论,已经布满天下,陈述将会更不清楚,不陈述也没有什么损害。因言语伤人而使友谊断绝,这不是我忍心想做的,所以放下纸笔,一句话也没有答复。也希望您能够深深地体谅我的心意,知道我的主意已定,不会再改变了。这次又收到您的来信,引用古今事理,洋洋洒洒写满六张纸,虽然我不想作答,又怎么可以呢!

我是一个小人物,只是为了公务而出外跋涉,便得以据大州的职位,这是袁绍待我恩情深厚的缘故,我难道会乐意和他刀兵相见吗?每当登上城楼部署军队的时候,望见主人的旗鼓,又有感于老朋友的周旋,所以抚摸着弓弦拿着箭杆,禁不住泪流满面。为什么呢?自以为过去辅佐主人,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主人对我,也超过了同辈。当初接受任命时,自以为深明国家大事,共同尊奉皇室。哪知道天子不高兴,豫州因此受到了侵犯,郡将张超遭到周文王被囚羑里那样的厄运,当时在陈留制订了创建联军共讨董卓的计划,但计划被搁置,丧失了忠孝的名声,现在策马而行,背离了主人,又亏损了交友的情分。估量这两个方面,与其在不得已时,要做出丧失忠孝名声和损害友谊的选择,这两者轻重不同,亲疏的界限明显,不如因此就止住眼泪宣告绝交。假使主人稍微垂念旧友,对留下的表示敬重,对离去的克制自己,不急于断绝友谊,任意刑罚来维护自己的统治,那么我将会效法吴季札那样的高尚志节,不会有今日的战事发生了。何以见得呢?从前张景明曾亲自登坛歃血盟誓,又奉主人指令奔走联络,终使冀州牧韩馥交出印信,主人得到冀州;后来只因他呈上奏章朝见献帝,献帝赐给他爵禄符信的缘故,转眼之间,竟没有受到观察错误之后再作处理的宽待,就遭到了杀身之祸。吕布先刺杀董卓后投奔主人,他向主人求兵未得应允,要求离开又有什么罪呢?却又被暗杀,几乎被杀死。刘勋奉命出使超过了期限,告辞回去又不同意,他畏惧主人的威严,怀念家中的亲属,只好讲了谎话要求回去,可以说他是有志于忠君孝顺的,对主人的霸业并无损失;然而随即陈尸于主人的军旗之下,未获减罪和赦免。我虽不够明智,一向不能从追溯事物的本源来预见事物的结果,不能从细微处看到事物的变化,但私下里猜测主人的心理,难道认为这三个人都应该处死,主人的惩罚得当量刑合理吗?实际上主人是想统一太行山以东地区,加强兵力来讨伐所有的仇敌,因害怕部众狐疑散去,无法劝留,所以违背侯王之命来顺承皇帝的旨意,慕虚名的受到嘉奖,要求离去的被杀害,这纯是主人为了自身的利益,绝不是游士们的意愿。因此我以前人的遭遇作为鉴戒,即使走投无路也要死战到底。我虽愚蠢至极,也曾听到过君子的言论。这实在不是我的本意,是主人逼我这样干的。我之所以背弃国家民众,在此孤城拼命死守,正因为君子逃亡,不往敌国的缘故。所以得罪主人,被他围攻很长时间了,现在您竟引用这个道理来规劝我,不正好是言辞相同而意思相反,那不是君子感到悲伤的吗!

太祖在雍丘县围攻了张超,张超说:“现在我只能依靠臧洪,他一定会来救我。”大家以为袁绍和曹操正在要好的时候,而臧洪被袁绍上表推荐请予任用,必然不会破坏友好关系来招致灾祸,老远来这里救援。张超说:“子源,是天下的义士,是绝不会违背原意的,只怕他被人家牵制,不能及时赶到。”臧洪听到张超被围的消息,果然赤脚号哭,同时调集自己带领的兵众,并向袁绍请求增派兵马,想要救援张超,而袁绍终于没有答应。于是张超整个家族被诛灭。臧洪由此怨恨袁绍,断绝和他来往。袁绍出兵包围了他,经过一年的时间也攻打不下。袁绍叫臧洪的同乡人陈琳写信给臧洪,晓以利害祸福,责备他忘恩负义。臧洪回信说:

吾闻之也,义不背亲,忠不违君,故东宗本州以为亲援,中扶郡将以安社稷,一举二得以徼忠孝,何以为非?而足下欲吾轻本破家,均君主人。主人之于我也,年为吾兄,分为笃友,道乖告去,以安君亲,可谓顺矣。若子之言,则包胥宜致命于伍员,不当号哭于秦庭矣。苟区区于攘患,不知言乖乎道理矣。足下或者见城围不解,救兵未至,感婚姻之义,惟平生之好,以屈节而苟生,胜守义而倾覆也。昔晏婴不降志于白刃,南史不曲笔以求生,故身著图象,名垂后世,况仆据金城之固,驱士民之力,散三年之畜,以为一年之资,匡困补乏,以悦天下,何图筑室反耕哉!但惧秋风扬尘,伯珪马首南向,张杨、飞燕,膂力作难,北鄙将告倒县之急,股肱奏乞归之诚耳。主人当鉴我曹辈,反旌退师,治兵邺垣,何宜久辱盛怒,暴威于吾城下哉?足下讥吾恃黑山以为救,独不念黄巾之合从邪!加飞燕之属悉以受王命矣。昔高祖取彭越于钜野,光武创基兆于绿林,卒能龙飞中兴,以成帝业,苟可辅主兴化,夫何嫌哉!况仆亲奉玺书,与之从事。

张超派臧洪去见大司马刘虞,共同谋划大事,恰遇公孙瓒进攻刘虞,臧洪走到河间郡,碰上幽州和冀州的军队交战,使命不能传达。而袁绍一见到臧洪,就特别器重他,和他结成好朋友。恰好青州刺史焦和死去,袁绍要臧洪兼任青州刺史来安抚他的部众。臧洪在青州两年,盗匪都逃跑了。袁绍叹服他的才能,改任他为东郡太守,治所在东武阳县。

我听说过,讲道德的人不背弃父母,尽忠诚的人不背弃君王,所以在东面尊重本州作为亲近的声援,在内部支持郡将来安定社稷,这是一举两得求得忠孝双全的行为,怎会不对呢?现在您竟要我轻视国家破坏一家,和您一起去听命于主人。主人对于我来说,年龄上是我的兄长,情分上是我的真诚朋友,然而理想不同而分道扬镳,以安宁君王和双亲,也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事。如果按您的意见,那么申包胥应该为伍子胥卖命,不应当到秦国朝廷上号哭求救了。如果只是为了避祸,岂不知这些已经违背道理了。您或者只是看到孤城被围无力解救,援兵未到,念及您和我的亲戚情义,想起您和我平生友好,以为失节归附委屈来苟全性命,要比坚守正义而招致覆灭强得多。从前晏婴不肯在刀刃下降低志向,南史也不为了苟求活命而歪曲史实,因此他们的身形画成画像,名声流传到后代,何况我据有坚固的城池,驱使大众的力量,用三年的积累,来做一年的费用,以救济贫困补救不足,从而使天下人高兴,哪里会怕主人长期屯兵呢?我只怕秋风扬起尘土,公孙瓒会出兵南下,张杨、张燕,共同发难,北方边境将出现处境极其危急的情况,而主人的亲信也会提出罢兵回家的请求。主人应该明察我的意志,掉转旗帜撤退人马,回邺城练兵,何必长久地怒气冲天,在我城下大耍威风呢?您讥笑我只依仗张燕黑山军的援救,唯独没想会和黄巾军联合啊!加上张燕的黑山军都已接受天子之诏归顺朝廷了。从前汉高祖在钜野收编彭越,光武帝创建基业始于绿林军的力量,他们最后都登基称帝,成就帝业,如果能辅佐君主弘扬教化,又有什么可嫌弃的呢!何况我还亲自得到皇帝的诏书,准许我和他们合作。

隔阔相思,发于寤寐。幸相去步武之间耳,而以趣舍异规,不得相见,其为怆悢,可为心哉!前日不遗,比辱雅贶,述叙祸福,公私切至。所以不即奉答者,既学薄才钝,不足塞诘;亦以吾子携负侧室,息肩主人,家在东州,仆为仇敌。以是事人,虽披中情,堕肝胆,犹身疏有罪,言甘见怪,方首尾不救,何能恤人?且以子之才,穷该典籍,岂将暗于大道,不达余趣哉?然犹复云云者,仆以是知足下之言,信不由衷,将以救祸也。必欲算计长短,辩谘是非,是非之论,言满天下,陈之更不明,不言无所损。又言伤告绝之义,非吾所忍行也,是以捐弃纸笔,一无所答。亦冀遥忖其心,知其计定,不复渝变也。重获来命,援引古今,纷纭六纸,虽欲不言,焉得已哉!

行矣孔璋!足下徼利于境外,臧洪授命于君亲;吾子托身于盟主,臧洪策名于长安。子谓余身死而名灭,仆亦笑子生死而无闻焉,悲哉!本同而末离,努力努力,夫复何言!

太祖围张超于雍丘,超言:“唯恃臧洪,当来救吾。”众人以为袁、曹方睦,而洪为绍所表用,必不败好招祸,远来赴此。超曰:“子源,天下义士,终不背本者,但恐见禁制,不相及逮耳。”洪闻之,果徒跣号泣,并勒所领兵,又从绍请兵马,求欲救超,而绍终不听许。超遂族灭。洪由是怨绍,绝不与通。绍兴兵围之,历年不下。绍令洪邑人陈琳书与洪,喻以祸福,责以恩义。洪答曰:

绍见洪书,知无降意,增兵急攻。城中粮谷以尽,外无强救,洪自度必不免,呼吏士谓曰:“袁氏无道,所图不轨,且不救洪郡将。洪于大义,不得不死,念诸君无事空与此祸!可先城未败,将妻子出。”将吏士民皆垂泣曰:“明府与袁氏本无怨隙,今为本朝郡将之故,自致残困,吏民何忍当舍明府去也!”初尚掘鼠煮筋角,后无可复食者。主簿启内厨米三斗,请中分稍以为糜粥,洪叹曰:“独食此何为!”使作薄粥,众分歠之,杀其爱妾以食将士。将士咸流涕,无能仰视者。男女七八千人相枕而死,莫有离叛。

超遣洪诣大司马刘虞谋,值公孙瓒之难,至河间,遇幽、冀二州交兵,使命不达。而袁绍见洪,又奇重之,与结分合好。会青州刺史焦和卒,绍使洪领青州以抚其众。[22]洪在州二年,群盗奔走。绍叹其能,徙为东郡太守,治东武阳。

再见了孔璋!您在境外谋求利益,我听命于朝廷;您寄身于盟主,我则只能出仕长安。您认为我将身死而名亡,我也笑您至死无闻,可悲呵!我们原来志同道合而最后却分离了,各自努力努力吧,还要再说什么呢!

董卓杀了少帝,图谋危害国家,臧洪对张超说:“您世代受皇帝的恩德,兄弟都掌握着大郡,现在国家将有危险,贼臣没有消灭,这正是天下忠义壮烈之士报答皇恩为国效命的时候。现在广陵郡仍然完整,官民富足,如果擂动战鼓,可招募到两万人,用这支队伍铲除国贼,为全国首倡,这是大义啊。”张超赞同他的话,和臧洪一同西行到陈留,会见哥哥张邈商议起兵的大事。张邈素来就有这种想法,于是他们在酸枣县相会,张邈对张超说:“听说弟弟担任郡守,政事、教化、奖励、惩罚等这些大事,不由自己决定,什么事都委任臧洪,臧洪究竟是什么人?”张超说:“臧洪才能胆略智慧都比我强,我很喜欢他,他是国内的一个奇士。”张邈就请臧洪相见,和他谈话后对他大为惊异,把他介绍给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他,他们也都和臧洪亲密友好。于是设立了祭坛,一同宣誓结盟,各州郡的太守刺史都互相推让,没有人敢担当盟主,共同推举臧洪。臧洪便登上祭坛端起放有杯子的长盘喝了一杯血酒,宣誓说:“汉朝王室遭到不幸,朝廷的纲纪失控,贼臣董卓乘机恣肆作乱,灾祸加到皇帝头上,暴虐连及百姓,最可怕的是国家沦亡,江山颠覆。今天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乔瑁、广陵太守张超等人,聚集义军,共赴国难。所有参加我们盟会的人,都要齐心合力,以尽为臣的大节,即使掉脑袋,也没有二心。如果违背同盟誓言,将会丧失性命,不能留有后代。天地神明,祖宗英灵,都将明察!”臧洪言辞慷慨,涕泪横流,听到他这番誓词的人,即使是士兵仆役,也没有不激动振奋的,人人都愿意尽节。不久,各部队竟没有人做主带头率先进攻,粮食吃完以后队伍都散了。

袁绍看到臧洪的信,知道他没有投降的意思,增加兵力急速进攻。城中粮食已尽,城外又没有强大的救兵,臧洪估计自己一定不免于死,便招呼官兵对他们说:“袁氏大逆不道,图谋不轨,而且不肯援救我的郡将。我为了大义,不能不死,想到各位本来与此无关,何必白白遭受这个灾祸!可以趁城破以前,带着妻子儿女逃出去。”将士官民都流下眼泪说明府君您同袁氏本来没有仇恨,今日因为张超郡将的缘故,自己招来灾难,官民怎能忍心丢开您而离去呢!”起初守城官民还能挖掘老鼠煮烂皮革充饥,后来再没有可吃的东西了。主簿打开内厨拿出剩下的三斗米,请求分出一些为臧洪稍微煮点稠粥喝,臧洪感叹说:“我怎能独自吃它呢!”要他煮作稀粥,大家分着喝,又杀死自己的爱妾把肉分给将士吃。将士都流着眼泪,没有人能抬头仰望。男女七八千人互相倚靠着活活饿死,没有人背叛逃离。

董卓杀帝,图危社稷,洪说超曰:“明府历世受恩,兄弟并据大郡,今王室将危,贼臣未枭,此诚天下义烈报恩效命之秋也。今郡境尚全,吏民殷富,若动枹鼓,可得二万人,以此诛除国贼,为天下倡先,义之大者也。”超然其言,与洪西至陈留,见兄邈计事。邈亦素有心,会于酸枣,邈谓超曰:“闻弟为郡守,政教威恩,不由己出,动任臧洪,洪者何人?”超曰:“洪才略智数优超,超甚爱之,海内奇士也。”邈即引见洪,与语大异之。致之于刘兖州公山、孔豫州公绪,皆与洪亲善。乃设坛场,方共盟誓,诸州郡更相让,莫敢当,咸共推洪。洪乃升坛操槃歃血而盟曰:“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大惧沦丧社稷,翦覆四海。兖州刺史岱、豫州刺史伷、陈留太守邈、东郡太守瑁、广陵太守超等,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勠力,以致臣节,殒首丧元,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洪辞气慷慨,涕泣横下,闻其言者,虽卒伍厮养,莫不激扬,人思致节。[21]顷之,诸军莫适先进,而食尽众散。

城陷,绍生执洪。绍素亲洪,盛施帏幔,大会诸将见洪,谓曰:“臧洪,何相负若此!今日服未?”洪据地瞋目曰:“诸袁事汉,四世五公,可谓受恩。今王室衰弱,无扶翼之意,欲因际会,希冀非望,多杀忠良以立奸威。洪亲见呼张陈留为兄,则洪府君亦宜为弟,同共戮力,为国除害,何为拥众观人屠灭?惜洪力劣,不能推刃为天下报仇,何谓服乎!”绍本爱洪,意欲令屈服,原之;见洪辞切,知终不为己用,乃杀之。[25]洪邑人陈容少为书生,亲慕洪,随洪为东郡丞;城未败,洪遣出。绍令在坐,见洪当死,起谓绍曰:“将军举大事,欲为天下除暴,而专先诛忠义,岂合天意?臧洪发举为郡将,奈何杀之?”绍惭,左右使人牵出,谓曰:“汝非臧洪俦,空复尔为?”容顾曰:“夫仁义岂有常,蹈之则君子,背之则小人。今日宁与臧洪同日而死,不与将军同日而生?”复见杀。在绍坐者无不叹息,窃相谓曰:“如何一日杀二烈士!”先是,洪遣司马二人出,求救于吕布;比还,城已陷,皆赴敌死。

臧洪字子源,是广陵郡射阳县人。父亲臧旻,历任匈奴中郎将,中山、太原郡太守,在他任职的地方很有名声。臧洪的体格高大壮实,和常人不同,被推举为孝廉,担任了郎官。当时朝廷选拔三署的郎官充任县长;琅邪郡人赵昱任莒县县长,东莱郡人刘繇任下邑县长,东海郡人王朗任菑丘县长,臧洪任即丘县长。灵帝末年,臧洪辞去官职回到家乡,太守张超聘请他担任功曹。

城市陷落后,袁绍活捉了臧洪。袁绍素来和臧洪亲善,张设华丽的帐幕,集合所有的将领同臧洪见面,对他说:“臧洪,你为什么辜负我到这种程度!今日服不服?”臧洪席地而坐,睁大眼睛说:“袁家世代在汉朝做官,四代之中五人封为公爵,可说是深受皇恩。今日皇室衰弱,你没有扶助的意思,还想趁机会,达到非分的希望,杀害很多忠良的人来树立自己的淫威。我亲眼看到你叫陈留太守张邈为哥哥,那么我的府君张超也应该是你的弟弟,你和他应当共同努力,为国除害才对,为什么你拥有部众却看着张超被消灭呢?可惜我力量薄弱,不能拔刀为天下人报仇,说什么服不服呢!”袁绍本来爱惜臧洪,想叫他屈服于自己,就可以原谅他;看到臧洪言词激烈,知道他始终不会替自己所用,便杀了他。臧洪的同乡陈容少年时是个书生,爱慕臧洪,跟随臧洪在东郡担任郡丞;城还没有失守时,臧洪就叫他逃出去。袁绍叫陈容在座,看到臧洪将被处死,陈容起身对袁绍说:“将军要担负天下大任,为天下铲除暴虐,却专门先杀忠臣义士,这难道合乎天意?臧洪起兵完全是为了郡将,为什么要杀他呢?”袁绍很惭愧,他叫身边的人把陈容拉出去,对陈容说:“你不是臧洪的同党,为何白白地要去送死呢?”陈容回头看着袁绍说:“仁义哪有一定的模式,遵循它就是君子,违反它就是小人。今日我宁愿和臧洪同一天死,不愿和将军同一天活!”他也被杀死。在袁绍座上的人没有不叹息的,私下互相议论说:“怎么一天杀害两个有志之士呵!”起初,臧洪派两名司马出城,向吕布求救;等到回来时,城已失守,都同赴敌阵奋战而死。

陈登,字元龙,在广陵一带有威望的名声。又因牵制吕布有功,加封为伏波将军,三十九岁时死去。后来许汜和刘备同在荆州牧刘表那里做客,刘表和刘备一起评论天下的人物,许汜说:“陈元龙是个有豪侠气概的人,桀骜蛮横的习气没有去掉。”刘备对刘表说:“许汜的评论对还是不对?”刘表说:“要说不对,许汜是一个善良的人,不会讲假话;要说对,陈元龙在天下名气很大。”刘备又问许汜:“您说陈元龙桀骜蛮横,有事实根据吗?”许汜说:“从前遭兵乱时我经过下邳县,拜访陈元龙。他没有待客的诚意,见面很久也不与我说话,自己上大床睡觉,让我睡下床。”刘备说:“您有国士的美名,现在天下大乱,献帝也流离失所,希望您忧国忘家,立志拯救时局,可是您只图购置田产房舍,说的话一无可取,这正是陈元龙所忌讳的,他如何会和您交谈呢?要是我,会自己睡到百尺楼上去,请您在地下睡,哪里只是上下床之间呢?”刘表听了大笑起来。刘备又趁机说:“像陈元龙这样文武双全有胆识有志气的人,只好到古人当中去找,仓促之间难得找到与他相比的人哩。”

评曰:吕布有虓虎之勇,而无英奇之略,轻狡反覆,唯利是视。自古及今,未有若此不夷灭也。昔汉光武谬于庞萌,近魏太祖亦蔽于张邈。知人则哲,唯帝难之,信矣!陈登、臧洪并有雄气壮节,登降年夙陨,功业未遂,洪以兵弱敌强,烈志不立,惜哉!

太祖捉住陈宫时,问陈宫想不想要老母和女儿活下去,陈宫答复说:“我听说以孝道治理天下的人不杀害别人的父母,以仁德施行天下的人不断绝别人的祭祀,老母的生死全在于公,不在于我。”太祖把他的母亲召养到去世,并出嫁了陈宫的女儿。

评论说:吕布有猛虎般的勇敢,而没有英雄不凡的谋略,轻率狡猾而反复无常,唯利是图。从古至今,像这样的人没有不灭亡的。过去汉光武常被庞萌所误,近日魏太祖又受张邈蒙蔽。能了解人才是明智的,即使是尧舜也难以做到,这话真对呀!陈登、臧洪同有英雄气概、壮烈节操,陈登英年早逝,功业没有完成,臧洪以弱兵对抗强兵,壮志不能实现,可惜啊!

建安三年,吕布又叛变太祖替袁术出力,派高顺到小沛县进攻刘备,打败了他。太祖派夏侯惇援救刘备,被高顺打败。太祖亲自征讨吕布,到达下邳城下,给吕布送去信,向他分析了祸福利害。吕布想投降,陈宫等人自认为背上了很深的罪名,阻拦他的打算。吕布派人向袁术求救,自己则带领一千多人马出来作战,战败逃走,回来坚守城池,不敢出战。袁术也不能来援救他。吕布虽然勇猛,但是没有谋略又多猜测疑忌,不能控制驾驭他的党羽,只相信几个将领。将领们则各有各的想法甚至互相猜疑,所以每次战斗大多失败。太祖挖了壕沟包围下邳长达三个月,吕布部众上下离心,他的部将侯成、宋宪、魏续捆绑陈宫,带领他们的部众投降了太祖。吕布和他的部下登上白门楼。太祖的士兵包围紧急,吕布这才下楼投降。曹军于是活捉捆绑吕布,吕布说:“绑得太紧了,稍微松一点。”太祖说:“捆绑老虎不得不紧啊。”吕布请求说:“您顾虑的不过是我,今日我已经降服,您争夺天下已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您率领步兵,让我率领骑兵,那么天下完全可以平定了。”太祖听后有疑虑的神色。刘备进言说:“明公不是看到吕布怎么对待丁原和董卓的吗!”太祖点点头。吕布因此指着刘备说:“这小子是最不可信任的人。”太祖于是把吕布绞死。吕布和陈宫、高顺等人都被砍了头送到许昌示众,然后埋葬了他们。

[1] 《英雄记》曰:原子建阳。本出自寒家,为人粗略,有武勇,善骑射。为南县吏,受使不辞难,有警急,追寇虏,辄在其前。裁知书,少有吏用。

袁术非常愤怒,和韩暹、杨奉等人联合起来,派大将张勋进攻吕布。吕布对陈珪说:“今日招惹来袁术的大军,都是你的缘故,怎么办?”陈珪说:“韩暹、杨奉和袁术,只不过是仓促联合的军队,平素又没有制定计谋策略,因而不能维持长久,我的儿子陈登对此定下一个计策,他们好比缚在一起的鸡,不能同时一起栖息,可以离散他们。”吕布用陈珪的计策,派人说服韩暹、杨奉,要他们和自己合力共同攻击袁术的军队,并答应将获得的所有军需物资,全部给韩暹、杨奉。于是韩暹、杨奉答应了他,张勋被打得大败。

[2] 《诗》曰:“无拳无勇,职为乱阶。”注:“拳,力也。”

臧洪字子源,广陵射阳人也。父旻,历匈奴中郎将,中山、太原太守,所在有名。[20]洪体貌魁梧,有异于人,举孝廉为郎。时选三署郎以补县长;琅邪赵昱为莒长,东莱刘繇下邑长,东海王朗菑丘长,洪即丘长。灵帝末,弃官还家,太守张超请洪为功曹。

[3] 《英雄记》曰:郭汜在城北。布开城门,将兵就汜,言“且却兵,但身决胜负”。汜、布乃独共对战,布以矛刺中汜,汜后骑遂前救汜,汜、布遂各两罢。

陈登者,字元龙,在广陵有威名。又掎角吕布有功,加伏波将军,年三十九卒。后许汜与刘备并在荆州牧刘表坐,表与备共论天下人,汜曰:“陈元龙湖海之士,豪气不除。”备谓表曰:“许君论是非?”表曰:“欲言非,此君为善士,不宜虚言;欲言是,元龙名重天下。”备问汜君言豪,宁有事邪?”汜曰:“昔遭乱过下邳,见元龙。元龙无客主之意,久不相与语,自上大床卧,使客卧下床。”备曰:“君有国士之名,今天下大乱,帝主失所,望君忧国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问舍,言无可采,是元龙所讳也,何缘当与君语?如小人,欲卧百尺楼上,卧君于地,何但上下床之间邪?”表大笑。备因言曰:“若元龙文武胆志,当求之于古耳,造次难得比也。”[19]

[4] 臣松之案《英雄记》曰:诸书,布以四月二十三日杀卓,六月一日败走,时又无闰,不及六旬。

太祖之禽宫也,问宫欲活老母及女不,宫对曰:“宫闻孝治天下者不绝人之亲,仁施四海者不乏人之祀,老母在公,不在宫也。”太祖召养其母终其身,嫁其女。[18]

[5] 《曹瞒传》曰:时人语曰:“人中有吕布,马中有赤兔。”

建安三年,布复叛为术,遣高顺攻刘备于沛,破之。太祖遣夏侯惇救备,为顺所败。太祖自征布,至其城下,遗布书,为陈祸福。布欲降,陈宫等自以负罪深,沮其计。[13]布遣人求救于术,自将千余骑出战,败走,还保城,不敢出。[14]术亦不能救。布虽骁猛,然无谋而多猜忌,不能制御其党,但信诸将。诸将各异意自疑,故每战多败。太祖堑围之三月,上下离心,其将侯成、宋宪、魏续缚陈宫,将其众降。[15]布与其麾下登白门楼。兵围急,乃下降。遂生缚布,布曰:“缚太急,小缓之。”太祖曰:“缚虎不得不急也。”布请曰:“明公所患不过于布,今已服矣,天下不足忧。明公将步,令布将骑,则天下不足定也。”太祖有疑色。刘备进曰:“明公不见布之事丁建阳及董太师乎!”太祖颔之。布因指备曰:“是儿最叵信者。”[16]于是缢杀布。布与宫、顺等皆枭首送许,然后葬之。[17]

[6] 《英雄记》曰:布自以有功于袁氏,轻傲绍下诸将,以为擅相署置,不足贵也。布求还洛,绍假布领司隶校尉。外言当遣,内欲杀布。明日当发,绍遣甲士三十人,辞以送布。布使止于帐侧,伪使人于帐中鼓筝。绍兵卧,布无何出帐去,而兵不觉。夜半兵起,乱斫布床被,谓为已死。明日,绍讯问,知布尚在,乃闭城门。布遂引去。

术怒,与韩暹、杨奉等连势,遣大将张勋攻布。布谓珪曰:“今致术军,卿之由也,为之奈何?”珪曰:“暹、奉与术,卒合之军耳,策谋不素定,不能相维持,子登策之,比之连鸡,势不俱栖,可解离也。”布用珪策,遣人说暹、奉,使与己并力共击术军,军资所有,悉许暹、奉。于是暹、奉从之,勋大破败。[12]

[7] 《英雄记》曰:杨及部曲诸将,皆受傕、汜购募,共图布。布闻之,谓杨曰:“布,卿州里也。卿杀布,于卿弱。不如卖布,可极得汜、傕爵宠。”杨于是外许汜、傕,内实保护布。汜、傕患之,更下大封诏书,以布为颍川太守。

起初,吕布委托陈登向朝廷要求自己担任徐州牧,陈登回来后,吕布发怒,拔戟砍桌子说:“你的父亲劝我协助曹公,同袁术断绝儿女婚事;今天我所求的一无所获,而你们父子却都显赫起来,我被你们出卖了!你对我说说,曹公到底是怎么说的?”陈登脸色不变,慢慢开导说:“我见了曹公时说:‘对待将军就像养虎一样,一定要让老虎吃饱肉,不饱就会咬人。’曹公说:‘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是像养鹰一样,饿的时候就为我们所用,饱的时候就飞走了。’他就是这样说的。”吕布听后怒气才消解。

[8] 《英雄记》曰:布见备,甚敬之,谓备曰:“我与卿同边地人也。布见关东起兵,欲诛董卓。布杀卓东出,关东诸将无安布者,皆欲杀布尔。”请备于帐中坐妇床上,令妇向拜,酌酒饮食,名备为弟。备见布语言无常,外然之而内不说。

袁术想联合吕布作为外援,便替他的儿子求吕布的女儿做妻子,吕布答应了他。袁术派使者韩胤把他想称皇帝的图谋告知吕布,同时要求迎接儿媳。沛相陈珪恐怕袁术、吕布结成亲家,那么徐州、扬州就会连成一片,这将是国家的灾难,于是去劝吕布说:“曹公恭敬地迎接献帝,辅佐国政,威武英明举世闻名,将要征服天下,将军应该和他同心合力共同谋划,使自己如泰山一样地安稳。今日和袁术结成婚姻亲家,承受天下人不义的名声,你的处境一定会危险至极。”吕布也怨恨袁术当初不容纳自己,虽然女儿已经在路上了,但还是把她追回并断绝了亲事,把韩胤加上刑具送到太祖那儿,在许昌杀头示众。陈珪想派儿子陈登去见太祖,吕布不肯派遣。恰好这时朝廷的使者到来,任命吕布担任左将军。吕布非常高兴,就让陈登去京城许昌,并且要他带着奏章去谢恩。陈登见到太祖,向他报告说吕布有勇无谋,轻率地与人离合,要早点对他下手。太祖说:“吕布,狼子野心,确实不能久养,除了你没有人能这样透彻地了解他的实情。”于是增加陈珪的俸禄为中二千石,任命陈登担任广陵太守。临分别时,太祖拉着陈登的手说:“东方的事情,就托付给你了。”要陈登暗地集结部队作为内应。

[9] 《献帝春秋》曰:袁术议称尊号,邈谓术曰:“汉据火德,绝而复扬,德泽丰流,诞生明公。公居轴处中,入则享于上席,出则为众目之所属,华、霍不能增其高,渊泉不能同其量,可谓巍巍荡荡,无与为贰。何为舍此而欲称制?恐福不盈眦,祸将溢世。庄周之称郊祭牺牛,养饲经年,衣以文绣,宰执鸾刀,以入庙门,当此之时,求为孤赎不可得也!”按《本传》,邈诣术,未至而死。而此云谏称尊号,未详孰是。

始,布因登求徐州牧,登还,布怒,拔戟斫几曰:“卿父劝吾协同曹公,绝婚公路;今吾所求无一获,而卿父子并显重,为卿所卖耳!卿为吾言,其说云何?”登不为动容,徐喻之曰:“登见曹公言:‘待将军譬如养虎,当饱其肉,不饱则将噬人。’公曰:‘不如卿言也。譬如养鹰,饥则为用,饱则扬去。’其言如此。”布意乃解。

[10] 《英雄记》曰:布初入徐州,书与袁术。术报书曰:“昔董卓作乱,破坏王室,祸害术门户,术举兵关东,未能屠裂卓。将军诛卓,送其头首,为术扫灭仇耻,使术明目于当世,死生不愧,其功一也。昔将金元休向兖州,甫诣封丘,曹操逆所拒破,流离迸走,几至灭亡。将军破兖州,术复明目于遐迩,其功二也。术生年已来,不闻天下有刘备,备乃举兵与术对战;术凭将军威灵,得以破备,其功三也。将军有三大功在术,术虽不敏,奉以生死。将军连年攻战,军粮苦少,今送米二十万斛,迎逢道路,非直此止,当骆驿复致;若兵器战具,它所乏少,大小唯命。”布得书大喜,遂造下邳。《典略》曰:元休名尚,京兆人也。尚与同郡韦休甫、第五文休俱著名,号为三休。尚,献帝初为兖州刺史,东之郡,而太祖已临兖州。尚南依袁术。术僭号,欲以尚为太尉,不敢显言,私使人讽之,尚无屈意,术亦不敢强也。建安初,尚逃还,为术所害。其后尚丧与太傅马日殚丧俱至京师,天子嘉尚忠烈,为之咨嗟,诏百官吊祭,拜子玮郎中,而日殚不与焉。《英雄记》曰:布水陆东下,军到下邳西四十里。备中郎将丹杨许耽夜遣司马章诳来诣布,言“张益德与下邳相曹豹共争,益德杀豹,城中大乱,不相信。丹杨兵有千人屯西白门城内,闻将军来东,大小踊跃,如复更生。将军兵向城西门,丹杨军便开门内将军矣”。布遂夜进,晨到城下。天明,丹杨兵悉开门内布兵。布于门上坐,步骑放火,大破益德兵,获备妻子军资及部曲将吏士家口。建安元年六月夜半时,布将河内郝萌反,将兵入布所治下邳府,诣厅事阁外,同声大呼攻,坚不得入。布不知反者为谁,直牵妇,科头袒衣,相将从溷上排壁出,诣都督高顺营,直排顺门入。顺问将军有所隐不?”布言“河内儿声”。顺言“此郝萌也”。顺即严兵入府,弓弩并射萌众;萌众乱走,天明还故营。萌将曹性反萌,与对战,萌刺伤性,性斫萌一臂。顺斫萌首,床舆性,送诣布。布问性,言“萌受袁术谋。”“谋者悉谁?”性言“陈宫同谋”。时宫在坐上,面赤,傍人悉觉之。布以宫大将,不问也。性言“萌常以此问,性言吕将军大将有神,不可击也,不意萌狂惑不止。”布谓性曰:“卿健儿也!”善养视之。创愈,使安抚萌故营,领其众。

术欲结布为援,乃为子索布女,布许之。术遣使韩胤以僭号议告布,并求迎妇。沛相陈珪恐术、布成婚,则徐、扬合从,将为国难,于是往说布曰:“曹公奉迎天子,辅赞国政,威灵命世,将征四海,将军宜与协同策谋,图太山之安。今与术结婚,受天下不义之名,必有累卵之危。”布亦怨术初不已受也,女已在涂,追还绝婚,械送韩胤,枭首许市。珪欲使子登诣太祖,布不肯遣。会使者至,拜布左将军。布大喜,即听登往,并令奉章谢恩。[11]登见太祖,因陈布勇而无计,轻于去就,宜早图之。太祖曰:“布,狼子野心,诚难久养,非卿莫能究其情也。”即增珪秩中二千石,拜登广陵太守。临别,太祖执登手曰:“东方之事,便以相付。”令登阴合部众以为内应。

[11] 《英雄记》曰:初,天子在河东,有手笔版书召布来迎。布军无畜积,不能自致,遣使上书。朝廷以布为平东将军,封平陶侯。使人于山阳界亡失文字,太祖又手书厚加慰劳布,说起迎天子,当平定天下意,并诏书购捕公孙瓒、袁术、韩暹、杨奉等。布大喜,复遣使上书于天子曰:“臣本当迎大驾,知曹操忠孝,奉迎都许。臣前与操交兵,今操保傅陛下,臣为外将,欲以兵自随,恐有嫌疑,是以待罪徐州,进退未敢自宁。”答太祖曰:“布获罪之人,分为诛首,手命慰劳,厚见褒奖。重见购捕袁术等诏书,布当以命为效。”太祖更遣奉车都尉王则为使者,赍诏书,又封平东将军印绶来拜布。太祖又手书与布曰:“山阳屯送将军所失大封,国家无好金,孤自取家好金更相为作印,国家无紫绶,自取所带紫绶以籍心。将军所使不良。袁术称天子,将军止之,而使不通章。朝廷信将军,使复重上,以相明忠诚。”布乃遣登奉章谢恩,并以一好绶答太祖。

刘备往东攻打袁术,吕布则偷袭并夺取了下邳县,刘备回来归附吕布。吕布派刘备驻扎在小沛县。吕布自称徐州刺史。袁术派部将纪灵等人率步兵骑兵三万人进攻刘备,刘备向吕布求救。吕布的部将对吕布说:“将军常想杀刘备,现在可以借袁术的手杀他。”吕布说:“不能这样,袁术如果打败刘备,那他就会和北方太山郡的一些将领联合起来,我们就会陷在他的包围中,所以不能不救刘备。”便急调一千名步兵、二百名骑兵奔赴刘备那里。纪灵等人听说吕布来了,都收兵不敢再攻。吕布在小沛县城西南一里的地方安营驻扎,派遣侍卫去邀请纪灵等人前来做客,纪灵等人也请吕布一同饮酒赴宴。吕布对纪灵等人说:“玄德,是我的弟弟。弟弟被各位围困,所以来救他。我天性不喜欢和人争斗,只喜欢为人调解争斗。”吕布要军候在营门竖立一支戟,吕布说:“各位请看我射这支戟的小支,如果一次射中了,各位就应当解散离去,射不中就留下再决战。”于是吕布举弓射戟,正中戟的小支。将士们都震惊了,说:“将军真是天生的神威啊!”第二天又聚会欢饮,然后各自撤兵。

[12] 《九州春秋》载布与暹、奉书曰:“二将军拔大驾来东,有元功于国,当书勋竹帛,万世不朽。今袁术造逆,当共诛讨,奈何与贼臣还共伐布?布有杀董卓之功,与二将军俱为功臣,可因今共击破术,建功于天下,此时不可失也。”暹、奉得书,即回计从布。布进军,去勋等营百步,暹、奉兵同时并发,斩十将首,杀伤堕水死者不可胜数。《英雄记》曰:布后又与暹、奉二军向寿春,水陆并进,所过虏略。到钟离,大获而还。既渡淮北,留书与术曰:“足下恃军强盛,常言猛将武士,欲相吞灭,每抑止之耳!布虽无勇,虎步淮南,一时之间,足下鼠窜寿春,无出头者。猛将武士,为悉何在?足下喜为大言以诬天下,天下之人安可尽诬?古者兵交,使在其间,造策者非布先唱也。相去不远,可复相闻。”布渡毕,术自将步骑五千扬兵淮上,布骑皆于水北大咍笑之而还。时有东海萧建为琅邪相,治莒,保城自守,不与布通。布与建书曰:“天下举兵,本以诛董卓耳。布杀卓,来诣关东,欲求兵西迎大驾,光复洛京,诸将自还相攻,莫肯念国。布,五原人也,去徐州五千余里,乃在天西北角,今不来共争天东南之地。莒与下邳相去不远,宜当共通。君如自遂以为郡郡作帝,县县自王也!昔乐毅攻齐,呼吸下齐七十余城,唯莒、即墨二城不下,所以然者,中有田单故也。布虽非乐毅,君亦非田单,可取布书与智者详共议之。”建得书,即遣主簿赍笺上礼,贡良马五匹。建寻为臧霸所袭破,得建资实。布闻之,自将步骑向莒。高顺谏曰:“将军躬杀董卓,威震夷狄,端坐顾盼,远近自然畏服,不宜轻自出军;如或不捷,损名非小。”布不从。霸畏布钞暴,果登城拒守。布不能拔,引还下邳。霸后复与布和。

吕布离开袁绍投奔张杨时,专程拜访张邈向他作别,两人握手发誓。袁绍听说后,对张邈非常痛恨。张邈害怕太祖最终会替袁绍来攻打自己,内心很不安。兴平元年,太祖再次征伐陶谦,张邈的弟弟张超,和太祖的部将陈宫、从事中郎许汜、王楷共同策划背叛太祖。陈宫劝张邈说:“现在英雄豪杰纷纷起兵,天下四分五裂,你拥有方圆千里的民众,居于四面可出击之地,手把着佩剑左右雄视,也足可以做人中豪杰,却反而受别人控制,岂不是太没出息了吗!今日兖州军队随曹操东征,城内空虚,吕布是位壮士,能征善战,一往无前,如果暂且迎接他来,共同统治兖州,静观天下形势,等待时局的变化,这也是大显身手的机会啊。”张邈听从了他的话。太祖当初派陈宫带兵留守东郡,陈宫率部东迎吕布任兖州牧,据守濮阳。兖州所属郡县都起来响应吕布,只有鄄城、东阿、范县仍为太祖坚守。太祖带兵回来,与吕布在濮阳大战,太祖军战斗不利,和吕布相持一百多天。这时天旱,又发生蝗灾,缺少粮食,百姓人吃人,吕布于是向东驻守山阳郡。在两年的时间里,太祖便全部收回各城,在钜野县打败了吕布。吕布向东投奔刘备。张邈跟随吕布,留弟弟张超带领家属驻扎在雍丘县。太祖围攻雍丘几个月,最后屠杀了全城的人,杀了张超和他的全家。张邈到袁术那里请救兵还没有走到,中途被部下杀掉。

[13] 《献帝春秋》曰:太祖军至彭城。陈宫谓布:“宜逆击之,以逸击劳,无不克也。”布曰:“不如待其来攻,蹙著泗水中。”及太祖军攻之急,布于白门楼上谓军士曰:“卿曹无相困,我当自首明公。”陈宫曰:“逆贼曹操,何等明公!今日降之,若卵投石,岂可得全也!”

张邈字孟卓,是东平郡寿张县人。年轻时以侠义闻名,赈济贫穷救助危急,倾家荡产而毫不吝啬,士人有很多归附他。太祖、袁绍都和他是朋友。曾被征召到三公官府,因政绩优秀被授予任骑都尉,升任陈留太守。董卓作乱,太祖和张邈首先举兵起义。与董卓在汴水交战时,张邈派部将卫兹带兵跟随太祖。袁绍做了盟主以后,露出了骄傲自满的神色,张邈义正词严责备了他。袁绍便要太祖杀掉张邈,太祖不听,责备袁绍说:“孟卓,是我们的亲密朋友,对、错都应当宽容他。现在天下还没有安定,不应该自相残杀。”张邈知道后,更加感激太祖。太祖征伐陶谦时,告诉家里人说:“我如果不能生还,你们便去投靠孟卓。”后来回来,见到张邈,两人相对而哭。他们亲密到了如此程度。

[14] 《英雄记》曰:布遣许汜、王楷告急于术。术曰:“布不与我女,理自当败,何为复来相闻邪?”汜、楷曰:“明上今不救布,为自败耳!布破,明上亦破也。”术时僭号,故呼为明上。术乃严兵为布作声援。布恐术为女不至,故不遣兵救也,以绵缠女身,缚著马上,夜自送女出与术,与太祖守兵相触,格射不得过,复还城。布欲令陈宫、高顺守城,自将骑断太祖粮道。布妻谓曰:“将军自出断曹公粮道是也。宫、顺素不和,将军一出,宫、顺必不同心共城守也,如有蹉跌,将军当于何自立乎?愿将军谛计之,无为宫等所误也。妾昔在长安,已为将军所弃,赖得庞舒私藏妾身耳,今不须顾妾也。”布得妻言,愁闷不能自决。《魏氏春秋》曰:陈宫谓布曰:“曹公远来,势不能久。若将军以步骑出屯,为势于外,宫将余众闭守于内,若向将军,宫引兵而攻其背,若来攻城,将军为救于外。不过旬日,军食必尽,击之可破。”布然之。布妻曰:“昔曹氏待公台如赤子,犹舍而来。今将军厚公台不过于曹公,而欲委全城,捐妻子,孤军远出,若一旦有变,妾岂得为将军妻哉!”布乃止。

吕布自以为杀了董卓是替袁术报了仇,想要袁术对他以德相报。袁术恨他反复无常,拒绝接纳他。于是吕布往北投奔袁绍,袁绍和吕布在常山攻击张燕。张燕有精兵一万多人,战马几千匹。吕布有匹好马叫赤兔。经常和他的亲信成廉、魏越等人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终于打败了张燕的军队。于是吕布要求扩充队伍,而他的士兵又抢劫掠夺,袁绍为此担忧而忌恨他。吕布发觉了他的心思,向袁绍请求离去。袁绍怕他以后成为自己的祸害,派壮士乘夜刺杀吕布,没有成功。事情败露后,吕布逃到河内郡,和张杨联合。袁绍派兵追他,但追的人都害怕吕布,没有人敢逼近他。

[15] 《九州春秋》曰:初,布骑将侯成遣客牧马十五匹,客悉驱马去,向沛城,欲归刘备。成自将骑逐之,悉得马还。诸将合礼贺成,成酿五六斛酒,猎得十余头猪,未饮食,先持半猪五斗酒自入诣布前,跪言:“间蒙将军恩,逐得所失马,诸将来相贺,自酿少酒,猎得猪,未敢饮食,先奉上微意。”布大怒曰:“布禁酒,卿酿酒,诸将共饮食作兄弟,共谋杀布邪?”成大惧而去,弃所酿酒,还诸将礼。由是自疑,会太祖围下邳,成遂领众降。

备东击术,布袭取下邳,备还归布。布遣备屯小沛。布自称徐州刺史。[10]术遣将纪灵等步骑三万攻备,备求救于布。布诸将谓布曰:“将军常欲杀备,今可假手于术。”布曰:“不然。术若破备,则北连太山诸将,吾为在术围中,不得不救也。”便严步兵千、骑二百,驰往赴备。灵等闻布至,皆敛兵不敢复攻。布于沛西南一里安屯,遣铃下请灵等,灵等亦请布共饮食。布谓灵等曰:“玄德,布弟也。弟为诸君所困,故来救之。布性不喜合斗,但喜解斗耳。”布令门候于营门中举一只戟,布百:“诸君观布射戟小支,一发中者诸君当解去,不中可留决斗。”布举弓射戟,正中小支。诸将皆惊,言“将军天威也”!明日复欢会,然后各罢。

[16] 《英雄记》曰:布谓太祖曰:“布待诸将厚也,诸将临急皆叛布尔。”太祖曰:“卿背妻,爱诸将妇,何以为厚?”布默然。《献帝春秋》曰:布问太祖:“明公何瘦?”太祖曰:“君何以识孤?”布曰:“昔在洛,会温氏园。”太祖曰:“然。孤忘之矣。所以瘦,恨不早相得故也。”布日:“齐桓舍射钩,使管仲相;今使布竭股肱之力,为公前驱,可乎?”布缚急,谓刘备曰:“玄德,卿为坐客,我为执虏,不能一言以相宽乎?”太祖笑曰:“何不相语,而诉明使君乎?”意欲活之,命使宽缚。主簿王必趋进曰:“布,勍虏也。其众近在外,不可宽也。”太祖曰:“本欲相缓,主簿复不听,如之何?”

吕布之舍袁绍从张杨也,过邈临别,把手共誓。绍闻之,大恨。邈畏太祖终为绍击己也,心不自安。兴平元年,太祖复征谦,邈弟超,与太祖将陈宫、从事中郎许汜、王楷共谋叛太祖。宫说邈曰:“今雄杰并起,天下分崩,君以千里之众,当四战之地,抚剑顾眄,亦足以为人豪,而反制于人,不以鄙乎!今州军东征,其处空虚,吕布壮士,善战无前,若权迎之,共牧兖州,观天下形势,俟时事之变通,此亦纵横之一时也。”邈从之。太祖初使宫将兵留屯东郡,遂以其众东迎布为兖州牧,据濮阳。郡县皆应,唯鄄城、东阿、范为太祖守。太祖引军还,与布战于濮阳,太祖军不利,相持百余日。是时岁旱、虫蝗、少谷,百姓相食,布东屯山阳。二年间,太祖乃尽复收诸城,击破布于钜野。布东奔刘备。[8]邈从布,留超将家属屯雍丘。太祖攻围数月,屠之,斩超及其家。邈诣袁术请救未至,自为其兵所杀。[9]

[17] 《英雄记》曰:顺为人清白有威严,不饮酒,不受馈遗。所将七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斗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名为陷陈营。顺每谏布,言“凡破家亡国,非无忠臣明智者也,但患不见用耳。将军举动,不肯详思,辄喜言误,误不可数也”。布知其忠,然不能用。布从郝萌反后,更疏顺。以魏续有外内之亲,悉夺顺所将兵以与续。及当攻战,故令顺将续所领兵,顺亦终无恨意。

张邈字孟卓,东平寿张人也。少以侠闻,振穷救急,倾家无爱,士多归之。太祖、袁绍皆与邈友。辟公府,以高第拜骑都尉,迁陈留太守。董卓之乱,太祖与邈首举义兵。汴水之战,邈遣卫兹将兵随太祖。袁绍既为盟主,有骄矜色,邈正议责绍。绍使太祖杀邈,太祖不听,责绍曰:“孟卓,亲友也,是非当容之。今天下未定,不宜自相危也。”邈知之,益德太祖。太祖之征陶谦,敕家曰:“我若不还,往依孟卓。”后还,见邈,垂泣相对。其亲如此。

[18] 鱼氏《典略》曰:陈宫字公台,东郡人也。刚直烈壮,少与海内知名之士皆相连结。及天下乱,始随太祖,后自疑,乃从吕布,为布画策,布每不从其计。下邳败,军士执布及宫,太祖皆见之,与语平生,故布有求活之言。太祖谓宫曰:“公台,卿平常自谓智计有余,今竟何如?”宫顾指布曰:“但坐此人不从宫言,以至于此。若其见从,亦未必为禽也。”太祖笑曰:“今日之事当云何?”宫曰:“为臣不忠,为子不孝,死自分也。”太祖曰:“卿如是,奈卿老母何?”宫曰:“宫闻将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老母之存否,在明公也。”太祖曰:“若卿妻子何?”宫曰:“宫闻将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妻子之存否,亦在明公也。”太祖未复言。宫曰:“请出就戮,以明军法。”遂趋出,不可止。太祖泣而送之,宫不还顾。宫死后,太祖待其家皆厚如初。

布自以杀卓为术报仇,欲以德之。术恶其反覆,拒而不受。北诣袁绍,绍与布击张燕于常山。燕精兵万余,骑数千。布有良马曰赤兔。[5]常与其亲近成廉、魏越等陷锋突陈,遂破燕军。而求益兵众,将士钞掠,绍患忌之。布觉其意,从绍求去。绍恐还为已害,遣壮士夜掩杀布,不获。事露,布走河内,[6]与张杨合。绍令众追之,皆畏布,莫敢逼近者。[7]

[19] 《先贤行状》曰:登忠亮高爽,沈深有大略,少有扶世济民之志。博览载籍,雅有文艺,旧典文章,莫不贯综。年二十五,举孝廉,除东阳长,养耆育孤,视民如伤。是时,世荒民饥,州牧陶谦表登为典农校尉,乃巡土田之宜,尽凿溉之利,秔稻丰积。奉使到许,太祖以登为广陵太守,令阴合众以图吕布。登在广陵,明审赏罚,威信宣布。海贼薛州之群万有余户,束手归命。未及期年,功化以就,百姓畏而爱之。登曰:“此可用矣。”太祖到下邳,登率郡兵为军先驱。时登诸弟在下邳城中,布乃质执登三弟,欲求和同。登执意不挠,进围日急。布刺奸张弘,惧于后累,夜将登三弟出就登。布既伏诛,登以功加拜伏波将军,甚得江、淮间欢心,于是有吞灭江南之志。孙策遣军攻登于匡琦城。贼初到,旌甲覆水,群下咸以今贼众十倍于郡兵,恐不能抗,可引军避之,与其空城。水人居陆,不能久处,必寻引去。登厉声曰:“吾受国命,来镇此土。昔马文渊之在斯位,能南平百越,北灭群狄,吾既不能遏除凶慝,何逃寇之为邪!吾其出命以报国,仗义以整乱,天道与顺,克之必矣。”乃闭门自守,示弱不与战,将士衔声,寂若无人。登乘城望形势,知其可击。乃申令将士,宿整兵器,昧爽,开南门,引军诣贼营,步骑钞其后。贼周章,方结陈,不得还船。登手执军鼓,纵兵乘之,贼遂大破,皆弃船迸走。登乘胜追奔,斩虏以万数。贼忿丧军,寻复大兴兵向登。登以兵不敌,使功曹陈矫求救于太祖。登密去城十里治军营处所,令多取柴薪,两束一聚,相去十步,纵横成行,令夜俱起火,火然其聚。城上称庆,若大军到。贼望火惊溃,登勒兵追奔,斩首万级。迁登为东城太守。广陵吏民佩其恩德,共拔郡随登,老弱襁负而追之。登晓语令还,曰:“太守在卿郡,频致吴寇,幸而克济。诸卿何患无令君乎?”孙权遂跨有江外。太祖每临大江而叹,恨不早用陈元龙计,而令封豕养其爪牙。文帝追美登功,拜登息肃为郎中。

在这以前,司徒王允因为吕布是州里强健的人,对他厚礼相待。后来吕布到王允那里,讲了董卓几乎要杀死他的情况。当时王允和仆射士孙瑞密谋杀掉董卓,因此告诉吕布要他做内应。吕布说:“我和他如同父子,怎么能这样呢?”王允说:“你自姓吕,本不是亲生骨肉,现在担心被杀还来不及,还说什么父子!”吕布便答应了,亲手杀死了董卓。这事记载在《董卓传》中。王允任命吕布为奋武将军,授予符节,出入仪仗与三公相同,进封温侯,共同主持朝政。吕布自从杀掉董卓以后,畏惧凉州人,凉州人也都怨恨他。于是李傕等人就互相勾结回军攻打长安城,吕布抵抗不住,李傕等人便进入长安。董卓死后六十天,吕布也失败了。他带了几百骑兵逃出武关,想投靠袁术。

[20] 谢承《后汉书》曰:旻有干事才,达于从政,为汉良吏。初从徐州从事辟司徒府,除卢奴令,冀州举尤异,迁扬州刺史、丹杨太守。是时边方有警,羌、胡出寇,三府举能,迁旻匈奴中郎将。讨贼有功,征拜议郎,还京师。见太尉袁逢,逢问其西域诸国土地、风俗、人物、种数。旻具答言西域本三十六国,后分为五十五,稍散至百余国;其国大小,道里近远,人数多少,风俗燥湿,山川、草木、鸟兽、异物名种,不与中国同者,悉口陈其状,手画地形。逢奇其才,叹息言:“虽班固作《西域传》,何以加此?”旻转拜长水校尉,终太原太守。

吕布很会骑马射箭,体力超过一般的人,号称“飞将”。不久,升到中郎将,封为都亭侯。董卓知道自己平时待人无礼,怕别人谋害自己,外出或居家都要吕布保卫他。然而董卓性情刚猛而心胸狭窄,愤怒的时候不考虑后果,曾经因稍不顺意,便拔出手戟掷向吕布。吕布奋力快速避开,然后和颜悦色地向董卓赔礼道歉,董卓的怒气得以缓解。吕布由此暗恨董卓。董卓常常要吕布守卫内室,吕布和董卓身边的婢女私通,又恐怕事情被发觉,内心不安。

[21] 臣松之案:于时此盟止有刘岱等五人而已。《魏氏春秋》横内刘表等数人,皆非事实。表保据江、汉,身未尝出境,何由得与洪同坛而盟乎?

吕布字奉先,是五原郡九原县人。凭着勇猛威武在并州任职。刺史丁原任骑都尉,驻兵河内郡,任命吕布担任主簿,备受亲近、厚待。灵帝死后,丁原带兵到洛阳。和大将军何进策划杀掉宦官,被任命为执金吾。何进失败后,董卓带兵进入京城,准备作乱,想杀死丁原,吞并他的部众。董卓因为吕布受丁原信任,劝说吕布要他杀掉丁原。吕布斩下丁原的头去见董卓,董卓任命吕布担任骑都尉,十分宠爱信任他,两人发誓认作父子。

[22] 《九州春秋》曰:初平中,焦和为青州刺史。是时英雄并起,黄巾寇暴,和务及同盟,俱入京畿,不暇为民保障,引军逾河而西。未久而袁、曹二公与卓将战于荥阳,败绩。黄巾遂广,屠裂城邑。和不能御,然军器尚利,战士尚众,而耳目侦逻不设,恐动之言妄至,望寇奔走,未尝接风尘交旗鼓也。欲作陷冰丸沈河,令贼不得渡,祷祈群神,求用兵必利,蓍筮常陈于前,巫祝不去于侧;入见其清谈干云,出则浑乱,命不可知。州遂萧条,悉为丘墟也。

先是,司徒王允以布州里壮健,厚接纳之。后布诣允,陈卓几见杀状。时允与仆射士孙瑞密谋诛卓,是以告布使为内应。布曰:“奈如父子何!”允曰:“君自姓吕,本非骨肉。今忧死不暇,何谓父子?”布遂许之,手刃刺卓。语在《卓传》。允以布为奋武将军,假节,仪比三司,进封温侯,共秉朝政。布自杀卓后,畏恶凉州人,凉州人皆怨。由是李傕等遂相结还攻长安城。[3]布不能拒,傕等遂入长安。卓死后六旬,布亦败。[4]将数百骑出武关,欲诣袁术。

[23] 臣松之案《英雄记》云:“袁绍使张景明、郭公则、高元才等说韩馥,使让冀州。”然则馥之让位,景明亦有其功。其余之事未详。

布便弓马,膂力过人,号为飞将。稍迁至中郎将,封都亭侯。卓自以遇人无礼,恐人谋已,行止常以布自卫。然卓性刚而褊,忿不思难,尝小失意,拔手戟掷布。布拳捷避之,[2]为卓顾谢,卓意亦解。由是阴怨卓。卓常使布守中,布与卓侍婢私通,恐事发觉,心不自安。

[24] 臣松之案:公孙瓒表列绍罪过云:“绍与故虎牙将军刘勋首共造兵,勋仍有效,而以小忿枉害于勋,绍罪七也。”疑此是子璜也。

吕布字奉先,五原郡九原人也。以骁武给并州。刺史丁原为骑都尉,屯河内,以布为主簿,大见亲待。灵帝崩,原将兵诣洛阳。[1]与何进谋诛诸黄门,拜执金吾。进败,董卓入京都,将为乱,欲杀原,并其兵众。卓以布见信于原,诱布令杀原。布斩原首诣卓,卓以布为骑都尉,甚爱信之,誓为父子。

[25] 徐众《三国评》曰:洪敦天下名义,救旧君之危,其恩足以感人情,义足以励薄俗。然袁亦知己亲友,致位州郡,虽非君臣,且实盟主,既受其命,义不应贰。袁、曹方睦,夹辅王室,吕布反覆无义,志在逆乱,而邈、超擅立布为州牧,其于王法,乃一罪人也。曹公讨之,袁氏弗救,未为非理也。洪本不当就袁请兵,又不当还为怨雠。为洪计者,苟力所不足,可奔他国以求赴救,若谋力未展以待事机,则宜徐更观衅,效死于超。何必誓守穷城而无变通,身死珍民,功名不立,良可哀也!

吕布张邈臧洪传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