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梓潼县的李骧,字叔龙,也有卓异的才华,闻名于世,被荐举为秀才,任尚书郎,后被任命为建平郡太守,他以有病为由推辞不去就职。本意是想在本州郡为官,后来朝廷任命他为广汉郡太守。当初他与陈寿有同等的名望,两人互相亲密友好。后来他与陈寿的友情破裂,还相互诬蔑攻击,有识之士因为这些而批评他们。
陈寿兄长的儿子陈符,字长信,也有文才。他继陈寿之后任著作佐郎,后又担任上廉县令。陈符的弟弟陈莅,字叔度,任梁州别驾,骠骑将军齐王司马冏征辟他任掾属,他也死于洛阳。陈莅的堂弟陈阶,字达芝,任州主簿,被荐举为孝廉,先后担任过褒中县县令、永昌郡西部都尉、建宁郡和兴古郡太守。他们写的文章都辞藻华丽,闻名于当世。总计陈寿的著述有两百多篇,陈符、陈莅、陈阶分别撰述有数十篇。他们为梁、益二州的先贤达士和中原地区的文士大多作了传。他们的事迹大致如此。
晋书陈寿传
时梓潼李骧叔龙亦隽逸器,知名当世,举秀才,尚书郎,拜建平太守,以疾辞不就,意在州里,除广汉太守。初与寿齐望,又相昵友,后与寿情好携隙,还相诬攻,有识以是短之。
陈寿字承祚,巴西安汉人也。少好学,师事同郡谯周。仕蜀为观阁令史,宦人黄皓专弄威权,大臣皆曲意附之,寿独不为之屈,由是屡被谴黜。
兄子符,字长信,亦有文才,继寿著作佐郎,上廉令。符弟莅,字叔度,梁州别驾,骠骑将军齐王辟掾,卒洛下。莅从弟阶,字达芝,州主簿,察孝廉,褒中令、永昌西部都尉、建宁兴古太守。皆辞章粲丽,驰名当世。凡寿所述作二百余篇,符、莅、阶各数十篇。二州先达及华夏文士多为作传,大较如此。
遭父丧,有疾,使婢丸药,客往见之,乡党以为贬议;及蜀平,坐是沉滞者累年。司空张华爱其才,以寿虽不远嫌,原情不至贬废,举为孝廉,除佐著作郎,出补阳平令。撰蜀相诸葛亮集,奏之,除著作郎,领本郡中正。撰魏、吴、蜀三国志,凡六十五篇,时人称其善叙事,有良史之才。夏侯湛时着《魏书》,见寿所作,便坏己书而罢。张华深善之,谓寿曰:“当以《晋书》相付耳。”其为时所重如此。或云丁仪、丁廙有盛名于魏,寿谓其子曰:“可觅千斛米见与,当为尊公作佳传。”丁不与之,竟不为立传。寿父为马谡参军,谡为诸葛亮所诛,寿父亦坐被髡,诸葛瞻又轻寿;寿为亮立传谓“亮将略非长,无应敌之才”,言“瞻惟工书,名过其实”,议者以此少之。
益州之地自从晋惠帝建武年后,蜀郡的郑伯邑、太尉赵彦以及汉中郡的陈申伯、祝元灵、广汉郡的王文表都以知识丰富,见闻广博而著称,他们撰写了一部《巴蜀耆旧传》。陈寿认为这本书不能历时久远,就收集了《益部耆旧传》十篇。散骑常侍文立写表章将这部书呈报上去,晋武帝认为这部书很好,又任命陈寿为著作郎。吴国平定后,陈寿就收集三国史书,撰写了魏书、吴书和蜀书六十五篇,书名为《三国志》;又撰写了《古国志》五十篇,评价人物恰当,文字高雅不俗。中书监荀勖,中书令张华特别喜爱他,甚至认为班固、司马迁都不足以同他相比。后来他被调出京都任平阳侯相。张华又上表求皇帝下诏,令陈寿编次写定《诸葛亮故事集》,撰为二十四篇。当时寿良也辑集了这些故事,所以二者颇有些不同。陈寿又被调入京都担任著作郎。镇南将军杜预上表请朝迁任命陈寿为散骑侍郎,诏书说:“昨日才用蜀郡人寿良担任这一职务,陈寿暂且可以任治书御史。”陈寿上呈《官司论》七篇,文中根据古代的典章制度,议论吏制的继承和改革。他又向朝廷上呈《释讳》、《广国论》。张华又上表请朝廷让陈寿兼任中书郎,而陈寿所撰写的《魏志》有不合荀勖心意的地方,荀勖不想让陈寿处于朝中,上表请朝廷任命陈寿为长广郡太守。陈寿的继母生前留下遗言,说他死后不与陈寿的父亲合葬一墓,陈寿照办了,但因此事而被人讥讽。数年后,他被授为太子中庶子。太子被废弃另立新太子后,他两次兼任散骑常侍。晋惠帝对司空张华说:“以陈寿的才华,应该授为散骑常侍,不应长久地兼任。”张华向朝廷上表,想让陈寿职位列于九卿中,适逢张华为赵王司马化所杀,忠臣贤士被排挤,陈寿就这样一直老死在洛阳,官位和名望都配不上他的实际才能。当时的人都为他感到委屈不平。
张华将举寿为中书郎,荀勖忌华而疾寿,遂讽吏部,迁寿为长广太守。辞母老不就。杜预将之镇,复荐之于帝,宜补黄散,由是授御史治书,以母忧去职。母遗言令葬洛阳,寿遵其志。又坐不以母归葬,竟被贬议。初,谯周尝谓寿曰:“卿必以才学成名,当被损折,亦非不幸也,宜深慎之。”寿至此再致废辱,皆如周言。后数岁,起为太子中庶子,未拜。元康七年病卒,时年六十五。
陈寿,字承祚,巴西郡安汉县人。年轻时曾跟随散骑常侍谯周学习,潜心研习《沿书》、《春秋三传》,锐意精通《史记》、《汉书》。他聪明颖悟,机敏而有见识,撰写的文章内容繁富而文采斐然。起初应州府之命担任卫将军的主簿,后又担任东观秘书郎、散骑黄门侍郎。天下统一后,被推举选拔为孝廉,任本郡的中正。
陈寿,字承祚,巴西郡安汉县人。从小爱好学习,拜同郡的谯周为老师。他在蜀国任观阁令史时,宦官黄皓专权跋扈,大臣们都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奉承黄皓。唯独陈寿不为黄皓的威权所屈服,由于这样,陈寿屡次被谪降或免职。
益部自建武后,蜀郡郑伯邑、太尉赵彦信及汉中陈申伯、祝元灵、广汉王文表皆以博学洽闻,作《巴蜀耆旧传》。寿以为不足经远,乃并巴、汉撰为《益部耆旧传》十篇。散骑常侍文立表呈其传,武帝善之,再为著作郎。吴平后,寿乃鸠合三国史,着魏、吴、蜀三书六十五篇,号《三国志》,又著《古国志》五十篇,品藻典雅,中书监荀勖、令张华深爱之,以班固、史迁不足方也。出为平阳侯相。华又表令次定诸葛亮故事集为二十四篇,时寿良亦集,故颇不同。复入为著作郎。镇南将军杜预表为散骑侍郎,诏曰:“昨适用蜀人寿良具员,且可以为侍御史。”上官司论七篇,依据典故,议所因革。又上《释讳》、《广国论》。华表令兼中书郎,而寿《魏志》有失勖意,勖不欲其处内,表为长广太守。继母遗令不附葬,以是见讥。数岁,除太子中庶子。太子转徙后,再兼散骑常侍。惠帝谓司空张华曰:“寿才宜真,不足久兼也。”华表欲登九卿,会受诛,忠贤排摈,寿遂卒洛下,位望不充其才,当时冤之。
陈寿在守父丧期间,患了病,让婢女服侍他服药,被到他家里的客人看见了,乡闾的人便非议他;到蜀国被平定后,因为这件事他好多年都不能仕宦为官。司空张华喜爱他的才华,认为陈寿虽然不能避开嫌疑,但推究他的实情,也不至于受到贬谪和废弃,于是举荐他为孝廉,朝廷任命陈寿为佐著作郎,后来调出京都补任阳平县令。陈寿撰写了蜀国丞相诸葛亮集,上奏皇帝,皇帝任命他为著作郎,并兼任本郡中正。陈寿撰写修订了魏、蜀、吴三国的历史,共六十五篇,当时的人称赞他善于叙事,有优秀史官的才能。夏侯湛当时也著有《魏书》,见到陈寿所撰写的《三国志》后,就毁掉自己的书稿停止了撰写。张华特别赏识陈寿,对陈寿说:“应当把《晋书》交给你来撰写。”他被当时的人器重到了这种程度。有人说丁仪、丁廙在魏代有很大的名望,陈寿对他们的儿子说:“你们弄一千斛米给我,我将为你们的父亲撰定好传记。”丁家没有给米,陈寿竟不为丁仪、丁廙立传。陈寿的父亲曾任马谡的参军,马谡被诸葛亮所杀,陈寿的父亲也被牵连而受了髡刑,诸葛瞻又轻视陈寿。陈寿为诸葛亮立传说“诸葛亮在用兵谋略方面并不擅长,没有对付敌军的才能”,说“诸葛瞻只是擅长书法,他的名声超过了他的才能”,议论这些事的人因此而看不起陈寿。
陈寿字承祚,巴西安汉人也。少受学于散骑常侍谯周,治《尚书》、三《传》,锐精《史》、《汉》,聪警敏识,属文富艳。初应州命卫将军主簿、东观秘书郎、散骑黄门侍郎。大同后察孝廉,为本郡中正。
张华将要荐举陈寿做中书侍郎,荀勖因妒忌张华而厌恶陈寿,于是示意吏部,调陈寿任长广郡太守。陈寿以母亲年老为由没有去就职。杜预将要到他负责镇守的地方去时,又向皇帝荐举了陈寿,说应把陈寿补入黄门侍郎或散骑常侍。因此,陈寿被任命为治书侍御史,后来因母丧而离职。他的母亲留下遗言,嘱咐她死后要葬在洛阳,陈寿遵照他母亲的意愿去做了。又因为没有将他的母亲死后归入他父亲的坟墓合葬,竟遭到批评非议。当初,谯周曾对陈寿说:“你一定会凭才学而成名,也可能会因才学而受到损害和挫折,也不是什么很不幸的事,应当很谨慎地对待这些。”陈寿到这时再一次遭到贬斥和非议,都同谯周说的一样。数年之后,陈寿被重新起用为太子中庶子,没有正式授职。晋惠帝元康七年,陈寿因病逝世,死时六十五岁。
华阳国志陈寿传
梁州大中正尚书郎范等上表曰:“昔汉武帝诏曰‘司马相如病甚,可遣悉取其书’,使者得其遗书,言封禅事,天子异焉。臣等按故治书侍御史陈寿作《三国志》,辞多劝诫,明乎得失,有益风化。虽文艳不若相如,而质直过之。愿垂采录。”于是诏下河南尹、洛阳令就家写其书。寿又撰《古国志》五十篇、《益都耆旧传》十篇,余文章传于世。
宋元嘉年间,裴松之奉皇帝诏命为《三国志》作注,所作的注释间杂地引用了多种书籍,也时常写下自己的意见。综合其大意约有六个方面:一是引用众家的言论,用来辨明是非;一是参考诸种书籍的说法,以核实纠正谬误和出入;一是叙述已有记载的事情,详细地说明事情的原委;一是叙述所没有记载的事情,用来补充它的空缺和佚失;一是叙述已记载的人,详细地介绍他的生平;一是记载所没有提及的人,将他归入同类。但其中往往因为他嗜好猎奇,爱好广博,以致行文被杂乱所损伤。如:《袁绍传》中的胡母班,原来由于被董卓派遣去见袁绍,却注释说“胡母班曾经拜见太山府君和河伯,事情记载在《搜神记》中,文字太多这里不转载”,这已经是多余的了。《钟繇传》的注释中引用陆氏《异林》中的一则故事,记载钟繇与女鬼亲昵的事;《蒋济传》的注释中引用《列异传》一则故事,记载蒋济的儿子死后担任泰山的伍伯,并迎接孙阿为泰山县令的事情;像这样毫无根据凭空捏造的奇谈怪论,一共有十多处,全都与记载的历史事件本身无关,而对写作历史的原则有很大的妨碍,是一个很大的失误。再则他的最初打算也想如应劭为《汉书》作注一样,考究训诂,引证典故、出处。所以在《魏志·武帝纪》中沮授一词就注释“沮”读为“菹”,犷平一词则引用《续汉书·郡国志》中的注释说明“犷平,县名,属于渔阳郡”,甬道一词就引用《汉书》“汉高祖二年与楚军交战修筑甬道”,赘旒一词就引自《公羊传》,先正一词就引自《文侯之命》,释位一词就引自《左传》,致届一词就引自《诗经》,绥爰、率俾、昏作等词就都引自《尚书》,纠虔、天刑两词就引自《国语》。到《蜀志·郤正传·释诲》这一篇,句句引用古代事迹作注释,基至连续数页。又如:《彭羕传》中的“革”不解释为“老”的意思,《华佗传》的“旉”字字形原本与“专”相似,《秦宓传》的“棘”与“革”是通假字,《少帝纪》的“更”与“叟”字形相似,却是两个不同的字,这也间或有所辨别认证,而其他传记的文句就不都是这样考注的。然而如《蜀志·廖立传》的开头,忽然为他的姓注音以补救切,《魏志·凉茂传》中忽然引用《博物记》中的“襁”字为传中“”字作注释之类,也间或存在。大概陈寿是想同应劭一样考究引证而未能坚持到底,又爱惜自己已经注释好的东西,不想删除丢弃,所以有的详细,有的简略,有的有注释,有的没有注释,也就很有些使体例不纯了。但是裴注网罗包容的材料繁多而丰富,凡六朝古籍今天没有流传下来的,还能在其中一一找到它们的轮廓大略,资料又大多首尾完备,不像郦道元的《水经注》,李善的《文选注》全是剪裁、分割得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所以考证的学者,取材不尽,转相引用作为论据的,反而比陈寿的《三国志》要多。
梁州大中正、尚书郎范等人上表说:“从前汉武帝下诏书说‘司马相如病危,可派使者去取来他的全部著作’,使者得到了司马相如所遗留下来的全部著作。书中谈到了封禅的事,天子感到惊讶。臣子范等人审查了已去世的治书侍御史陈寿所作的《三国志》,言辞中有许多劝善诫恶的话,评论得失分明,有益于风俗教化。虽然文辞艳丽比不上司马相如,而朴实正直却超过了司马相如。希望下令采录此书。”于是皇帝下诏,命令河南府尹、洛阳县令负责到陈寿家中抄写这部书。陈寿又撰写了《古国志》五十篇,《益都耆旧传》十篇,其余的文章也流传于世。
《三国志》共六十五卷,由晋代陈寿所撰写,宋代斐松之为它作注。陈寿的生平事迹都记载在《晋书》本传中,斐松之的生平事迹也都记载在《宋书》本传中。《魏志》共三十卷,《蜀书》共十五卷,《吴书》共二十卷。这本书以魏国为正统,到习凿齿写《汉晋春秋》时开始对这提出了异议。自朱熹以来,人们无不认为习凿齿的观点正确而认为陈寿的观点错误。然而从道理上来说,认为陈寿的观点错误是没有什么理由的;以事势而论,习凿齿以汉皇室为正统顺当而容易,陈寿想要以汉皇室为正统不顺而困难。这是因为在习凿齿的时代,晋朝已经南渡长江,他们的情形有些类似于蜀国,为偏安一方的当权者争取正统地位,这与当时的评论家们的观点是相一致的。陈寿身为晋武帝的臣子,而晋武帝上承魏的道统,因此以魏为伪朝就是以晋为伪朝,这能够通行于他那个时代吗?这就犹如宋太祖篡位建立宋,近似于魏国篡汉而立,而北汉、南唐的情形近似于蜀,所以北宋的众多儒学之士皆有所避讳,而不以魏为伪朝。高宗以后,宋朝偏安长江下游地区,当时的状况近似于蜀,而中原过去的魏地已全并入金国,故此,南宋众多的儒学之士纷纷起来尊蜀为帝王正统。这些都应当考论他们的时代,不可以用一种标准来衡量。只是陈寿错误地沿袭《史记·周、秦本纪》的体例,撰史不从魏文帝开始,而从曹操开始,实在比不上《魏书·叙记》得体,就真正是可以止时却没有止罢了。
宋书裴松之传
宋元嘉中,裴松之受诏为注,所注杂引诸书,亦时下己意。综其大致约有六端:一曰引诸家之论,以辨是非;一曰参诸书之说,以核讹异;一曰传所有之事,详其委曲;一曰传所无之事,补其阙佚;一曰传所有之人,详其生平;一曰传所无之人,附以同类。其中往往嗜奇爱博,颇伤芜杂。如《袁绍传》中之胡母班,本因为董卓使绍而见,乃注曰“班尝见太山府君及河伯,事在《搜神记》,语多不载”,斯已赘矣。《钟繇传》中乃引陆氏《异林》一条,载繇与鬼妇狎昵事;《蒋济传》中引《列异传》一条,载济子死为泰山伍伯,迎孙阿为泰山令事;此类凿空语怪,凡十余处,悉与本事无关,而深于史法有碍,殊为瑕颣。又其初意似亦欲如应劭之注《汉书》,考究训诂,引证故实。故于《魏志·武帝纪》沮授字则注“沮音菹”,犷平字则引《续汉书·郡国志》注“犷平县名属渔阳”,甬道字则引《汉书》“高祖二年与楚战筑甬道”,赘旒字则引《公羊传》,先正字则引《文侯之命》,释位字则引《左传》,致届字则引《诗》,绥爰字、率俾字、昏作字则皆引《书》,纠虔天刑字则引《国语》。至《蜀志·郄正传·释诲》一篇,句句引古事为注至连数简。又如《彭羕传》之革不训老,《华佗传》之旉本似专,《秦宓传》之棘革异文,《少帝纪》之叟更异字,亦间有所辨证,其它传文句则不尽然。然如《蜀志·廖立传》首忽注其姓曰补救切,《魏志·凉茂传》中忽引《博物记》注一字之类,亦间有之。盖欲为之而未竟,又惜所已成,不欲删弃,故或详或略,或有或无,亦颇为例不纯。然网罗繁富,凡六朝旧籍今所不传者,尚一一见其厓略。又多首尾完具,不似郦道元《水经注》、李善《文选注》皆翦裁割裂之文。故考证之家,取材不竭,转相引据者,反多于陈寿本书焉。
裴松之字世期,河东闻喜人也。祖昧,光禄大夫。父珪正,员外郎。松之年八岁,学通论语、毛诗。博览坟籍,立身简素。年二十,拜殿中将军。此官直卫左右,晋孝武太元中,革选名家以参顾问,始用琅邪王茂之、会稽谢,皆南北之望。舅庾楷在江陵,欲得松之西上,除新野太守,以事难不行,拜员外散骑侍郎。义熙初,为吴兴故鄣令。在县有绩,入为尚书祠部郎。
《三国志》六十五卷,晋陈寿撰,宋裴松之注。寿事迹具《晋书》本传,松之事迹具《宋书》本传。凡《魏志》三十卷,《蜀志》十五卷,《吴志》二十卷。其书以魏为正统,至习凿齿作《汉晋春秋》始立异议。自朱子以来,无不是凿齿而非寿。然以理而论,寿之谬万万无辞;以势而论,则凿齿帝汉顺而易,寿欲帝汉逆而难。盖凿齿时晋已南渡,其事有类乎蜀,为偏安者争正统,此孚于当代之论者也。寿则身为晋武之臣,而晋武承魏之统,伪魏是伪晋矣。其能行于当代哉?此犹宋太祖篡立近于魏,而北汉、南唐迹近于蜀,故北宋诸儒皆有所避而不伪魏。高宗以后,偏安江左,近于蜀,而中原魏地全入于金,故南宋诸儒乃纷纷起而帝蜀。此皆当论其世,未可以一格绳也。惟其误沿《史记·周、秦本纪》之例,不讬始于魏文,而讬始于曹操,实不及《魏书·叙记》之得体,是则诚可已不已耳。
松之以世立私碑有乖事实,上表陈之曰:“碑铭之作,以明示后昆,自非殊功异德,无以允应兹典,大者道动光远,世所宗推;其次节行高妙,遗烈可纪。若乃亮采登庸,绩用显著,敷化所莅,惠训融远,述咏所寄,有赖镌勒。非斯族也,则几乎僭黩矣。俗敝伪兴,华烦已久。是以孔悝之铭,行是人非;蔡邕制文,每有愧色。而自时厥后,其流弥多。预有臣吏,必为建立。勒铭寡取信之实,刊石成虚伪之常,真假相蒙,殆使合美者不贵。但论其功费,又不可称,不加禁裁,其敝无已。以为诸欲立碑者,宜悉令言上,为朝议所许,然后听之。庶可以防遏无征,显彰茂实,使百世之下知其不虚,则义信于仰止,道孚于来叶。”由是并断。高祖北伐,领司州刺史,以松之为州主簿,转治中从事史。既克洛阳,高祖敕之曰:“裴松之廊庙之才,不宜久尸边务,今召为世子洗马,与殷景仁同,可令知之。”于时议立五庙乐,松之以妃臧氏庙乐亦宜与四庙同。除零陵内史,征为国子博士。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裴松之,字世期,河东郡闻喜县人。他的祖父裴昧曾任光禄大夫。他父亲裴珪正做过员外郎。裴松之八岁时,就学习和通晓了《论语》、《毛诗》。他广泛地阅读了古代的经典文籍,为人简约朴素。他二十岁时被授为殿中将军,这是直接在皇帝左右侍卫的官职。晋孝武帝太元年间,皇帝精心选择有名的贤士来参与国家大政的咨询,开始任用了琅邪郡的王茂之、会稽郡的谢,他们都是在南方和北方有极高声望的人。裴松之的舅舅豫州刺史庾楷镇守江陵,他想要裴松之西上,任命裴松之担任新野太守。裴松之因为有事缠身而没能去就职,被朝廷任命为员外散骑侍郎。晋安义熙初年,裴松之被任命为吴兴郡故鄣县县令,任职期间有政绩,被调入京都任尚书祠部郎。
元嘉六年七月二十四日,中书侍郎西乡侯裴松之敬上。
裴松之认为世人所私立的碑文有违背事实的地方,他向朝廷上表陈述说:“碑刻铭志之作,是用来明白地昭示后代子孙的,若非特殊不凡的功劳品德,就没有资格适用这样的典仪。最值得记述的是光辉远照后代的道德行为,被世人所效法推崇;其次值得记载的是高尚美好的节操品行和留下来的功勋。至于辅佐朝政,举用贤才,成绩显著;施行的教化所到之处,仁惠的教诲感化了远方;在叙述咏赞之辞中有所寄寓,要靠镌碑刻石来记载。不是这类功勋的话,那就差不多是超越了身份,玷辱了立碑的本意。风俗败坏,诈伪大兴,华丽而繁琐的文辞流传已经很久了。因此孔悝的铭文,按照客观事实撰写,却遭到别人非议。蔡邕为别人写墓志铭,每每因辞中的不实之处而有愧色。而从那时以后,其流弊越来越多,一个人只要有过为官为吏的经历,就一定要为他树碑刻石。碑铭中很少有取信于人的事实,树碑刻石成了虚伪的常事。真假互相掩盖混淆,几乎使应受赞美的人得不到应得的尊贵。仅就其花费的劳力、财物而论,也不能相称。不加以禁止和裁减的话,它的害处是无穷的。臣认为那些要立碑的人,应当都让他们上报朝廷,朝廷公议允许后,才由他们自己去制碑。这样才可以防止所记之事的虚伪无验证,而显扬表彰盛大美好的功绩,使百代以下都知道这碑铭是不虚伪的,那么大义就能够使敬慕的人信仰,道德就能使后代子孙信服。”从此私立碑志之弊断绝。宋高祖刘裕北代后秦时,曾兼任司州刺史,任命裴松之为司州主簿,后来转任治中从事史。攻克洛阳后,高祖下诏说:“裴松之是能担当朝廷重任的人才,不宜长久管理边防之事。现在召他为世子洗马,与殷景仁处于同等地位,可以通知他知道。”当时正在讨论设立祭祀五庙的音乐,裴松之认为高祖妃子臧氏的祭乐也应与其他四庙相同。他被任命为零陵郡内史,征召为国子监博士。
臣私下思量:绘画因为多种色彩而形成花纹,蜜蜂因为兼采百花而酿成美味,这样才能使绚烂的色彩与洁白的本色具有花纹相得益彰,蜂蜜的甘甜远胜花粉的原质。臣实在是愚顽而才学缺乏,对比这两者,深感惭愧。虽然臣竭尽全力地自勉,但才能天分与文采绘画无缘,既没有淮南王刘安那样一顿饭工夫就能成文的敏捷才思,又写不出狂简那样文采斐然的佳作。虚耗时光,却无所成就,只能是玷污翰林文墨,不足以酬答圣上的旨意,稍微弥补罪责。臣深感愧疚惊惧,如坠入万丈深渊。谨呈此表而使圣上知闻,随之因此而汗流浃背。臣松之诚惶诚恐连连叩首冒死罪郑重上言。
太祖元嘉三年,诛司徒徐羡之等,分遣大使巡行天下。通直散骑常侍袁渝、司徒左司掾孔邈使扬州,尚书三公郎陆子真、起部甄法崇使荆州,员外散骑常侍范雍、司徒主簿庞遵使南兖州,前尚书右丞孔默使南北二豫州,抚军参军王歆之使徐州,冗从仆射车宗使青、兖州,松之使湘州,尚书殿中郎阮长之使雝州,前竟陵太守殷道鸾使益州,员外散骑常侍李耽之使广州,郎中殷斌使梁州、南秦州,前员外散骑侍郎阮园客使交州,驸马都尉奉朝请潘思先使宁州,并兼散骑常侍。班宣诏书曰:“昔王者巡功,群后述职,不然则有存省之礼,聘之规,所以观民立政,命事考绩,上下偕通,遐迩咸被,故能功昭长世,道历远年。朕以寡闇,属承洪业,夤畏在位,昧于治道,夕惕惟忧,如临渊谷,惧国俗陵颓,民风凋伪,眚厉违和,水旱伤业,虽勤躬庶事,思弘攸宜,而机务惟殷,顾循多阙,政刑乖谬,未获具闻。岂诚素弗孚,使群心莫尽,纳隍之愧,在予一人。以岁时多难,王道未壹,卜征之礼,废而未修,眷被氓庶,无忘钦恤。今使兼散骑常侍渝等申令四方,周行郡邑,亲见刺史二千石官长,申述至诚,广询治要,观察吏政,访求民隐,旌举操行,存问所疾,礼俗得失,一依周典,每各为书,还具条奏,俾朕昭然若亲览焉。大夫君子其各悉心敬事,无惰乃力!其有咨谋远图,谨言中诚,陈之使者,无或隐遗。方将敬纳良规,以补其阙,勉哉勖之,称朕意焉!”
元嘉六年七月二十四日,中书侍郎西乡侯臣裴松之上。
宋太祖元嘉三年,杀了司徒徐羡之等人,朝廷分派大使巡视全国。通直郎散骑常侍袁渝、司徒左司掾孔邈出使扬州,尚书三公郎陆子真、起部尚书甄法崇出使荆州,员外散骑常侍范雍、司徒主簿庞遵出使南兖州,前尚书右丞孔默出使南豫州和北豫州,抚军参军王歆之出使徐州,冗从仆射车宗出使青州、兖州、裴松之出使湘州,尚书殿中侍郎阮长之出使雍州,前竟陵太守殷道鸾出使益州,员外散骑常侍李耽之出使广州,郎中殷斌出使梁州、南秦州,前员外散骑侍郎阮园客出使交州,附马都尉奉朝请潘思先出使宁州,并兼任散骑常侍。朝廷颁布宣喻诏书说:“从前天子到各地巡察政绩,诸侯向天子陈述政事,不然的话,就有天子派使者慰问视察四方的典礼和以礼慰问诸侯的规矩。用这些方法来观民风、立善政,下达政事,考察政绩,使上下都互通情况,远近都受到天子的恩泽,所以能够使功业昭明永世,道义通贯万年。朕以寡德昏昧之资,继承大业,敬畏自己处于天子之位,不懂治国之道,所以小心戒惧,不敢怠慢,如同站在深潭和深谷的边上一样,害怕因国家教化衰微败坏,人民风俗凋敝伪诈,灾殃祸疾逆反和顺,水旱之患伤害百业。虽然朕勤勉地亲自处理国事,思考着推行适宜的教化,但因政务繁重,发现回顾从前做过的事情,发现有许多缺漏。政令刑律背理错误之处,没有得到下面的反映。这岂不是因为诚信未孚众望,致使群臣不能尽情畅言所造成的吗。不能拯民于水火之中的惭愧,在于我一人。因为时世艰难,王道未能在天下统一实现,天子巡视的典礼废弃而未能修明。我深深地关怀顾念着黎民百姓,没有忘记要给予安抚。现在派遣兼任散骑常侍郎袁渝等人向四方发布命令,遍至各个郡邑,亲自会见刺史和州郡的长官,申述至诚之心,广泛地询求治国要略,考察官吏的政绩,查访民间忧患,表扬推荐有节操德行的人,慰问百姓疾苦,了解礼教风俗得失,一切都依周代的典章制度。每人各自写成文书,回朝廷分条上奏,使朕明白了然,如同亲自看到了实际情况一样。大夫君子们将要各自尽心,认真地对待国事,不要怠惰不尽力!如果有谋略和长远的治国之策,可将你心中要说的话尽情地向使者陈述,不要有什么隐藏和遗留的。朝廷正要采纳好的规谏,以弥补以前的缺漏。努力啊,希望符合朕的心意!”
窃惟缋事以众色成文,蜜蜂以兼采为味,故能使绚素有章,甘踰本质。臣实顽乏,顾惭二物。虽自罊励,分绝藻缋,既谢淮南食时之敏,又微狂简斐然之作。淹留无成,祇秽翰墨,不足以上酬圣旨,少塞愆责。愧惧之深,若坠渊谷。谨拜表以闻,随用流汗。臣松之诚惶诚恐顿首顿首死罪谨言。
松之反使,奏曰:“臣闻天道以下济光明,君德以广运为极。古先哲后,因心溥被。是以文思在躬,则时雍自洽,礼行江汉,而美化斯远。故能垂大哉之休咏,廓造周之盛则。伏惟陛下神叡玄通,道契旷代,冕旒华堂,垂心八表,咨敬敷之未纯,虑明扬之靡畅,清问下民,哀此鳏寡,涣焉大号,周爰四达,远猷形于雅诰,惠训播乎遐陬。是故率土仰咏,重译咸说,莫不讴吟踊跃,式铭皇风,或有扶老携幼,称欢路左。诚由亭毒既流,故忘其自至,千载一时,于是乎在。臣谬蒙铨任,忝厕显列,猥以短乏,思纯八表,无以宣畅圣旨,肃明风化,黜陟无序,搜扬寡闻,惭惧屏营,不知所措。奉二十四条,谨随事为牒。伏见癸卯诏书,礼俗得失,一依周典,每各为书还具条奏,谨依事为书以系之后。”松之甚得奉使之义,论者美之。转中书侍郎、司冀二州大中正。
下臣我先前承奉诏命,让我采录三国历史的异同,用以注释陈寿的《国志》。陈寿的书,序次条理清晰,值得观览,所记载的事情大多经过审察考证,真正如同供人游览的美丽园林一般,的确是近代的一部好史书。然而,它的不足在于简略,时常有脱落和遗漏之处。臣奉旨搜寻详细的材料,致力于全面地了解事实。往上搜罗过去的旧闻,从旁拾取遗文散籍。考察三国,虽然经历的年代不很久远,但所述事件却与汉代、晋代相关联,从头到尾,大致百年。三国的各种史书记载杂乱,每每有许多地方互相抵触。那些陈寿没有记载,事情却应当被保存记载下来的,臣没有不全部采取以弥补《国志》的疏缺的。有的叙述同一件事情,而言辞抵触互异;或者有的事情本身就有不同的说法,疑难不能判断分明,就一起都抄录下来作为不同的传闻备考。如果是明显的错误,言辞不符合道理的,那么就随即给予矫正,以改正其虚妄错误。至于它所载时事的得当与否以及陈寿的小小失误,就略微以臣的愚见而有所评论。臣自从开始撰写、采集,已经将近整整一个月,撰写、校定工作刚刚结束,便恭谨地封缄上呈陛下。
裴松之出使返回朝廷后,上奏说:“臣听说过上天之道用以增益世间的光明,君王的德行以广大深远为最高标准。古代圣明的天子,凭借仁义之心,恩德覆盖整个天下。因此功业和道德虽在自身,而太平的时世自然和谐;礼教虽然仅施行于长江汉水,而纯美的教化传播遥远。所以能够流传下‘伟大啊’的美好赞咏,发扬光大《周礼》中规定的光辉准则。臣敬伏地思考,陛下神明通达玄妙的境界,王道称得上绝代无比,头戴冕毓礼冠端坐于华丽的殿堂之中,而仁爱之心却普遍地施及八方之外。忧叹美好的教化还未一致施行,思虑拔举贤才之途尚未通畅。明察详问百姓民情,怜悯抚恤孤寡老幼,大声疾呼,号令天下,将诏命向四方传达。王政可以同《诗经》、《尚书》中描写的善政相媲美,仁惠的教诲施及边远的角落。因此天下百姓都仰慕歌颂,殊俗的异域都欢欣鼓舞,没有人不踊跃地争相讴歌,铭记皇恩风化,有时还有人扶老携幼在道路边欢呼。这实在是因为教化哺育之恩已流布于百姓心中,所以他们不由得不自动到来的吧。于是在这千载难逢的时候,他们在道边迎候。臣误受选择任用,惭愧地置身于显达的行列之中,承蒙用我这才能浅陋的人,去考察纯一四方的国家大事,却没有能够宣明畅达圣旨,整肃修明风化,罢免升迁未能恰当,举荐贤能也很少,因此心中惭愧恐惧,惶怕不已,不知如何措置。臣谨奉二十四条考绩圣命,恭敬地按照事实写成文牍。臣敬伏地见到癸卯年下的诏书,一切礼仪教化的得失都以同代的典章制度为准,并要示各地写成文书,回来后分条陈述上奏。臣恭谨地依据见到的事实,写成文书附在后面。”裴松之深得奉命出使的旨意,评论者都赞美他。他后来转任为中书侍郎、司州和冀州的大中正。
下臣裴松之上言说:“臣听说智虑周全,那么万物之理就自然顺畅;鉴察深远,万物之形就纤微毕现。虽然想尽人的才智洞察事物的隐微,而世间事理实在深奥不可完全弄清,但只要思绪专注于某事,所探究的结果也应当差不太远了。因此,自身是否具备器量,还在于能否识见和采纳左右亲近之人的善言。蓄积德行的深厚,更在于了解历史上的经验教训。思量陛下圣思包揽深微极致,神思超越精妙的事物,光辉一日比一日更新,那么强烈啊,并且越来越旺盛。陛下虽然通贯历史古籍,乐于研究幽微深奥的道理,又同样关心近代,广博地观览古今的兴亡废替,以此总集前代盛衰之迹,给后代留下有益的教诲。
上使注陈寿《三国志》,松之鸠集传记,增广异闻,既成,奏上。上善之,曰:“此为不朽矣。”出为永嘉太守,勤恤百姓,吏民便之。入补通直,为常侍,复领二州大中正,寻出为南琅邪太守。十四年,致仕,拜中散大夫,寻领国子博士,进大中大夫,博士如故。续何承天国史,来及撰述,二十八年卒,时年八十。
臣前被诏,使采三国异同以注陈寿《国志》。寿书铨叙可观,事多审正。诚游览之苑囿,近世之嘉史。然失在于略,时有所脱漏。臣奉旨寻详,务在周悉。上搜旧闻,傍摭遗逸。按三国虽历年不远,而事关汉、晋。首尾所涉,出入百载。注记纷错,每多舛互。其寿所不载,事宜存录者,则罔不毕取以补其阙。或同说一事而辞有乖杂,或出事本异,疑不能判,并皆抄内以备异闻。若乃纰缪显然,言不附理,则随违矫正以惩其妄。其时事当否及寿之小失,颇以愚意有所论辩。自就撰集,已垂期月。写校始讫,谨封上呈。
子骃,南中郎参军。松之所著文论及晋纪,骃注司马迁史记,并行于世。
臣松之言:臣闻智周则万理自宾,鉴远则物无遗照。虽尽性穷微,深不可识,至于绪余所寄,则必接乎粗迹。是以体备之量,犹曰好察迩言。畜德之厚,在于多识往行。伏惟陛下道该渊极,神超妙物,晖光日新,郁哉弥盛。虽一贯坟典,怡心玄赜,犹复降怀近代,博观兴废。将以总括前踪,贻诲来世。
皇帝派他注释陈寿的《三国志》,裴松之聚集了传记,增加扩大了异事奇闻,成书之后上奏皇帝。皇帝高度赞扬这部书,说:“这就是不朽了。”后来裴松之被调出京都任永嘉太守。他勤于政事,爱护关心百姓,官吏和人民都因此而得到了益处。后来他又被调入朝廷补为通直郎,为散骑常侍,又兼司、冀二州的大中正。不久被调出京都任南琅邪郡太守。元嘉十四年辞官闲居在家,后来又被任命为中散大夫,不久兼任国子监博士,又迁升为大中大夫,仍然兼任国子监博士。继续编纂何承天主修的国史,没有来得及动笔写作,元嘉二十八年逝世,当时八十岁。
上三国志注表
儿子裴骃,是南中郎将的参军。裴松之所著述的文论和撰写的《晋纪》,裴骃作注的司马迁的《史记》,一同流传于世。